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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大师脸色微微一变,沉吟了一阵,道:“帮主,非是老衲不说,实因这事乃是本门私事,未便再为外人道了!”
霍鸣风道:“掌门人既是不愿说出,那就算了!”
语音一顿,忽然向方雪宜道:“老弟,令师昔年在世之日,曾经击败过这五魔头,不知令师弥留之际,可曾告诉过你,那天魔女的武功,究竟如何高明?”
方雪宜摇摇头道:“这个吗?先师未曾提起。”
霍鸣风颇为意外地一怔道:“没提过?”
方雪宜道:“晚辈不敢欺骗帮主,先师确是未曾提过她们的武功高低!”
吉威在旁笑道:“老夫明白了!”
霍鸣风大概正是为此不解,皱眉沉吟,闻言接道:“贤弟明白什么?那陈大侠为何不提此事呢?”
吉威道:“那天魔女大概在陈大侠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啊!”
霍鸣风呆了一呆,道:“这么简单?”
吉威道:“除此以外,小弟就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会使那陈大侠不在弟子面前来讲起这个魔头的武功了!”
入云大师忽然合十道:“老衲倒是想到了一点,不知是否正确!”
霍鸣风道:“掌门人请讲!”
入云大师道:“方施主年纪甚轻,初生之犊不畏虎,陈老施主不提五魔武功,也许要方施主不可冒险去找那五大魔主拼斗!”
霍鸣风笑道:“掌门人,你可真是说对了,老朽心中,也是这么盘算呢!”
方雪宜闻言,暗道:只怕你们都猜错了啊!先师不说,乃是因为我的武功已成,五魔便不是我的对手了……
他心中虽然在想,口中却不曾说出。
入云大师合十笑道:“帮主早已猜出,却是不肯言明,足见帮主谦雅之重,老衲身入佛门,依然不能净绝名利,真是罪过得很。”
余音未已,只见三名中年僧侣,在静室门外现身。
入云白眉一皱,道:“你们有什么事?”
当先的一僧,合十恭身道:“启禀掌门师伯,那冒充丐帮主之人,也已逃离本寺了!”
入云大师脸色一变,道:“逃走了?”
那中年僧人道:“在初祖庵前,曾被主持初祖庵的法果师兄发现,但对方武功极高,虽然法果师兄率领七名弟子拦截,仍被他遁去!”
入云大师道:“法果现在何处?”
中年僧人道:“法果师兄被他们击成重伤,现正在初祖庵中待救!”
入云大师脸色大变,道:“有这等事?”
显然,那法果和尚,在他心目中甚有份量。
这时入圣大师忽然沉声道:“巡山子弟,可有回报?”
那中年僧人摇头道:“尚无消息!”
入云大师冷哼了一声,喝道:“法因,传我口谕,要寺中不当课值的弟子,全部参加搜寻……”
那中年僧人合十道:“弟子遵命……”转身出院而去。
霍鸣风目光一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掌门人,为了本帮叛徒,竟然劳动了尊寺许多高僧,真是叫人心中不安得很!”
入云大师合十道:“帮主这么说,倒叫老衲感到不安了!这事说来惭愧,老衲辨识不明,才会使那假冒之徒溜走,本寺当真是愧对帮主得很!”
霍鸣风闻言,霍然站了起来,抱拳道:“掌门人,少林武林中,果然不是虚传,今日一见掌门人这等谦逊胸襟,真叫老朽钦佩无已!”
因是他起身长揖,连崔大公也连忙起身,垂手肃立,一派恭敬之色。
入云大师睹状,也起身还礼,朗朗笑道:“帮主,你这是太见外了……”
容得双方重新入座,宋孚忽然一笑道:“掌门人,老朽有一件事,在座前请教!”
入云大师笑道:“老施主有何见教?”
宋孚拍拍肚皮,大笑道:“区区的五脏庙似乎要修理了!”
方宜雪听得几乎失声笑了出来。
但入云大师却忍不住笑道:“施主问得好,老衲当真疏忽了!”
转头向外喝道:“快将素筵开在侧院之中!”
