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雪场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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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场的临时休息室里面只剩下杨林和张胖子两个人了。
张胖子问杨林,“将来有什么打算?”
杨林站起身,去拿火炉旁边的咖啡壶,“还能有什么打算,继续做保安呗。”
“你现在也有不少钱了,又不是差那点钱养家糊口。想没想过做别的?”
杨林给自己的杯里添满了咖啡,又给张胖子倒了一些。咖啡杯里飘起氤氲的热气,缭绕上升,似乎在暗示着生命的热度。
“那做什么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快说吧。”杨林斜了张胖子一眼。
“你知道我当年没考上大学,我想现在有时间又有钱了,我想上学。”张胖子小声嘟囔着。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想上学?”
张胖子的猪头很诚恳地点了点。
“那好,我去借个相机,给你拍张照。你微低点头,装作在看书啊。”杨林左右找了一下,拿过来一本时尚杂志,“你就装作在看书,一定要睁着两个大眼睛看着我啊。然后我在照片下面加上几个字,我要上学。你就可以去参加希望工程了。哈哈哈”
张胖子不理杨林的胡闹,“我是说真的。”
“那你想去学什么啊?”
“我也没想好学什么。其实,我也不想学什么,我只是想去上学而已。就好像是……”张胖子努力地搜寻着自己胖脑袋里的词汇,“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追回自己失去的过去一样。”
杨林感到仿佛被刺了一下,不再和张胖子嬉闹,缓缓地坐下来,“其实你不一定要去上学,在社会上也能学到很多东西的,高尔基不是说过社会也是大学吗?”
“我就是想当一次大学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弥补人生遗憾一样。”
“你怎么说得像临终遗言似的,”杨林微微笑了一下,又严肃地点点头,“其实,其实,……,”平时口齿流利的杨林此时忽然结巴了。
“其实,刚才听你这么说,我也想再回到学校了。”杨林终于还是努力地说了出来。
“真的?”张胖子兴奋地坐起来,两眼放光地看着杨林,“你是不是也想回去找到失去的东西?”
张胖子以为找到了知音,然后自己就可以和杨林痛快地诉说自己的心愿,甚至也许会有煽情剧里抱头痛苦的戏码。
哪知道杨林很诚恳地对着张胖子说,“那样我就可以回去天天光明正大地睡女大学生了,哈哈哈。”
张胖子鼻子都要气歪了,“呼”地一下坐回去,点燃了一根烟,“不管怎么说,你不是也想回去上学吗?有没有什么办法?参加高考?还是**自考?”
杨林想了一下,“嗯,事情就先这么定下来吧,怎么办我一时没有想好。回去后我找找我们学校的熟人,问一问吧。”
张胖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吸了一口烟。烟头赤红着退后了一截,发出“吱吱”的声音,烟气和咖啡杯中的水气交织在一起,分不清那些是混浊的烟,那些是清纯的水。
就好像现在的杨林,他也不知道自己青春的梦想到底还剩下多少,或许已经全部被残酷的现实替代了。
休息室里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注视着这盘旋上升的水气、烟气。似乎是要从那气体最后淡淡消失的地方,看出自己的未来一样。房间里悄无声息,一片安静。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阵隐隐的雷声,低沉又浑厚。
杨林不可思议地看着照在腿上的阳光,又缓缓地转头问张胖子,“是我听错了?”
张胖子微微摇头,“我也听见了。”
两个人都像**装了弹簧一样,一下子坐起来,通过木窗看着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一片混乱……
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雪场上空,不知何时神秘莫测地飘来了几朵大块乌云,广袤的天空被乌云遮盖了一半。
但是,问题是,太阳还在那头执着地照耀着,这边就要下大雨了?可是,这几朵乌云也不至于带来多大的雨啊。
不过,这雷声却不在意人们的判断。开始时几声隐隐的沉雷响过之后,紧随其后的是连续地炸雷,声音极大,距离地面又极近。
持续的闪电发出惨白的死光,使大地都笼罩上一层恐惧,这白光在白雪的映衬下,更加阴森逼人。
雪场的大地,连同附近的高山,似乎都在随着暴雷颤抖,随着狂电变色。
刚才雪场上的祥和空气,瞬间就如汤沃雪,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人们开始四处奔跑,惊惧的双腿早就忘记了雪场的陡滑,恐怖的心理也不再感觉摔倒的伤痛。人们互相拥挤着妄图夺取一条求生的捷径,哭喊声、求救声、嘈杂声弥漫在雪场的上空。
几个滑雪教练本打算踏着滑板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一声炸雷过后,教练们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了。其中的两人很机灵,想起了雪场救护用的雪地摩托车。
这两人跌跌滑滑地跑到了停放摩托车的地方。哪知道刚开动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就吸引来了几十张写满恐惧的脸。
两辆摩托车被人群压得严严实实,一个刚才骑上摩托车的滑雪教练,只来得及挤出半个身子,便再也动弹不得。
那个滑雪教练痛苦地大喊着,上身不住地上下扭摆,杀猪般地惨叫吓退了随后跟来的几个教练。
那几个教练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转身就跑,他们都想到了一个好去处,临时医疗室。
临时医疗室是雪场的必设机构,为了便于及时地救治受伤的游客,临时医疗室就建在雪场的旁边,是由一处地下室改建的。
几个滑雪教练急匆匆地奔向医疗室的方向,途中不断有人滑倒掉队,顺利来到医疗室门口的只有两名教练。
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滑雪教练的奇怪行径,他们不向出口处逃跑,却奔向雪场边的那个小山丘。而几个滑倒在地的教练大声叫喊着“等等我,等等我”,也证实了人们的猜想。
这时,响雷更大,不断开始有一些松树被雷劈到,着火燃烧。四周燃烧的松树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人们更加疯狂了,不顾一切地涌向了那个临时医疗室。
医疗室门口的两个教练面如土色,其中一个人喊了一声,“快进去”。两人转身闪进地下医疗室,回身狠狠地锁牢了门。
一门之隔,仿佛就是两个世界,唯一联通内外的就是门上传来的混乱砸门声。两个教练蹲在地上,卷曲着颤抖的身子,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几分钟前还好奇地仰头看着乌云的小孩子,早已经哇哇大哭起来,一边鼻涕眼泪并流地喊着妈妈,一边茫然地四处转头寻找。远处黑影晃动的人群中,一个中年女子不顾掉在地上的坤包,奋力朝孩子的方向跑了过来。
喜极而泣的女子紧抱住孩子,还没有来得及安慰一句,又一片白色闪电亮过,女子急忙俯身,将孩子压在身下。
临时休息室中,因为杨林和张胖子起来得太急,弄倒了咖啡杯,热热的咖啡洒到了两人的腿上,他们居然都丝毫没有感觉。
杨林和张胖子透过木窗,呆呆地看着外面发生的这一切,这情景就像是好莱坞的灾难片。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那样的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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