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谭 族人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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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洲土著人的墓场!我扶着黑色的煤墙站起来,煤矿的中心空间高达百米,里面高低不平地陈现出数十个煤坑,许多挖煤工具堆放在坑的周围,铁轨穿行其中。
阿帕斯站在一处宽红二十米的大坑前面,我走了过去,立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这些曾经的煤坑内,推满了白骨,我不知道这个坑有多深,也数不清这些白骨属于多少人,但是肯定是印第安人的骨头,因为许多的骨头还被印第安服饰包裹着。
“他们怎么死的?”我问道。
阿帕斯长叹一声:“他们出场了我,出场了自己,也被人出卖。一千多年前,我带着数万克里族人逃离战乱的山脉南端,来到没有多少人烟的寒冷地带,后来别族的族人也逐渐迁了过来。1871年,在印第安人战争中,克里族失败了,我们只剩下一千多人,被迫来到班夫公园。这堆白骨中有族长奇瓦,奇瓦不听我的劝告,与欧洲来的白人签订了《七号协议》,他允许欧洲人在这里挖煤,只得到了欧洲人一个不实在的承认奇瓦族长地位的虚名。”
“欧洲人修建了运煤的路,他们的人员越来越多,我想班夫不再是克里人的地盘。”美洲土著,特别是北美土著的结局都大同小异,免不了被外来殖民者灭绝的遭遇。
“1888年,白人在这里修建了温泉酒店,奇瓦再次妥协,因为他们让奇瓦成为酒店的股东之一。后来白人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变成了他们的地盘,我要奇瓦与殖民者谈判,他不愿意,还与白人勾结算计我。”阿帕斯语气平和,但是对欧洲人和奇瓦的恨意未消。
“如果你真的活了千年,应该不是人?你是什么?”我问道。
“克里族奉响尾蛇为神,你说我是什么?”阿帕斯走到旁边的一处十米宽的煤坑,这个煤坑深不见底,阿帕斯身上的青光只能照射到坑内数米年,漆黑的深坑如同一个无底洞,透出刺骨寒意。
洞口边有一具尸体,在冰冷的煤矿内,尸体保存完好。除了脸色苍白,头部有一处撞伤外,好同熟睡一般安详,他穿着现代人的休闲服饰,是东方中年男性。“这便是梅先生的尸体,他在温泉路口出了车祸,却跟着那个该死的白人来到这里,救了我一命。你好好拿着蛇头骨,出现任何事情都不要慌张,等我出来。”
说完阿帕斯纵身跃入深坑中,我见那道青光一直在下坠,不知道落到何处?黑暗之中,那青光要去的地方似乎深在地底。
数分钟后,青光消失了,我孤身站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五百米地下煤洞,周围是无数的尸骨。
形成于三亿年前石碳纪的煤层的历史比落矶山脉形成的时间还长数倍,如果死去的灵魂被完全封闭在亿年前的地层深处,大概灵魂永远不可复生。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堆积着骨头的大坑隐现出点点蓝色光芒,坟墓处多有磷光闪现,蓝光应该只是磷光吧,我不停地安慰自己。
但是我错了,磷光越聚越多,渐渐成为人形,许多的人形,他们身上都是蓝色的光芒。他们把我围在中间,或许有数千个鬼魂。
我认出了其中一个鬼影,是奥利弗。他非常愤怒,“又是一个中国人,那个姓梅的中国人把蛇妖救出了班克海德之心,你又想做什么?”
他死去八十年了,鬼魂可以发出尖厉的声音,震撼我的肺腹。
“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是梅林华让我来的,阿帕斯说你们出卖了他。”我无辜地辩解着。
一个年老的土著人飘过来,“我是奇瓦,阿帕斯离开了班克海德之心,就可以自由地离开煤矿,而我们却不能够穿越五百米深的煤层。我没有出卖他,是他杀了我们。”
“什么是班克海德之心?”我有太多的不明白。
奥利弗说:“这一带的煤矿叫做班克海德煤矿,当我们挖到这里时,发现了这个无底深渊,十多个工人掉进了深渊,**进去了,灵魂也进不了天堂,我们称之为班克海德之心,一个能够吞噬灵魂的深渊。”
“许多克里人的灵魂也被深渊吞噬,没人敢接近班克海德之心,我们计划将阿帕斯这个蛇妖祭师的灵魂放逐进深渊,但是我们失败了,因为那个中国人。”奇瓦黯然道。
梅林华是现代人,怎么可能进入到八十年前,搅乱了他们的计划,这些克里人世代信奉万物之灵,他们甚至用人头祭典自然,为什么敢谋害蛇妖祭师阿帕斯?
