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精神病越来越严重了我比对了一下以往的记忆，觉得很像游戏中狂暴之类的技能。不过即使在游戏里面，人物使出狂暴，也不会因此而失去控制吧？
唉，我又叹了一口气，心里沉闷不已。
过失杀人也算是杀人。就算是精神病间歇发作，也得有医院证明才行。虽说这个世界或许没有那么严谨的法律，但自己良心上首先就过不去。
打斗的两方中，无论哪一方的人都与我无冤无仇、没有任何交集，而我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砍，结果又惹出这种毫无必要的麻烦来。
“妈的”，犹自暗骂了一句，我站起身来，打算回到路边再去看看。
如果能帮上什么忙，能弥补一下也好。
“不过，万一，人家要报仇怎么办？”我想着，脚下就有些迟疑。
那年轻人要报杀父之仇，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事不关己，我还会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可如今报仇对象落到自己头上，那就不太妙了。
虽然是自己犯了大错，可我也不可能束手待毙，迂腐到站着让人砍杀。
别人的生命固然需要尊重，但我自己的命更要保住。割肉饲鹰是佛祖的事，与我无关。
否则……杀人灭口？这个念头刚刚冒起，瞬间便被我掐死在了心底。
灭口自然可以一了百了，这里荒郊野地，伪装成两方力拼而死定然是不难，但我做不出来。谁要报仇，我接着就是了。道个歉，说明原委，付出点代价来化解才是正理……或者干脆让人杀几次算了，反正又死不了？
我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善良之辈，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不过是一个良心未泯的普通人罢了。做人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却不能对不起自己。心里的底线看似模糊，却还是存在着，约束着自己的行为举止。
只能说是意外吧，用这个理由安慰了一下自己。虽说不能完全说服自己，但还是觉得好受了一些。
“只是意外而已”，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没有主观故意，也没有动机。巧合碰到了巧合，于是便产生了意外，是天灾。
来到刚才的战场上，依旧是一片狼藉，中年人的尸体已经被那年轻人搬走，马车也不在了。
我检查了一下路中间倒毙的其余两具尸体，除了剑伤，还有被面目和脖子上利齿咬过的痕迹，扯下了一大块血肉。稍微想了一下，我瘪瘪嘴，吐出一口血沫来。
果然是我咬的。
看了那么多大地精的尸体，也吃了那么多，多少恶心也逐渐习惯了。但想着自己居然生吃了一块人肉，心里还是非常的不舒服。
我会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或者是别的什么？我摇了摇头，现在琢磨这些没有意义，只能是乱想而已。
翻一翻尸体上还算完好的衣物，我开始动手。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结果跟我的想法一致，可是过程却差得太远。
按照我的猜测，这两具尸体和退走的那个人属于劫匪，砍到树的人应该就是他们。所以我也不在乎把他们两个拔个精光。反正人都杀了，借用一下衣服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等下帮他们入土为安，谁也不能指责我亵渎尸体。
首先把皮甲脱下。两套皮甲都有坚硬的护肩和护臂，身体部分则由坚韧而具有弹性的无袖长裙组成。其中一套在要害部位还镶嵌有紧密布置的柳丁，所以全套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斤重。另一套相比起来简洁一些，也稍微轻点。
由于皮甲和内衬都被同样深深的划开，我只得拼凑了一下，换了一身相对干净一点的，虱子跳蚤可能会少一点。
两具尸体都没有内裤，除了长长的衬衣与长裤以外，里面便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在庄园里穿过，我会以为这世界上还没有发明内裤。至于这两个人不穿内裤，说不定是地方风俗，要不就是个人习惯。再说……即使他们穿了，我也不可能连内裤都要他们的，恶心不说，难讲还会传染什么病。
尸体因为出血过多而导致皮肤发白，看起来相当骖人。我不得不为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提高而略略感慨。在不久之前，我还没见过几个死人。而现在，也只是皱皱眉头而已。
衣服染了一大块血迹，穿在身上很难受，感觉黏黏冰冰的，可能过一阵子才会干掉。脚上是长靴，臭不可闻，光脚走了那么久，现在又穿上了鞋子，稍微有些不习惯。
