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具已经从桌上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支沾了墨的毛笔和一叠洁净的宣纸。
欧阳公子迟疑的问：“梓姑娘，在下有意问题想问你。”
“欧阳老板不必客气。”我伸手示意道。
“梓姑娘，众所周知，我这个赌坊在京城排行第二。请恕在下冒昧，如果是在下想做一笔生意，那我首选的定会是京城的第一赌坊‘风华’赌坊，而不是在下这间赌楼。”
“欧阳老板是想听我选这间赌楼的原因么？”我会意的打断他。
“正是。”
我笑笑，开始解答欧阳公子的疑问：“欧阳老板，不瞒你说在我打算从商之时，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打听过京城周边的情况，从而归纳了整个京城的产业结构，据我所知，京城中占第一大部分的仍是第一产业也被称之为基础产业的农业，而第二产业——工业的话，恕我直言，简直是到了濒临绝迹的地步，可是让我欣慰的是第三产业——娱乐服务业还总算过得去，虽然都是些较难以切齿的行当。当然，产业结构都是由生产力决定的，现阶段的生产力也没那么先进，所以才会如此，这一点我并不怨天尤人。因此我结合我自生的特长和这整个社会的产业结构，以及政治方针政策法律，我选择了赌坊这个行业，钱财流通快速。至于我选欧阳公子的赌楼而没选‘风华’赌坊纯粹是因为外面的谣传，听说那间‘风华’赌坊有一位很有权利的朝廷官员撑腰，所以才能长盛不衰。不瞒欧阳老板，和你一样，我并不喜欢管道上的人，所以才选择了欧阳公子你。”
“梓姑娘，听你说了这么大串，虽然有些地方听不懂，但我不明白梓姑娘为何也不想与管道上的人混？有个靠山不是更好么？”欧阳公子微笑地问道，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无所谓的回道：“欧阳公子呢？为何弃文从商？当然，我没要打探你**的意思，也没兴趣。不过，对于我可以告诉你的只是我之所以不喜欢与管道上的人接触是因为我不想被波及，政治上三年河东三年河西是非常常见的事，甚至可以说是司空见惯，我还没那么笨去招惹官府。”
“呵呵，梓姑娘好见解。可是，你为什么会认为‘风华’赌坊的背后一定有位权利大的官员撑腰？就凭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欧阳公子掩嘴而笑，可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视。
我心中一阵冰凉，但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自信的笑着反问：“无风不起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谨慎一点总没有什么不好，你说是不是欧阳老板？”
欧阳公子的目光收敛起刚刚的轻蔑，赞同的点头，随后又做出一个暧昧的举动，忽然起身凑到我的耳旁，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低喃：“为了给你一个奖励，我就告诉你‘风华’赌坊的幕后是谁吧！”
“哦？这么好的事？看来我不能拒绝呢。”我用同样的音量回敬道。
欧阳公子轻笑道：“那个人就是当朝的皇阿哥九阿哥。”
“哦。”我没什么意外的应道。
欧阳公子回到座位，面对面地坐下，吃惊的说：“梓姑娘不意外么？”
“我该意外么？京城中有很多人不都私下说九爷富可敌国么？”况且我的伍佰两银子也是问他借的。我在心中加了一句。不过，我压得宝总算没白费！
“这倒是。”欧阳公子若有所思地回应，“至于梓姑娘的伍佰银两，我想还是你自己留着用比较好。”
“好！既然欧阳老板要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我还是会抽出一小部分资金，以表诚意。而你要问的也已问完了吧！我们可以开始谈正事了么？”我询问道。
欧阳公子颔首地说：“姑娘请讲。”