过不了多久,一桌极为精致的素筵,送了上来。
入云大师招呼了众人入座,宋孚迫不及待地捧起一口酒缸,一连灌了十余口,这才抹着嘴,叫道:“好酒,好酒!想不到少林寺中,竟然藏有这等桃子清酿……”
方雪宜很少饮酒,但今日也喝了两杯,一席吃罢,已是黄昏时分。
入云大师要小沙弥撤下残席,换上茶果,室中亮起灯火,正待作竟夜长谈,只见先前来过的中年僧人法因大师兄,匆匆赶了进来。入云掌门人一见,不禁眉头皱起,喝道:
“法因,什么事这等慌张?”
法因大师合十道:“启禀掌门人,本师派出的弟子,又有十人被害!”
入云掌门人闻言一怔,道:“可知何人下的毒手?”
法因大师看了霍鸣风一眼;道:“那被害子弟的胸前多有一只掌印,据弟子猜想,可能是伤在对方极重的手法之下……”
入圣大师忽然冷哼了一声道:“法因,你想必已然瞧出那是何种武功了,为什么不肯说出来?”
法因大师怔怔地道:“这个……弟子不敢乱说!”
入圣喝道:“为什么?”
法因又看了霍鸣风一眼,道:“这……霍帮主在此,弟子如是说出,岂不是……”
他忽然住口不语,似是有着难言之隐。
霍鸣风这时已猜出了大半,哈哈一笑,接道:“知客大师不用为难,那种掌法,颇似本帮武功摧心掌,是也不是?”
方雪宜暗道:“原来这位和尚乃是寺中知客!”
耳中听得法因知客接口,说道:“帮主所说甚是,晚辈果是疑心那种掌力,乃是贵帮摧心掌!”
入云掌门人脸色一沉,道:“法因,你是否亲眼看到了?”
法因道:“弟子亲眼瞧到了……”
入云大师道:“这么说,还是适才冒充霍帮主的那批人物了?”
法因合十道:“弟子猜想如此!”
入云大师道:“传我口谕,各堂长老,在罗汉堂聚齐,本座要亲自看看这位假冒霍帮主之人,究竟是谁……”
方雪宜暗道:这老和尚倒是动了真气了……
法因大师应了一声遵命,正待离去,只见霍鸣风忽然站了起来,喝道:“且慢!”
入云大师皱眉道:“帮主何故喝阻?”
霍鸣风道:“弊帮出了叛徒,连伤贵寺许多门下,老朽心中已是十分不安,如是再行惊动各堂长老,那岂不叫霍某更为负罪吗?是以……”他目光一转,看了迟疑未决,欲行未行的法因知客一眼,接道:“霍某认为,这事既然到了这等地步,应是交由霍某亲自前处理了!”
入云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帮主,那寻事之人,确是贵帮叛徒,但滋事的对象,却是本寺僧侣,如是全面由帮主前去处理,只怕……只怕……”
霍鸣风睹状,不由得一愣,接道:“掌门人,只怕什么啊?说将出来,咱们也好商量!”
入云大师道:“帮主,少林声誉,总不能砸在贵帮这批叛徒身上,帮主认为老衲的想法可对吗?”
霍鸣风道:“这个……”
宋孚忽然大笑道:“不用这个那个了!老偷儿说句公道话,今日咱们既然来了少林,那都是为了对付魔道之人而来,任何风吹草动之事,咱们都有责任,要找出那滋事的叛徒,咱们也大伙儿有份,对不对?”
他话音一落,崔大公立即笑道:“宋兄说的不错,为了降魔冲道,咱们果真是人人有责的了!”
霍鸣风沉吟了一下,蓦地大笑道:“不错啊,咱们也该泯除门户之外,共同为维持武林正义,齐心协力以赴了!”
语音一顿,抱拳向入云大师道:“掌门人,今日一切,听你调度,老朽与帮主中子弟,悉候差遣便了!”
入云大师摇头道:“那怎么可以啊?帮主如此谦让,那是叫老衲下不了台了!”
霍鸣风道:“掌门人,今日之事,乃是发生在少林寺中,老朽自应候命差遣,异日如是有事发生在本帮总坛,到那时,只怕掌门人就不得不听命于老朽了呢!”
