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来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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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正式地进入了冬季,空气中充满着寒意,风吹过来是萧瑟清凉的,凉得让人的心境也随着凄冷起来。
男生宿舍楼的附近,有一段花槽里面种的是夜来香,听说花是在学校后面的小山丘上移植过来的,那个小山丘上开的都是夜来香。在夏季的夜晚那一带都会飘着阵阵的香气,附近的几条路都成了那些小情人留连的场所。安芝他们自然也不例外,可要是在冬天情况就正好相反宿舍楼就象个大的风板一样,把北风扯过来。来往的人大多数都是一副德性,双手播在外衣口袋中,缩着脑袋小跑着前进。
“喂!近来你们有没有和男友到男生宿舍附近去?”正在阳台掠衣服的安芝忽然转过来问我们。
“冷死了,”灵套上一件厚厚的毛衣,她是我们四个人中最怕冷的“谁会去啊?”
安芝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家伙,她转而问:“哎?小雪你呢?”
“没有,近来我和明聪都到茶座去。”小雪躺在床上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哎,蓝你呢?”安芝又把目标转向我。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男朋友。”我冷冷地对这个问题并不表示热心。
她们几个人的目光都投向我,安芝放下手中的活:“不是吧?翌朗还没有向你告白!?他不是喜欢你吗!?”
我才不管她们,故意支开话:“你刚才说男生宿舍附近怎么了?”
“哦,你们不知吗?近来到了晚上夜来香就会开,很香哩。”这一下安芝的话题又回到男生宿舍那边去了。
“得了吧,少大话了,现在是一月花怎么会开?”灵一下子把抱在怀中的毛熊朝安芝扔了过去。
安芝一把接住:“是真的,我亲眼见的到了晚上就都开了,现在有很多情侣晚上都到附近去,昨晚我和强仔专程去看了,所有的花都开啦!听说到了夜晚花开时,把自己喜欢的人约到花槽前然后向对方告白就可以得到爱情。就算是单方面也不例外,反正说了就行。”
“那可够神了,不过,那样得到的东西恐怕没有好结果。”我倒不是想吓人,只是对这件事有些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众人不解。
我并不马上答她们而是打开抽屉的锁,将手上的翡翠珠子退下,换上南木珠才慢幽幽地答:“得来太易往往不懂得珍惜。”这也不过是个籍口,真要我解释我倒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是我,才不管以后会怎么样,现时行乐最重要!”安芝整一个二百五。
这时隔壁室的美莎隔着窗户叫:“蓝梦,楼下有人找你。”她倒算替我解了围。
“谢谢!”我走到阳台欠身向下望,下面翌朗在向我招手。我朝他叫:“喂!你等我一会!”我反回去锁上抽屉:“对了,没事夜晚最好不要到那里去。”我抛下一脸狐疑的她们匆匆跑下楼去。
“有什么事?”
“我请你吃饭,有件事想和你说。”他拉起我便走,不过他请吃饭的地方就是学校的饭堂,吃的自然是经济餐了。
“我打听到了沈诗韵的事,你听不听?”
“呀?你就说吧。”其实关于阿蓝的事我是不太热衷的,那必竟是120年前的事。“不过,这顿饭好像应该我请你吧。”
“一样!分那么清干什么。那个立碑的李清风真的是你的先祖,沈诗韵是他的小妾,他们自小就是青梅足马,后来李清风在父母的主持下娶了门当户对的卢家小姐,在李清风的坚持下沈诗韵才得进李家门,可是婆婆与卢家小姐都当沈诗韵是眼中钉。李清风自从娶了沈家姑娘后就冷落了卢家小姐,不久沈家姑娘就先有了身孕,因为有李清风在婆婆与卢家小姐都不好说什么,过了不久李清风因一件很重要的生意要去城里几天。可是中途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结果耽误了好多个月,到他赶回去的时候沈家姑娘因难产死掉了,他只见到产下的小女儿,取了个名字叫念韵。孩子长到了两岁时却不明不白地夭折了,怎样也查不出原因。有人说是卢家小姐因为嫉妒杀死了小孩,再后来李清风就失了踪下落不明,有人说曾经看见过一个道士,样子很像是李清风。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你快吃饭,都凉了。”我催促他吃饭:“你那儿打听来的?”
