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战在即 (三)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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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围城
当夜,锦州城内一片慌乱,总兵府的征粮告示和安民告示一起张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安民告示所说的什么“锦州雄兵两万,火炮百门,粮械充足,鞑子犯锦,如以卵击石……”显然是自欺欺人,至于什么“龙总兵思衡,不世之帅才,身经百战,计智无双……”简直就是恬不知耻了,所以“鞑子数日必退,士民休得惊慌……”只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而征粮告示先说锦州粮足,只因督师在平辽需要军粮,才代为筹措,将于近日解送平辽云云,分明是欲盖弥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锦州缺粮!
城里乱得向一锅粥,传言四起,一会是总兵府在征集耳聋之人、一会又在征集到鞑子处办事之人、一会士兵的伙食定量被削减一半……
种种征兆预示着大难将临。
我可能是最惨的一个,不知被多少人唾骂着,门是断不敢出的……
次日一早,天色未明,几个百姓赶着一群羊向双羊方向赶去,他们是按照我的安排代表我去鞑子军营犒军的,还带着我的一封信,大意事早知贵军要来,怕远行所带粮草不足,锦州无他,唯肥羊无数,特备之以犒三军,并在锦州恭候大驾。一副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的架势。
清晨,用过早餐,我沐浴更衣,一副文士打扮,来到北门,城墙上敌楼前,摆好了一桌酒菜,我和程本直等几个文人在楼上聊天。
此时锦州已经全城戒严,四门大开,每个城门口有几个百姓在懒洋洋的扫着地,城头不见兵卒,亦无旌旗,出奇的安静,整个锦州好像睡着了一般。
邻近中午的时候,东北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尘土,我对程本直等人笑道:“观众来了,我们也该出场了。”说着带头走下敌楼。
饮宴处虽已经张好罗伞,有了一片荫凉,但8月天的正午,又是在城墙之上,还是酷热难当,我们几个把酒临风,谈笑风生,倒给这沉静的场景凭添了几分生气。
这个时代的文人诗文倒真有些功夫,酒过三巡,有了几杯酒垫底,有人便提议以诗为令,我怎能与他们相比,几乎轮轮都是我在喝酒,好在我酒量易于常人,也不推辞。一时间,诗歌唱和,好不热闹。
马蹄声渐渐靠近,最后在离城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听声音约百余骑。
哈!傻了吧?本人的空城计的确把这些斥候搞胡涂了。
很快,骑兵当中分出两小股分别绕城侦察,还有一个往来路奔去,显然是报告去了。

我们继续饮宴,袁立在一旁伺候着,大家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只有我还是没有一滴汗水,也许是有这些斥候在旁监视着大家不习惯,自从这些观众到后,大家的诗才就逊色不少。
贵客终于来了!
几千匹战马奔腾的声势的确迫人,卷起的尘土满天飞扬,如同一片黄云在狂风的追赶下滚滚而来,越来越大的马蹄声几乎淹没了我身旁文士吟诗的声音,其实他此时已没有了声音,完全就看呆了,也可能是被吓呆了,其实原因已经不重要了,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嘎然而止的马蹄声告诉我这是一只训练有素的部队,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将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对手,这锦州究竟是他们的坟场还是我的葬身之地?序幕已经拉开,答案还会晚吗?
我知道此时有几千双眼睛在盯着我,而我身边的几个人都还呆着,轻轻的踩了一下程本直的脚,他一激灵,清醒过来,开始举杯劝酒,他的声音很大,但与平时有些不同,很有些强颜欢笑的味道,几个文士不久前的慷慨激昂不见了踪影,只是抖抖嗦嗦的跟着举杯,一杯一杯的灌着自己,也许他们是想灌醉自己吧!
这锦州城下来了几千人的骑兵,此时居然了无声息,只有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旌旗和战马偶尔发出的响鼻证实了他们的存在。
立马在队伍最前面的两人一定是莽古尔泰和济尔哈朗,我知道莽古尔泰四十三岁,性格沉稳,济尔哈朗三十四岁,骁勇善战。那么那个穿带金色盔甲,面相老成的就是这中路军的统帅莽古尔泰了。
我和莽古尔泰对望了一眼,虽然看不太真切,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个劲敌。我这些计谋能够瞒得过这双法眼吗?
啪!坐在程本直旁边的一个中年文士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这个意外事件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哈!哈!文伯兄喝醉了!”程本直夸张的大笑,显得有些滑稽。
“哈!哈!哈!哈!”莽古尔泰和济尔哈朗对望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呜——”悠长的角号响起,声音未落,远处便接上,向更远处延伸。
我一脸孤疑的向程本直看去。
程本直激动对我说:“鞑子围城了!”
马蹄声再次响起,我看敌人骑兵开始后退,并分出三路绕城而走,远处黄尘滚滚,向锦州扑来。
我站起身,望着城下井然有序的敌人,耳旁传来部下关闭城门的杂乱声响,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锦州之战,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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