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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内战时期,新年的喜悦在经济的萧条下淡却,然家人还是写来了好几封信催我回去过年。他们大抵还是在策划着将远亲的一位女儿嫁给我,而真正回去过年的意义并不是最重要的。一开始我本不想回去,我那些日子在计划出版新近发现的素怀的遗作,后来信一封接一封的催着,只好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回老家去。我是走水路回去湖南的,到家的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后来在正月我就娶了那位女人,结果快到二月份的时候我仍还是在老家。收到若怀瑾的信是新婚后的十来天后,他写信来恭贺,也说明了他不能来的原因。那封信显然是在混乱中写下的,交代得并不怎么清楚,但我还是知道了他家老宅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情。他在信中写道:
“……后院常有青蛇出没,本不以为然。后来在那株昙花根下发现了一窝冬眠的蛇,其中一条大蛇近两米长,腰粗如碗口。我带了两位家仆来刨蛇窝,那蛇窝并不深,将大蛇小蛇或捕获,或砸死后,在蛇窝下发现了一些类似人骨的东西,后来又往下刨,掘出了一具完整的人骨。事后我多次被唤进警察厅,询问的是素怀的事,我想一时半刻脱不了身,你的婚礼我亦无望赶去祝贺……”
从信上看确实是令人不安,另外或许也是好奇心重,我便急着赶回去上海。终于动身回到上海去见怀瑾,怀瑾一脸的疲惫,先恭贺我新婚再领我去他家宅子的后院的那棵昙花下,尸骸已被搬走,只留下一个深坑,亦无蛇的痕迹。
“他们说是陶姚,叫了个法医确认了下,只说是个男性,死了有二十年左右,年龄为25-30岁。这些都是符合陶姚当年失踪时候的情况。”
怀瑾说。
“这么说素怀真的是杀了陶姚,而且将他埋在昙花下。”
我问,心里想这株非同一般的昙花原来守侯着这样一个秘密,然则在昙花下埋尸体却又令人联想到昙花那短暂的美丽,如同陶姚那短暂的一生般。
“是的,令人费解,发现文稿后,我就认为我母亲说的是事实,素怀不可能杀了陶姚。”
怀瑾似乎还猜不透,这个案子之所以会这样扑朔迷离就只是因为没有人对它进行逆向思考过,我无法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什么,但在文稿被发现的那时起我就在心中形成了一个雏形。
“每个人都有潜意识,只是你也不会明白你的潜意识里包含着怎样的**,素怀很显然有精神疾病,可以说是种精神错乱,无疑他杀了陶姚,却又记不起他杀了他,他大概接受的是陶姚自杀的这个解释。而他为此内疚,因为陶姚在他所认为的自杀前来找过他,他认为他没有开门,或将他挡在门外,按照他自己的说法,陶姚来找他是为了向他道歉的。但他拒绝他,间接的导致了陶姚的自杀。他的感觉跟是他亲手杀了陶姚(当然他确实是亲手杀了他)一样的痛苦,他于是将陶姚的未完成的作品接了过来并将它完成,而且无疑他是非常的了解陶姚笔下的人物,或说他是非常的了解陶姚的,所以他的续写才会如此的成功。”

我说,但我不肯定我是不是真的说对了,怀瑾很吃惊的看着我,他大概对我的见解很惊讶。
“是的,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素怀一定会去杀陶姚,潜意识的东西总是现实中那些不被发觉的情感的扭曲影射,。”
怀瑾似乎开始明白了。
“对,素怀跟陶姚的感情非常的深厚,在陶姚未娶嫣红的时候他们是多年的挚友。他们在学生时代就一起发表文章,两人共用一个笔名。两个文人,如果不是有着共同的理想跟相同的情趣是不会两人合写作品,还共用一个笔名。我们已经无法猜测当年三人的感情纠纷到底对各自有什么样的影响,但素怀或许却是无法原谅陶姚的背叛的,并为此杀了陶姚。在这个案子发生的二十年里,从来没有人能说明白为什么陶姚会在失踪那晚去找素怀,也许陶姚是真的去跟素怀道歉的而无疑素怀是开了门,他没有接受他的道歉,并将他杀了。那时素怀可能精神已经崩溃了,在没有了理智下杀了人。”
我大胆的猜测着,当我知道陶姚真的是被素怀所杀的时候我就开始坚定自己的猜测。怀瑾点点头,他开始沉思,他或许也明白了这样的事实意味着什么。这不是仇杀而是情杀,觉得被人背叛,是在失落跟绝望后用那双疯狂的手杀了自己在乎的人。
“湘,你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沉默过后,怀瑾开始置疑我。
“嫣红跟你说过什么吧,关于陶姚跟素怀的事。”
他开始敏感了。
“我后来确实有几次因为素怀文稿的事情又去找过嫣红女士,我曾跟她聊到陶姚跟素怀在文笔上有着奇特的令人不解的相近,如果不说《苍氓》的后半部分是素怀写的,也是很难辨分出的。嫣红女士拿出了陶姚跟素怀的早期的作品,是《春芽》的最早的版本,那里有素怀跟陶姚的作品,两人共用‘陶若’这个笔名合写小说,那是他们学生时代的作品。我想嫣红女士是了解他们两个人的,所以在陶姚失踪后她才会一口咬定是素怀杀了他。”
我说。怀瑾非常的惊愕,许久才开口说:
“我想我母亲也是知道的,她在知道掘出尸体的时候要我跟嫣红女士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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