“是在村里的旧记录里看到的,我前几次放假都回去查过了,因为你外公家当时是村里的大户又出了这风流韵事,所以还有些锁碎的记载,那像我们,上一代做过什么恐怕到了这一代都没人记得。”
他说的倒是,乡下的祖屋是村里除了祠堂外唯一一间有分里外二进的屋子,看来阿蓝生前过得并不好,或许就是被卢家小姐……唉~不过那又与我有何关系呢。
翌朗擦了擦嘴:“想不到是这样子吧?”
礼堂附近一带种满了针松和翠柏,在秋冬季只要有风那一带都会发出有如海涛的声响,所以这里叫松风。我很喜欢这条路,走在这里就像是在海边一样,心里的烦乱也会被一一吹走。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们并排走在路上,风穿过树梢摇动着枝叶。“啊!”有东西吹进眼里了!我停下脚步用手捂着进沙的眼睛,轻轻揉着。
“怎么啦?”他回身看我“别揉!揉伤了就更麻烦,来我给你吹吹。”他轻轻地拉开我的眼帘,吹了几下“还有没有?”
我眨眨眼,眼泪流下来后好像好些了。“嗯。好像没什么了。”其实他有时也是个很体贴的人。
他掏出面纸“来,擦擦。”
看不出他会带这些东西,男孩子总喜欢用衣服擦汗擦嘴什么的。“看不出你会带这些东西。”我接过去擦掉了流出来的眼泪。
他有些不自然地“那是我大一时那个女朋友……”他说着又用眼尾瞅瞅我。“后来就成了习惯了。”
我就说他不可能自己能带这些东西嘛。“你一定很喜欢她吧?不然怎么就能成了习惯?”
“我……”
“算了,我又不是在审查你,你紧张什么。”
他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又听见他道:“听说李清风的那个夭折的孩子生前长得很可爱,村里人都很喜欢她,那个小姑娘的右边手臂上有一颗红色的痣。”
什么?孩子?红痣?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摸着右手臂,在靠近肩膀的地方也有一颗红痣是生来就有的,不是那么巧吧?我开始觉得身上有些烫,手心也微微出汗,“你再说一次,那个孩子什么来着?”
朗用很奇异的眼光望着我道:“什么?”
“我是问你,刚刚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呀!我刚才说了什么吗?”他竟然反问。
我不愿再追究“没有吗?可能是我听错了。”不过我可以确定的确是他讲的,唉~我轻轻叹息了一下,对于这种生活真是觉得很倦,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很想做一些事情……可以让我长时间热衷的事情……不管什么都好。我只是想让自己快乐一点……
阿朗忽然站住并且伸手拉住我,使我不自觉地向后退出几步。
“怎么?”
“蓝,我喜欢你,从见到你之后就不能忘怀,请你做我女朋友。”
我惊愕地望着他,我实在太了解他了,以他的性格是断然不会这么直接的,自从重新见面后我就知道他对我有些意思,可是他就从来没敢提出过。“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看着我!”
“我说请你做我的女朋友。”他重复。并且一把将我搂在怀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浓的夜来香花香几乎让人窒息的气味,这时我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我们走到花槽旁边,所有夜来香上开满了白色的小花,附近已有几对情侣情况和我们没有两样。我望向手上的南木珠,珠儿已发出淡淡的光,那是一种警告。八成又碰上了,我开始念颂白衣观音咒,咒文刚开始念就起了作用,那浓得几乎让我想死掉的香味骤然消逝,树上的花也不知所踪。
“哇!”朗惊叫一声一把推开我“对不起!我到底在干什么?”更奇异的事情在我们眼前发生了,那一对对的小情人有些两人都显得很害羞地分开各自偷望,有的男方发现自己怀里搂着的是一个丑女吓得一下子把人家女孩子推倒在地上继而拔脚就跑,更有女孩子使劲抽了男孩一巴掌转身就走,全然不理那个仍在发呆的呆蛋。
朗用一种有些后怕的眼神望着我,我说:“我不会打你,不过以后晚上就不要再过来这里。”
“又是……”他望着我“如果,我只是说如果,碰上了怎么办?”