我决定把我的计划和盘托出，于是直言不讳的说：“欧阳公子，我决定我的资金里抽出一部分，和你融资，大约1000银两怎样？股份百分之四十，也就是每月从你们的利润中提取百分之四十。我知道这个价钱也许你认为不公，但是我也有一些经营计划，欧阳公子不妨听听，就作为我谈和你谈生意的筹码，不知你可否感兴趣？
“对于这间赌楼，说实在的无论是格局还是经营理念我都挺满意，欧阳老板不愧为从商高手。但是如果欧阳公子想再进一步做大，做得更好却非常难。如果要赌坊的钱财增加，最重要的首先是人气，只有人气上升才会有更多的收入与钱财。
“而促进人气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宣传，而另一种便是优惠活动。第一种是一种基础，而第二种则是更为直接的招财方法。什么是优惠活动？通俗的讲就是给客户一点好处，比如买一百两白银赠10两银子等。”
“我可以打断一下么？”欧阳公子插话道。
“请说。”
“这样不是赔本么？”欧阳公子皱眉问。
“为什么？！你只要规定赌客只能用在赌局上不就行了？”我奇怪的解释道。
“可是哪有不保证赌客们拿了那些税换的银两，还会去赌，不是么？”欧阳公子咄咄逼人的问。
我故作夸张的惊疑道：“啊？谁说一定要用银两赌的？”
“呵呵！欧阳老板青听我说完好吗？”我不给欧阳公子任何机会，接着说道，“我们可以让进赌坊的顾客把银子税换成刻有一定清晰银两的木条，只要客人进店，便把他要下注的银两换成相应数目的木条，并把客人税换的银两登记入账，仅如一位顾客要税换200两白银，那我们便可以把两根刻有100两白银的木条和两个刻着10两白银的木条税换给他，这样可以有效的避免顾客把这些钱用到别处，当然为了防止有些顾客的故意捣乱，领好木牌后没去赌博，过一阵子又回来领钱，赌坊可以一个自制刻有赌坊专门标志的印章，一定要繁复不容易模仿的那种，并让每个赌桌的专职守卫在每个赌徒赌好后给那些人敲上过印章的宣纸，还要让他们用大写写上赌客的税换的金额，并签上他们的大名，而这个宣纸定要有标准的统一规格与形状，让赌客凭着这个去取成现钱，并且一人一份。当然如果那个人没这印了章的宣纸则说明，他没有赌，那么在每超过的部分如是给，而超过的部分则按实际计算，这时如果不清楚的话或者有意疑惑的话，就可以查账核对。这个主意不错吧！从人的心理学讲，其实把金钱或者银子这类东西换成其他的替代品，可以促使顾客消费，并是混然不觉的情况下。”就像现在用信用卡和交通卡，钱更会在这种情况下不知不觉中溜走是同一个原理。
“这只是一个开端，我还有更进一步的计划，我想开个连锁店，当然不会也是个赌坊，而是一个银行，就是钱庄。不过，这个钱庄和别的钱庄有所不同，它是和你赌楼联营的，只要凭赌楼老板的亲手票据和印章便可以到赌楼借钱，利息优惠，可以说是低利润，而票据要一式两份。如果有赌客输钱，还想再赌却没钱，赌楼可以事先让赌客填一式三份的借款单，随后再到钱庄来取钱，而客户还钱以后只要到钱庄来就行，而这种欠款无利润的，赌楼的收入也不会有任何影响。这个主意也可以变相增加赌楼的人气，欧阳老板你觉得如何？”
我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段话，中间没听过，直到说完才感到口渴，遂轻手的取过眼前的茶水喝起来，顺便等待欧阳老板的回答。
欧阳老板眼睛发亮，看似非常兴奋，却又皱眉笑说：“梓姑娘的观点非常好，处处为在下的赌坊考虑周到，实属不易。可是在下有点担心，如此建立钱庄，不是迟早要倒闭么？”
“欧阳老板原来是担心我运营的钱庄破产？这欧阳老板就不用担心了。钱庄除了接见您这个赌楼的业务，也可以和别的钱庄一样处理普通的业务，借款的利润还是要照算的，只是有可能比别的钱庄低这么一点点而已。至于钱庄的选址和钱庄的人手还要欧阳老板帮忙一下，换句话说，欧阳老板只要负责找人就行，至于金钱方面的事儿是我来付。今天的谈判只是初步的计划。而后的详细计划，部署以及宣传工作，我会在明天再来和你洽谈的。还有，让我们现在来拟正式的一个一式两份的合同书，以免发生纠纷才好。为了以防万一，欧阳公子你得把每月的赌楼收入与支出账让我过目一下，欧阳公子先别觉得不公，为了表示诚意，我的钱庄也会把每月的出入账给你过目，并且我还会免费教给你一套更加简单的复式记账法，它比现在简单的记账方法更加有用，有效，能让你对收支来源一目了然，况且欧阳老板我想我也有权知道你赌楼的每月经营情况，毕竟我还融资了1000两白银。其实欧阳老板，我觉得我的条件还算挺合理的。”唉！商业老手还真不是盖的，连这个问题都不放过，可见他的眼光太挺长远。可是，我开钱庄真实的恐怕连他都难以想到吧！嘻嘻。
