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沙漠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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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塔,高百丈,共一百零八层。塔身似蓝水晶砌成,闪着晶莹的蓝光。塔四周,是九根高达六丈的水晶柱。每根水晶柱都有两人合抱之粗,柱子上刻有许多怪异的图案,线条凌乱却又有说不出的玄妙。
塔顶却呈九瓣莲花状,如火般妖艳。而九片莲瓣分别射出一束红光与塔四周的九根水晶柱相连,形成一片锥形红色光幕。远望去,宛如一根内蓝外红的巨刺直破苍穹。周遭,是一片无际的茫茫沙漠。
半空中的二人,在塔前,如蝼蚁般渺小。
飞天凝视许久,叹道:“雷塔,当真匪夷所思!”
身旁,圣母面前黑纱飘动,缓然道:“此塔天成,非人力所能参透。风雨之夜,塔顶红莲可吸纳九天神雷,故名‘雷塔’。只是雷塔神秘之极,便是雄才大略的当代圣王,也只初窥其门径。却不知此塔的存在有何深意?”
两女子同时望着雷塔,一时谁也未曾开口。
“敢问圣母,圣王还在雷塔闭关吗?”
许久之后,飞天开口道。
圣母点头不语。
“那我们这就进塔去见圣王吧!”飞天低语道。
圣母却摇了摇头道:“塔外的红光幕是一强大的法阵。以圣王的无上修为,也无法破阵而入。”
飞天身子一震,讶然道:“那圣王是如何……”
圣母断然道:“要进此塔,只能从另一个入口方可。”
“哦”,飞天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又道:“那另一处入口在何处?”
沉默半晌,圣母吐出四个字:“占星石窟。”
“占星石窟!”
飞天重复了一遍,声音中满是惊讶和恭敬。
占星石窟,是敦煌秘教的禁地。飞天小时候便听尊使他们说过。听说占星石窟即是祭坛,在大漠地下的一个隐秘的山洞中。洞中有无数色彩各异的光滑石镜以及历代圣王、圣母和神女的雕像。传闻教中之人修为达到至高境界,便可化身石镜之中,变成奇异的壁画,万古长存,永生不灭。只是自创教以来,尚无人修至化身为画的境界。不过这一切也只是飞天道听途说,并未亲眼所见。不过她此时却突然想起了那死在占星石窟中的神女卷帘,心头闪过诸多疑惑之处,却是埋在了心里,并未说与圣母。不知为何,她的心此刻竟乱了起来。***
“我们西煌有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大漠千年前曾是一片沧海,叫西海。
海边的居民过着快乐安宁的生活。可是多年以后,海中却出了一只吃人的怪兽。许多下海打渔的居民都被那海怪吞食了。这时一位小伙子孤身进入深海,决定为民除害。于是小伙子的恋人便立在海边的岩石上,日思夜念,但那小伙子却再也没有回来。三年过去了,那女子已是满头白发如雪。
夜深人静时,那女子便立在海边,唱着凄婉的情歌。向大海深处眺望。歌声如泣如诉,在海风中飘荡。
谁知有一天,那女子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众人以为女子跳海殉情了,均为女子的遭遇叹息不已。
谁料十年之后,一些年龄稍长的人,发现那女子又奇迹般的出现了。只是如十年前一般,怔怔地望着大海。
当天晚上,突然间狂风大作,雷声轰鸣。众人纷纷冲出屋子,却是惊呆了。
只见天空中是无数燃烧着的火云,把大海都映红了。而在一片红云之上,却是那白发女子双手舒展,如天神般吟唱着一首古怪晦涩的歌谣。
许久之后,歌声停止了,风停雷息。只见所有的火云均汇聚于大海的上空。蓦地,火云中落下许多巨大的火球,落入海中,不熄反而燃烧更旺。瞬时,大海变成了火海。众人惊呼,大海着火了。
那场火,烧了整整一个月,终是海枯石烂。那海怪也早已被烧成了灰烬。
如此若干年之后,经风吹日晒,曾经的沧海,却变成了如今的大漠。
后来世人方知,那女子失踪十年,却是寻遍人间,去找让大海消失的方法。后偶得一无名古书,书中记载了诸多奇门法术。其中有一种叫‘焚天情咒’的法术,可焚天灭地。只是此咒法一经施展,施法者的精魂便会化为湖泊,永世不得解脱。
那女子施展此咒法后,便化为湖泊,飘荡于大漠中。无月之夜,沙漠中会传出凄凉的歌声。但当有人到歌声传出的地方察看时,那歌声便消失了。而附近总能看到一团绿火,如幽灵般向远方飘去。终有一次,有人看清了那团绿火却发现是一条绿鱼。此鱼三尺长,生有四腿,尾长而细,像猴子的尾巴。尾端燃着一团绿色的火焰。绿色的鳞片上有诸多血滴般的红斑。

有人说那鱼是小伙子的精魂所化,在沙漠中寻找那已化为湖泊的女子。
之后,人们称那女子化成的湖泊为‘沙漠之眼’,是爱情、正义和永恒的象征。那条鱼则被称为‘碧焰情鱼’。虽有人见过‘碧焰情鱼’,但一靠近,那鱼便如烟雾般消散了。而那‘沙漠之眼’,却是没人见过的。只是偶有人能听到那凄婉的歌声。”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自一面蓝屏风后,慢慢诉说着。仿佛一扇岁月之窗被轻轻打开,又被轻轻合上了。
飞天立在屏风前,静静听着。
岁月在静默中缓缓流淌着。
有人来了,有人去了,谁又留下了痕迹呢?
