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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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突然对胡打狼施以大礼,不但胡打狼,连同厅内的将士都很吃惊。少年跪在地上,也不抬头,只是大声发令道:“尔等还不跪拜城主!”
那大胡子武将稍有迟疑,随即单膝跪下,一手抚佩剑,一手撑地,向胡打狼行最高规格的军礼。众将士也随着他,齐齐跪倒。
少年站起身来,伸手搀着胡打狼往前走,老胡莫名其妙,只好随着他。二人迈步上了三尺台,来到宝座前,少年一把将胡打狼摁到了宝座上,随后又将“天狗”宝刀交到了老胡手中。
胡打狼刚要说话,赫然发现刘伯温就在身边,一脸的严肃,老胡便问:“你……”他想问“你刚才去哪了、这怎么回事”,但是刘伯温没容他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毋躁。
少年好像并没看到刘伯温,只是朗声向台下朗声说道:“凶神大兵压境,城主持刀降临,岂非天意?鹰扬将冯鲲……”
“在!”大胡子武将高声回应。
“宣轩辕先祖箴言!”
“是!”
大胡子武将站起身来,转身向殿内外士卒高声诵道:“兵主发难,轩辕还魂,血印金刀,救我危城!”
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有何重大干系,殿内外的士卒听过后,都热血沸腾,以矛扣盾,非常激动。
少年一挥手,殿内外恢复肃静,便听他说道:“方才玄女峰下,凶神的间细重伤了国师,现在间细已束手就擒,应当如何处置?”
“杀、杀、杀!”众人高声喊道。
少年转身向宝座上的胡打狼施了一礼,说道:“请城主下令,杀间细,下战书,与凶神决以死战!”
胡打狼一头露水,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正自张口结舌,耳边又响起刘伯温的低语:“你这么说……”
胡打狼点了点头,装腔作势地大声说道:“把间细带上来,寡人要亲手刃了他!”
少年一听,显得有点吃惊,似乎不愿从命。但是胡打狼声音很高,众人都听见了,少年只好点了点头,对那大胡子武将冯鲲命道:“将间细押到堂下!”
一声令下,过了片刻,殿外五花大绑押来一个人,此人头罩黑布,被摁在殿外的台阶下。虽然是黑天,但有煌煌灯火,老胡视力又不错,一眼就认出此人衣着装扮,难道是……
胡打狼扭头看刘伯温,刘伯温点了点头。胡打狼会意,站起身来,端着架势,迈着走向堂下。少年紧随其后。
等走到阶下囚的身前,老胡身手要摘他头上的黑布,少年说道:“城主小心!”
胡打狼晃了晃手中的刀,示意无妨,然后一把扯下了囚犯的面罩——囚犯猛被灯光一晃,向侧面侧了侧头,随即甩发抬头,跟胡打狼来了个对脸。
老胡一看——嘿,果然是朱棣!
有人就说了:这么半天,尽跟着胡打狼走了,朱棣不是被女仙捉走了么?怎么变成囚犯了?
这说书人一张嘴,讲不了两家事——有道是花开两朵,且容我向您追述一下朱棣的遭遇。
当时朱棣被白衣女子施法术困住,全身冰冻僵硬,摔落的时候,又砸中了胡打狼,老胡被砸中后背,朱棣摔的可是后脑,当即就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晕了多久,迷迷糊糊还出现了幻觉:他发觉自己坐在皇宫大殿的皇座上,殿下满朝文武正在参拜——真是心花怒放。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个小男孩儿,只有一两岁,光着**,站在皇座的扶手上,一边咯咯地笑,一边撅起小辣椒,对着朱棣“哗……”撒了泡尿。朱棣大怒,挥手便将男孩推到了地上,结果“铛啷”一声,掉在地上的竟是那把“天狗”宝刀;同时,朱棣的手也被刀刃划破,鲜血止不住地流,流到地上的刀刃上,“腾”,燃起一团烈焰,一阵阵热浪向朱棣袭来,皇座也开始颤动……

颠簸之中,朱棣猛然惊醒,后脑疼痛欲裂,两耳生风,低头一看——啊,正伏在雪豹的后背上。
雪豹的皮毛柔软温热,一阵一阵地暖着朱棣的身体。朱棣试探着动了动四肢——虽然在雪豹背上放不开手脚,但是确定能够活动了。抬头一看,那白衣女子正侧身端坐在雪豹肩上。
朱棣正要有所行动,那女子突然说道:“你如果妄动,我就杀了你!”语气漫不经心,也没有回头看朱棣。
确实,此时朱棣身上没有任何兵器,即使有也制伏不了这女巫,如果跳下去逃跑,跑不了几步,又会被追上了……真是无计可施。
正在犯难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个黑影,几乎擦着雪豹耳边掠过,雪豹赶紧转了一下方向,将将躲开了黑影,但是把朱棣甩到了地上。
白衣女子轻呼了一身,转身飘落,惊问道:“谁?”
