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发三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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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日夜,遥望苍天?
又是谁在耳畔,轻轻呼唤?
白发三千丈,思念如许长。
孤独吧?那雪峰之上的背影?
如雪啊!那风中飘荡的白发。
冷冷的风,在呜咽。
孤寂的脸上却有一分狂放不羁,那或许是他曾纵横天下时的影子吧?
紫色长剑,插在身旁的积雪中,光芒流转。偶有几缕白发在风中,抚过剑柄。
白衣翻动,负手而立,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雪花斜飞。
白衣男子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惊疑。
这时,那柄插在雪中的紫剑突然紫光大盛,剧烈抖动起来,并发出清脆的铮鸣声,似欢呼一般。
白衣男子低头,右手握住振动的剑柄,光华一闪,那柄紫剑消失了。抬头西望,紫光一闪,白衣男子也消失了。
广阔的雪原,连绵的雪山。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除了雪原上,零零星星地,在雪中绽放的奇异之花。
花高三寸许,叶两片,紫色,呈手状。两叶间是一朵蓝色的花,两片花瓣如蝶翼般,在风中上下扇动。远远望去,宛如一双紫手捧着一只美丽的蓝蝴蝶。
如此脆弱之花,竟生于冰雪之间。
风,忽地大了起来。
“嘶嘶”
一条约百米长的白蛇呼啸而来。蛇眼碧光幽幽,红信翻卷。所过之处,积雪乱飞,腥气腾腾,在雪地上留下粗粗的印痕。
那花,似乎觉察到危险的来临,只见两片紫叶一合,将蓝蝶般的花朵拢起来,一缩,消失于积雪之中。
那白蛇仿佛急于寻找什么,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飓风,卷乱许多碎雪,片刻间,远去无踪。
那花方才所在之处,已被深深压下。
许久之后。
“扑”一声轻响,那白蛇压下的印痕中,一块巴掌大的雪块被弹开,一个紫球自那一处缓缓升出,至三寸高时,紫球如裂开般一分为二,徐徐展开,变成两片手形紫叶。一朵蓝花,花瓣如翼,轻盈如蝶,在风中轻轻扇动。
竟是方才消失于雪中的那朵奇花。
雪,又大了几分,铺天盖地而来,天地间只剩风声和落雪声。
风雪之中,一片肃杀。
忽地,风雪深处,一道身影由远及近,沐风踏雪而来。不时地,走走停停。鼻子嗅来嗅去。
细看,却是一只小白狼。
狼毛如雪,尾部却有三条一尺长的尾巴垂着,三条狼尾光滑鲜亮,却是淡蓝色的。
狼在空气中嗅了嗅,猛然转头。
“嗖”一声,向右边远处的一片树林窜去,速度极快,只在雪地上留下几点脚印,也很快被落雪掩盖。
那片树林,雪树丛丛,琼枝玉叶,错综纷杂。茫茫无边,亦是一片雪白,并无半点杂色。原来那树林中的树木本就是白色的枝杆。
一把刀,如红冰,晶透如许,红芒淡淡,斜插在乱树间的雪地上。
雪花落至刀上方三尺处,便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弹开,纷纷向两旁落去。
刀侧,是一熟睡的孩子,看上去有两三岁光景,白嫩嫩的。稀疏的紫发紧贴在头皮上。额心有一黑色的火焰印记,只是火焰中心处,却有一滴眼泪状的冰点。身外裹着一层白布。或许是因为那把刀的缘故,孩子附近竟未落下一片雪。淡红色的刀光映在孩子脸上,凭添了几分血色。
孩子嘴紧紧抿着,白布随着他的轻轻呼吸,一上一下起伏着。白布内隐隐约约有淡淡的蓝光透出。
“呼”,不知为何,突来一阵风,落雪乱飞。
只是那阵风一闪而过,仿佛在那孩子前方突然停了。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熟睡中的孩子。
