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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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的把汤的盖子盖好,早上天气这么冷是很容易凉的。赶快来到卜衣的房间门口。
“咚咚!”没有人应声。不过我拧了一下门,居然没有锁。这个懒猪,一定还没有起床。晚上睡觉连门都不关一下,也太粗心大意了,看我一会儿吓他一跳。
打定主意,我轻手轻脚开了门。猫着腰钻进去一看,恩?屋子里没有人,床上凉凉的,好像没有人睡过的样子。怎么回事?卜衣这个家伙去了哪里?
我赶紧跑到医生那里。“医生,卜衣呢?他去了哪里?”
“卜衣他已经离开医院了”医生伯伯说。
“怎么会?他,他怎么可能医生不吭的就走了呢?他说今天早上过去找我的啊”我一点也不相信医生的话,可是我找不出怀疑的理由。
“他说你最好不要去找他!”医生伯伯和蔼的说。
“为什么不要去找他?医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我焦急的问,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卜衣离开我了,我要是不马上找到他,我会失去他的。
医生摇摇头不再说话。
我赶紧给卜衣打手机。却一直听到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怎么办?怎么办?我决定去卜衣家里找他!
你们看过《罗拉快跑》吗?如果有,你们一定可以想象得到我这个黑头发罗拉在街上狂奔的样子。什么没有?没关系,那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大约上午9点多,正是上班的高峰期。我身穿医院的病号套装,脚上拖着一双拖鞋,黑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也难怪,别人都从车里面探出头来看我,说:“快看快看,精神病啊!”
我跳上一辆公车。没有办法,出租车司机看到我就赶快加速,但是公车到站必须停,所以我就趁乱钻了进去。售票员惊恐的看着我。“小姐……”我气喘吁吁,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我要去**小区,我要去找一个朋友,很赶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两句话说得非常有逻辑,显示着我具有一定的智商水平,售票小姐处惊不乱地点了点头。公车开动了。我扶着扶手稍作休息,身边的座位上本来坐着一个很漂亮时尚的小姐姐,看到我,突然就站起来,跑到离我很远的地方去站着。什么吗?我有那么可怕吗?干吗有位子不坐啊?
我环视一周,对着一个站着的老奶奶说:“奶奶,您过来坐啊!”“不用了,不用了”那个奶奶赶紧超外面挤了挤。还有一个抱着小孩的阿姨,哎呀,那个小朋友好可爱啊,一双乌黑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我赶紧说:“让小朋友过来坐嘛,站着多累啊!”那个阿姨漂亮的脸刷得变白了,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那个小朋友也太会配合了吧,居然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什么吗?既然没有人坐那我就自己坐了。于是我就在众目睽睽下款款入座,说实话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啊,周围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我一路跑着来到了卜衣家的门口。想伸手去按门铃的时候又犹豫了。磨蹭了半天,终于按了下去。奇怪,居然半天没有人开门。我又试了试,还是没有人开门。怎么回事?我就一直把手放在上面按。过了好一会,终于门开了。
“卜衣!”我冲着开门的人喊道。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渴望见到卜衣啊。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又黑又老的脸,应该是他们家的保姆吧?只见她满脸警觉地问:“你是谁?”
“我……我找卜衣!”我急切地说。
“你是谁?”那个保姆仍然不放松警惕。
“我是他的朋友啊,我找他有急事啊!”我都快哭出来了。
保姆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说:“他已经离开北京了。”
“什么?不可能啊,我昨天还和他在一起啊,怎么可能一晚上就不见了呢?”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问:“你知道他去那里了吗?”
