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踢场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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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树!
韩道和杨云聪对视一眼,突然一笑。
就让齐家树打头阵,和张富顺打一场,未必不是好事。
张富顺刚刚摆了起手式,齐家树就冲了过去,一拳紧似一拳地擂向张富顺,将他打得连连后退,狂叫不已:“老道儿,你这弟子都这样的吗?”
杨云聪喝止了打得正过瘾的齐家树,看着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张富顺,忍着笑骂道:“大树,你懂不懂规矩啊?你以前在台上打,也得要听裁判敲锣吧?这没敲锣就没开始,你怎么能打人呢?快过来,给张掌门赔礼!”
齐家树想了半天,想通了道理,转向张富顺道:“张掌门,不敲锣我就不打你,你放心吧!”
张富顺气得几乎要暴走,韩道细声细气地劝着,这才慢慢消了气,打量起齐家树来。
毕竟是一派掌门,功夫高还在其次,眼光绝对错不了。张富顺先前根本没有注意齐家树,这时看了半天,竟然看不出深浅,心虚之下,又看了看相当惹眼的吴铁男,这心下惊疑更盛。
杨云聪打心眼里就看不起张富顺。这倒不是轻敌,而是以一个武学家的眼光,完全可以看出来张富顺的底细。
功力是有,但技击能力不足。这不仅是他这一家,在中国相当多的门派,在解放后武术向套路发展后,都渐渐没落,最终走上华丽而不实用的路子。
身怀真功夫的老拳师,每年都有过世的,传下来的东西越来越少,武人中骨子里的“血性”和“狼性”在和平年代,被外行指斥为“好勇斗狠”,于是武人越来越象“舞人”,甚至就连杨氏太极都未能幸免,流行的套路压根就只能健身,无法进行竞技。
好在杨氏自宗师杨露蝉以降,对于武学的整理和保存做的相当好,在去芜存菁方面,各代宗师都做过大贡献,留下来的正宗杨氏太极拳,仍然是以竞技为重。
张富顺的两个弟子也跃入院中,正虎视眈眈地看着齐家树。齐家树被看得浑身发毛:“云聪,他们不打架,只看我!”
此言一出,张富顺和几个弟子齐齐色变,傻子也看出来齐家树头脑有点不灵光。
“老道,你可真不地道啊!明里客客气气,暗地里安排个傻子来对付我们,咱们这要赢了你们根本没损失,要是输了,咱们以后走道都抬不起头!”
韩道还未说话,杨云聪已经笑了起来。
“张掌门,别说我们欺负你。这样吧,你们出三个人,我们这边也出三人,打一场再说。”
挑战的规矩基本就是这样,也没更多的花花绕,张富顺一听这话,没有答话,却拿眼睛瞟望韩道。
“我说过,他是馆长。我不过是个打工的。”
“好!挂不挂彩?”
挂彩,就是押注。杨云聪不愿意欺负这样的名家,却也不想他能毫发无损地回去。
“你说怎么挂,我全应!”
“痛快!”张富顺早有准备,一摆手,一名弟子掏出一张支票递了过来,张富顺接在手里,看也不看拍在桌上。
500万而已!杨云聪冲韩道点了点头:“张掌门,既然你肯下这么高的注,我们也就陪你过过招,请稍候。”
没过一会儿,韩道着人开出一张同样面额的支票,并排摆在桌上。
“请!”