他这么一说,入云大师倒是不好再推谢了!
略一沉吟之际,宋孚已大声道:“两位,你们再是这么推来推去,少林子弟多死几人事小,只怕要让那叛徒逃出嵩山,再找可就迟啦!”
方雪宜闻言,暗道:“这倒是一针见血之言。”
很久未曾说过一句话的安小萍,忽然低声向方雪宜道:“方兄,咱们先出去看看可好?”
方雪宜一怔道:“那怎么行?咱们也得等那入云大师调度啊!”
安小萍皱眉道:“为什么?我们来此是客,干吗要听他指使?”
方雪宜道:“这个……贤弟,人家乃是一派掌门,再说年纪也比我们大了许多,咱们就算听命于他,那也不算丢人之事!”
安小萍道:“方兄,有一件事,只怕你没有想到!”
方雪宜道:“什么事呢?”
安小萍道:“少林僧众的武功不兹,尚且落得如此情况,就算丐帮这几位长老出手,是否可以一举击毙那么多人?”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这……贤弟可是认为那一批叛徒之中,还有武功极高之人吗?”
安小萍道:“当然是有啊!不然,他们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方雪宜沉吟道:“这么说,事情变得很复杂了?”
安小萍道:“早就很复杂了!方兄,你最好是向入云大师说一声,咱们不妨先出去看看!”
方雪宜道:“这……”
他迟疑了一下,接道:“不妥当吧!急,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啊!”
第二十一回天魔女徒
方雪宜和安小萍虽是耳语,但却瞒不过在场的这群高手,方雪宜话音甫落,入云大师已哈哈一笑道:“两位小施主乃是本寺贵宾,一切行动,自是不受约束,本寺之中,除了那藏经楼而外,两位尽可进出自如的了!”
这就是说,你们可以任意去留的了!
安小萍闻言,立即拉了方雪宜,站起身来,笑道:“多谢掌门人厚待……”
转身便向外行去。
方雪宜仍些有些觉着不妥,正想再说什么,只听得宋孚大笑道:“老弟,你不用拘束那俗礼了!掌门人既已说出这等话,你更不用客气了!”
语音一顿接道:“掌门人,老朽想跟这两位老弟出去见识,见识,不知掌门人可否恩典老朽?”
入云大师笑道:“施主请便!”
宋孚一手拉了一人,大步走出那静静的禅院。
三人出了月门,只见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在树林竹之间,却隐约可见少林僧侣奔走不息。
宋孚低声道:“方老弟,他们戒备得很严密啊!”
方雪宜点头道:“不错,看来少林的僧侣,当真已经吃过他们的苦头了!”
他所指的自然是天魔女和那冒充丐帮帮主之人了!
安小萍这时却皱眉道:“方大哥,咱们去哪里?只在寺内行走吗?”
方雪宜笑道:“贤弟,这主意是你出的,当然由你来作主的了!”
安小萍笑道:“那我们就出寺一行!”
宋孚一怔道:“出寺何往?”
安小萍道:“找那假冒帮主之人呀!”
宋孚道:“嵩山占地数百里方圆,难道咱们要跑上一夜吗?”
安小萍笑道:“那倒不必了,晚辈相信,他们不会退离少林!在他们背后还有指使的人呢!”
方雪宜道:“贤弟认为他们逗留在少林附近,乃是仗恃着那大魔女吗?”
安小萍笑道:“为何不可?除了天魔女,又有谁敢与少林作对呢?”
方雪宜道:“这个吗,在我未曾见到那天魔女以前,还不敢相信!”
安小萍笑道:“宋老你相信晚辈的话吗?”
宋孚道:“怎敢不信?连那天魔女还要巴结你,老朽比那天魔女可就差多了!”
安小萍笑道:“宋老取笑了!”
方雪宜目光向四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笑道:“宋老咱们打什么方向走啊?”
敢情他未曾来过少林,自是被这一处一处的关卡给弄迷糊了!
安小萍也没有来过,这时,张了一双大眼,看看宋孚,接道:“宋老,方兄说得不错,这少林寺中,到处都是殿字佛像,咱们别闯错了地方可就不好啊!”