我在尸体上还找到了两个钱袋。钱袋用麻线绑着，系在尸体腰上。将皮质的钱袋扎着的封口打开，抖了抖倒在地上，钱币叮叮当当的发出相互碰撞的声音，非常迷人。我数了数，钱币全部加起来共有八十四个，铜币七十六枚，银币八枚。铜币是黄铜和红铜混合制成，做工看起来有些粗劣，直径约半指，表面呈棕黄色，已经有了相当的磨损，一面是个展翅欲飞的大型鸟类，另一面看起来像是什么徽记。银币相对铜币来说要薄一些，却精致得多，一面是个头戴皇冠的女人头像，另一面也是徽记，跟铜币的徽记有些细微的差别。银币并非我平常想象中的亮银色，而是有些黯淡，人物和徽记浮雕的角落更是积累着黑色的污垢。
铜币银币都出现了，那么自然也应该有金币。在艾琳的庄园里，钱是没必要的东西，所以这次我才第一次见到了这个世界的货币。也不知道这些钱的购买力如何。
我把钱币重新装了回去，拿在手上掂了掂，分量不轻，一两斤重总是有的。
搜刮完毕，接着在林子里挖了个浅坑，把两具尸体埋了进去，在坟包上堆了几块石头作为墓碑。
或许我应该念一下悼词？人已经死了，生前的一切跟着烟消云散，从此便与世间的事再无干系。无论是谁，最后还不是变成一堆黄土，只不过大小的区别，仅此而已。
“尘归尘，土归土。愿主指引安息的灵魂进入天堂，阿门。”
我知道悼词有些不伦不类，但好歹也是一番心意。据说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人都有信仰，可我只是大概记得这些，毕竟我接触的电影和游戏西方风格比重太大，耶稣的出场率总比满头包的光头和牛鼻子高得多。再说，佛门只有一句阿弥陀佛，而道教……在我印象中他们只是舞桃木剑驱鬼而已。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这里的事情暂时算是结束了，我准备执行下一步计划。
因为掐断了跟艾琳的通话，所以要到明天才能重新联系上。我已经有了衣服和钱，那么肯定不能还在这里傻等。我打算沿着路去镇子上，找个旅馆之类的地方做做整理。我已经一个半月没能好好洗澡，没能好好睡一觉了。
忙了一阵杂事，心情放松了一点，无端杀人的沉重感总算不像原来那样压迫得心口几乎窒息。
我沿着路，向前走去。
那年轻人带着尸体回头走了，我当然不会自找麻烦跟着他走同样一边。谁知道他是哪里人呢，说不定就是镇上的，如果再碰上……唉，想来就心烦。
奇幻世界果然丰富多彩啊。我来到这里还没多久，就出了那么多事情。首先变成艾琳的召唤兽，刚学了点三脚猫的戏法就被袭击，被打个稀里哗啦不说，还跑到丛林里做了那么久的野人。以为中头奖套上个主角光环变成不死小强，结果还附送了个狂暴的DEBUFF。好容易回到有人烟的地方，却莫名其妙把别人砍了。
这种刺激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希望不要再有什么事了吧？我只是活着想回家而已，这个愿望很过分吗？
接下来的一路上，耶稣他老人家终于发了善心。没有下雨，也没有再给我惹麻烦。偶尔见到一些来去匆匆的马车和商队，发现我一个人走在路上，身上衣甲破烂，留有血迹，还提着把剑，无论是谁，都是避让而行。
看他们满脸戒备，我更是不愿凑上去多事。没准没等我靠近，人家就一剑砍过来了。
往来的商队不多，我总共看到的就那么三次。五六个大马车，多半是装货物的平板车，上面盖着雨布。护卫大多穿着金属护甲，看起来像是许许多多个小环扣成的，应该叫做链甲，想来防护力就不会差。
途中，我还路过了第二次被袭击的营地。空地上宁静而安详，如果不是草丛中依稀可见的血迹和树干上的隐秘划痕提醒着我，我几乎会以为自己记错地方。白蒙特、费蒙、钢锤，这三个护卫被确认失踪了。当镇兵赶到的时候，他们只看到了战斗的痕迹，却没有发现任何一具尸体。我从艾琳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时，心知他们还存活的可能性无限小于零。
在第二天中午，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闭上了眼睛，才脱下了戒指。
艾琳绝口不提昨天的事，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我沉默了一阵，也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告诉她，我快到镇上了。如果不是第一个镇，那么就是白杨镇。
白杨镇这个名字比那个啥镇子好记得多，艾琳提过一次我就忘了，只称为“第一个镇”，意思是庄园出来遇到的第一个小镇。
“嗯，你到镇上也好。我们明天出发，中午的时候我再跟你联系一次。到时候你告诉我镇上的大概模样，我就知道是哪个镇了。还有就是，到镇上时，你要注意一些事，我跟你说一下……”
结束了通讯，我戴上戒指继续赶路，在傍晚，终于看到了接近了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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