心间的岁月,身外的光阴,缠绕,又远去。
剩下的,除了叹息,可还有美丽?
谁能忘记过往,那刻骨的过往?
谁不期盼明天,那遥远的明天?
明天会更好,真的吗?
许久之后,面前碧纱飘动,飞天方才开口道:“不知圣王为何让飞天去寻找‘沙漠之眼’?再就是这传说难道是真的?”
那苍老威严的声音又传来:“那‘碧焰情鱼’我曾亲眼见过。而那‘沙漠之眼’的歌声我也曾听过,只是……”
“只是‘沙漠之眼’一有男子靠近便消失无踪了。而我却是见过的。没想到‘沙漠之眼’却是一抹手掌大的月光,其中含着一滴泪。但我虽能见到却无法靠近。最后那‘沙漠之眼’跟我说了一句话。”
屏风后传来圣母的声音。
飞天身子一震,道:“什么话?”
沉寂片刻,圣母方才缓声道:“‘你我无缘,去找这大漠中飞天而舞的少女’,便是这句话了。所以我便想到了你。至于为何让你去,除了了却你与她之间的宿缘,还是存有一点私心的。听说她当年所得的无名古书便是《天帝遗书》。”
“圣母怎知那卷无名古书便是《天帝遗书》?再说,我们秘教不是有一本《天帝遗书》吗?”
飞天疑惑地问道。
“不错!”,圣王答道:“当年圣王不灭祖师修习偶的于大漠中的《天帝遗书》而称霸西煌,创立了秘教。而我们教中的所有术法,也都来自《天帝遗书》。只是你有所不知,这本《天帝遗书》只有前半卷,刚好此书在提到‘焚天情咒’处便残失了后半卷。所以,你此去看一下能否从‘沙漠之眼’中,得到后半卷或探听出后半卷的下落。”
飞天楞住了。一时间无法接受方才听到的一切,脑海之中翻腾不已。
半晌之后,压下心绪,低声道:“只怕飞天有失圣王和圣母所托。”
“这也看造化了。不管结果能否找到后半卷《天帝遗书》,你见过‘沙漠之眼’后,便去中土吧!莫忘了修习我方才传你的秘术。你回去好好休息。等到无月之夜,你便去寻找那‘沙漠之眼’吧!”
圣王缓声道。
“是。那飞天先退下了。”
说完,飞天便转身离去了。
飞天离开许久之后,圣母低声道:“圣王,我们派飞天去杀千寻,对她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哼,这只是惩罚千寻那畜生的最好方法。只要我们不跟飞天说出当年的隐情,对她而言,也没什么的。那秘密只有我俩知晓,就让她永远成为秘密吧!”
圣王愤然道。显然对当年千寻的所做所为至今含恨在心。
圣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不知当年圣王不惜损耗三年阳寿施展‘回生咒’时,便是如此想的?”
圣王不语。
沉默许久后,突然问了句:“她还好吧?”
“好是好,只是……唉……”
圣母欲言又止,终是一叹而过。
“或许我这样做是过于残忍了,但当年那口气,我却是咽不下去的。”
圣王沉声道。不知为何,声音听上去却有些飘忽。
“只是飞天她……”
圣母未说完,圣王打断她的话道:“好了,我意已决。至于结果怎样,哼哼,就看飞天的造化和那千寻的命数了。”
圣王的声音,回荡不已。
圣母又是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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