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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梅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也语塞了起来，他清楚高俊杰是要甩‘组织面孔’压庄兔就范，他决不能也跟在后面起哄，他得从对双方都能接受的理由来说，他在嗯嗯嗯几声以后说：“妈妈关心女儿的前途是人之常情么，我觉得要理解这种心情。到市人事局是市大机关当然比镇上要强得多，见的世面也多。不过呢！现在中央一直强调要把年轻干部放到基层去锻炼，不赞成从家门到学校门再进机关门的所谓‘三门’干部到关键岗位上，留在镇里的团委书记岗位上，跌打滚爬一二年，肯定是好的，青年团是党的后备军吗！庄兔同志你说呢？”
庄兔有点心动了。觉得从孩子的前途着想，在镇里当个团委书记，当然要比去市里管档案要好，她说：“女儿已经是革命干部，**员，当然应该由组织上考虑她的工作岗位，做父母多嘴多舌也不好，只是我想我在镇里当妇联主任，女儿又要在镇里担任团委书记，母女俩包揽了镇两个群团的头头，别人会怎么看呢？所以希望她到市里去，没有别的意思。”
张梅林看见高俊杰的嘴巴对他噘了噘，他心领神会地说：“你们再聊吧，我还有事要到学校去呢。”
高俊杰对庄兔说：“其实我知道你怕张梅林追你们翠玉，想赶快离开。我觉得你的想法也有点片面。你认为他追不到云英就来动你家翠玉的心思，认为你家翠玉没这么贱。其实张梅林谈恋爱还是很老实的，很忠诚的，他如果脚踏两条船三条船不是没可能，可他就是太专心，被那个丫头耍了。以张梅林的条件来说，从天堂到太湖也很难找出几个，他年纪轻轻，长相可以，革命早地位不低，文化也有，还是个童男子，能做你的女婿也该心满意足了。当然这是他们自己的事，皇帝不急太监急有啥用？”
庄兔听着高俊杰滔滔不绝的讲，心里有点动了，觉得也是的，现在要找张梅林这样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好的也真是难；但又觉得前几天刚刚拒绝过这件事，现在来个急转弯，也会使人产生误解的，她默默地坐着不开口。
高俊杰注意到她与前次的态度有点不同，说：“我晓得你和老蒋主要觉得张梅林左，而且得理不让人。上级不是一再说吗？犯错误左比右好，左是认识问题方法问题，右是立场问题，那个李广和不就是在右上出问题吗？我看他的缺点是骄傲自满，话又说回来，骄傲也好，自满也好，肚子里有货才能骄傲得起来哎！你说是吗？”
庄兔点了一点头说：“高书记，你说的我都听清楚了，归根到底要看他们自己怎么想，做父母的只能说点建议，帮她把把关罢了。”
高俊杰听庄兔这么说，估计她的态度已转变了，已经认可了，不必再多说，说多反不好，就说：“是呀，是呀，我们只是顺便聊聊，不干涉他们，由他们自己考虑，顺其自然！”
高俊杰这么说，展示了作为党委一把手处理这类事情时拿得起放得下的风度，目的达到了，就应该使对方感到有一种自由选择的氛围，感到领导是在关心自己，照顾自己，而不是其他什么目的。
高俊杰采取和庄兔说说笑笑中取得共识，他掌握着一个前提。那就是他已找过蒋翠玉，征求她对张梅林的看法，蒋翠玉有点内向的性格，她从孩提时起因为父母从事着秘密工作，一直管制着她不准与任何人往来。解放了，能自由了，她已养成的独来独往习惯很难改变，思想象一潭清澈的水，却又是一潭不流动的水。在读高中时，同学们在背后给她起了个别名，叫“茕茕”。参“干”了，当了土改工作队员在乡下蹲了一年多，在这种靠与人交往靠耍嘴皮子工作的环境中，她逐渐感悟到这个大千世界，除了自身需要的阳光空气水和营养物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人与人的交往了；人自己封闭起来无异于自杀；同时，也使她感到大千世界最复杂的事，不是数学猜想不是天体物理……，而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它没有固定的公式，一切是那么捉摸不定，游离、漂浮，迷惘、变幻……一瞬间沉浮起伏，适者生存，适者发展，适者是主宰，要做一个适者应该是自己孜孜追求的目标。她象沉睡千年的火山，突然喷出百米高的火红岩浆一样，由沉默变得活泼、开朗和善于和周围的人处好关系，赢得同志和领导的赞赏。
高俊杰和蒋翠玉在闲谈中不经意的提到张梅林被盛云英甩掉的事说：“那个梅林呀，苦苦等了二、三年，尽心尽力服务了二、三年，就这么完了。这么一个聪明的人，竟能被一个女孩耍了。你说冤不冤，你们这些女孩真能！”
蒋翠玉说：“高书记，你不能这么贬低我们女同志哎。其实这很正常么，开始他们都觉得对方适合自己的要求，就好上了；后来盛云英又遇到一个更适合自己的男孩，而且又同学四年，朝夕相处，培养的感情是又深又厚，自然就只能和张梅林分手啦！你讲得多难听呐。”
高俊杰说：“其实张梅林的条件蛮好的。”
蒋翠玉说：“条件吗也会变化的，原来盛云英觉得他条件适合自己，后来又觉得那个男孩条件更比他好，不然她能到北京？”
高俊杰说：“你看张梅林的条件怎么样呢？”
蒋翠玉微微一笑说：“他什么条件我怎么知道呢。这种事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高俊杰说：“翠玉啊，我说实话，小张其实很看重你的，不晓得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你不会嫌他被盛云英甩掉这种事吧！他很想知道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蒋翠玉说：“他是领导么，我尊重，对领导人我不能瞎三话四的。”
高俊杰说：“小蒋，不要瞎扯么。你知道我想问你什么！”
蒋翠玉说：“你这么严肃，我还有点怕呢！”
高俊杰说：“你怕我？我看你怕你妈妈吧，马上要当团委书记了，还怕这怕那？”
蒋翠玉前几天已听说党委已讨论通过她调任团委书记，是张梅林建议的，高俊杰也很赞成。她对高俊杰透露这个消息，是知道他含意的，她故意把它忽略掉，以表示自己并不太在意这件事，只是说：“女儿在妈妈眼里永远是小孩。小孩不怕妈妈还行，这种怕是另一种怕，是爱的别称，这你就不懂了。”
高俊杰说：“我懂，我懂，小丫头。”（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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