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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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二)
第二天清早,两人起床,语歌见她小心翼翼挎在肩上的布包,好奇道:“咦,这是什么,看你那么宝贝?”
“这是我的‘乾坤袋’!”某人自豪道。
“扑哧……我没听错吧,就这破破烂烂的玩意儿?哈哈……”语歌睡饱了觉,养足了精神,一大早就开始找碴,势必扳回昨天一局。
“你说什么?!这可是我走遍天下网罗到的宝贝。”某人颇为自负,把脖子仰成仙鹤状。
“哦?这么说,表妹去过不少好地方咯?表哥我对沧泱海里的蛟龙非常好奇,表妹可曾见过那龙长什么样?”口气倒不小!走遍天下?哼哼,语歌暗笑,黄毛丫头一个,能去过几个地方?
“嗯……那个什么龙我是没见过,也不知长什么样子,但我知道去年表哥你跟我打赌输了,输了的人都要无条件满足对方一件事,不知道向来‘言而有信’的表哥可还记得?”某人嗅到挑衅的味道,开始临危不乱,沉着应战。
“呵呵,珂儿记性真是好啊……呵呵……”冷汗!语歌暗叫不妙,被反将一军。
“既然表哥如此嫌弃你表妹我的破烂玩意儿,怕给你丢脸,干脆表哥送我一个可好?”此为三十六计之反客为主。
“原来是这个啊……”早说嘛,还以为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语歌长长舒口气。
“不过呢……”故意拉长声音。
“呃……”竖起耳朵。
“这个东西最好能刀枪不入,水火不融,表哥你说好不好?”倪珂一脸无害,给语歌一个大大的笑容,此为三十六计之趁火打劫。
“哈哈,好……好……”好你个头啊!语歌恨得牙痒痒,你个死妮子,尽会给我出难题,我季语歌发誓,今生今世,若是不整你一回,我就……我就,枉做人!!
正在两人斗的不可开交时,木离的及时出现避免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看见里面剑拔怒张的走出来的两人,愣了一会儿,想起昨晚的说话声,早该料到是季家的少爷,只见季语歌回头抱拳,给他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木大哥,好久不见。”
“季公子。”
朱涅见语歌同珂儿一块儿下来,诧异道:“这不是语歌吗?什么时候来的?”
季语歌抱拳,恭敬的行个礼,颇有大家风范:“朱伯伯好,语歌刚到。”
朱涅目光如炬,将他上下打量个遍,笑道:“好小子,一年未见,武功精进不少啊。”
“多谢伯伯关心,语歌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年四季,未敢间断。”
“好,不愧是季庄主的长孙,芸梦山庄的继承人,季大侠泉下有知,也会倍感欣慰,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哈哈……”朱涅拍拍语歌肩膀,爽朗笑道。
“朱伯伯谬赞,天下武学博大精深,语歌修为尚浅,仍有许多不能领悟,还望伯伯多多指点。”
看见语歌恭谨的样子,想起昨天晚上睡觉时他一身汗臭味儿,今儿早上又‘光洁如新’,意气风发的在这大放阙词。一边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武学怎样博大精深,另一边的某人直翻白眼,恶劣的腹诽,开始无聊的回想‘光洁如新’的过程,好像在她还睡的迷迷糊糊时,他下了床,出了门,唤了小二,丢了银子,然后那小二就屁颠屁颠的走了,再然后就巴巴的拿了衣服过来了,后两句纯属某人幻想,但不自知的某人仍不忘咬牙切齿的加一句:“纨绔子弟。”
一行人用过早点,整装出发,第二天晚上方到。
刚下车,倪珂就见两个衣着光鲜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左一右门神一样站在大门两旁,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她那两个活宝似的双胞胎舅舅。两人迎向朱涅,异口同声道:“朱谷主大驾光临,令山庄蓬荜生辉,季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哪里哪里,朱某受邀赴宴实在荣幸之至,少庄主客气了,庄主贵体无恙否?”
