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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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一声厉喝自村南小路上传来,却见四名身着甲胄的士兵手持长枪将那燕国校尉围在中间。
“卫国的畜生!我要杀了你!杀啊……”那发疯的校尉此刻早已是强弩之末,仅是靠着一口疯劲冲过来。
饶是此人乃绝顶高手,此时已是身疲力竭,被其中一名士兵一扬手中长枪,便朝他背上狠狠一砸,这力道丝毫没有留手,当即便将他砸了个恶狗扑食,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
“大人!”便在此时四名士兵朝后一躬,迎出一名身着劲装蓄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看此人面目赫然便是那rì凌断殇流离官道时遇到过的徐姓大汉,却是不知他一京城官员怎的来到卫南村这般穷乡僻壤。
“将他带过来!”徐姓大汉目光落在这燕国校尉的身上,那周身难以除去的腥气直令他眉头紧皱。两rì前,汇阳城突然赶来一人,一通哭喊之下说是燕国的军队杀来了,他至卫南村探亲却发现村中的人全都死光了。闻听此讯,徐姓大汉便被太守下令领兵来此,哪知还未进村却是遇到此身着燕国甲胄的疯傻之人。
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将他架起,那校尉却是双眼微眯,嘴唇翕动,似乎已经耗尽了全身气力。
见着他腰间的燕军令牌,徐姓大汉面sè一变,便是拿起随身水囊鲸吞一口,再猛地喷在他脸上。
“啊——”一声凄厉的惨嚎炸响,这燕国校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两名士兵的手,朝一边田间的沟壑内钻去,将身子蜷缩在内,一双眼睛布满惊恐,迅速地朝四周扫视着,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两名士兵见着此人竟然在徐大人的面前让其难堪,立时怒喝一声,恶形恶状地奔至那燕国校尉面前扬枪便要打下。
“住手!”徐姓大汉眉头一皱,挥手制止了,跨步行至那人身前,却是蹲下身来,面sè变得颇为柔和,正要开口询问,哪知眼前之人双眼甫一对上他的目光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双手猛地一阵乱挥,口中不住惊叫着:“妖魔!快滚!快滚……不要过来!不然本尉将你碎尸万段!妖魔……”
……
戌元山内外交临的一座小山头上,两头白毛狼妖在一处山洞外徘徊不定,不时望上一眼洞内深处,呜呜低吼一声,其皮毛之上的殷殷血迹,显然这两狼不知在何处遭了什么罪,但看它们朝洞中吼叫时的那份不甘与丝丝胆怯,怕是这罪魁祸首便是身在这洞内。
“吼——”一声低沉的咆哮蓦地自洞内传来,随之裹挟着一股狂暴的煞气,如此气息恐怕只有那些隐藏大荒深处的妖魔凶兽才具有。
那两只白毛狼妖身型不小,却是吐纳期的妖兽,但依然在这气息之下如丧家之犬,身子一颤趴在地上,浑身抖若筛糠,旋即齐齐惊叫一声,夹着尾巴慌忙逃了。
山洞外再次陷入平静,洞内更是如死寂一般。
顺着洞口内望,在些许阳光的照shè下见得此洞很是普通,就是一狭长的圆形山洞,以这小山头的大小,怕是也仅有数丈长短。洞口处白骨森森,看模样是山林内的一些小兽骸骨,其上布满了尖锐牙印。
“吼——”寂静之时,洞内再次传来一声怒吼,声音之中似是带着极大的痛苦,洞内满盈的煞气随之时溢时缩,混乱狂暴如海啸掀天,方圆里许,鸟兽飞散,无一敢近。

幽幽深洞,如堕冰窖,阵阵喘气如牛,两道红芒骤现,一开一阖竟如妖魔眼瞳,充斥着嗜血狂意,但其内隐隐有着一丝如水清亮乍现,但很快便又被周围红芒吞噬,其力甚微,如昙花一现。随之吼声再起,痛苦之意不绝于耳,甚至传来一阵阵撞击地面的声响。
便在此时,黑暗之中亮起一道晶亮血芒,模糊之中依稀可辨这血芒乃是一道剑形。也不见它如何,只觉漫天煞气如长鲸吸水般涌向这道血芒,没入其中。
小小血芒竟如无底之洞,不消片刻,已然溢至方圆里许的煞气尽皆被其吸收,深洞内那两道红芒渐渐淡去,露出一双已然jīng疲力竭的清澈眸子,微微一闪,旋即双眼一闭,洞内归于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晨辉斜斜地撒进这山洞口尺许处,深幽的洞内缓缓传出一声轻响,紧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略有些沉重的步伐幽幽响起。
一道萧索的人影越过那缕晨辉出现在了山洞口。
凌断殇双眼微眯,疲惫地斜倚在洞口,感受着阳光带来的热量,他直觉体内的寒气被祛了不少。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昏迷了多久,也记不清是怎么来到这座山洞的。他脑中的印象仅止于那燕国校尉一声令下后,自己体内的煞气再次爆发,随之那寒青玉珠似乎破碎了,一股滔天的狂暴仿若来自魂魄,就在那一瞬之间侵占了他的全部,令他的意识陷入了沉寂。余下的记忆便是只有漆黑一片。
桀骜的唇角浮现一抹苦笑,凌断殇明白,那颗由萧姓男子炼制的寒青玉珠怕是已经不能再用了。
他所料未错,寒青玉珠此宝本是用来禁制他体内的煞气。不过他体内煞气的狂暴却是远远超出太上子与萧姓男子的预计,两年来煞气之力不断的侵蚀着寒青玉珠,更是早在数月之前,凌断殇仗着此宝之力抵挡了两次尘风子的术法,消耗了其中大量灵力。事到数rì前,在他连遭厄难之后激发了蕴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愤怒,终令得寒青玉珠提早耗尽了灵力而被那狂暴的煞气破裂。
凌断殇的目光落向远方的一处山坳,幸得他进入戌元山内不深,细细辨认之下还是能找到卫南村所在的方向。
但凌断殇望了一眼突然如遭雷击,双目一阖低下头来,脑海深处如同针刺一般剧痛。
过了半晌,凌断殇再次抬起头来,但他却是撇过头去不能再看第二眼,不知怎的那里似乎有他极不想看到的东西,极不想忆起的什么,但无论他怎么回想,都记不起在煞气爆发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不愿意想下去。
“殖装体神经接驳不稳定……强行删除记忆!”单元的声音蓦然响起,不由凌断殇这个被寄宿的殖装体做任何决定,已是强制xìng执行。
“为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凌断殇抱着脑袋似乎有些痛苦,一幕幕画面在他眼前飞速闪过又破碎开来,关于小山村的一切记忆正被他忘记,那一场惨烈的杀戮被他单元深深地埋在心底,这是对于他自身的保护。
“一人也好,我自出生便没了父母,如今再余我一人不过是一切还于根本而已……”凌断殇望着远方,飒然一笑,哪知笑到最后却是带着丝丝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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