“碰上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般情况下装作看不见就完事,你不犯它,它也不惹你。”我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拨开夜来香树的枝叶,正如我所预料的一样枝头上根本没有花蕾。
“呀,真是怪事。”朗也伸过头来查看,“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我们离开那儿,向宿舍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如果我说这是有只多情鬼在作怪,乱点鸳鸯你信不信?”
“信!”他竟然想也不想就答。
“你知不知你这样答我,我会有什么感想?因为我知道自己所说的事根本就是无法让人相信,”我的话还未说完他已经抢过去,不想让我有说下去的余地“不,我真的相信,因为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不会欺骗我。”
“好,就算你相信,但我仍要告诉你,自我记事起我的记忆就全都是那些东西,也会平白地招惹它们。搞不好随时会被带走,也会连累到与我亲近的人,我不想你做下一个,你明白吗!?”我想我当时的语气一定很重,他好一会没有出声,我们默默地走出好一段路。
直到前面就是女生宿舍,朗忽然停下,“我不会放弃,就因为你有这样的情况所以我不会放弃!我会想办法保护你。”他的说话的语气很认真,在路灯下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和眼神是很坚定的,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子定会被他感动。他这样说实质上也等于向我表白了,可是我却无法回报他……
“混帐,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是说和我太过亲密的人都死掉了!我很累,我不想再背负这样的过去,难道你想在出事之后让我悔恨一辈子吗?”我骂道。
朗无法辩驳:“我明白了,不过我希望……如果有事的话,不要瞒我。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或许我还能帮忙。”
“嗯。那个,夜来香的事你不要再管了,我会想办法。”
我们分手后,我一直反来复去地睡不着,或许真的伤害到他了,不过总比出事后才后悔好吧。至于夜来香的事就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从什么地方着手好呢?明天是星期六不如去拜访一下严华寺的明觉禅师,或者会有些什么主意。
模糊中渐渐睡着了,有个年青的妇人抱着一个小孩走近一个大缸,缸里面养着鱼她们在看鱼,不对!是我在看!我就是那个小孩?伸着手,耳边响起那妇女的声音‘想要吗?那去拿吧!’她要放手!不要!我拼命叫可是她听不到,孩子一下就掉到水里,她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看着~
我整个人坐了起来,是梦!一身的冷汗。
“蓝!怎么了?”下铺的灵问“不舒服吗?”
“不是,作了个恶梦。”我是不会轻易有梦的,自小都是这样,纵然有梦,总是到了不知是何处的地方在那儿和别人聊天。醒后,感觉就像转生后的小孩一样浑愕茫然。
“什么样的梦?”安芝过来关心地问。
“不记得了。”我含糊地应付过去。
一早,清冷的寒气还没有退去,翌朗就立在门口的槐树下。
“你今天不是要训练吗?”
他没有望我“不想去。”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差。
“我今天要去严华寺,你也来吧,说不定你心情会好起来。”
我们默默地走着,上了公车半个小时后我们就到了,他刚想去买票我一把拉住“走这边。”我把他带到另一边的偏门那里开了个小门,只供寺里的人出入,香客只可以出不可进。我领他迈进小门看门人却把我们拦在门口,“请到大门购票。”看门的换了个我不认识的老人。
“我和明觉大师已经约好了……”我道。
“我不管你认识那个,请到门口购票。”这个人真个是不通情理。
“老尤!”从远处来了个和尚,大约三十岁左右,黄色的僧袍随着他的走动飘飘扬扬,他匆匆向这边来。
“智慧师傅,很久不见了。”我和他见了个礼,智慧是明觉大师的弟子也可说是传人,他除了比两年前成熟些外倒没什么变化。
“小梦,有两年没来了吧。近来好吗?”