宋孚哈哈一笑道:“两位是打算去哪里?前面?还是后山?”
方雪宜望着安小萍一笑,道:“贤弟,你知道该去哪里吗?”
安小萍沉吟道:“初祖庵!”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初祖庵在哪里?咱们去那儿作甚?”
安小萍道:“方兄,你忘了那知客大师的话了吗?他不是说,少林门下,有不少人是在初祖庵附近被人重创而死嘛!”
方雪宜道:“这么说,咱们赶去,也许会碰到那天魔女本人了?”
安小萍道:“不一定,反正去试试嘛!”
宋孚这时笑道:“老位老弟,倘是你们要去初祖庵,咱们可得向回走了!”
霍地转身,回头而去。
安小萍、方雪宜怔了一怔,想不到宋孚说走就走,当下互望了一下,只好跟在宋孚身后行去。
绕过了那间方丈静室,三人直奔而行,约莫走了两里远近,便已出了少林寺的山门。
方雪宜皱眉道:“宋老,那初祖庵很远吗?”
宋孚指了指后山,道:“不远,就在那半山之上。”
三人放开脚步,急急奔去。
不消盏茶时光,已然来到一处斜坡,向上望去,只见一处疏落的庭园,掩映在林木之间。
一线灯光,打从枝叶云隙之中,露了出来。
宋孚指着那灯光之处道:“那便是初祖庵了!咱们要不要进内瞧瞧?”
方雪宜道:“当然要啊!”
但安小萍忽然摇头道:“咱们先在这四周查看一番……”
余音未绝,忽然脸色一变,低声道:“有人来了,咱们向那大石后避一避!”
一拉方雪宜,便向一旁闪去!
宋孚闻言,皱了一皱眉,也跟随两人向那石后躲去。
就在三人隐好身形的刹那,只见三名手执禅杖的僧侣,行了过来。
他们大约是在远处听到几人说话之声,方始赶了过来,但临到近前,却不见人迹,是以三人却在方雪宜等适才站之处,四下张望。
只听得其中一人道:“师兄,你刚才没有听错吧。”
另一人答道:“师弟莫非连愚兄都不相信了?明明有人在此说话,怎地咱们赶来就不见人影呢?”

先前那人道:“师兄,咱们要不要在这里,等上一会呢?也许……”
只听那位师兄接道:“师弟,咱们身在明处,自然是不便在此守株待兔般呆待了!”
语音顿了一顿,接道:“这么办,咱们只当作不知,向山下巡查过去吧!”
三僧又附耳嘀咕了一阵,便向山下走去。
方雪宜暗道:“这些和尚果然机警得很,他们为何不向四下里找找呢?难道……”
忽然耳中传来宋孚传音道:“老弟,这批少林僧人,当真被天魔女吓坏了,瞧他们神态似是明知我们躲在这石后,却也不敢前来打扰,毋怪他们会伤亡那么多人了……”
方雪宜也用传音接道:“不错,这些和尚果真是愚笨得很,这等容易想到的事,为什么不会想及呢……”
余音未已,中见那几名僧人的来路尽头,又有几条人影快步行来。
宋孚忽然用传音道:“老弟,又有人来了,且看看他们是什么路数!”
三人屏声息气,举目望去,只见那行来的几条人影,身材不高,仿佛乃是女子一般,安小萍不禁低声道:“这不是和尚了!”
宋孚用传音接道:“不错,这些人身材这般矮小,想必乃是那天魔女的属下子弟了!”
方雪宜接道:“宋老,咱们要不要出去?”
宋孚道:“别忙,先看看他们于些什么再说!”
他语音未绝,只见那三名僧人忽然掉头奔了过来!
敢情,这三位僧人并不真笨,不过是用的声东击西的诱敌之计而已!
方雪宜见那三名少林僧侣,忽然折回头来,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低声道:“宋老,这三位僧人只怕要吃亏了!”
宋孚道:“不一定,瞧他们这等诱敌的方式,好像是有恃无恐,说不定他们早已有着制敌之策!”
安小萍轻轻一笑道:“宋老,我看有些不见得啊!”
宋孚道:“老弟有何发现?”
