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结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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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聪的瞳孔慢慢地缩成了针芒。一辆凯迪拉克大轿车上跑下两名彪形大汉,左右一分,拉开后门,大山俊也迈了出来,慢条丝理地理了理领带,抬起头来,已是一脸阴冷。
“浅见小姐,你不是说晚上在家休息吗?”
话虽然是说给浅见优听的,眼睛却盯着杨云聪。
杨云聪略一思索,已经想通原由。明显是浅见优用这个理由拒绝了大山俊也的邀请,但是她不知道有大山俊也的人在迪吧看见了自己。如今来堵门追究,分明是嚣张到失去了理智。
浅见优听见此言,果然面上失色,杨云聪看在眼里,不由暗自叹息,日本男人,确实狂妄到变态了。
捏了捏浅见优的手,暗示她不要说话。杨云聪上前一步,正视着大山俊也的脸,问道:“大山先生,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大山俊也早知道杨云聪身份,却存心给他难看,根本没理杨云聪的问话,伸手就去推浅见优,嘴里低喝着:“浅见小姐,既然你在这里,那么就请陪我喝一杯吧!”
“对不起,大山先生,我要回家了。”浅见优的声音颤抖,冰冷的手指紧紧攥着杨云聪的手掌,极力忍着谎话被失破的难堪,不过声音又细又低,明显底气不足。
杨云聪左手伸出,架住了大山俊也的手腕,一粘一翻,已经将大山俊也的手臂弹开,森然道:“大山先生,这是公共场合,请不要失礼!”
“你是谁?”大山俊也再也忍不住有人挑衅,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杨云聪,攥着拳头顶在杨云聪的胸口,正要发力,突然觉得对手的胸口一凹,吸住了拳头。
杨云聪抓住大山俊也的手掌,轻轻拨开:“我是谁你勿需知道,现在我和浅见小姐要回去,请你让开!”
说罢一搂浅见优,肩膀一撞,从大山俊也身边挤了过去,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大山俊也微侧过身,面色铁青,两名保镖一声怒吼,齐齐扑了上去,杨云聪伸手一带将浅见优拉到身后,身子突然一转,右腿闪电般踹出,同时右手叼住一只拳头,往后一拉,腿下伸绊,手腕一抖,暗劲涌出,将来人半个肩膀关节震脱。
一个照面,一人被踹翻,一人一头扎进雪地里惨呼起来,大山俊也脸色一变,大喝一声:“升龙,你敢打我的人?”
杨云聪拉开车门,回头摆了摆手,看着浅见优已经坐在副驾驶,侧过身子关上车门,飞驰而去。
两名保镖从雪地里趴起来,满面羞愧地跑到大山俊也面前,一声不吭。大山俊也揉了揉被撞得发木的肩膀,紫涨着脸,怒不可遏地骂道:“混蛋!”咬牙抽了手下几耳光,这才稍微消解了怒火,心里却惊疑不定。
杨云聪一撞之下,自己半个身子几乎动弹不得,不是力大,而是浑身上下突然象被电打过一样,僵得动弹不了。
这是什么功夫?刚刚他打自己保镖的两下,出招的时机之精准,力道掌握之巧妙,在K1完全算得上前几名。大山俊也觉得背心冷汗直冒,这个尤如横空出世的升龙,越来越让自己看不透。
看着身边的浅见优默默无语,杨云聪悄悄地打开车载音响,顿时,柔和舒缓的巴赫《勃兰登堡协奏曲》漫布在整个车厢内,空灵、纯净的音乐很快让浅见优会心一笑。
“还好吗?”杨云聪拍了拍浅见优放在双膝上,握着包带的手,不等她回答,已经岔开了话题:“浅见小姐,明天我会去拜访您的父亲,如果他有时间的话,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
“哦?”
见浅见优没有明白,杨云聪解释道:“令尊的声明,于我来说是‘雪中送炭’,这是个中国的成语,你听过吗?”
