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的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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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晓?是你吗?”突然一个脸圆圆的男生跑到文笑筝面前,瞪着同样圆圆的眼睛,直盯着文笑筝,急切又兴奋的看着她。
可文笑筝却迷茫的看着他:“晓晓?叫我晓晓的只有……”,她的眼睛不断眨啊眨,记忆深处突然亮起了一个声音:“晓晓,我们一起走,我背你好吗?”一双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面,胖乎乎的小手伸的好长。
“不要,辉子,我能自己走!”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儿倔强的说,看也不看那只伸在面前的手,“我长大了,我自己能行,辉子,你前面走,我跟着你。”太阳的余辉里,两个小小的身影一前一后在河堤上移动着,远处,有四个大人在缓缓踱步,他们在激烈的争论什么,似乎没有注意到应该还有两个孩子跟在身边。
那个小女孩一边努力的挪动短短的小腿,一边咬紧牙齿,忍着想哭的感觉,她幼小的心里,早已湿透了,她却不肯说。
“辉子?是你吗?”,文笑筝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生,除了那张圆脸和圆的眼睛,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总是胖乎乎小熊样的小男孩儿了。
她想起妈妈说过,她小时不肯睡觉,会抱住比她还大的辉子,喊着:“熊熊,抱,热热,熊熊好……”,然后就会沉沉睡去,而比她只大几个月的辉子,也乖乖任她抱着,直到她睡着才爬出来。
那男生露出洁白的牙齿,张开臂说:“还是不叫哥哥,来抱抱啊!”文笑筝兴奋的尖叫着,就要往前冲,钟郗灵一把拉住她,面无表情,眼睛却向四周巡视着,文笑筝呆了下,也看看四周,从那曲探戈起,她们站的地方不亚于舞台上的聚光灯下,她嘿嘿的笑着,伸出手说:“来个中国礼吧,就不免费抱给他们看了哈!”辉子灿烂的笑起来,狠狠握住她的手,说:“还是样胖胖的小手,和小时候一样。”文笑筝红着脸嗫嗫的说:“它不长,我有什么办法!”接着她又说:“你怎么也上警院了?这些年你们在那?好不好?你怎么一直没有联系过我?邢叔邢婶好吗?这次有没有来送你啊?”辉子听着她连珠炮的问,什么也不说,只是拉着她的手,脸上展现着深深的笑,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文笑筝又快速的说:“你老傻笑什么,你倒是说啊,怎么还是一付熊样,”她突然看到辉子瘦高的个子,和细长的手指,顿了下说:“呃,长得不太象了,你怎么这么苗条了,邢叔他们不给你饭吃啊?”辉子哭笑不得的看着文笑筝,摸摸她的头说:“我学名邢炎辉,你呢?文晓珍?”“文笑筝啊!”文笑筝皱着鼻子,“就知道你记得他们叫我什么。”正说着,哨声响起,训练继续进行,邢炎辉喊了声:“我在二区队,我会来找你!”转身就跑了。
接下来的训练中,文笑筝木偶般动作着,她的思绪早就飞回了幼时,那些色彩斑斓的日子,那些她以为深埋起来的回忆,在邢炎辉的开启下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文笑筝的父亲和邢炎辉的父亲是同事,又是邻居,两家关系一直很亲密,从文笑筝和邢炎辉出生,他们就在一起玩,彼此之间熟悉的似乎是一家人。可文笑筝从小就不肯叫这个大她几个月男为哥哥,从会说话起,她就叫他辉子,为这,小小的邢炎辉没少费心,他那时天天追在文笑筝后面,教她叫哥哥,可文笑筝理也不理,依然如故,最后只好放弃。
文笑筝也不明白小小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何就那样坚定不肯叫辉子哥哥,也许她只是不喜欢那个称呼,因为和别人叫的不一样。

小时的文笑筝是个奇怪的孩子,不贪吃,也不贪玩,总是一个人安静的角落里翻妈妈买的小书,每次妈妈**去买东西,她只要书,除了书她什么也不要,尽管她还不识字。印象里,她除了书,没有任何玩具。当辉子抱了他的玩具来给她玩时,她总是只看着辉子演示,自己却不动手,那时的她,只肯把自己交给那些花花绿绿的图片,只有对着那些小书,她才能从心底里觉得快乐。
文笑筝一直想不通她为何从小就那样疏离,似乎和每个人都不贴心贴肺的挨在一起,包括她的爸爸妈妈。幼时的回忆里,一直是尖锐的争吵声和无休无止哭泣。抱怨,直到现在,文笑筝仍然不能从这个噩梦里走出来,她觉得自己被装进了一段录制好的视频里,反复的播放着那些固定的剧情,她找不到停止键,无法终了。
每当家里又开始热闹起来时,辉子会过来,拉着文笑筝的小手,到他家去,他的妈妈会给她好吃的,并把辉子的玩具都拿出来给她。在文笑筝的父母争吵的初期,辉子的父母听到激烈的声音总会过来劝解,可日子久了,他们也放弃了那些无谓的努力,只是会让辉子接文笑筝去他家,呆到她的父母想起她,接她回家。
可每次,文笑筝总是乖乖的坐在辉子家,不吃不喝,更不动那些玩具,从起初的默默哭泣到后来的静静等待,她都不给别人添一点麻烦。她努力的让自己透明,逃避那些传入耳中的碎裂声和辉子妈妈眼中怜悯的眼神。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依靠自己,不能总是那脆弱,因为被可怜是那样的让她感到耻辱,深深的耻辱。
再大些,文笑筝就不肯跟辉子出去了,她宁愿呆在那个不亚于战场的家中,也不想去接受怜悯中那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幼小的心就是那样的敏感和固执,让辉子和他父母既莫名其妙,又无可奈何。在这样的时候,辉子也不肯回家,总是陪着文笑筝一起在角落里静静的站着,任他妈妈怎样拉也不走,而且软硬不吃。
后来,因为辉子的爸爸工作调动,辉子一家搬走了,走之前,辉子抱着她怎么也不放手,哭着求自己的妈妈带着晓晓一起走,他说:“晓晓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的,我不能丢下她,带她一起走吧!”这让双方的父母哭笑不得,又尴尬不已,可是不论怎么劝,辉子就是不放手,最后还是文笑筝对他说:“辉子太小了,力量不够,不能保护晓晓,等辉子长大了,当上警察,就来保护晓晓,晓晓就什么也不怕了。”听了文笑筝的话,辉子才放手,郑重的对她说:“晓晓,等着我,我一定会当警察,永远保护你。”那年,他俩才六岁,刚上小学一年级。
想到这里,文笑筝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不,那时那么小,怎么可能!”她又微微的笑起来。
晚上回到宿舍,钟郗灵把文笑筝拉到水房,恶狠狠的问:“交代,这个又是谁?”钟郗灵对文笑筝身边这些形形色色的男生都犯晕了,现在居然又出来一个,她忍无可忍的讯问着。
文笑筝看着钟郗灵恶狠狠的脸,笑嘻嘻的拉长声音缓缓的说:“这个是——我的竹马哦!真正的青梅竹马呢!”然后仰头哈哈大笑。
钟郗灵看着她那张欠扁的脸抓狂的闪出水房,远远丢下一句:“你就等着当女生公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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