保姆已经彻底失去耐性了,“不知道!”说完就把门关了。
“喂,等一下,我想问一下!”我朝着门里大喊大叫。可是那扇门却再也没有动静了。
“开门啊!”快要失去理智的我已经开始用脚踢门了。可惜我今天穿的是拖鞋,踢了两下,脚就受不了了。不过好像有点成效啊,门开了。不过是我身后的门开了。一个篷着头发,穿着睡衣的女人探出头来,朝我大喊大叫:“你干什么啊?大清早吵什么啊?再吵我就叫警察了!”我只好赶紧离开了那里。
我浑身乏力的走在大街上。太阳已经很高了,阳光刺着我的眼睛,让我有点头晕眼花。我该怎么办?我不停地拨打卜衣的手机,听到的永远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我已经要支撑不住了,我开始流泪,而且马上就要完全失控,在街上号啕大哭的。不行,这样下去,我很快就会被人送到精神病院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好想见到云飞大哥,好想在他面前大哭一场。
“云飞大哥,我好想见到你!”电话刚接通,我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在哪里啊?我马上过去!”云飞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
“我……”我环视了一周,报出了一个比较高大的建筑物的名字。
“好,你等一下,我马上过去!”云飞大哥匆匆说完,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身穿褐色大衣的云飞大哥就赶了过来。为什么他总是让我感觉到安全和依靠呢?他温暖的褐色大衣,干净的面容,温柔的笑脸……,我冲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开始大哭起来。云飞大哥只是轻轻用手拍着我的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任凭我把眼泪和鼻涕全都弄到他看起来应该很贵的大衣上。“对不起啊,云飞大哥,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过了好一会,我才抬起头,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好,我应该提前给你准备好纸巾的。”云飞大哥笑着说,“不过衣服当手帕也不错啊,不知道你用的是不是习惯?”“还好啦,我自己经常这样。”我也笑了,还努力吸了吸鼻子。“走了,回医院吧!”云飞大哥牵着我的手,“这样一折腾,说不定又要多呆几天啊。”“我不要啊!”我赖在地上不想走。“那你是不是要去精神病院啊?好,那我打电话了!”云飞像是在哄小孩子,还装模作样的从口袋里掏手机。“好了好了,回医院啊!”我赶紧小跑着赶上。

经过一次出逃壮举之后,我成了医生和护士的重点防护对象。更可恶的是,那个负责看管我的护士居然就是“虎姑婆”,我只好整天缩在房间里。彩虹和野战都来陪我。
“野战,你告诉我卜衣到底去了哪里好不好?”我总希望有一个人是知道卜衣去向的。
“我也真的不知道啊”野战说,“我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好像真的消失了。”
“多跟我说一点卜衣的事情吧,求你了,野战!”
豪华的房间里,小卜衣被打扮得乖巧可爱。头上带着可爱的寿星小帽子,原来今天是他的6岁生日。小保姆也穿着一新,忙里忙外的收拾。小卜衣坐在沙发上,看着小阿姨跑来跑去。“卜衣,你看,你妈妈给你送来了这么多的礼物啊!”小保姆抱着一大堆包装精美的盒子走了过来。小卜衣只是看着,没有什么反应。“来,我们一起来拆生日礼物好不好?”小保姆把一个最大最漂亮的盒子塞给卜衣,“赶快打开看看啊!”小卜衣慢慢的把包装拆开,打开盒子,原来是一辆精致的赛车。“哇,好羡慕啊,我都想玩了!”小保姆惊呼道。“那给你玩好了!”卜衣把赛车交给小保姆,眼睛里流露出和他的年龄很不符合的漠然和淡定。显然,对于这些礼物他无动于衷。“叮铃叮铃~~”门响了,小保姆跑去开门,马上又抱着一大堆的礼物进来,“卜衣,你爸爸从美国给你的礼物啊,他们真的好爱你啊!”小卜衣静静地看着保姆吃力的把一堆盒子抱了进来。“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我?”卜衣说完就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卜衣已经很习惯自己坐在房间里,默默发呆。他的房间很漂亮,但是他总是觉得太大。墙上挂着一张照片,是爸爸妈妈还有小小卜衣的合照。那时候卜衣真的好小啊,可能只有一岁多一点吧,样子非常傻,肥嘟嘟的脸。