智慧又向看门的老尤道:“蓝小姐是明觉禅师随时都会接见的人,以后蓝小姐再来,你直接让她进去就是。”
看门人连连应道:“是,是。”
我们三人走进寺里,“朋友?”智慧忽然问。
“同学。”我答。
“哦~”他竟然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应了我一声,然后又道:“师傅叫我出来迎你,说你会来,以前守这门的福伯上个月退休了。”智慧比以前话多了,不过正如明觉大师说过的,无论你怎么修行最终也不过是个凡人七情六欲总是少不了的“师傅在明心舍相候。”
“朗,你跟智慧师傅去逛逛,我有些事要和大师商量。”我对翌朗说,他有些不情愿地望着我,最后他还是跟着智慧师傅走了。
我转过大殿后面穿过长廊经过六祖殿再走过后园才到明心舍,门虚掩着我刚想伸手敲门就专出明觉禅师的声音:“是小梦吧,进来。”我推开门进到里面去屋内的陈设一如往时,靠窗放着长椅旁是小几,几上有一香炉里面点着檀香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长椅对面是书架上面都是佛典,那是我小时候最不喜欢的东西,也是看得最多的东西,而正对门的就是一张卧榻,明觉大师就坐在那里。这个地方我再熟悉不过,习惯上对于我的到访明觉大师都会准备飘着清香的茶和有着淡淡香味的香料,我在为我而设的椅子上落坐,明觉大师会亲自为我沏上茶,然后我们就隔着一张茶几开始闲聊直置到最后才会谈及正题。
“小梦该上大学了吧?初次见面时你还是七岁,现在变成大姑娘了。”
“不过,大师并不见老啊。”我回他一句,这不是客气说话,他看来还是精神奕奕,眼也不花,腰不驼耳不背,脸上也不大见有皱纹,真看不出已六十岁。
他悠闲地提起茶壶用烫烫的茶水浇洗杯子“还不老?十三年,不是个短的时间,你有两年没过来了,那段时期很少见到那些东西了吧?”
我接过他递来的香茶“嗯。还不是托您的福。”
明觉大师哈哈一笑:“小梦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灵视能力了,看你精神不太好近来又有烦恼了吧?”这次和往常不同明觉大师似乎想快些进入正题。
“大师,”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好,似乎是在见到阿蓝后,事情又多起来还有朗曾经提到过的那个小孩子手上的痣……
“外面不是有个朋友在等你吗?”他笑“不要让人家等啊。”
我与明觉大师大约谈了两个时辰,我出去时朗已在大殿前等候他一见我就迎上来:“怎样?”

“小梦!”智慧从后面追上来“师傅叫我拿给你的。”他递给我一个黄色布包“师傅说你知道怎么用。”
我接过,“替我谢过大师。”
智慧点头应允。别过智慧后我们登上反回的公车朗忍不住要问:“到底怎样?”
我望他一眼:“大师没说什么,还是老话‘万法随缘’。”
“‘万法随缘’?是什么?”他不解地望着我。
我摇头:“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万事随缘吧。夜来香的事,他说根源可能在学校后面的小山丘上,一会我们回去前到那里看看就知道了。”
“你让我参与这件事!?”他真是又惊又喜,又一副兴奋的表情。
说着就到了,我们绕过学校后面山上的杂草已差不多半人高不过放眼望去最高的就算是夜来香了,最高的有一人多高大多长在山丘上也较密,山丘下的有半人高的和一些初长成的,我们互望一眼然后分开杂草向上去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走了上去,我欠身看了看地下。“学校的夜来香看来是在山脚起回去的。”
“啊?”他呆了一下。
“说你呆真没错,山脚下有一带的土明显比其它地方的土松,而且移回去的都比较小,这附近一定有些什么。”说着我开始在四周找寻,朗也开始向另一方向搜寻。
我在一棵夜来香旁停下,细细地看。“怎么发现什么了?”朗围过来。
“你看。”我伸手指着树下,下面有一似是岩石的东西“挖起来看看。”我们费了些劲才把石块掘起,那只是一整块岩石的一小部份,清理掉上面复盖着的泥土。
“上面好象有些字。”朗捡来一枝树枝把泥挖掉。只见上面写着公元一九四零年八月,什么人立的碑已经看不清了,不过从石的质量上看是块不错的材料,立碑的人是个有钱人。
我站起来拍拍手上和身上的泥“走吧。”
“怎么?不用念咒超度?”他对我的反应不大理解。
“我不是来对付什么东西的,只是想弄个明白,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要走。”我一直向山下走去。
朗在后面紧紧跟着,又一边回头观望:“我们弄清了什么!?”
