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纷繁人间 第三章痴人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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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郁飘散着香气的房间,由珍贵的细紫丝线编织成的屏障,足有一丈余长,将里面置着的一张宽大的床.与外界隔离开。床上铺着华丽温软的垫子,四周挂着嫩黄色的朦胧纱帐,屋内的地上铺着雪白柔软的长绒厚毯。
一个少女此时坐在房间中央,身侧的紫檀木方桌雕刻的唯美精致。她在侍女复杂的目光中渐渐的失去了耐性。住在朴府的这十几日,陆续有人专门找些蹩脚的理由,根本目的只是为了来看她一眼。秦漫瑶如今已经不用抬头,就能辨认是家丁是侍女了,朴府的着装很统一,除了个别有身份的大丫鬟可以穿些其他颜色的侍女衣衫,其他的丫鬟一律都是同款的白色长衫,家丁则是青衣,这几日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大都是些白呼呼的影子,偶尔夹杂着色彩斑斓。
她本来也不以为意,只是被派在她身边的两个丫鬟,日渐的话多了起来。比如此时,
丫鬟甲含涩羞道,“大少爷是天下最疼下人的少爷,从来不苛罚我们,工钱又给得很多,而且每十日还有一次探亲假,下人们家里有人重病的,大少爷也找了专门的郎中给瞧瞧,还是府里出银子呢。府外的姐妹羡慕的不得了呢。大少爷与其他少爷不一样。”侍女甲竟给自己说的害臊的低下了头,脸上绯红一片。
丫鬟乙眼泛红心急切接到,“是啊是啊,咱们府里得了少爷好处的多着呢,比如我前年不小心把三少爷的红粉珊瑚打碎了,三少爷气的要把我拖出去打死,后来小兰偷跑去告诉了.刚好在家的大少爷,大少爷知道了,弄了个更晶莹挺秀的珊瑚赔给三少爷,这事情才算结了,要不然我如今已是冤魂一缕,谢谢你小兰。”
被唤做小兰的侍女甲,眉目深情的轻道,“小红,我们是姐妹,你说这些做什么。”
然后两人就在秦漫瑶面前,拉起了手惺惺相惜起来。
秦漫瑶觉得身边的两个人实在是婆婆妈妈,鼓噪乏味的很,她冷哼了一声,说道,“我看出来了,朴家是太过纵容你们了,都敢跑到我耳根边说闲话,若是在我府中,肯定都被打死了。你们有什么说什么吧,绕来绕去也不嫌乏得慌。”说着无奈的将手拄在桌上,偏支着脑袋,倦怠着双目看向外面的景色。心里暗道,做女人做到你们这么无聊的份上,真够悲哀的,要是喜欢管他什么身份直接追求好了,婆婆妈妈净做些没用的。
这边丫鬟哪知她心中所想,以为秦漫瑶动了醋气,立刻双双跪下,哭丧着脸辩解起来,“大少奶奶,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您就原谅奴婢吧,奴婢们也是想替少爷说说好话。”
大少奶奶?秦漫瑶终于明白这几日问题出现在哪里了。顿时玩心大起.冷冷的说,“起来回话,回的不好拖出去赏板子。”秦漫瑶的威严自是浑然天成,那俩丫鬟一听,顿时潮红了双眼,眼泪蓄积上来,咬着下唇狠命的点着头,却是一声也不敢吱了,静等着秦漫瑶问话。
秦漫瑶抿唇偷笑,这两个丫头,真是够单纯的了。她却不知道那老管家回去之后愈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对秦漫瑶格外欣喜起来,怎么看怎么顺眼,暗赞少爷眼光真是不错。也嘱咐着下人们仔细伺候着。每每此时,寒熙都是无可奈何.哭笑不得。
秦漫瑶看着跪在身前的两人,波澜不惊的开口,“谁说我是大少奶奶了?”