那双眼眸深处,满是疑惑。
三尾小白狼。
犹豫许久,小白狼小心地靠近那孩子,而对那把红刀,隐隐有一丝畏惧。但终是一步步走近。
停身在那孩子前,小白狼警惕地看了看那插在雪中的红刀。
缓缓抬起前爪,碰了那白布包裹的孩子一下,又闪电般缩回。半晌之后,见那红刀没任何异常,又伸出前爪,轻轻落在白布包上,晃了几晃,依然没有异常之处。小白狼头一歪,似在思索,片刻后,前爪又用力晃了几下。
“哇”,一声啼哭,似是那熟睡中的孩子被惊醒了。
小白狼立刻后退几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犹豫许久,小白狼再次靠近那哭声不断的孩子,看了许久,又伸出前爪,轻轻放在孩子白嫩的脸上,轻轻抚摩,擦去孩子眼角的泪水。身子前倾,头一低,伸出舌头,在孩子脸上小心地舔来舔去。
说也奇怪,那孩子哭声却也渐渐小了下去,最后竟似又睡着了。
此时小白狼眼中露出几分欢喜,轻轻“哼哼”了几声。
忽地,小白狼原本欢喜的眼中露出冷冷的凶光,霍然转身,望着前方。
“咔咔嚓嚓”的断裂声由远及近,一条巨大的白蛇在毁坏了诸多树木后,停在了小白狼身前一丈处,两只绿色巨眼贪婪地盯着小白狼身后的孩子,并有意无意地看了看那把红刀,似乎也有些畏惧。长长的红舌伸缩不停,腥臭之气,扑鼻而来。
小白狼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孩子,似乎明白了那白蛇的意图。再转头,面对着前方的庞然大物,没有一丝畏惧和退缩的意思。反而全身狼毛竖起,抬头长啸一声,似是在示威。
狼啸之声颇大,震落了附近许多树枝上的积雪,一时间纷纷落下。狼啸远远传开去,回荡在树林之间,有几分苍凉。
而对面那条白蛇,对于只有自己眼珠般大小的小白狼,怎会放在眼里。看都没看小白狼一眼,红舌一伸,径直向那孩子卷去,去势如电。
只见小白狼凌空一跃,两前爪交错一挥,便落到地上,此时已距身后的孩子半丈远,一跃之力,何等之大。抬头,望着袭来的红舌。

这时,红舌前方忽地出现两弧交错的蓝光,向那红舌斩去。“嗖”,那红舌竟又快速缩了回去。只见两弧蓝光斩在一棵树上。
“咔”一声,片刻之后,轰然一声,那棵数竟已被斩断,倒在了地上,溅起许多碎雪。
那白蛇似乎被吓了一跳,有些吃惊,两只巨眼此时方看向身前半丈远的那个小家伙,竟是没想到如此不起眼的小家伙还有如此本领。
白蛇仔细端详了片刻,又望了一眼远处的孩子,两眼凶光一闪,“呼”,张嘴吐出一股巨大的黑雾,喷向小白狼,黑雾所经之处,树木瞬时枯萎变为焦黑色,可见剧毒无比。
小白狼临危不惧,三条蓝尾前弯,顷刻射出三个一寸大的蓝光斑,三个光斑在空中呈环状旋转,突地,蓝光大盛,一个五尺大小的蓝光盾形成,挡在了小白狼前方。同时小白狼一张嘴吐出一道蓝光,射向白蛇。
“噗”,黑雾撞到了蓝光盾上,光盾被撞得凹了下去。僵持了片刻,黑雾竟被光盾挡了回去,而光盾也闪了几闪,碎了。
但小白狼的身体却如受重击一般,倒飞而去,“啪”,刚好撞到了那孩子后方三尺远的一棵大树上,树枝乱颤,落下许多积雪。
“扑”,小白狼吐出一口鲜血,洒在雪地上,点点滴滴,甚是醒目。伴着一声痛吟,小白狼的身体沿树滑下,“啪”,落在树底的雪地上,两眼暗淡无光。而树干之上,却有一个深深的凹痕,显然是方才小白狼撞到上面造成的。
“吼”,是一声痛苦的嘶吼,却是那白蛇发出的。只见白蛇庞大的蛇身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深绿色的血流出来,粘在白色的蛇身上,触目惊心,却是方才被小白狼吐出的蓝光所伤。
愤然抬头,两只巨眼狠狠地盯着前方垂死的小白狼。
小白狼此刻动了动,挣扎着站了起来,嘴角还不时地流着鲜血,艰难地迈着步,一步步向前走去。身子微微颤抖,仿佛因为疼痛而站立不稳。不过它还是倔强地走着,越过熟睡的孩子时,深深凝望一眼,然后抬头,在孩子前方站定,盯着白蛇,毫无惧色。
谁曾为你死死守护,永不退缩?