“这里有个坟,是谁的并不重要。我先说明一下,据我对灵魂的认识,我得出的结论是这山上的夜来香因为吸了死者的养份所以长得特别壮,就像最上面的。”我伸手指了指“灵魂一般只在它死去的地方或是安葬的它尸体的一带活动,很少会超过这个范围,所以生长着夜来香的地方都是它的地盘。但是有人无意中把这里的花移植到学校去了,这样它的活动范围就扩大了。”
“那我们不是要把花都起出来?”
我轻笑:“你想得倒美,这事你总不会认为自己干得了吧?”
“那,我们让学校去干。”他倒挺会异想天开。
“学校要是问你理由呢?总不会凭白地做吧?是要钱的哎。”
他愣了一会:“告诉他们……”
“你想也不要想,你告诉他们说是因为有鬼,看他们当不当你是疯子。”因为同样的原因,我从不会随便告诉别人自己和灵界的接触。以前曾求明觉大师帮我封住这种令人讨厌的能力可是大师总是说还未到时候,真不知道那天才是他说的时候,我已经倦透了。“而且把花移来时一定带有一些那里的土,只是把花搬走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那除非是有仙术了!要不然你说怎么办?”
我笑“‘仙术’?好!今天晚上我们就去施‘仙术’。”
“你让我去?”
我望望天边的霞“没你,我自己一个晚上可干不完。不过,我现在很饿了。”我们连午饭都没吃。
“我请吃饭。”他自告奋勇。
“我可不吃学校的饭。”
“那我们到外面吃。”
我们在校外的一间不错的餐馆吃饭,那里的情调不错,不过气氛有些不大自然,这次是我请他,他再这样用钱这个月就要吃西北风了。“说好是我请你的。”他不好意思地说。
“不要那么婆妈了,吃完还要工作。”吃完饭,天色已黑下来“可以走了吗?现在校工刚给花洒完水,今天又是星期六做事最方便。”学校比较高年级的学生大部份都在校外租屋住,不用受宿舍的管制,低年级的多数都在星期六回家去了,就我的宿舍来说只剩下我一个人,这倒给了我一些方便。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你在这等我一会。”我交代他。
十五分钟后我们走到男生宿舍外,“等一会。”我扯住翌朗“戴上这个。”把翡翠珠戴在他手腕上“一会你把这些洒在夜来香的根上。记住,每棵都要洒上,不要漏。明白了?”我交给他一个塑料袋里面鼓鼓的。
“明白,不过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
我皱眉,胡捏道。“是魔法粉!”
“魔法粉?”他将信将疑地往里面瞧瞧,看着那粉末,又用手指拈起一点捻了捻,我知道他肯定不信。“这样就行了?”
“现在泥还有点湿,会沾住粉末明天校工再洒上水,泥土和树都会渗进混了粉末的水,那样就万事大吉了。以中间花坛为界,你左我右最后在中间的花坛会合。”花已经开了空中飘着呛得死人的香味,一般的夜来香那会有这么浓的味道?幸好早有防备,精神上还可以保持清醒。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在中央会合,各自的袋子里还剩四份之一左右的粉末,我将它们收集在黄布袋中,说不定哪天还用得着。
“说真的,这到底是什么?”
“是香灰。”
“香灰?”
“这香灰是严华寺特有的,是寺里僧人专用香烧出的香灰较普通的灰要细程白色,制作工艺当然是秘密了,不过我知道每一枝香上都有‘大悲咒’。”
他望着我不知在想什么“你好像很了解这些事。”
“奇怪吗?我在七岁就认识明觉大师。读小学时的假期基本上都在严华寺度过,中学后就不常去了,明觉大师与智慧师傅分别送我两条佛珠,你现在戴着的就是智慧师傅送的。”其实我与道教也有些缘,曾经数次遇见过天师道正一派的天一道长,记忆中天一道长用很奇特的眼神望着我,我只记得他说‘有缘哩,不过今生是尘缘难了。’说着他很惋惜地摇着头。
“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我很认真地对翌朗说。
自那天后夜来香再也没有在冬天的晚上开过花,一个星期后学校已经开始要准备考试,在忙碌的备考中我渐渐忘却了这件事。
考完试已是一月下旬终于可以松口气。妈妈一定要在这个星期日为我补办个生日会,要我请上自己宿舍的同学,还隆重地写了请柬,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办的。无聊!
