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箭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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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晚上,夜总会的工作总是特别的累。m.特别是阿吉实施保安“便衣制”,与服务生混搭工作之后。这种场所的员工,变动本来就大;服务员流失几乎一半之后,宋总发现现场服务,安保条件依然可以应付得游刃有余,所以便顺其自然,相当于变相裁员了1/3。尽管辛苦一些,但个人收入提高了很多,所以保安们对此都毫无怨言,反而对这位给他们拓宽了财路的新经理心存感激,忠心耿耿。
常人很累,但阿吉除外。走在凌晨落寞萧索的街巷中,身形笔直,步履轻灵,如一杆枪缓缓地穿刺着夜幕。偶见几乎毫不起眼的身形晃动,在他所处的意境之中,便已是一场枪林弹雨,或刀光剑影。
想当年在水哥的场子,虽然威风八面,千人敬仰,但那种累,才真的叫伐骨洗髓,甚至今天把眼睛闭上,你都不知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在城郊那间老旧粉店,他一把柴刀,开碑裂石之力,往红毛的脑袋直劈过去,并非吓唬,也并非愤怒,而是生存规则,本该如此。在哪个江湖,没有空间可以装逼和忍受装逼,动了刀枪,就是生死之决。
当然,始终还总是有那么些个不谙世事的热血少年,带上一把刻着“36”字样的骨包铁,踌躇满志,想在那片天下毫发无伤地闯出一番名号。
走到一处三岔巷口,黝黑青年突然目露寒光,平地升起一股杀气。只见他身形明显一晃,但始终还是没有偏移原来的线路。“嗤嗤”两声,两道破风轨迹交汇于他立身之处,却没有击中,而是如同破风而过,打中了身后的墙壁。
阿吉两眼寒光渐收,周边本已泛起夜色涟漪的腾腾杀气,复归于没。“出来吧。”他淡淡地对着转角处两边黑暗的路口道。
黑暗处走出两个身影,一个高大威武,一个时段适中,手里都捧着一把打bb弹的仿m16气*步枪。
“师父。”两人来到跟前喊了一声,然后捧着枪低头不语。
“哪里弄来的?”阿吉冷冷问道。
两人唯唯诺诺,最终还是高大汉子韦永安率先担当,说道:“是我求邹德明帮弄的。”
阿吉道:“好玩不?”声音依然冰冷。他这两个徒弟,年纪都比师父要大,但现在这场景,就跟一个长辈训斥儿孙差不多。兄弟俩便选择了沉默。
阿吉叹了口气,声音略微和缓了些,“这事,邹德明知不知道?”
韦永祥赶紧接口道:“我们没告诉他要干嘛,只是商量了个理由,让他帮找了这两把bb枪。当然,他也不傻,我们平时也不好这口,所以,编理由的时候,也稍微用了一下师父的名头。”
两个闷葫芦徒弟加一个闷葫芦师父,其实挺和谐。他们为了两把bb枪能动一回这么弯弯道道的心思,着实不易。阿吉当然不忍责怪,只是缓缓说道:“试过了,放心了,回头该干嘛干嘛去。既然要试,干嘛不整爽点来个连发?”
韦永安道:“三角形定点攒射,都没让师傅移动半步,连发也没用的。”
没用不说,关键是明知没用还非要图个爽快,那就是对师父大不敬了。兄弟俩没那种调皮心性
,也做不出。
阿吉点点头道:“蛮有经验啊。我这次的事,不管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都不合适参与。需要帮忙,自己的徒弟我不会客气。”
韦永安抬起头,一脸坚决道:“师父,我以前在某个直属一个军分区司令部的特种大队,5年的志愿兵。枪林弹雨里活出来的,所以师父日常的身心境界,别人也许不懂,我一眼就能看出。高手我们对付不了,但那些带枪的小喽喽,在我眼里都是孙子。”
阿吉“哦”了一声,神思悠悠,脑海中不觉浮现出一幅当年那个年少轻狂的黑瘦小子,跟在一哥身后大杀四方的情景。
“我会跟他们商量一下,看到时能不能让你们和警方的人一起。他们那边的人,对付这种情况,可能不太适应。”阿吉最后说道。
兄弟俩没再说什么,告辞而去。虽然不算满意,但至少还能出力。
东莞往南过了虎门大桥,经广州,江门,继续走县乡公路折向东南,来到远离人烟村落的一处海边山头。山上是一座高级会所式的温泉度假山庄,别墅小楼,鳞次栉比;正对大门是一栋四层大楼,以仿古形式装有山墙和飞檐斗拱。
大门外一副石刻对联,“山中日月如常流千年岁月;人世男女证道享万代清福”;横批,洞天福地。
梁文辉伫立门前,身上并无半点飘然出尘之气,倒有几分商界巨子的风流倜傥之姿。一行三人,除了他之外,还有钦叔和李东青,高佬斌则没有出现。
钦叔摇着一把蒲扇,深吸一口气,此处山水气运,一如既往,浓郁无比。他望着那副对联道:“世间男女,无论富贵贫贱,精英傻子,终归还都是有那么一些能够出尘脱俗的痴心妄想;我们每每这么一番辛苦折腾,能让他们在人间极乐中,浅尝辄止地体验那么一番,是不是也该算是一桩小功德。”

梁文辉微微一笑,转头道:“师兄,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多愁善感的。莫非稍稍长了些年纪,就开始有了吃斋念佛的心性?”