没有,悲哀吧!
有,痛哭吧!因为感动。
你是否曾用脆弱的身体,为别人挡住人生的风风雨雨?
有,微笑吧!毕竟生命中还有你在乎的人。
没有,那就沉沦吧!
“呼”,风声大起,愤怒的白蛇扭动巨大的身体,断裂声中,白蛇周围所有的树木被尽数毁了,倒了一地。蓦地,白蛇背部生出四对巨大的绿翅膀,用力一挥,狂风肆虐,残枝败叶,积雪碎石,尽数乱飞,只有那白色的小小身影,立在狂风中,未曾退却半分,两只眼死死地盯着飞至半空的白蛇。
“嘶”一声,白蛇大吼,巨尾一甩,狠狠地向小白狼砸来,仿若巨山压顶。
气流铺天盖地般压下,仿佛末日风暴,一击之力,竟强悍如斯。
下方,小白狼四腿已然弯曲,深陷雪中,它艰难地扭头,看了一眼那熟睡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凄凉,眼角,竟有泪珠滑落。
抬头,坚强地面对灾难吧!
风,正狂。
血,在烧。
心,终是未曾放弃!
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这样离去了吗?
小白狼闭上眼睛,三条尾巴蓝光一闪,在那孩子上方,扭扭曲曲地凝成一个光盾,看上去脆弱得不堪一击,但仍是守护着。
最后的心愿,也是最初的心愿。
至少拼命努力过,不是吗?
“嘭”一声巨响,伴着绝望的嘶吼。
压抑的狂风,消失了。
小白狼缓缓睁开眼。
前方,站着一个白衣人。
白白的长发在风中飘荡。
有雪,簌簌落下,落在白衣白发上。
那人转身,走到小白狼身前,左手抚摩着小白狼的头,如雪般的容颜,轻轻一笑。
小白狼一声欢叫,头在那人的衣袖上不停地蹭着。
白衣人右手一展,一颗绿色的蛇丹,一颤一颤地,跳动。
小白狼张嘴,吞了进去,片刻后,小白狼身上“咔咔”直响,身体不断变大,当身体变至原来的三倍大小时,背部却生出了一对绿色的翅膀,小白狼欢叫不已。
白衣人淡然一笑,伸手拔出插在雪中的红刀,顿时红刀如活了一般,光芒四射。
“原来是至尊魔刀----冰红,难怪命运之刃有感应呢!”
话落,掌心紫光一闪,红刀便消失于他手中。
俯身,抱起那熟睡的孩子,仔细凝望,眉毛却皱了起来,自语道:“奇怪,这孩子额心怎会有九幽黑焰和九天玄冰两大绝学的印记?呵呵,你可是来雪都的第一人哦!”说完,用食指按了那孩子的鼻子一下。
“咦?”白衣人惊呼一声.
只见他伸手,从白布包中掏出一颗蓝色的珠子。
“是谁不惜用一身的灵力凝成了这颗意念珠?”说话的同时,白衣人手中紫气腾腾,那蓝色的珠子在紫气中慢慢浮起,旋转起来。
白衣人闭上眼,那旋转的意念珠化为一缕蓝光,没入白衣人额心处。
许久之后,白衣人方才睁开眼,长舒了一口气,缓声道:“原来如此!”
又低头看了怀中的孩子一眼,道:“宿世之缘。”
说完,飞身半空,向远方而去。那小白狼也展翅,随白衣人而去。
白发如雪,在他身后飘舞。
林中,白蛇巨大的尸体,被一只双头大白熊,拖走了。在雪地上,留下了一痕长长的绿色血印。
雪花,簌簌落着,雪势又大了几分。
一片飞舞的雪白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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