安小萍笑道:“你老何不试目以待呢?”
宋孚道:“姑娘你这是何意?莫非你认为那少林尚又要涉险吗?”
安小萍道:“不错,他们只怕难以逃过这五名魔女的掌手。”
敢情那几名现身的人影,已可清晰地看出来,乃是五名少女。
宋孚眉一皱道:“姑娘,咱们要不要助那和尚一臂之力?”
安小萍笑道:“依你老之见,咱们还是不妨出手相助的了?”
宋孚道:“不错!”
方雪宜忽然笑道:“宋老,这不是晚辈的意见吗?”
宋孚怔了一怔道:“怎么了?你们两位可是在找老朽的碴吗?”
安小萍失笑道:“不敢……”
余音未已,只见那三名少林僧侣大步向那五位少女走了过来。
其中一僧,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那五个纤细的人影,同时止步,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接道:“你是什么人?
赶快走过来让我瞧瞧!”
大概她这等反问之辞,大出少林僧侣意料之外,那三名僧人沉默了一阵,方始由先前喝问那人接道:“贫僧乃是少林巡山子弟,女施主是什么人门下?入夜尚在山中行走,不怕遇着虎狼之类吗?”
方雪宜闻言,暗道:“这和尚真是笨得很,这些女人既敢夜晚在深山行走,当然是那身具武功的人物,又怎会会害怕那豺狼虎豹呢?他们这等问法,岂不是等于白费吗?”
寻思之间,只听那少女冷笑道:“和尚,这篙山如有虎狼,那岂不是丢了你们少林寺的僧侣的人吗?”
语音一顿,接道:“和尚,你们不在庙里念经拜佛,跑到山上来瞎撞什么啊?”
安小萍听得失笑道:“问得好,不知道三个和尚要怎么回答才好!”
方雪宜接道:“好办得很,翻脸打一架而已!”果然他没有说错,只听得那和尚大声道:“贫僧等乃是负有巡山之责,女施主如是不肯说明来历,可莫怪贫僧等要将几位留下了!”
五名少女忽然齐齐笑出声来。
少林僧人一怔,其中一人冷哼了一声,道:“你们笑什么?”
耳中却听得一个女人声音道:“姑娘笑你们夜郎自大,恬不知耻!”
那三名僧人显然被对方激怒,只见其中一僧,手持禅杖,越众而出,大步向那五女走去。
他心情激动,举步之间,自是十分深重,咚咚之声,震得静夜的山谷,如鸣巨鼓一般。
方雪宜尽中暗道:“这和尚的外门功夫,似乎不弱,不知那几个少女,怎样才能胜得了他手中的禅杖?”
思忖未已,五女之中,也有一人越众而出。
三人借着迷蒙的月色,虽然不能瞧得十分真切,但隐约之中,尚能分辨她们脸部的轮廓。这乃是三人目力过人之故。
只见那越众而来的少女,头上扎了一块青布,包住了黑发,一身红色劲装,裹在那曲玲珑的娇躯之外,显得窈窕动人,眉目虽是瞧不真切,但一线双明眸,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看上去也是功力不弱。
那手持禅杖的僧人,眼见有人向自己行来,立即一顿禅杖,驻足大喝道:“女施主,你们夜行荒山,必然不是什么好路数,快快报出来历,也免贫僧误伤了你!”
少林僧侣果然有着过人的耐性,虽然他早已动怒,却仍然强自按捺,再问一遍。
那少女格格一笑道:“你们这帮少林和尚,可真个是迂腐透顶,姑娘本就是冲着你们少林寺而来,不在这嵩山行走,又要去哪儿呢?”
那和尚不料对方回答的如此干脆,竟然怔了一怔,半晌方始接道:“原来你们果然是一群妖女了!”
那少女冷哼了一声,道:“什么妖女?和尚,姑娘劝你说话可要小心哩!”
少林僧人闻言,呆了一呆,道:“你们不是妖女?那是什么啊?”
安小萍听得一笑道:“方兄,这些和尚笨得很哩!”