钦叔摇摇头道:“心性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十几年来都没能破境,现在也想开了,安心做生意。能为宗门聊尽绵薄,自己顺带挣几文养老钱,就算不枉此生了。只是这一次,不知为何,总是时不时不由自主地就会生出一番感慨,也不知是不是我们出了什么纰漏,还是真的心境有变,只是自己还未发觉。你们年轻人,还大有可为;我觉得,做完这一场,还是安心修炼,争取破境吧。有些钱,挣不完的。”
李东青点头道:“还是钦叔看得远啊,一语点醒梦中人;过了这段时间,我也想回云南去,好好跟师父静修几年。那些俗世生意,就让宗门后生多历练历练好了。”
他与其说是被点醒,还不如说是为自己早已做好的打算预先铺垫。
梁文辉看着这两人的一唱一和,有点诧异。师兄弟们,今年到底是怎么了?
钦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却对这位依然风流倜傥,踌躇满志的师弟道:“阿辉,你觉得,我们这次真的仍能像往常一样,万无一失?”
梁文辉看着师兄,并没有直
接回答,只是反问道:“师兄有此顾虑,可是看到了什么不平常的苗头?”
钦叔默默地前前后后捋了一遍,最终还是摇摇头道:“想不出,只是莫雨那个小子的出现,总是觉得有点蹊跷。”
梁文辉微微一哂,没再说什么。钦叔也好像恍然回过神来似的,讪笑道:“哎,人老了,难免容易疑神疑鬼的。”
于是三人进入山庄,此次前来,是为了查看这里的各项布置筹备,是否充分妥当,毕竟,马上就要用了。
朝阳下的废旧厂房,尽管外观依然年久失修,空地中有萋萋芳草,但一片煦暖柔和的光影笼罩之中,隐隐可见无限生机人气,活跃异常。其中最盛的阴柔气息,春意盎然,柔情万丈。
山上丛林之中,林初一对带着渔夫帽的年轻人道:“怎么样,师兄可有看出什么来?”
赖山川凝神入定,眼观鼻鼻观心,并不答话。好一会,他才收了神识,轻声说道:“这堪舆秘阵,当初布下的人,应该说比当下守阵之人的修为要高出一筹;否则我也未必可以贸然查探。里面这一百多号男女,当然是以女子居多,训练似乎已经接近尾声了,都衣冠整齐得很。而且从其整体的气机律动来看,训练强度也是比较闲适,应该都是恢复性的练习。这场好戏,要开始了!”
林初一默默点头,神色凝重。赖山川看了他一眼,突然一副调侃的语气问道:“师弟,这么多年,你还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
林初一愕然道:“没这么严重吧,师兄问这个是啥意思?”
赖山川一本正经道:“严不严重,都得做好最坏准备是不?更何况,对方可真不简单啊。”说罢长叹一口气,仰头望天,似模似样。
林初一也不觉受了感染,的确,一个梁文辉便与自己不相上下。加上还有那个神色猥琐的矮壮汉子和高瘦中年;还有不知深浅的老狐狸钦叔。至于东胜书画院那位书画大师,他连想都不敢想,只能默默祈祷此人不会参合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想到诸般种种,小伙子神色愈加凝重,喃喃道: “遗憾的事,倒是不多,最可惜的,还是当年的阿吉兄弟;压着他的担子太重的时候,我能做的太少。”说罢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赖山川道:“那便以当下境况想想,你林初一准备放手一搏,去跟人拼命之前,还需要为阿吉先做点什么吗?”
此处就他们师兄弟两人,赖山川似是毫无意识的直呼真名,林初一却瞿然一省,如前几日遭师父当头棒喝,展颜道:“谢谢师兄,我明白了!”
一身强劲紊乱的气机,恢复如常,比之入妄乱心之前,犹多了几分清澈明净。
赖山川笑着挠挠帽子,装得并不像地倚老卖老道:“嗯,还行,够格做我师弟。要真长了颗个榆木脑袋,干脆一脚把你踹下山去,让那个胖老头子收拾算了。”
林初一闻言愣了愣,“那胖老头子真在?这样都还能查探,师兄现在到底什么境界?”
赖山川道:“开玩笑的,那老头在,只要不想拼命,咱们还都得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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