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果然险恶，没想到她一代女侠都着了道儿，被烟一熏就晕了。意识涣散以前，她还强撑着问道：“迷烟在哪买的？好强……”对方也很配合地回答得相当干脆：“布信堂迷烟，三百年老字号了！”听到答案，小舞这才满意地昏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舞才悠悠转醒，手脚都动不了，眼皮也抬不起来，看来那迷烟的药性真的太强了，果然是老字号的东西，品质有保证啊！
动不了就只有靠耳朵分析现在的处境了，一个略显沙哑的中年女子声音适时响起：“五两？你狮子大开口？”
“物有所值嘛！你看她，多水灵啊！有鼻子有眼的，上等货色啊！”听声音应该就是迷晕她的那个人回答道，这词……不是在说我吧？小舞不爽地思忖着。
“啧啧！你再仔细看看，你看她这眉毛，粗得跟毛毛虫一样，再看这眼睛，俗话说眼大无神眼小才勾人嘛！还有这鼻子也不够挺，嘴唇呢厚了那么一点，还有这皮肤……”小舞只觉脸上被狠狠一掐，“也不够细滑，还有这双手……”手也给人抓住猛摇，“也不够软，身材也平板，没什么看头。这种路边货再怎么培养也成不了红牌，你还卖五两？”中年女子一副专业口吻说得是头头是道证据确凿，对方显然已经无力辩驳了：“芙蓉姐，你说多少？我们也不容易啊……”“我们难道容易吗？二两，多一个子儿不要。”
二两……交易竟然达成了！小舞听得是火冒三丈：我长得有那么差吗？都是些没眼光没眼光没眼光的人！哼！等我回去以后一定要让大叔跟他的盟主姐夫讨个“武林第一美人”的金字牌匾，气死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人！竟然才卖二两……！
脚步声后，卖人的大概揣着银子走了，一个年轻小姑娘的声音传进小舞的耳朵：“娘，这姑娘这么差，你也买？”
中年女子发出鸭子般的得意笑声：“我不这么说他会这么便宜卖给我？哈哈今天赚到了，这丫头我看还是个可塑之才，送到柳夜那儿调教调教，没准会变成咱们春风楼的摇钱树呢！”
听到夸她的话，小舞的火气这才平息了一点，摇钱树？这儿应该可以赚大钱哦？正好没盘缠了，赚点钱再走也不错，不知大叔和大哥他们有没有担心我……
片刻后小舞被抬到了另一个房间，听到那个叫做芙蓉姐的中年女子交代柳夜好好教她，柳夜这名字一听就是个美人。果然，小舞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略显憔悴，却依旧美轮美奂的脸，那样精致细腻的五官搭配在一起让人移不开眼，尤其是那双灿若星子的双眸看得小舞惊讶地长大了嘴，真像啊……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与大哥一样拥有这样魅惑人心的眼睛。
看着小舞的呆样，柳夜似是见怪不怪，淡然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美人这一笑更加妩媚动人了，小舞马上自惭形秽起来，这“武林第一美人”的牌匾还是送她好了，她自己要个“第二”的名号就满足了。
“我叫小舞。”小舞不好意思地笑道，目光依旧黏在柳夜的脸上扯都扯不开了。
柳夜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这小舞姑娘乍一看只能算得上可爱，可这没有杂质的笑容却让她整张脸焕发出了不一样的神采，连她这个终日与忧伤作伴的人都觉得被她感染，心情没有刚才那么阴霾了。娘说得没错，她是块璞玉，只可惜流落到了这里。
“你家在哪儿？怎么会被卖到春风楼的？”看她的衣着并不像贫苦人家，看样子怕是遇上了坏人被拐骗来的吧。
小舞更觉惭愧，支支吾吾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侠女也有失误的时候啊！”
侠女？原来她会武功啊？柳夜突然露出一丝欣喜，有些急切地问道：“你会那种飞檐走壁的轻功？”
一语正中小舞的软肋，小舞再次哀叹：轻功啊轻功，真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啊！见小舞一脸懊恼，柳夜自觉唐突为难了她，话锋一转：“不会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逃出去。”不去想后果，她不想看见这么单纯可爱的小姑娘流落风尘。
“我会轻功！”小舞底气不足地在心底补充，只是差劲了一点，“也不想逃走。”赚够了再走。
柳夜一脸疑惑，小舞忙解释道：“听说这里可以赚好多银子，我正好缺钱……”
听到这话，柳夜无奈地笑笑，摇头道：“我还有些银子可以给你，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柳夜清冷细柔的嗓音缓缓道出令小舞瞠目结舌的事实：什么？她给卖到青楼了？
很久以前跟六子歌他们逛青楼的郁闷经历浮了出来，记忆中的青楼女子都恶心吧啦的，全是吃人妖精，要她也变成妖精……恐怕比让她自废武功还难！可是眼前这个叫柳夜的姑娘一点也不像青楼里的姑娘啊，反而像个流落人间的仙子。她刚才问我会不会轻功，难道是想我帮她逃走嘛？
柳夜竟又摇了摇头：“外面未必比这里好，我费尽心思逃出去过，绕了一个大圈，伤了心，又回到了这里，看来我命中注定只能属于这儿。刚才问你会不会轻功……”她欲言又止，虽然觉得小舞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可她又不想多生事端连累了她。
见她踟躇，小舞的热心肠又在蠢蠢欲动了，柳夜给她的感觉有点像惜姐姐，天生需要像她这样的绝顶高手保护。
“我最喜欢做好事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一定可以帮你！”
柳夜拧着眉迟疑着，忧伤又爬上了她的脸，小舞不知不觉握住了她冰冷的双手，惊觉她竟在微微颤抖，想来柳夜的心里一定埋着很多不忍回首的往事，小舞很识相地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把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
柳夜几度张口，却又似乎不知如何说起，犹豫许久才仿佛下定决心道：“我有个儿子。”
咦，看不出来，小舞想也没想就问道：“你儿子一定长的跟你一样漂亮吧？”
一句话弹断了她藏在心底的那根硬绷着的弦，悲伤压抑得太久，爆发起来才一发不可收拾，如狂风过境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看到柳夜突然哭得这么凄惨，小舞也乱了手脚，她笨嘴笨舌一向不太会安慰人，何况她连柳夜哭的原因都不知道，只得递上手帕嘴上叨念着：“别哭了，伤身体……”
柳夜的眼泪花了半个时辰才由起先的洪水泛滥变成现在的小溪流淌，已经哭哑了的声音终于向小舞说出了了她的请求：“我很想念我的儿子，可不可以……拜托你把他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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