方雪宜也忍不住在心中发笑,但他口中却道:“贤道,君子可以欺其方,少林寺的高僧们,一心向佛,拙于口齿,那也不足为羞啊……”
两人说话之间,只见那少女忽然闪身向前一跃,尖着噪子叫道:“和尚,你是少林寺中的第几代弟子?”
两声清脆的“拍……拍……”之声传来,那和尚没有答话,却抢起禅杖,向那少女砸了过去。
安小萍失望道:“宋老,那和尚吃了两个耳光,大概是真的动火了!”
宋孚也笑道:“是啊,这和尚不自量力,只怕还要吃大亏呢?”
他话音甫落,却见那和尚抢起的禅杖,已然向少女当头砸了下去。
方雪宜瞧得皱眉道:“这一杖力道不轻,不知那位姑娘怎生挡架……”
安小萍笑道:“方兄,你可是生出怜香惜玉之心了?”
方雪宜闻言,心中一震,暗道:“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忽然觉出自己这等想法,未免好笑,便摇头一笑,接道:“贤弟取笑了!”
安小萍大概也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有些儿过份,扭头一笑,道:“方兄,那魔女已经把和尚震退了啦!”
方雪宜举目望去,却见那少女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法,娇躯一拧,打禅杖下面滑出,那高大的和尚,就在忽然间倒退了三步立足不稳,摔倒在地。
另外的两名僧人,见状大吃一惊,两根禅杖高举,便向那少女击去。
这回只见那少女身形一侧,往一旁跃出,右手一抖,黑夜中虽然瞧不真切地打出了什么,但那两线银光,却是没有逃过方雪宜等三人的眼力,显然正是一种极为利害的暗器。
方雪宜连转念都未来得及,耳中已听得那两名僧人各自闷哼了一声,便倒向地上。
宋孚失声道:“好厉害的暗器!”
他这句话可不曾用传音之术,五名少女似是没有料到在那巨石之后,还藏着别人,同时惊咦了一声,闪电般向三人存身之处奔来。
十缕银光,电掠而至,她们人未到,暗器却已先发。
方雪宜看得心中大大不快,暗道:“这些妖女果然心肠歹毒得很,连石后是什么人都不问,便先下毒手,打出暗器,若不重创她们一番,只怕将来不知有多少人要丧在他们手下!”
拔出长剑,振臂一挥,一阵“叮叮”之声过处,数十缕银光尽行击落,长身而起,大步向外行去。
安小萍见他现身,便也站了起来,这时方雪宜已然走以五女身前。
原来那五名少子刚刚奔到巨石之前,方雪宜已然倒提长剑,走了出来,是以,五女一怔之下,同时止步。
那名身着淡红劲装的少女,冷冷地看了方雪宜一眼,喝道:“你是少林门下?”
方雪宜打量了眼前五女一眼,只见她们另外四人,一律都是淡黄色劲装,手提宝剑,脸色惊讶地呆望着自己,心中不由忖着:“看来这红衣少女,是她们五人中的头了!”
但他口中却是沉声道:“区区不是少林门下!你们几位妇道人家,怎的对那少林高僧暴下毒手?可是彼此之间,有着什么仇恨吗?”
那红衣少女闻言,似是放心不少,脸色一缓,格格一笑,道:“公子不是少林门下?
不知怎么称呼?”
方雪宜闻言,灵机一动,暗道:“不知那柳媚娘是否已将我出现武林之事,告诉了天魔女?我如说出自己就是方雪宜,如若她变色,那就表示柳媚娘和天魔女之间的消息,传递得十分快捷,而且,也很可能打成了一气……”他忽然失出了这等试探之心,连自己也觉着甚为意外,当下脱口接道:“区区方雪宜!”
那红衣少女神色越发从容,微微一笑道:“原来是方公子,妾身这厢有礼了!”
说着福了一福。
方雪宜见她这等神情,便知柳媚娘并未将剑神有了传人出现之事,告知天魔女,不由心中暗喜,接道:“不敢,姑娘们怎么称谓?是哪位高人的门下呢?”
红衣少女格格一笑道:“方公子,你真的不是少林寺中的子弟吗?”
敢情她们还有些不相信方雪宜之言。
方雪宜笑道:“少林寺中,几时有过不出家的弟子?姑娘不用疑心了!”
