第十五章 杭州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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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十几章的铺垫,剧情终于开始了抱歉让诸位等了那么久:
十月的天气已经渐渐入冬,秋风瑟瑟夹带着寒流,使人就算是在中午晒着太阳也会感到寒风刺骨。薄薄的衣裳遮挡不了秋风,它们轻易地透过细小地线缝,让人们切身感受到冬季即将来临。
秋天,是大雁南归的时候,而此时,在一条满是落叶的林间小路上,一行车队也向着同一个目的地前进着。
这是一支由三辆骡车组成的队伍,最前面的骡车前插着一只大旗;旗面为红,上面画着一只有乌龟的身,鳄鱼的头,和四肢被蛇所环绕的神兽,它就是道教四兽之最尊贵的玄武。
原本玄武只是四兽之一,然而由于宋朝太祖曾借用玄武出现在军营的名义宣示自己的正统地位,使得它的地位空前提高。到了宋真宗时期甚至被册封为‘玄武真君’,被人格化了。从此它便成了最高尊神,而自然而然地被深信道教的赵佶当作皇室的标记使用。
如此一来这支车队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来自开封府的皇城。
再一看领头骑着骡子的雄壮男子,从他的衣着可看出是宫廷侍卫,而车队后面的则跟着几个年轻人。他们皮肤白皙,脸上无须,除了宫中的内侍还能有谁?
前面数名侍卫开路,中间三辆骡车,后面跟着七八个步行的内侍。一行人缓缓朝南方走去,他们的目的地是杭州。
一只手从内部掀开了第二辆骡车的帘子,露出一张粗旷的脸。他随意地看着四周的景色,脸上充满了倦意。
如果赵桓在此一定会感到惊讶,此人正是那不像太监的太监童贯。
童贯看了一会儿风景,感觉到冷风吹入了车厢,急忙放下了帘子。他摸了摸身上的皮衣,庆幸自己出门时带上了这件当初出监西北时,神宗皇帝送的皮衣。
那时童贯自然没有得到神宗的接见,他还没有那个资格。皮衣是由他的恩师大宦官李宪转交的,而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的他一心想凭借自己的恩师,和读过私塾的优势在宫内建立属于自己的权势。然而二十年过后他还是那个微不足道的宦官,这一次得了杭州的差遣还是下了血本,花了重金贿赂了大宦官王贵才得来的。
童贯在赵佶登基后曾一度以为那又是一个神宗皇帝,然而他却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新皇不同之处;特别是最近官家的生活日益放荡,和他对书画的痴迷,使童贯看到了自己的机会。
这一次前往杭州,童贯的任务是为赵佶搜罗书画,还被赐予了‘供奉官’这一虚职,但他却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来接近赵佶。只要能够得到皇帝的宠信,那么自己的前途才会有保障。
至于是否借着机会大捞钱财,童贯却没有这个想法。他知道皇帝此刻还是很注意节俭的;这一点从他严惩贪官,和削减宫里的用度可以看得出来。童贯不希望在这一点上惹赵佶不快,那就真的是因小失大了。
童贯往后面靠了靠,脑袋随着骡车的晃动而左右轻轻摇摆着。
外面的秋风越刮越烈,似乎在预示着大宋的盛夏已过,寒冷的冬季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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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内此时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江南的炎热气候使这座城市在冬天非常地温适,住在这里的人宛如身处春天一般。
处于城市东端的市集也热闹非凡,小贩们一大早便已经站好位置,摆动着便携小车上的各种物品大声叫卖着。
一些年轻士人悄悄地从青楼中溜出。待走上大街后整了整衣冠,扶了下头上的纱帽,在沿途路人羡慕的眼神下大摇大摆地往自家走去。
浪荡子!不少人心里暗骂道,却羡慕地看着这些公子哥;自己折腾一个月恐怕也抵不上他们一个晚上的的花费。想到这些人天天有美姬陪伴,而自己则要终日面对着一个黄脸婆,不少人都暗叹天道不公。
这些被市民们羡慕的对象很得意地享受着被人羡慕的感觉,其中一人却静静地跟在众人身后,一言不发。待众人走到一拐角处时,他向他们道了声再见,得到的却是冷淡的回应。对此这个年轻人却似乎并不在意。
年轻人在一间房屋前停了下来,整了整衣裳敲响了大门。
“此乃蔡府,来者何人?”门被轻轻打开,一个奴仆模样的少年弹出了头。
‘啪!’大门被年轻人用力地退了一下,那个发问的小厮后背狠狠地砸向了地面。他揉了揉撞得生疼的臀部,抬起头看了看撞他的年轻人。
“衙内回来啦?”
年轻人撞开门后大步走了进来,斜眼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小厮,轻视地吐了口唾沫道:“你这杀才,还不滚起来给我请安?”