“‘雪中送炭’?”浅见优的汉语并不好,仅仅只会说很简单的几句问候语,相对来说,她的英语水平熟悉程度完全与母语日语不相上下。
细细品味了这句成语,浅见优眼睛一亮,笑了起来:“日语中也有类似的成语,比如说渡りに舟。”
“对,小丫头真聪明。”杨云聪听浅见优解释的完全正确,由衷地表扬了一句,却让浅见优红着脸,又低下了螓首。
渡りに舟,是指正想过河时,突然对面开来一条船,是日本的成语。从含义上来讲,和雪中送炭确实相似。
万物俱寂,不知何时风已停了,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静静地落在寂寥荒凉的庭院中,雪光反映的夜里,天地之间,杨云聪已经感受到那种不绝如缕,虽细却长流不息的真气涌在四肢百骸,象海水冲刷沙滩,象清泉滴入潭池,缓慢却坚持地锻造着经脉,润物细无声。
这种速度,不仅比原先要快,而且对于粹炼真气,有着莫名的增幅。无疑是固元汤的效果。
这样的速度,会不会加快金钟罩铁布衫的修炼?
真气充盈,内息绵绵,似梦似醒中,杨云聪缓缓睁开了眼睛,天色已明。
这一夜,竟然未眠,杨云聪却未感到有丝毫倦怠,反而却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索性悄悄起身,溜进了健身室。
等到大汗淋漓出来的时候,吴铁男已经和汪德、海登堡三人坐在餐桌前。
“昨天晚上…”吴铁男刚刚说了一句,杨云聪就钻进了卫生间,声音飘飘荡荡的传了出去:“我和浅见优去吃饭了。”
早饭还未吃完,浅见优就打来了电话,就是她的父亲会在上午十点在家里等候。
杨云聪申请了半天的假,悠闲地开着车顺利到达月岛住宅区。
刚刚下车,浅见优就笑容满面地打开了门,甜甜地问候道:“杨君!”
浅见池男穿着真丝睡衣,坐在暖气充足的客厅,威严地看着杨云聪在女儿的陪同下走近,问好,点了点头后,说道:“杨先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云聪浅浅鞠了一躬,说道:“浅见先生,我特意为了您的声明而来,希望这不会为您带来困扰,并且我愿意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谢!”
轻轻掏出一支长长的绒盒,摆在茶几上,杨云聪坐到沙发上,说道:“这是我前一段时间从中国托人运来的长白山七叶野山参,有足于冬令进补。”
“哦?”浅见池男打开盒子,里面果然躺着一株七叶老山参,须长肢全,脉络清晰,略呈人形,参龄至少有40年,淡黄的参皮已泛出暗暗的油光。

“唔见池男见多识广,这样的野山参虽然极其名贵,倒也不是天下罕见。随便点了点头后,又丢进盒内,惹得一直坐在杨云聪身边的浅见优嘟着嘴不高兴起来。
“父亲,这么珍贵的礼物,你怎么可以随意乱扔呢?”
“小优,去泡茶来!”浅见池男支走女儿,看着一脸淡然的杨云聪,问道:“杨先生,昨天你和小女,遇见大山俊也了吗?”
“是的。”杨云聪微感诧异,却也没想更多,因为不知道浅见优有没有说,也就简单的照实介绍了两人间的小冲突。
浅见池男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简单做了个手势,当先走进了书房,杨云聪跟了进去。
“杨先生,你知道这件事有什么意义吗?”
杨云聪摇了摇头,事实上这件事与己关系不大,大山俊也肯定是想追浅见优,这又有什么出奇的?
“大山俊也的父亲,叫大山平八郎,是久利株式会社的社长。这家会社事实上有着大日本帝方背景,他们负责为日本搞来各种各样禁运武器,在世界各地,都有这家公司的影子。你明白吗?”
替政府打工,走私军火,这又有什么不明白的?中国的保利公司,大致不就是这样吗?自己做军工的同时,还从欧美购买禁售的军火、高精度数控机床,甚至包括核潜艇和战略舰。
不过这样一来,久利株式会社的背景就深不可测了,在日本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一般的黑社会,大概连给他们提鞋也不配。
见杨云聪在默默地沉思,浅见池男以为他胆怯,不禁森然一笑。
“杨先生,是不是觉得久利株式会社很复杂?”
杨云聪只能点点头。
“哼哼!久利株式会社虽然厉害,但是他们毕竟不是黑社会。而我,浅见池男,在东京也不是随随便便任人捏拿的!杨先生,我要你告诉我,你!”