那红衣少女点了点头,道:“不错啊!这些年来,少林寺都没有收过俗家子弟,方公子此说,想必不会假的了!”
方雪宜道:“本来就是实话!”
红放少女微微一笑,不曾回答方雪宜所问的话,反倒向方雪宜问道:“方公子,你是哪一门派的人呢?”
方雪宜暗道:“她怎么这么刁?反而问起我来了。”
心中念头一转,却道:“区区不属九大门派,姑娘是否放心了?”
红衣少女沉吟了一阵,方始接道:“妾身姊妹五人,乃是这山下大户人家的使女……”
她话没说完,方雪宜已哈哈大笑道:“姑娘,你如不肯直言相告,那也用不着编出一套假话来骗人啊!”
红衣少女呆了一呆,道:“公子知晓我们是什么人吗?”
方雪宜道:“区区如是知晓,那也不会问你了!”
红衣少女迟疑了一会,会头看了那四名黄衣少女一眼,这才淡淡一笑,道:“方公子,瞧你说话的神情,想必也是武林中人物了!”
方雪宜道:“不敢,粗通拳棒,强身壮体而已。”
红衣少女接道:“公子,武林中有一个金花帮,不知公子曾听人说过?”
方雪宜闻言一怔,暗道:“武林之中,几时又有了一个金花帮呢?难道……”
他忽然想起安小萍的两名侍儿,曾经说那天魔女给过他们一朵金花之事,不禁心头恍然,忖道:“八成这金花帮,就是天魔女所新组的帮会了!”
当下摇道:“区区甚少在江湖上行走,这金花帮么,还未听人说过!”
语音顿了一顿,接道:“姑娘想必就是金花帮门下了?”
红衣少女笑道:“公子说的不错,妾身等正是金花帮中的弟子!”
方雪宜点了点头道:“这金花帮可是新近成立的吗?”
红衣少女略一犹豫,接道:“本帮成立已有九年,只是最近方始行走江湖而已!”
方雪宜暗道:“原来那天魔女早就在暗中作了准备,看来师父当年也被她瞒过了!”
他心中虽然在想,口中却道:“姑娘,金花帮的帮主,不知是哪位武林前辈?”
红衣少女道:“公子,本帮帮主,就是我的师父。”
方雪宜闻言一怔,心想:你师父又是谁?你不说将出来,又有谁知道呢?目光一转,笑道:“姑娘的尊师,在武林之中,想必大有名望了!”
红衣少女格格一笑道:“当然啊!天魔女三字,方公子一定知道吧!”
方雪宜大笑道:“闻名久矣!”
笑声忽然一敛,两眼冷电一般在那少女身上一转,接道:“原来那金花帮,乃是五大魔主所创,区区今日方知,真正是孤陋寡闻得很。”
那红衣少女被他这等神情,弄得愕了半晌,柳眉频聚,低声道:“方公子,你认识家师?”
方雪宜摇头道:“不认识!”
红衣少女脸上着急不安的神色,一扫而尽,笑道:“方公子,你可想认识家师?”
方雪宜心想,她这是何意?莫非想将我也引进她们金花帮中?这倒是打入天魔女身边的一个好机会哩……
寻思之间,忽然想起,安小萍既然已蒙天魔女那等器重,自己怎可自贬身价,作那天魔女的属下之臣?
一念及此,不由自主地摇头道:“不必了!”
红衣少女见他沉吟了那么久,竟然说出拒绝之言,芳心大为不快,冷冷一笑道:
“方公子,你好自大啊!”
方雪宜笑道:“是吗?区区倒不觉得……”
红衣少女冷笑道:“方公子,你可知道,当今武林之中,不知有多少成名之士,想一识家师而不得其门,公子今日竟然舍此良机不取,那是十分自大吗?”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志,各自处世的目的也自然不同,姑娘的盛意,区区心领了。”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姑娘,咱们说了半天话,尚未请教姑娘芳名,是怎么称呼呢?”
红衣少女见他问到自己的名姓,不由得露出一股少女的娇羞之态,眨动着大眼,低声道:“妾身姓,贱名一个芸字。不过,家师都叫我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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