正式比赛,自然要在台上见分晓。杨云聪也不客气,当先而行。
自己这边三个人,打他们五个都够,随便怎么算都是赢。杨云聪几天没打拳,手都痒了,上次好不容易捞个机会,偏偏大树和吴铁男超猛地KO了对手,弄得杨云聪不上不下,冤得暗骂自己手臭。这一次,无论如何要上一场,打一架。
张富顺外表粗豪,内心却极为精明,要不他也不会坐上通背拳掌门的位子。比赛前他就暗自己研究过精武健身馆。
自韩道以下,十几个弟子,无一不是好手,但高手却屈指可数。自己一方,自己就不说了,几个弟子是出名的狠角色,功夫深,而且颇有几个涉黑,无论是街头斗殴,还是单挑都从未输过局。但是吴铁男和齐家树横插进来,看起来稳操胜券的局面,现在却似乎有点乱了套。
比赛设在训练馆,而非地下拳台。张富顺精心挑选了两名弟子作为自己的队员。一名是大弟子姜丰源,一名是四弟子段瑞,均是通背拳高手。
姜丰源三十出头,比张富顺其实小不了几岁,早已独立门派,自成一家。段瑞则和杨云聪年纪相仿,个头不高,却是气质沉稳、身手敏捷,与龙骧虎步、气势非凡的姜丰源不分轩轾。

张富顺仍是一副粗鲁莽夫的样子,但杨云聪早就留意到他已经在暗暗拔劲含气,眼光四射,掩不住凌厉之色。
杨云聪暗自算了一下,张富顺功夫最高,姜丰源应该比齐家树只高不低,而最年青的段瑞,却似乎最难估计水平。
不过随便怎么算,这边只要自己和吴铁男出场,稳赢不输。
杨云聪上一场未上,这一场早就独断专行,瞄准了张富顺。
踢场子,和比赛有点区别,只要双方认可,上场顺序可以自愿安排。
不出所料,第一场,吴铁男对姜丰源。
姜丰源硬气功已有大成,一套五行通背臂炉火纯青,面对站在台上尤如一根木头的吴铁男,吃不准套路,也就未敢先手攻击,只是两脚轻点,呈剪刀步在吴铁男面前游走,伺机寻找战机。
“来吧!”吴铁男面色一沉,低吼一声,一个大踏步向前,当胸一拳击出。
姜丰源见吴铁男门户大开,心里暗喜,一飘身闪过,两人交错的时候,右膝猛地往上一提,顶向吴铁男肋部。
通背臂的步法在所有国术中最为独特,不仅有着通常的敏捷和多变,讲究“跨似奔马,腿如钻”,更糅合了腿法,以步藏腿,步中含腿,这一招便是一记暗腿。
吴铁男临战经验却是十分丰富,姜丰源右腿刚刚一动,一张蒲扇大的巴掌便拍了下来。
“啪”的一声脆响,姜丰源一个踉跄,重心已失,吴铁男一腿扫出,正中姜丰源胸口,将他踢出拳台。
张富顺大吃一惊,急忙扑上前查看,杨云聪也吓了一跳,这吴铁男多大的力道?一腿下去,有死无生啊!
抢到姜丰源向前,却见姜丰源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浑不似有伤的模样,正满面羞愧地低着头:“师父,我丢人了!”
“嗨…嗨!”张富顺搭了搭姜丰源的脉,感觉并未有内伤,也无骨折之兆,放下心来。
抬头看着已下了台吴铁男,倒是感激起来:“吴先生,蒙你手下留情,这场比试,我们情愿认输!”
高手相较,一招知底。吴铁男踢中姜丰源的胸口,将他“送”下拳台,却未伤其分毫,劲力之大倒在其次,力道运用之妙实是令人叹为观止。而吴铁男的仁心,也让张富顺衷心佩服,虽有两场未比,却甘愿认输。
张富顺这样一说,杨云聪觉得张富顺性子虽然鲁莽,却也爽直,没有旧武林门派死要面子的恶习。倒不也再小瞧于他,当下含笑扶起姜丰源,对张富顺道:“张掌门,比武较技,点到为止,自是武人的本份,你也无须多谢。”
张富顺还在唏嘘,姜丰源则已经拉着吴铁男拜谢,吴铁男虽然性子冷淡,却也不好甩手就走,立在当场仍旧和根木头一般,听了半晌,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我和你无仇,你也伤不了我,我自然不会下重手。”转身离去。
张富顺痛快地认输,杨云聪心里却是懊恼不迭!早知道一局比赛就能解决问题,哪能让吴铁男先上!可事到如今,韩道已经不出头,而别人认输,你总不能还要打吧?
杨云聪虎着脸偷偷看了看走在身后侧的齐家树,发现他正死死盯着段瑞看。
段瑞开始还未觉得,走着走着,突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四下一看,竟然发现有人在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当下毫不客气,瞪圆了眼睛回盯过去。
杨云聪看得差点要笑出声来,和这个呆子比瞪眼?亏不死你!
渐渐的,张富顺也发现了异样,极其隐蔽地瞪了段瑞一眼,谁知段瑞会错了意,以为要他出头挑刺,好扳回面子。
“师傅,我要和这位兄弟比赛!”手指直指齐家树。
张富顺脸“唰”的就白了,还未说话,齐家树已经叫出声来:“走,我们打!”
“大树!”杨云聪一声怒喝,齐家树吓的立刻藏在吴铁男身后,伸出半个脑袋,委屈地看着杨云聪。
“呵呵,小徒无礼,还望杨先生莫怪!”张富顺缓过神色,歉然向杨云聪解释起来。
“不妨,张掌门,其实今日双方都未尽兴,不如再比几场,仅为切磋,不涉其他,你看如何?”
张富顺“啊”的张着大嘴,看着杨云聪楞了半天。
“张掌门,我们闭门切磋,你看如何?”杨云聪凑过身子,轻轻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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