“蓝,你生日吗?好啊,很久没好好玩过了。”安芝她们很是兴奋。
“蓝,你想要什么礼物?”小雪从对面上床问道,灵和安芝也定定地望着我。
“你们来就可以了,我什么也不缺。”我对物质需求并不多,所以无法具体答她们。
“那我们就自己拿主意,到时不许说不喜欢噢。”小雪干脆跑到我这边上床来了“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后天我们怎么去啊?”
安芝道:“是啊!从没听你说过你家在哪哩。”看着她们一脸期待的神情,我笑笑道:“后天九点半我来接你们。”我从不对别人说家里的事,说自己的事,不想说也不喜欢说。
“后天我们一起去不好吗?”灵问。
“我明天回去有些东西要准备。”
安芝道:“行!明天我们几个去买礼物,喂,带男朋友去行吗?”
我笑着点点头:“行,就算带上祖父母都没有问题。”
“带他们干什么嘛!?”她们都笑起来。
“我去叫他们。”安芝连跑带跳地往楼下去。
“哎?这是什么?”小雪从我枕头下抽出一份纸“是翌朗写给你的情信吗?”灵也爬上来她们打开看“是什么?”
小雪开始念:“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摩诃萨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南无救难观世音菩萨旦侄多……什么嘛?”她不懂得倒是常理。
“是妲侄哆奄伽罗伐哆伽罗代哆伽诃伐哆。”灵却一字不差地念,“是白衣观音经,我小时候常听我祖母念,她说多念可以消灭解难。上次强仔的事你念的就是这个吧?”灵是我们之中最文静的,但又是最留心身边事的人,她记得当时我念过什么一点都不会令我感到意外。
“回向偈?是什么东西?”小雪揭过下一页见有一篇文字便问。
灵摇头“回向偈,祖母每次念完经都要念的,不过不是这个。不明白是什么。”
“蓝,你一定知道是什么,说来听听嘛。”
“这《回向偈》在民间流传有很多种,修行的人,不伦念经念佛,念完了,一定要把《回向偈》念一遍。就是把这个念经念佛的功德,都转回来,一齐归向在求生到西方极乐世界上去,积功德多一分,往的希望也多一分。那么就可以盼望就在这一世上,生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了。”
“哇!蓝,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不是想出家当尼姑吧?”
“只是,感兴趣而已,再说当尼姑有什么好,头上光秃秃的,要当就当道姑去。”我笑着道。
小雪竟然调笑“对,对,你看,蓝这个水灵灵的样子当尼姑多可惜,当个道姑还能插朵花呢!”
“你个死小雪敢拿我开玩笑,看我怎么治你。”说着我就伸手挠她痒。
小雪在床上滚着不停地告饶:“好姐姐,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晚上当我刚迷迷糊糊地睡着,灵偷偷爬上我的床来,“怎么了?”我让出一些位置。
她躺到我旁边:“你对那些经文不只是感兴趣那么简单是不是?”
我稍微有一些愕然:“为什么这样问?”
“你不止看得见还不时碰到,我看你不止会一部白衣观音经对不对?还有夜来香的事一定又是你……”
“等等,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吃了一惊,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用那双很漂亮的眼睛望着我:“我没有什么企图,我四岁至八岁的时候也见过那些……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不知道她这种状况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各人的体质不同吧。
“后来我曾经见过一个人,他也是这样,他说觉得很辛苦,我想他是觉得痛苦吧,到最后他就自杀了。我不是想吓你,只是我很担心。”
我松了口气:“你既然猜到我懂得佛教的事,就大可不必为我操心,虽然说除灵我是不大灵光,自保倒还有把握。倒是你,自己小心一点。”其实我自已什么把握也没有。
“啊?会再见到吗?其实我很怕会再见到。”
“很难说,你也有潜在的能力难保不会,看得到是件很麻烦的事。我想只要意志坚定应该没有多大问题。”我答。
“意志吗?”