“小人蔡呙给衙内请安了!”小厮不顾浑身的疼痛,急忙站了起来身子对着年轻人九十度地鞠了下去。
“你入娘地就这么敷衍本衙内?”年轻人却一脚踢翻了小厮,看着他再一次跌倒在地上,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小厮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但他却不敢违背年轻人的命令。他是卖身家奴,也就意味着一生都卖给了蔡家。虽然宋朝相比唐朝那视奴婢为猪羊家畜的时代已经好很多,但只要不出人命,家主帅可以随意对待自己的奴仆的。更何况蔡家这种官宦世家,就算真杀了自己,也不过就是赔几贯钱的事,恐怕还不够那个衙内一晚上的花酒。
“卑贱下人蔡呙冒犯了衙内,恳请赎罪!”小厮这一次没有站起来,而是双膝着地,对年轻人行了大礼。
年轻人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露出了满意的样子,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在大街上的平随。若是往常,也许推一两下,再骂几句也就放过那个小厮了。可他刚刚在青楼吃了憋,正一肚子怒气,不撒在小厮身上又怎么甘心?
他这时忘却了青楼时的不快,只是感觉到自己天生高人一等。等着,你们这帮怠慢讽刺我的犊子,总有一天也会像死狗一样跪在我前面!
年轻人已经得到了满足,他的心态已经重新愉快了起来,自然也就没有心情继续去虐待小厮。藐视地看了依然跪在地上的少年,他又踢了一脚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攸儿!”
一个低沉的声音把刚刚进屋的年轻人下了一大跳。他扭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老父亲正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自己。
“孩儿蔡攸给父亲大人请安!”蔡攸回过神,迅速拜了下去。
老者挥了挥手,问道:“蔡呙所犯何事?”
“他……藐视孩儿!”蔡攸有些慌张地回答道,特根本没有想到父亲会在自己的房间里。
“哦……那你出去做了什么,要第二天中午才回来?”
“孩儿……孩儿和一群好友相会,这……聊至性高处忘了时辰,还请父亲恕罪。”
“何处相会?”老者依然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在…………”蔡攸被老者盯着感到一阵子不自在,他的喉结不自觉地发出了轻响。一时他有了完全被洞穿的感觉,好像父亲早已经知道了答案一般。
“在城东霄楼。”
蔡攸决定说实话;他有种感觉如果自己撒谎了的话,那么等待自己的绝不会是好事。他从来就不敢轻看自己的老子,特别是他平静的时候更是让蔡攸感到毛骨悚然。
老者站了起来,他背对着阳光看着儿子。慢慢地,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怒色:
“为父早已警告你不得张扬,你却如此行事!为父先被贬至雷州,现在更是赋闲在家,已是陷入了困境!那曾布忌恨为父之才能,灭我之心不死,我已是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就是担心被抓住把柄,将我蔡家满门贬至岭南!如此关头,你这逆子却仿佛无事之人一般,怎不叫为父心痛!?”
看着眼前震怒的父亲,蔡攸反而送了口气。他其实非常了解自己的老子;最可怕的就是他的平静。相反如果他露出了怒容,那正表示他的气已经消了。自己的老子说从来不会把真怒摆在脸上的。
“是孩儿的错,孩儿不该不听父亲的教诲,请父亲责罚!”
“事已至此……也罢,你且起来吧。”果然,老者在发火之后却迅速地平静了下来。他等蔡攸坐下后,轻声道:
“十日之后,将有一宫中内侍入杭州,乃是奉新皇之命收集文书墨宝的。为父估计届时这杭州大小官员无一人肯前去迎接;为父太了解这些官员了,这些个伪君子不耻与阉人为伍,却不晓得这阉人却是最接近官家的人!”老者说到杭州官员时,神色中透着无法遮掩的鄙视。
“而为父已赋闲在家,不方便公然结交宫中内侍…………”说罢老者看了蔡攸一眼。
“孩儿了解,自然会代父亲大人前去迎接。”蔡攸知道自己的父亲习惯把一句话当半句说,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深意。
“孩儿却有一事不明;父亲大人是从何得知将有宫中阉人来我杭州?”
“为父又不是那章惇,离京之时怎么不会为自己留一条退路?且说与你听罢,这消息是为父离京时,花五千贯钱从那内侍交好之人买来的。
“五千贯!!”蔡攸被这个数字震住了,如果说一千个铜钱等于一贯,那么五千贯就等于五百万钱。
在宋朝这笔钱有多大呢?当朝宰相的工资、土地加上奖金一年也不过一千贯,而当时的猪肉价在二十到五十钱一斤,也就是说五千贯可以买五十万斤猪肉,相当于北宋一百户人家一年的收入。如果按米价换算成现代货币的话,那么差不多有一亿人民币。
如此重金去收买阉人,只为了这种没有什么价值的消息,蔡攸甚至觉得自己的老子是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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