“托谷主的福,庄主无恙。谷主一路奔波,想必累了,请随季某先去休息片刻。”
众人拥着朱涅进去,而倪珂一下车就被语歌拉进了山庄。
这芸梦山庄乃是当年名动天下的‘钧天剑’季天行以爱妻及女儿之名命名,依照其妻喜爱的园林风格所建。山庄景色各异,有水引之营造池沼,有石取之覆以成山,有土松之种植草木,堆石,引水,建亭,置榭,畦花,艺树……楼台廊庭,桥亭轩榭,无一不全,参差错落,曲折迂回,景物多变,置身此中,说不出的诗情画意,恬静悠远。
此时庄内张灯结彩,金碧辉煌,这次芸梦庄主六十大寿,办得甚是隆重,一路走过,每棵树上都系着彩绢,挂着大大小小,形色各异的花灯。每个灯笼上用工笔画着龙凤呈祥,二龙戏珠,八仙过海……栩栩如生,五颜六色的的光晕重叠到一起,如梦如幻。
珂儿见了十分喜欢,走走停停,每个都要端详一番。语歌见她不走,过来拉她:“这有六百个灯笼,每个都不一样,你要看到什么时候?明晚寿筵,有你看不完的新鲜玩意儿。快走,祖母还在那等着呢。”不由分说,拉了她便走。
到了松岚堂,只见正堂上端坐一妇人,面容祥和,神态从容的呷着茶,鬓发微白,头发仅用如意簪挽着,却显得雍容华贵。一身正红的宝相花纹锦袍,胸襟袖口用银线细致的描着花边,胸前是一金线刺绣的仙鹤,做工精巧细致,栩栩如生,手握白玉的凤头杖,晶莹剔透,简约不失风华,雅致不失风范。此人正是珂儿印象中的姥姥季芸,她原名苏芸,年轻时与季天行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多为武林中人敬仰,后来嫁与季天行,改名季芸,便在这芸梦山庄里相夫教子,深居简出。谁知季天行英年早逝,便不得不挑起整个山庄的重担,维持一方武林的平衡,倒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季芸见两人到来,眼睛眯成月牙状:“珂儿来啦,快过来让姥姥看看你。”
珂儿跑过去,温顺的窝到她怀里,甜甜说道:“姥姥,珂儿来给您祝寿了。祝姥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笑口常开,越来越年轻。”
季芸见她乖巧的样子,疼爱之情溢于言表,“珂儿这张小嘴儿越来越甜了,”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挂在耳后,“人也长高了,变漂亮了,呵呵~~~”

“珂儿有给姥姥带礼物哦~~~”
“哦?什么礼物啊?”季芸这般身份的人什么没见过,但还是异常期待她的小孙女带来的惊喜。
“姥姥猜猜。”
“你这个鬼灵精送的礼物姥姥怎么猜得着?”季芸惩罚似的捏了她红红的鼻尖儿。
倪珂不再卖关子,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锦帕,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丝绸缝成的圆圆的东西,上面用拙劣的丝线分别绣了一个福字一个寿字。两端分别缀了带子,“我知道姥姥阴雨天时膝盖老疼,就做了这护膝,正好系在膝盖上,这个里面放的是红砂,从前在书上见过,说这种砂稍微搓一下就能发热,把它放在护膝里,姥姥走路时晃动它,就能保暖了。”季芸接过,仔细摩挲着,一股暖暖的热流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看着眼前的珂儿,想到她最疼爱的女儿梦瑶,两人都是这样乖巧又贴心。
一老一少叙了会儿旧,倪珂把她这一年见到听到的趣事告诉姥姥,逗得季芸开怀大笑。
“姥姥,嫣然姐姐还好吗?怎么没有见她,珂儿可想她了。”
“她大概还不知你到了呢,整天躲在屋子里摆弄那些花花草草的,不爱出去,也不爱热闹,你正好去跟她说说话,让她多出来走走。”
“好,珂儿去看看她,一会儿再来陪姥姥。”
“好好,记得去看看你两位舅母,一年没见,她们也都想你想的紧。”季芸见珂儿头发乱了,趁着刚才说话的空儿,重新梳了两个小辫儿,仔细端详了会儿,抬头叮嘱语歌,“语歌,带好你妹妹,不许欺负她。”
倪珂正好背着季芸,得意的对他办了个鬼脸。
“知道了,祖母。”语歌敢怒不敢言,心里默默哀悼,谁敢欺负她啊,她不在您老面前揭我的短我就谢天谢地了。