“嗯,有些灵会刻意引领人到谋一个思想状况,意志溥弱的人就很容易出事。不要想着这些事,你经常地想着会使你的脑电波与灵体的波长接近,引来灵体。有些人他本身没有能力但他却可以招魂,他就是利用这种方法召唤灵魂,不过招上了就不一定赶得走了,所以常想着是很无益的。”
“是这样啊。”
“这事不要再提,也不要再想着了,睡吧。”我轻轻拉拉被把她和我都盖严实了。
我睡得正香,突然感觉胸中有种窒息的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我想挣扎着起来,却动弹不得努力挣开眼睛一看居然发现灵骑在我身上,正扼着我的喉咙。想叫却无法发声,想掰开灵的手但是她力气真是惊人啊!我拼命去拽她的手,另一只手伸进枕头底下找佛珠,没有!?不在了!?没可能啊!?我脑中一阵慌乱,难道真的要……
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照在灵那凄厉惨白的脸上,那分明是一张鬼魅的脸。在脑部快要缺氧时,我下意识地以手结印在灵的额头上点了一指,一点灵光穿过她脑部随即她松开手整个人软了,倒了下去撞在床板上发出‘嘭’的一声。妈呀!终于能喘气了!我坐起来喘息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其它床铺的人被惊醒,听见小雪在黑暗中问。
一束光线射过来,安芝打着了手电“你没事吧!?”
因为缺氧我的脸肯定变得通红,我还是无法吭声只是指着脚下,她们走过来安芝用手电往我脚下一照,“灵!”小雪也爬上来她抓着灵使劲地摇“你醒啊!”
“灵!你醒醒!我是小雪!”她大声喊道。
好一会儿,灵才醒来。“我……我这是怎么了?”她茫然地问。
我使劲咽了一下“咳、咳、你……刚才差点把我掐死。”
灵神情慌乱地“我刚才作梦,有人拿着刀要杀我,我就拼命地反抗,后来我掐着他的脖子使劲掐着,接后来我好像被人从后面敲了一下就晕过去了。”她不安地说“我真的不知是掐着你啊!对不起!你有没有事!?”
我摆摆手,这时安芝已倒了一杯水递上来:“来先喝杯水。”
我一下子喝干了水:“没事,幸好你早点松手再晚点就不是这样了~”
“真是,我可没听说过你有梦游症啊!吓死我们了!”小雪向灵抱怨道。
灵一脸狐疑地看着我,然后张口结舌地说:“我……从来没有梦游症啊。”
“算了,算了。”我道:“也没什么事。去睡吧。”其实我还是担忧灵的,她刚才分明是被鬼魅控制了。
灵和小雪爬下我的床,她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位上。我掀开枕头翻起席子在席子底下找到了失踪的佛珠。第二天一早,我起来照镜脖子上留下了几个指印,安芝从门外走进来:“来,”她塞给我一只热鸡蛋“散散淤。”她不知从那里弄来了这个。
灵冲了杯蜜糖水,很是歉意地递过来,小雪又替我打了早点。“哇!五星级服务喔!”我笑着道“再被掐一次也不怕。”
小雪过来轻轻打了我一下“胡说什么!”
灵终于笑了“那有人喜欢那样的事~”
吃了早点,我们换了衣服正要出门“灵,你等一下。”我将她叫住。安芝和小雪会意先走了,我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平安符,交给她“给你,开过光的,好好戴着。”
她看看手中的符,又看看我,眼睛也红了接着她搂着我呜呜地哭起来。“傻瓜,我不是没事吗?不哭、不哭哦!”好不容易才哄住她“我们下去吧,他们在等呢。”
我们下到楼下,男生们已来了,阿朗一见我就迎上来“没事吧?听安芝说了,真是吓死人。”
“你听她说?她又加油添醋了吧?”我瞅安芝一眼,这个安芝就会嚼舌头。
“没有啊!我只是加了些描写,这样可读性强。”她竟然还大言不惭。
“对!对!回头我就把它写成故事!”明聪也来掺和,结果脑袋上又受了小雪一巴掌。我们一路说说笑笑玩玩,打打闹闹地出了校门走到十字路口,这才和他们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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