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在路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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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聪将普桑一路开到高飞家里,又打电话给了孔雀,叫她拿来车库钥匙,放好车后也没和孔雀解释,回到精武拳馆时,吴铁男还没回来。
忍着心惊肉跳,杨云聪冲进韩道的房内,锁了房门,直截了当开口道:“老道儿,出事了!”
韩道听过杨云聪的简单说明,心里同样惊疑不定,当下立即派吕进开车将杨云聪送出城,一直送到大兴,这才回头。
第二天一打听,死的是金冉的小儿子!韩道心知,杨云聪是再也不能呆在北京了!感慨良久后,终于咬牙布置起来。
杨云聪在大兴的一处农家乐过了三天,通过电话联系得知内情,除了自认倒霉,也没有别的办法,心里放不下的,是艾晖和丰婉清。
吴铁男回到北京,立刻为杨云聪奔走,韩道与他商议后,决定从大连东渡,先去日本,然后再找机会去南美。
吴铁男派出一人,和余东直飞大连。自己却马不停蹄的在先锋时代和精武拳馆两边布防。朱玉宝和高飞见吴铁男寡言少语、行色匆匆的样子,问了几句却根本没有反应,倒是吴铁男耐心地对米若解释说道:“杨云聪最近会有点事,他现在在外地,过几天我和他一起出国。”
事情太仓促,但是却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吴铁男安排好先锋时代,推开厚重的门帘,望着满天铅云,呼出一口白气。
回到精武拳馆,吴铁男联系了杨云聪,还没谈几句,丰婉清就找上门来了。
吴铁男默然地把手机递给了丰婉清。
“铁男,我不见她了。你和韩道说,照顾好她,我最迟半年后回来见她。”
“云聪…”
电话那端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杨云聪迟疑地说道:“婉清?”
“云聪,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求求你不要瞒我好不好!”丰婉清泣不成声。虽然杨云聪早给她打过预防针,说要出去,但是这一次,明显是有意外发生。
“婉清,没什么大事。”杨云聪沉吟半天,决定把部分事实说出来,省得丰婉清会乱猜。
“其实是我们武馆和北京道上的一些人结仇,昨天我们的人误伤了他们的一个重要的人。因为事情与我有关,所以我需要先出去躲一段时间。”
“那我去陪你!”
“不行!婉清,我和你说过,我出去后,不会没有作为,我要参加比赛,等我立住足,看情况再接你过来。”
杨云聪已经说得相当温婉,但是分离的忧伤仍然使两个年青人无所适从,丰婉清捏着话机低声啜泣,杨云聪沉默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挂掉电话。
命运无常,既然踏上这条路,那么就走下去吧!
按照计划,杨云聪单身出发,吴铁男与汪德从北京走,三人在大连汇合。
从北京到大连,飞机不考虑的话,那么只有火车和公路两种走法。杨云聪站在高速公路口,看着南来北往的车辆,竖起了衣领。
一辆大货车“嘎”的一声停了下来,满面络腮胡子的司机伸出脑袋喊:“哪里?”
“进城。”
“200块钱!”
杨云聪拉开车门,蹿了上去。
胡子浓眉大眼,生得一副好身板,油拉拉的工作服尽是汽油味。铜铃似的大眼睛不住地打量着杨云聪。
杨云聪地把双肩包放在脚下,掏出皮夹扯出两张红票子塞进司机上衣口袋。默默地望着前方的道路,一声不吭。
“哥们,怎么着,有心思?”
“没事。”
大货车司机哈哈一笑,一口白牙倒整齐得很,摸出一盒皱巴巴的“连云港”,抽出一根递给杨云聪。

杨云聪默默地点着,吸了一口,摇下车窗。冷咧的风象刀片一样吹进来,刮得脸隐隐作痛。
“关了关了!”司机指了指嗡嗡作响的空调,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摁响了喇叭,惊走一个横穿高速公路的家伙。
“妈的,这些二杆子命都不要了!这条路一天到晚过车就没停过,每个月都要撞着人。”司机瞪着眼睛骂了半天,觉得杨云聪一直没搭话,不免有些无聊,睨了他几眼,专心致志地开起了车。
雪虽然停了,但是路仍然不太好走,杨云聪毫无睡意,看着司机绷着脸开车,倒也觉得不说话挺没意思,掏出口袋里的软中华请司机抽。
“师傅,您去哪儿?”
“葫芦岛。”司机接过烟,眉开眼笑地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夹在耳朵上没舍得抽,咧嘴一笑:“这烟真他妈的香!我啊,送轴承去葫芦岛,再拉一批板子回来。”
“这么远?”
“谁说不是啊,一来一回四天,路上要跑掉小30个小时。”
“一般跑长途不都是两个司机的吗?”
“嗨,人多成本高,我这车自己开,挂在运输公司,每个月交给他们管理费。多请个人,至少要多掏3000块钱,划不来啊。”
杨云聪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样要钱不要命,还真没见过。
司机瞥了杨云聪一眼,解嘲似的笑了笑:“我啊,天生命贱,不值钱。现在也就吃个老本,身体好,能吃能睡能熬,养活个老婆孩子,别的也不念想。趁这两年还能跑,多挣点,以后身体不行了,多少也得请个人。”
“师傅,您这车跑一趟葫芦岛,能挣多少钱?”
“一来一回要不放空车的话,毛的能挣七八千。”
“还可以啊。”
“屁!”司机轻蔑地看了看杨云聪,揉了揉下巴,也不理杨云聪面色微红,自顾自地说道:“这一路上,光是过路费就得600多,来回有1300出头,从这到葫芦岛,800公里,来回油钱至少500,再加上和车损,赚得就没什么了。要是赶上被交警罚超重,那你哭都哭不出来,三五趟赚的能被他一下罚干净,还得扣分。”
杨云聪没有接触过社会底层,倒真不知道这些事,听司机说得义愤填膺,倒也有了点兴趣。
“师傅,你车超重?”
“不超重鬼都不来开货车!”司机见杨云聪态度端正,于是详细解说起来。
“我这车,标重10顿,要是按这数量拉货,一趟来回满打满算拉20顿,人家只能给我不到3000块,油耗最多能省80块钱,过路费、车损一分钱少不了,我跑一趟能净得400块钱就要烧高香了,一个月只能跑七、八趟,我守着这辆车,一个月挣不到3000块钱,带老婆孩子喝西北风啊?”
其实货运和客运超载,原因很复杂。公路部门监管不力是一方面,司机胆大包天,要赚取更多的钱是一个方面,但是高额的养路、过路费使得不超载就无利可图,却是其中的关键因素。养路费、油费和车辆维护、保养费用居高不下,治理超载永远只能治标,而无法治本。
杨云聪听了半天,也明白了,不过这种事只能聊聊而已,动头脑就属不智了。
司机自然也只能发牢骚,一路上聊聊趣事,倒也不觉路途艰险。
到了京沈高速路口,司机停了车,杨云聪看了看面前的两条路,咧嘴一笑:“师傅,我跟您去葫芦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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