拜过舅母,俩人往季嫣然的写意阁走去,语歌一路叽叽喳喳说什么她也没仔细听,心里一直捉摸着爹爹和姥姥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但每次都问不出口,每次来姥姥都绝口不提爹和娘当年的事,他们对自己那么好,应该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那就极有可能是她那从未见过一面的娘亲。而从姥姥疼她的程度来看姥姥一定非常疼爱她的娘亲,是因为娘亲嫁过去不久就去世的关系?可是十年过去了,就算再怎么不满也该原谅爹爹了啊,但想起走时爹爹的样子,直觉事情不似她想的这般简单,而自她记事起爹爹就从未踏入山庄一步,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心思越发缜密,也就越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到底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正陷入思索中,猛然听见耳边一个放大的声音:“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干吗那么大声?你到底要说什么?”倪珂受不了的捂着耳朵。
“小珂,让你看个好东西。”语歌四处瞅了瞅,把她拉进一旁的小树林。
“什么东西啊?搞得神神秘秘的。”口是心非的某人露出好奇宝宝的神情。
语歌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鞭子,暗红色,泛着金光。她好奇的伸手摸去,阴凉湿潮,感觉有些奇怪,狐疑的问:“这是?……”
语歌得意的扬扬嘴角,道:“这可是百年难遇的金磷蛇的蛇皮,刀枪不入。”
珂儿听见是蛇像被烫着似的收回手,嫌恶道:“好恶心!”
“什么恶心,你真不识货,金鳞蛇皮可是千金难买,江湖中人对它趋之若鹜,为了得到一件金鳞软甲不知枉送多少人的性命,”语歌瞪大眼睛,本来期待崇拜目光成泡影,“这种蟒大多出现在人迹罕至的森林沼泽,能活百年的金鳞蛇少之又少,而这种金色的蛇皮只在它第一百次蜕皮时才有,而且必须是直接剥下来才行,但是活到这个岁数的金鳞蛇已经刀枪不入,想捉它更是难如登天。”
“那有怎样,反正你不都得到了?”倪珂闲闲说道,她可不像她这个表哥一样,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收集兵器,特别是他惯用的鞭子。
“你……真是鸡同鸭讲!”语歌气结,“这鞭子可是我……”感觉说漏嘴了,赶快打住。
“嗯哼……是你什么?”倪珂斜眼看他。
“没……没什么,你可知道这鞭子除了刀枪不入外还有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语歌顾左右言他,“你摸摸看这里”。
倪珂仔细一看,鞭子本身光滑无比,但若是逆着鞭身的方向,像刀片一样坚硬的蛇鳞就会竖起,如果抽到人的身上……想到这里,直觉得浑身冒冷汗:“这鞭子这样狠毒,舅舅怎会让你用它?”
“没错,这是逆鳞,只在蛇七寸处才有,若是抽到人身上,嘿嘿……我还没试过,不过,至少应该皮开肉绽,伤口无法愈合吧,哈哈……”某人越说越得意。
“你到底是打哪弄来的?”
“你要保证不说出去,这本来是个什么人送给我爹的金鳞软甲,后来我听说殷红的‘弑魂鞭’就是用金鳞蛇皮做的,所以我就……”
“喔,所以你就趁舅舅不注意偷拿了他的软甲,偷偷溜了出去……怪不得那天某人鬼鬼祟祟的爬窗户,敢情是找人做鞭子了吧?”
“是啊,那人说必须在阴气最重的子时锻造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威力,而且必须水银里浸泡三天三夜,他还说什么必须心诚,让我在那守着,唉,别提多痛苦了,从那出来我骨头都快散了,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那人是谁啊?敢做这样狠毒的兵器也不是什么好鸟,该不会是利欲熏心吧?”
“唉,没错,就是柳月城那家‘鬼斧神工’嘛,说什么凶器折寿,若是没有千两银子他不愿做,弄得你表哥我倾家荡产,为了这鞭子,我可是把家底都赔上了。”
“什么?!你给了他一千两?!”
“没有,他说我是老客户了,经常照看他生意,就收了我五百两。”
“你真是……要是让舅舅知道你有……唔……”
语歌捂住她的嘴,紧张的左看右看:“嘘……要是让我爹知道了,我不死也得扒张皮!”
“知道什么?”一句天外来声让两人像受惊的兔子差点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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