丫鬟小兰小红对她这问话有些错愕,复又一脸委屈.战战兢兢的答,“大少爷这几年偶尔回来,从来没有带女子回来过,我们以为,以为姑娘....”声如蚊呐,渐寂无声。
秦漫瑶闻言轻笑出来,看着两人垂放在膝上的双手早已扭成一团,撇撇嘴也不多说,让她们退下。那俩丫鬟一看秦漫瑶饶过自己,立马弯腰施礼,利利索索的走了,啧啧,走起来还挺快,赶上跑了。

秦漫瑶乐得清静,起身走到了窗前,微斜着身子依靠着,率真可爱的脸庞已是笑靥如花,黑珍珠般的瞳仁闪着灿若晨星的狡黠,这个少女,如同一株向日葵,在午后的阳光中,越发的有着温暖的亲和力和执着的生命力。秦漫瑶俨然是被施了定身法般,就这样寂静漫长的看着窗外,周边的空气也因为她而凝固沉闷起来。
如泣如诉的琴声打破了她的沉思,这琴声让她想起了那个女子,想起了那女子看向流尘的目光,秦漫瑶微微皱眉,揉捏了下肩膀向寒熙的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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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锦衣双手轻缓柔和的拨弄着琴弦,双眸微合着.沉浸在此时的心境。许久之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悦的事情,微皱着眉头,手下不自觉的使了劲,琴弦嗡~的一鸣响,应声而断。刘锦衣静看着断了的弦,突然嘲讽的吊起一侧的嘴角冷笑了起来,后一瞬间愤怒的站起身来,死命抓住琴的手指泛着无血色的苍白,她狠命地将琴摔在琴台上,那弦刮在玉石的棱角上,发出刺耳的颤鸣。她一下又一下狠命的摔打着,先前还是精美绝伦的好琴,此时逐渐有碎片迸射开来,刘锦衣依旧不解恨的继续着,乌黑的头发轻散下来,额头上沁出细微的汗。
繁花错愕的微张着唇,静站在一旁看着她不敢说话。待刘锦衣筋疲力尽的跌坐在绒毯之上,繁花才靠上前去,伸手整理着她早已散乱的披帛,那绣在披帛上的金银丝线在方才的撕扯中,早已面目全非破败不堪。
“繁花,我有什么不好?”刘锦衣嘲讽的笑了起来,妩媚的双眸噙着朦胧的薄雾,她低着头苦涩喃喃的说道,“我有什么不好?我自十六岁看见他时就喜欢上了他,虽然我比他大,虽然他是我的师弟,但我依旧喜欢上了他,可他却对我从未动过心。”刘锦衣孱弱无助的说着,语气中充满了凄苦悲哀,消瘦的双肩微微颤抖着。她仰起头干笑起来,泪水滑过面颊,或顺着脖颈的优美线条没入深处,或滴落于身下的绒毯中,留下湿湿的痕迹。
“我就偏要嫁入他家,让他赶我走都没有法子,可是呢?可是,我发现我很愚蠢。”刘锦衣咬牙切齿起来,双眸迸发出疯狂极怒的寒芒,磨着牙齿恨恨得道,“我恨,我恨死他了,他怎么这么吝啬,一点点的怜悯也不愿施舍给我,我的儿子啊,他也恨我。”她腾地站了起来,指向天空声嘶力竭的嘶喊着,“你说,我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我要朴寒熙后悔,后悔没有选择我,我诅咒他,他爱的女子我会亲手送她上黄泉路。”她喊完之后,怔怔的站住,感受着心脏抽搐的剧烈痛楚,竟是痴痴的笑了。
她转过身来,看着繁华,缓缓的伸出皎白细软的手指,抚摸着繁花娇美的脸,微侧过头盯着她的双眸痴喃道,“繁花啊,我开始嫉妒了你的年轻呢,可你不要像我一样啊,我不愿亲手毁了你,知道么?”刘锦衣的语气低婉,天真无邪的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子,平静的说着。
繁花全身汗毛立起,腾地一下跪了下去,微颤着身子刚要说话,却看见刘锦衣缓缓的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她却又妩媚一笑,偏过头用衣袖遮掩着唇角的笑意,甜粘的说着,“瞧给你吓得,快起来。”繁花僵硬的随着她的拉扯站起身来,眼底有些莫名的情绪酝酿着,刘锦衣转身,婀娜的坐回到绒毯上,妩媚的斜倚在她身边的宽大玉台,一双朦胧醉眼看向楼阁下的风景,安静端庄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繁花怔忡的看着她,呆在原地久久的说不出话,目光逐渐变得凝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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