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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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俊杰回到房间后就和周康华说：“我有一种预感，我们想在这里空着两只手把蒋玉敏的嘴巴撬开不抱希望。”
周康华说：“序幕还没有拉开，你就没有取胜的信心？”
高俊杰说：“不，不，不，我认为我们主要没有过硬的材料，除了他哥寄一封信以及他哥哥当过伪军顽军现在在美国以外，我们就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周康华说：“他隐瞒重大社会关系，这问题还不严重？”
高俊杰说：“他在历次履历表上对他哥哥当伪军顽军的情况是向组织说清楚的，只是对解放后他哥哥的去向填了‘不清楚，没有联系’，这也许也是实情。”
周康华说：“那就放他回去当局长？”
高俊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么！我想我们应该分两条线作战：一条线根据他的履历进行彻底的外调，从中弄清一些问题，用这些炮弹炸开他的缺口；还有一条线在这里和他正面接触，讲明政策，施加压力，促使他自己交待问题。”
周康华说：“这是戚主任早就布置过的，现在看怎么分工了。”
高俊杰说：“是啊，戚主任是这么安排的。分工么，我考虑从需要出发，我呢，对地方的事情比较熟悉，就做外调；你呢，对审查人比较有经验，大家盛赞你是‘包打包开’。有问题的人，只要你亲自上阵，没有一个可以顽抗的，听说最近半年你已经成功的‘炸开了十一个碉堡’。蒋玉敏可是一个钢骨水泥‘碉堡’呀！这样分工呢，戚主任好象也有这个意图，你看是否可以。”
周康华说：“行，行，行，不过你只能带两三个人走，其余人留在这里和我一起战斗。”周康华心里很清楚高俊杰的企图。他是要拣便宜的事干，一方面避免和蒋玉敏正面冲突；另一方面能在平稳的环境下取得成果。一角钱想买两个桃子。他太小看我周康华的能耐了。
十天后，高俊杰从安徽打了个长途电话给天堂市的戚主任说，在安徽有重大突破，详细材料已邮寄去，又说这里还有两三个线索再落实一下；又说最好要周康华根据寄去材料上的情况，立即对蒋玉敏敲一敲，以便扩大线索。
材料是这样写的：
蒋玉敏和庄兔从临海逃至马家村后，就急匆匆的要求参加**，成了**员；时隔不久，他去马坝接五个由临海投奔解放区的青年学生，却被日本的巡防队连他和五个青年学生一起被抓起来了，奇怪的是五个青年学生被日寇押走了，他却拿了两支枪逃跑了，他为吨还得到了表扬，还提拔当了县大队付队长；不久他又赤手空拳带了十余名县大队员偷偷摸摸进了马坝伪巡防队，又缴获了五枝枪，又受到了表扬。现在当时的领导胡一平、耿培华已在抗日时牺牲，庄兔母亲也亡故，只找到了活着的一名县大队队员，据他回忆，他们进入马坝伪巡防队时，十多个巡防队员都在睡觉，他们把五枝枪拿走后才把我们喊醒，他们离开后马坝的日军小分队也没出来追击，当时就觉得奇怪，这些枪好象是有意送给他们的。在马坝我们还找到一名还活着的伪巡防队员，经我们和当地革委会同志对他多次审问后他交待，两次枪被**游击队抢走后，上峰只把他们关了几天禁闭，没有其它处罚，后来听队长讲，关禁闭也只是遮人耳目，好象还听说是上峰安排的。
从上述材料看，蒋、庄从临海到安徽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后来在临海建联络站也是有不可告人勾当的。
两天后，高俊杰又寄一份材料来：
蒋玉敏与庄兔在临海建的联络站是在火车站附近，他们表面上以开一豆腐店为掩护，大约在一九四二或四三年，这里派两同志去临海采购药品。此两人已于多年前病故，据其中一个的爱人回忆，他们去临海正在与蒋玉敏商谈时，突然有三个伪军找蒋玉敏，他们趁伪军还没有进门之前溜走了，后来知道为首的是蒋玉敏的哥哥蒋阿大。从此以后，这里的同志再也不敢去临海蒋玉敏处，后来据说省委决定抛弃这个联络站。蒋玉敏、庄兔也不知去向了。
高俊杰刚离开朱庄公社，周康华就率领工宣队向蒋玉敏展开了正面的攻势，他手上握着一夹子材料，边翻着边对蒋玉敏说：蒋玉敏你看仔细听清楚，领导不掌握材料怎么能给你成立专案组？我这个人不象有些人那样绕着说话，我是喜欢直来直去。现在我手上的材料还不多，高俊杰正在根据线索外调，我让你先从我已掌握的材料谈起，只要你谈清楚也算你坦白么！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接着周康华又说，我要你交待第一个问题是最简单的，就是那个王百通的孙子王君匋是怎么回事？这帮人明明是蒋匪帮临逃到台湾时组织的地下**救**，此事不但有人检举还有伪国防二厅的特务交待，你却不问不处理！由于你长期捂盖子，他已经混到党内在西南当起了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已被我们抓回来，他供认不讳。
我要你交待的第二个问题是，吴九声在天堂活动时你是接受他布置任务的，现在有确切的证据他是日伪国民党双重特务，你不检举不揭发，他不交待不坦白更不牵涉到你。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坐在蒋玉敏四周的工宣队员突然齐声大吼：“说！说！说呀！”
蒋玉敏被这些突如其来的吼叫一惊，他侧头看了他们一眼，苦笑着对周康华说：“原来你们是靠这种办法才揪出这么多叛徒特务走资派！”两个工宣队员在周康华的眼睛示意下，向蒋玉敏突然用武力突袭过去，其他队员也乱七八糟的口号声此起彼伏。门忽然被推开了，隔壁渔民老太拎了两个水瓶进来，看到蒋玉敏遭此侮辱就将两个水瓶往地上一放，抓住周康华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蒋书记是好人，是我们穷人的好人，你们怎么能这么欺侮他，你们难道是太湖里的强盗？”
周康华象头怒狮似的，一声怒吼：“滚！滚！滚！：老太吓得倒退了两步后喘了几口气，就瘫倒了地上，鼻孔里透出丝丝游气。
周康华在怒火中被惊呆了，叫工宣队员：快，快把她抬回家！
蒋玉敏说：“你还不快去请大队干部找医生来抢救，这是要出人命的！”
周康华说：“老蒋，老蒋，她是自己倒下去的，我们连一个手指头也没碰她，你要替我们证明呀，你是亲眼目睹的，亲眼目睹的……”
蒋玉敏：你们快去救她吧！
大队的赤脚医生终于没有把老太抢救过来，她是在自己的床上，在大队领导干部和医生的眼皮底下没有说一句话，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待儿子、孙子回家时，老太已经断气十多个小时了，他们请求大队给了点补贴后，就将老人草草下葬了，本地没有人知道老太的死因。
周康华看见丧事办完了才舒了口气说：“这个老太怎么这么胆小的？”（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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