朱棣也起身观瞧,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个人,深色衣袍,连身的帽子罩着头,清瘦的身体全部隐藏在了袍子里,连双手也袖着——静静地站在雪地里,正对白衣女巫。
女巫问了黑衣人两声,黑衣人始终不回应。未待主人动手,雪豹一声低啸扑了上去,眼看利爪已经抓到黑衣人了,被黑衣人轻轻一躲,便躲了过去。
黑衣人的步法其实极其寻常,好像随意踱步一般,可雪豹左扑右扑,就是碰不到他。朱棣看在眼里,暗自称奇。
雪豹屡屡失手,急躁不堪,上蹿下跳,激起纷纷积雪,女巫见状,斥命雪豹“退下”,随手一挥,一排雪浪向黑衣人扑去,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稍微一挣脱,一排更大的雪浪劈头盖脸,又盖了一层。
如此反复三四次,雪地上堆起了六七尺高的一座“雪坟”,将黑衣人死死封在当中。女巫好像有点得意,漫卷衣袖,向雪堆缓缓飘去。
女巫距离雪堆还有三尺距离,雪堆突然裂开,一道黑影疾速飞了出来,莫说朱棣没有看清状况,就是身形如游龙的白衣女巫也毫无防备,一转眼,脖子已被黑衣人掐住。
黑衣人左手掐着女巫的脖子,二人足不着地,飞出老远,正停在朱棣身边。这时雪豹见主人遇袭,怒吼一声扑向黑衣人,黑衣人右手轻轻一挥,雪豹在空中翻了两个筋斗,重重跌落,好像被钉在地上,不断扭动身躯,就是没办法站起来。
这时女巫一手用力掰黑衣人的腕子,一手凝出一道冰柱,狠狠地刺向黑衣人的肋下,黑衣人躲也不躲,冰柱刚刚碰到他胁下,“嘭”的一声,碎成数片,毫无威胁。
黑衣人未待女巫吃惊,擎出右手,如电如剑,径直刺入女巫的胸口,随手往回一带,一颗鲜红的心被他抓了出来,心脏在他手上跳动着,还冒着热气。
黑衣人左手一松,女巫抱着心口,玉山倾倒一般,倒在了朱棣身边,胸前伤口鲜血顺着指缝喷溅了朱棣满脸。
朱棣见她一脸的痛苦,热泪直流,哪里是什么女仙女妖,明明就是一个垂死的凡人;只是她受伤如此重,表情惊恐,却仍然掩盖不住绝色的美貌——却又不像凡间女子了。
黑衣人右手托着女巫的心脏,探出左手二指,轻轻拨开心室,往外一抽,不知拿出一件什么东西——随手将女巫的心脏抛在了地上。
女巫伸手要够心脏,但是胳膊颤动,没有力量。朱棣在她身旁,伸手抓起心脏,放在了她胸中。女巫赶紧用双手把心脏摁进了胸腔,蜷着身子,低声呻吟了半天,不动了。
再看黑衣人,摊着手掌,掌心凝出一团寒气,寒气中浮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圆形水晶,在夜色中,突然焕出五彩光华。
水晶透出的光照进了黑衣人的帽领深处,照到了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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