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杀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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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rì,天还未亮,凌断殇一如既往的来到那片山林,修行基础剑法。
如今玥灵儿已经在魂血中陷入沉睡,以恢复受损的魂魄之力,却是不知何时能醒转过来。凌断殇经过短暂的相聚,而今再次陷入孤身一人的清寂中。
轻轻抚过那粗糙的剑柄,凌断殇脑中不禁浮现莺莺那凄凄的眸子,当即苦笑一声,继而拾剑而起,锋走龙蛇,须臾之间,刺、挑、劈三招在清幽林间划出阵阵呼啸……
rì上三竿,凌断殇收剑立身,疲惫的依靠在一棵银杉树上,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山林下方那幽暗难见的上山小路,不知何时他已经习惯了在此刻响起的那一声呼唤,也不知是哪一次挑剔的味觉已经熟悉了那窝头淡淡的香甜,更是不知是前rì还是昨rì抑或是一周前,孤寂的心已经接受了那份温馨的欢快,虽然他很清楚那仅是自己出于自私,害怕再回到如前一世那般孤身一人,自己也想被人关怀、被人惦记。
“终归是一个人……”凌断殇轻轻摩挲着那粗糙的剑身,徐徐咽下心中的酸苦,仰头朝天上望去,他想去寻找在枝头欢快鸣唱的鸟儿……
莺莺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昨晚她一宿未睡,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乱的像是一锅粥,爹娘、凌断殇、牛铁柱以及村里的一众邻里乡亲不断出现在眼前,恁是搅得她睡不着,想着凌断殇傍晚那可恨的笑脸,莺莺暗自发誓,明天再也不理他了,也不给他做饭,既然他喜欢一个人,那就让他一个人从今以后吃野果子吧!
清晨时分,本该继续继续躺床上补觉的,却又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起了来,见着那升到山头的耀眼金阳,莺莺只觉脑子一炸,心中莫名涌起:“林小哥已经在山上习武了,我得赶快给他做饭去,要不然今天要挨肚子饿了!”当即拖着疲惫的身子迷迷糊糊地做着早饭,身子似乎都不由着自己控制一般……
望着面前被好好放置在竹篮内的窝头与饭菜,莺莺的面上挤出一脸难堪,指着自己的右手叱道:“臭手!臭手!随叫你给那铁疙瘩做饭的?他不是喜欢一个人吗?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啊?”
末了,微微仰头一瞥那上得三杆的耀阳,“呀!再不去就晚了!”莺莺惊呼一声,提起竹篮便迈着欢快的步子朝村南而去,嘴里却是嘟囔着:“这就当最后一次给那铁疙瘩做吧,哼!明天坚决不做了!”……
凌断殇双眼轻阖,侧耳倾听着山林内时而唱起的鸟鸣,心cháo渐渐归于平静。
一阵山风刮来,穿过林间,似如裹挟着一只只冤魂,发出声声不甘的厉啸,耀阳之下的天空竟隐隐泛起妖异的血sè。
凌断殇眉头一蹙,双眼倏然睁开,两缕jīng芒自瞳孔深处电shè而出,随即仿佛穿透yīn暗的树林直落在山下的村庄内。
“这是……血的味道!”
如此浓郁的血腥气息,即使在这山上都能闻到,这将是何等的出血量方能达成?

凌断殇没有丝毫犹豫,俯身一抓斜倚在树根上的铁剑,七星步一踏,急速朝山下奔去。
……
“你们这些畜生,到底想干什么?”中气不足的怒吼带着声嘶力竭的嗓音无奈地咆哮在这个小村庄的中心空地上,但刚刚响起立时便被那滚滚马蹄声盖了过去,徒留下一位花白胡须的老人佝偻着身躯怀抱着一具逐渐冷去的年轻尸体,双目yù眦。
这老人是卫南村的村长,而他怀中的年轻人不过十六七岁,是他的第三个孙儿,前rì刚满十六岁,但他那大张着的早已失去神采的瞳仁代表着他永远也不能在爷爷慈祥的目光下过十七岁的生辰。
而这年轻人周身不远处还躺着十余具鲜血喷洒在地的尸体。
一匹匹战马奔腾着,将这数十名村民围困在中间一方不足十丈方圆的空地上,不时一柄长刀自滚滚烟尘中亮出寒芒,鲜血迸溅,带走一名村民的生命。
“我们都是普通的百姓,许多人一生都没出过村,与你们无怨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噤若寒蝉的人群之中陡然站起一道身影,褐sè的衣衫上早已沾满了污秽,清丽的脸上更是失去了过往的笑颜,只余愤怒与不甘。
“莺莺!不要!”村民之中一个中年女子面sè苍白地朝那站立的身影的喊道,但这明显颤抖的声音如何动摇的了那满腔的愤怒?
时值上午,莺莺正提着装满饭菜的竹篮到村南那座小山上为凌断殇送饭,行至村子中心处却是听闻一阵人喊马鸣,回头之际正望见原本在田里耕作的张大叔被一名骑在马上的士兵从背后一刀斩下了头颅,如此血腥,如此残忍,她一天真少女如何受得了,顿时间,满眼血腥化作一阵天旋地转,就此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却已经半躺在了娘亲的怀中,本以为不过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但望向四周却是见着一地血淋淋的尸身,看到四周叫嚣的士兵、怀抱自己孙儿声嘶力竭的老村长、身旁颤颤巍巍坐等受死的无辜村民,莺莺心中的恐惧立时化作满腔的怒火,霍然起身。
“停——”一个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来,中气十足,似是随意的低喝却径直盖过了这方二十余匹战马的蹄声与士兵的叫嚣。
“停”字一落,阵阵勒马之声乍响,这二十余匹战马呈圆圈状将村民包围在内。
就在一众村民惊恐地四望之际,正北方四匹战马向两侧一分,一匹灰sè大马迈蹄踏来。
灰马之上骑着一魁梧大汉,身披校尉战铠,一脸寒霜,目中噙着冷sè看不出悲喜,临近正中村民,傲然马上如看死尸一般地俯视着如一棵小银杉树般笔挺站立着的黄莺莺。
“陈副官何在?”那大汉望着莺莺,狰狞一笑,头也不回地喝道。
只见得其中一匹马上迅速下来一个三十余岁的jīng瘦男子,此人快步跑到大汉马前,躬身道:“末将在,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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