“就照梓姑娘的意思办吧！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这些计划，我会竟快实行的。”欧阳老板呻吟一下后，站起身来正式说道，语气激动，颇有跃跃欲试之意。
我也立起来礼貌的回道：“谢谢，欧阳老板，祝我们能合作愉快。”
与欧阳公子谈完这场协议，我随陆公子下楼，看着陆掌柜的身影，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临走时与欧阳公子的对话。
当我问他为何要让陆公子这样贪财之辈做掌柜时，这个Boss给我的回答倒是让我吃了一惊，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他笑得有些冷，语气中透出一股意味不明气息：“就因为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才用他，这使我能更好的掌控，梓姑娘你说是不是？”
我当下只是干笑，并没附和，心里打着小算盘，看来我要找财务总管必须得找个老实点的，我平时可没那么多空天天看着他，随即想到一个适合的人选。
“梓姑娘，敝人就送到这儿。姑娘请回吧。”陆公子自从我和他老板谈完后，更加对我恭敬有加，行完礼后转身要走。
我回过神，笑说：“陆公子请留步。”
“姑娘还有什么事？”
“陆公子，上次碰面的那位姜公子平时除了读书还做些什么？”我询问道。
陆公子皱眉不解的说：“梓姑娘说的可是吟之？”
“嗯。”我胡乱的点头，虽说不知道那位姜公子的名，反正他说的和我说的**不离十了。
“吟之平时在家也就读书，几次外出寻事做都被遣了回来，他的妻子也只是下地种田，生活清贫。梓姑娘问这个干嘛？”陆公子追问。
我“嗯”了一声，回答陆公子说：“那麻烦陆公子能否到他的家去替我知会一声？就说梓姑娘找他谈生意，问他肯不肯来帮忙？如果愿意那就请他明天上午辰时一刻来此赌楼一聚，我在此恭候他。”
“呃？姑娘要请他？可是……他……脑袋不太灵活……有些死脑筋……”陆公子断断续续的说，最后被我一瞪给瞪了回去。哪有这样说好友的人？！这位陆公子简直是混蛋。
陆公子见我眼光凌厉，不作声一会儿后，又急急为自己开脱道：“姑娘明鉴，我不是有意要这么说我朋友的，可是他每次被公差遣回家就是这个原因。别的我倒不怕，怕就怕我那老实的朋友会砸了您的场子，倒是吃亏的还是姑娘，我这也是为姑娘找想啊！”
我叹口气，顺便从香囊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陆公子的手里，笑说道：“陆公子请放心，这点你不用太担心，你只要帮我和他传个话就行，至于他来不来这是姜公子自己的事，让他自己来决定。还有陆公子，明天你也要和姜公子一起来，我也有事要找你。”
“小的知道。”听到我的话，陆公子右手揣着银子，乐呵呵的领命而去。
哼！姜公子不是笨，他只是没人教而已。我愤愤地想。
我松了松气，怀中的银票一荡一荡，心中别提有多高兴，蹦蹦跳跳的朝教堂走去。
我如同往常一般来到寂静的教堂，与布兰奇汇报自己的伟大宏业，以及将来在事业上的构想，并照惯例给布兰奇读名著，随后布兰奇又手把手的教导我练小提琴，最后，我又在自己的兴趣的驱动下向布兰奇请教了古英语（现代英语和三百年前的英语语法以及单词上都是有很多区别的），而且自己找了本法文书，自学起法文，我们俩谈心时，有时我会隐晦的提到些现代的琐事科学等领域，布兰奇每次听得都非常专注，这是我们相处的非常愉快。在依依不舍的情况下，我回了八爷府，结束今天一天的“旅程”——事业起步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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