“你们是死亡八十年的鬼魂,梅教授是八十年后的人,他不可能救出阿帕斯?”我怀疑道。
奥利弗厉声叫道:“我的车子因为大雾的原因撞坏在温泉公路边上,休斯的灵魂告诉我,印第安人要杀了酒店的人,我挂念着儿子帕克,急着赶往酒店,这时雾中驶过来一辆从来没有见过的车,里面坐着的人自称叫做梅林华,他带着我来到温泉酒店。到了酒店后,我们发现酒店的人不是奇瓦的人杀的,是克里族的祭师阿帕斯杀的,于是我们与奇瓦合作,计划将阿帕斯推进班克海德之心,让他的**和灵魂永远封存的深渊中。”
“为什么阿帕斯要杀人?”我问道。
奇瓦回答:“因为他责怪我们信了上帝,不再信奉万物之灵,不再信奉蛇神。”
我明白过来,这些被称为印第安人的美洲土著人,慢慢地被欧洲人同化,他们中的许多人放弃了万物之神,成了上帝的子民,有着生杀大权的阿帕斯自然很气愤,杀人祭神正是祭师要做的事情。
“梅教授又如何救了阿帕斯?”我问。
“阿帕斯在酒店内,我们放火烧了酒店,他被烧死,只剩下一条蛇骨,我们只要把蛇骨扔进班克海德之心,他就永远不能翻身,但是梅林华紧紧抓住蛇头,死活不让我们扔。正在争夺间,阿帕斯的灵魂化作妖蛇,将我们尽数杀死在煤矿之中。”奥利弗恨道。
“你是说阿帕斯的灵魂在世间游荡了八十年?可是梅教授一个星期前刚到温泉酒店。”我奇怪道。
“蛇头骨在你手上,我们要你把蛇头骨扔进深渊,让他出不来。”奇瓦叫道。
“如果我不扔呢?”我并不完全相信他们的话。

“不扔?由不得你了,你知道阿帕斯进去找什么吗?找他的血钻,那是一颗沾满了数万人鲜血的钻石,是他的宝物,他会用血钻去强迫其他的人信奉蛇神。你不扔,我们会把你也扔进去。”奇瓦威胁道。
我看到九彩之光闪过,除了躲在我身后的奥利弗,所有的鬼魂消失于九彩光中。阿帕斯已经飘在深渊之上,他的额头镶嵌着一颗足有五公分见方的血色钻石,右手赫然拿着晶界黑盒。
他用晶界消灭了反对他的鬼魂们,奥利弗在哭泣,我听见凄然的哭声。
“梅林华不信上帝,你也不信,不会与奇瓦一样出卖我,我相信你们。我同样借用了这个能够灭鬼的盒子,现在有了血钻,这盒子还给你。”他微笑道。
也许在酒店房间里面的时候,他偷了希希的晶界。接过盒子,木然看着他。“为什么要我拿着蛇头骨?”我问。
“因为我自己不能拿,上次梅先生拿着蛇头骨,避免了我的灵魂被班克海德之心吞噬,只要我的头骨在深渊入口,我就可以来去自由。只有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一次,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我的骨头和灵魂都被班克海德之心吞噬,那一次,你知道奥利弗做了什么?他把煤矿的出口全封死了,把奇瓦那些背叛了我的人全部杀死在这个洞中。信了上帝也没用,他们还会要你的命。谁知道八十年后,梅林华开车出了车祸,他的车撞在了温泉公路的路口,死了。但是他死后却奇怪地开着车进入到八十年前的温泉公路,碰到了一心想杀死克里族的奥利弗,当然奥利弗肯定不知道他曾经成功过一次。”阿帕斯说的事情与时空相关,难道梅林华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死后竟然把车开到了八十年前的温泉酒店?