浅见池男盯着杨云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要是喜欢小优的话,我就为你们做主。如果你不喜欢她,那么请你不要惹大山俊也!”
按住杨云聪的肩膀,浅见池男郑重地说道:“我喜欢你,同时我也不讨厌那个大块头。但是我不需要与大山家的人搞联姻,换句话说,就是小优的感情,她自己完全可以做主。做为父亲,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的安全和幸福。”
浅见优即使和杨云聪上床,大山俊也大概也不会去伤害她。“安全”这个词让杨云聪一下子清醒过来,彻底明白了浅见池男的心思。
“明白了,浅见先生。我现在就可以很严肃的告诉:我高攀不上浅见小姐。另外,谢谢您的援手,我知道以后会怎么做。”
“浑帐,混蛋!”浅见池男站在门口,看着杨云聪的车驶远,还挂着笑容的脸立刻难看起来,恨不得跳起来指着杨云聪的鼻子骂!
不过是试一试,这个中国的年青人竟然有如此大的反应,轻轻甩下“告辞”两个字,居然就这样走了!真当我没杀过人,真当我老了?浅见池男咬牙切齿,暴跳如雷,想了半天,却又哈哈一乐,这小子够倔,不愿意沾老子便宜,很好!
杨云聪总算当面向浅见池男表达了谢意,全身心地投入了训练中,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并不想惹事,事情还是找到了他。
练寸劲并不需要隐藏,因为在动作上别人看不出来。大厅是个训练气氛很好的地方,不仅在精武馆,在这里同样如此。
巨大的中央空调从大厅顶部的9个风口不停的吹送着暖风,室内气温至少有26摄氏度。杨云聪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满是汗珠,扎撒着一条中式黑缎练功裤,一拳拳地轰向沙袋。
细心观察,杨云聪每一拳在距离沙袋一寸左右的时候总会有一个调节动作――旋转!
这样的劲道,有点向螺旋劲,却远不仅如此,杨云聪感觉自己的爆发力在手腕微动中更加高涨,虽然没有数字仪,但他确信自己的拳力至少比以前要高一成。
受到巨力打击的沙袋激烈地晃动着,永不休止地打着旋,转着圈,把同样的撞击力送还给击打者。
“啊!”杨云聪打得兴起,纵身一跃,一个360度的回旋踢把沙袋打飞,直接荡到最高点,然后又挂着风飞快的转了回来,悬挂沙袋的钢缆发出令人齿酸的“喀喀”声。
“好!”一阵轻轻的鼓掌从背后传来,杨云聪回过头,看着大山俊也阴笑着走上前来。
“大山俊也?”
“升龙,几天没见了,你还好吗?”
杨云聪看着大山俊也宽大的脸膛和他身后的一名青年男子,没说话,只是拿过搭在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吴铁男坐在窗下,刀一般的目光射向大山俊也,轻轻地对汪德摆了摆手。
“升龙!”大山俊也低沉的声音震得玻璃窗嗡嗡乱响,杨云聪对他的问候视若未见,严重地挑战了他的尊严。
“大山俊也,我和你不熟,如果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杨云聪背对大山俊也,冷冷地说道。
“升龙,我们打一场!”
说话的不是大山俊也,而是一直站在大山俊也身后默不作声的年青人。杨云聪不由得回过头来,眯起眼打量着他。
这名男子个子比杨云聪稍矮,体形却十分矫健,尽管穿着力量,杨云聪却完全能够感受到他体内爆炸性的力量和冲天的斗志。
男子见杨云聪在看他,鞠了一躬后说道:“请原谅我不请自来,升龙先生,我是大山俊也的师弟左田健。
左田健话说的客气,凌厉的眼神却没有离开杨云聪的面部。
“对不起,我没兴趣!”杨云聪瞥了一眼,转身走开。
“嗨,你怕了吗?你不是打过黑拳吗?”左田健叫了一声,试图激怒杨云聪。
“我,和你。”吴铁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那蹩脚的日语说的又怪又低沉,仿佛一个个字母都是冰雕出来一样。他稳步走到左田健面前,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对手,又加了一句。
“生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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