妈妈非常漂亮,温柔的笑着。爸爸没有笑,不过卜衣看得出来爸爸也是很开心的。卜衣最喜欢看这张照片了,因为只有在照片上爸爸妈妈才同时在他的身边。他拼命回忆当时的情景,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从他记事起,爸爸妈妈就很少回家,更没有同时在家的情况。他只知道爸爸妈妈都非常忙,他们有很多生意要做,有很多人要见。他们有时候在美国、有时候在台湾,总之就是不在家。“阿姨?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不在家呢?”有时候他看到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妈妈,就忍不住会问小保姆。“他们很忙啊,你看你们家多有钱啊?”小保姆总是一幅羡慕的口气。“我们家大宝和你差不多大,哪有那么多好吃好玩的,哎~~”小保姆有时候很愤愤,不过卜衣家里一向待她不薄,而且卜衣这个小孩子又非常听话懂事,小保姆还是会尽心尽力的照顾他。
“卜衣,妈妈来电话了!!”小保姆在外面喊道。正在发呆的卜衣一下子跳下床,赶紧跑到外面去接电话。“卜衣,生日快乐啊!”妈妈在电话里说。“妈妈,你今天回来陪我好不好?”卜衣大声地说。“今天妈妈很忙啊,改天好不好?卜衣要乖啊!”妈妈很有耐心的在那边哄他。“卜衣要妈妈回来啊”卜衣声音里带着哭腔说。“嗯,好吧,我忙完了就回去看你啊!”妈妈在那边匆匆地说,卜衣听到电话那边似乎有人在催妈妈。“真的吗?妈妈你要来看我?”卜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嗯,妈妈还有事情,你要乖啊,拜拜!”妈妈匆匆结束了电话。“阿姨,妈妈要回家了!”小卜衣开心地说,脸蛋红红的。“对啊,那你要好好等妈妈啊!”小保姆也很开心。
卜衣小心翼翼的打开每一件礼物,把玩具都一一收好放整齐。“阿姨,你去买一个大蛋糕吧,我要等妈妈回来一起吃。”卜衣像个小大人似的吩咐着阿姨。蛋糕买来了,好漂亮的啊,卜衣端坐在桌子旁,等着妈妈回家。“你妈妈要晚上才回来呢,你先自己玩啊,现在就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啊?”阿姨笑嘻嘻的看着卜衣。
“阿姨,妈妈来了我要给他唱一首歌,你说唱什么好啊?”卜衣认真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小保姆忙着做自己的事情,敷衍一句。
“要不然还是讲个故事吧”卜衣自言自语地说,然后跑到房间里拿出自己的故事书认真准备起来。
“阿姨?几点了啊?”卜衣不时地探出脑袋来问。
“阿姨,你说妈妈怎么还不来啊?”卜衣坐不住了,缠着保姆问
“阿姨,妈妈还回来吗?”卜衣双手托着自己的小脑袋问。
那一天,卜衣就一直坐在桌子前守着生日蛋糕,直到自己睡着。从此以后他很害怕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很讨厌给自己过生日……
野战轻轻地说着:“这是有一次我们喝醉酒之后卜衣说的。还有,他很害怕自己和别人产生感情,因为他害怕被抛弃。”
小阿姨要走了,卜衣哭得一塌糊涂。好几年了,小阿姨陪伴着卜衣长大,卜衣已经离不开她了。
“阿姨,不要走啊,我不要你走!”卜衣仰起小脸蛋,期盼的看着阿姨。
“卜衣乖啊,我要回家了。你妈妈会给你找一个新的阿姨的,她们会好好照顾你的。”阿姨忙于收拾自己的东西,都没有时间停下来和卜衣好好说话。
看到卜衣一直扯着自己妈妈的衣服,大宝(阿姨的儿子)赶上来,一把把卜衣推开:“她是我的妈妈,你放开手!”大宝虽然和卜衣差不多大小,个子还没有卜衣高,但是虎头虎脑,非常壮实。
卜衣呜呜的哭了起来,非常伤心。可是阿姨还是牵着大宝的手走了。
她只知道卜衣的妈妈会给卜衣请很多新的保姆,会把卜衣照顾得很好,可是感情也可以替换的如此之快吗?
“从那以后卜衣很少和保姆交流,而且非常频繁的更换保姆。他害怕自己对她们产生依恋,因为他知道最终她们都会走。那么小的孩子,就已经懂得了离别,太多的离别让他学会保护自己。”野战叹了一口气,“卜衣的痛苦,你是不会理解的。”
听了野战的话,我忍不住哭起来。可怜的卜衣你在哪里啊?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的,还有野战、彩虹,还有黄毛,好多好多人,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的。可是卜衣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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