一次意外救了阿帕斯,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改变了温泉酒店的历史。
“我被他们烧死在酒店,但是我是蛇神,只要**和灵魂不被扔进班克海德之心,我就有无穷的力量,奇瓦将我的血钻扔了进去,可是我暗中与梅林华做了交易,我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但是我可以将他的灵魂带到八十年后。他信了我,没有扔骨头。血钻不在,我不能消灭他们的灵魂,他们数千个鬼魂与我们两个灵魂对峙了八十年,直到一个星期前,我的力量足以冲破这五百米深的远古煤层,梅林华拿着我的骨头,我们一齐离开了煤矿。”
“然后你们在莱斯桥的公路桥上制造了一次意外,让别人以为梅教授死于车祸?”我问道。
“是的,我的骨头化作梅林华的尸骨,因为**被大火烧去,便只剩下骨头了。梅先生救了我,我当然要报恩,祭师从来不说谎话,明辨是非。”他笑道。
奥利弗的鬼魂叫道:“你们这些不信上帝的异教徒,是不开化的人,死后进不了天堂。”
阿帕斯哈哈大笑,“上帝是真神?我也是真神,我可以让普天下人拜蛇为神。”
“你送梅教授的灵魂离开这里,是因为他还有心愿未了,需要我的帮助,他有什么心愿?”我问。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可以帮他,正如你可以帮拿好头夹,让我取回血钻。我们离开这里吧,只有我可以帮你离开煤矿。”
“你出去后,会逼其他的人信奉万物之灵,尊蛇为神吗?”我提出最后一问。
“为什么不,这正是我要做的事情。”他大笑。
我做了两个简单的动作,人生第一次除妖灭鬼。我迅速把手中的蛇头骨扔进班克海德之心,同时打开了晶界,阿帕斯化作青光追随蛇骨掉入无底深渊,我听到刺激我心灵深处的吼叫:“你,和他们一样背叛了我。”这个声音越来越低,逐渐消失在地底深处。
同时九彩光一闪,把奥利弗的灵魂消灭得无景无踪,我想他去不了天堂了。
没有了阿帕斯身上的青光,也没有数千灵魂的蓝光,煤矿内只有黑暗,无边的黑暗。
人们信奉许多的神,无论这些高高在上的神要子民们做什么,子民都会答应,杀人、放火、灭族、发动战争等等,无所不为。我不知道上帝是什么样子,但是我知道让一个蛇妖进入人间的后果。而所谓的救人英雄奥利弗,同样是草菅人命之流,死不足惜。
我顺着来时的盘旋通道往上爬,我不知道梅林华死后如何穿越了时空,更不知道这条五百米深处的盘旋通道有多长,在黑暗中爬行了很长时间。
没有具体的时间概念,只能推测外面已经是白天,因为我已经累得不能再动,看不到任何的光线,似乎这条通道没有尽头。
在我累倒的一瞬间,我的手摸到了煤墙,厚实的煤墙。前面根本没有出路,煤墙封死了通道。我想起阿帕斯说的话,他说没有他的带领,我出不去。
也许根本没有路进入地下,也许从木门口进来的通道早已经被封死,阿帕斯带着我穿越煤层才到达五百米深的地底。
我无力地躺在通道内,亿万年的森林残存积压再积压形成了数百米深的煤,我将要与这些曾经的森林一起长眠在地底。
人死后,灵魂会脱离开**而存在,这个道理在进入2008年后我才明白。那么我这个虽然知道鬼魂存在,但是没有信仰的人,死后,灵魂会去哪里呢?有没有一个天堂留了我的位置,或者是在地狱中受煎熬?
我觉得自己一直在思考,在黑暗中思考,或者我的灵魂已经离开了**,却突破不了深厚的煤层,进不了天堂,也去不了地狱。如奥利弗、奇瓦等人一样,成为一个孤单地游荡于煤矿中的灵魂。
人之所以成为哲学家,是因为有些人吃饱了没事干,天天思考一些不切实际的天地人的问题,他们在痛苦中探求人的生死,因而成为哲学家。也许孤寂的鬼魂更应该成为哲学家,因为灵魂不需要吃喝,却能够思考,如果可存在千万年,思考千万年,只怕比人间的苏格拉底、柏拉图等更哲学。
黑暗好像有尽头,因为我感受到了一丝光明,略带温暖的光明慢慢刺激我的眼睛,再由眼神经传入脑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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