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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雪宜微微一笑道:“晚辈适时将那口淤血吐了出来,眼下已是不碍事了!”
语音一顿,对安小萍道:“贤弟,咱们跟那李姑娘走一趟如何?”
安小萍低下了头,接道:“你……当真不要紧吗?”
方雪宜笑道:“这一点小伤,就算不曾痊愈,也没有什么关系,贤弟不必挂在心上了!”
安小萍泫然接道:“方兄……这都是我不好……”
方雪宜不容她再往下说,拉起她右手,笑道:“贤弟,咱们这就走,可好?”
宋孚笑道:“是啊,李姑娘还在等着咱们呢!”
安小萍只觉一股热流,打他手上传遍全身,芳心一震,不禁羞得粉颈低垂,喃喃自语般说道:“方……兄你放开啊!”
方雪宜拉起她纤纤玉手,本来倒不会觉得有什么感觉,但此刻耳中听得安小萍这般发抖的语音,顿时心中为之一荡。只觉那安小萍的柔荑,宛如一团火般,炙得他身发烫。
方雪宜一惊之下,连忙松手,讪讪地接道:“贤弟,你愿意去了?”
安小萍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哼道:“小弟不敢不去……”
宋孚目睹两人脸上情景,本想打趣几句,但又怕羞了安小萍,再使起性子,可就误了大事了!当下干咳了一声,道:“两位老弟,那李姑娘还在等着我们呢!”
方雪宜红着脸一笑道:“宋老,请……”
语音未已,已经举步向那李芸行去。
那李芸见他们走来,嫣然一笑道:“妾身为三位带路!”当先向山上走去。
一行四人走了不足十丈,宋孚忽然笑道:“李姑娘,你忘了一桩大事!”
李芸一怔道:“什么大事?”
宋孚道:“你那三位属下,不要她们一道走吗?”
李芸闻言笑道:“老人家,不需管她们了,本帮稍时自会有人前来接应!”
宋孚不禁止步,回顾了四下里一眼,道:“姑娘……贵帮在这嵩山有多少人?”
李芸并未止步,口中接道:“不多,大约有两百多人左右!”
宋孚闻言,不禁呆了一呆!大步赶了上来,道:“姑娘,你……方才不是说,贵帮没有多少人来此吗?怎么这一会儿时间,又有了两百多人了?”
李芸笑道:“老人家,她们人数虽多,但都隐在暗处,没有妾身命令,她们不会出面现身,如是说她们不会来此,那也没有什么不对啊!”
方雪宜暗道:“这不是强辞夺理吗?”
但宋孚却未反驳,只是呵呵一笑道:“原来如此的吗?这就难怪了!”
语音一顿,接道:“姑娘,你可是已经通知她们现身去救那三名属下了?”
李芸道:“通知过了!”
说话之间,四人已然走了三四里之远。
方雪宜举目向上望去,只见离那少室绝顶也已不远,心中暗道:“难道她的二师姊会住在少室峰顶吗?”
耳中只听得安小萍道:“李姑娘,还有多远?”
李芸笑道:“不远了,妾身二姊就住在那少室峰绝面的旁边。”
忽然放快了脚步,向上奔去。
几人这一脚下用劲,几里山路,也不过眨眨眼的时光,便己抵达。
李芸站在一块巨石之旁,低声道:“到了!”
宋孚打量了一下,只见自己存身之处,离那少室绝顶,已然不足一箭之遥,山势甚是陡峭,四望也不见什么房舍篷帐,可资住人,不禁诧异地问道:“姑娘,你那二师姊住在哪里呢?”
方雪宜、安小萍也有着和宋孚一般的想法,这时闻言全都睁大了眼,瞧着李芸,等她回答。
李芸微微一笑,道:“就在这里!”顺手向那身边的大石,指了一指。
宋孚怔怔地道:“巨石之下吗?”
李芸道:“不错,老人家莫小觑了这块巨石,里面的地方可大着呢!”
说话之间,举手便向石上按去!
只听见一阵轧轧之声响过,那巨石底层,忽然露出了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洞门来。
方雪宜暗道:“这倒颇似那巫山石府了,只不知内里的一切如何。”
思念之间,不由得向安小萍看了一眼。
那安小萍似是与他有着同样的想法,一见到李芸举手向石上按去,便瞪大眼睛,瞧着李芸的举动,容得那巨石之下的小门露出,她不禁也微笑着向方雪宜望了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虽在朦胧月色之下,依然可以瞧出,那安小萍粉脸一红,迅快地低下头去。
这时,只听得一阵碎步传来,打那小洞之内,露出一个头抄双譬的少女脸孔,低声问道:“可是四姑娘吗?”
李芸道:“是小翠吗?你家姑娘在吗?”
那少女接道:“姑娘刚刚回来……”
她忽然发现了方雪宜等三人,不禁一怔,道:“四姑娘,他们是谁呢?”
李芸笑道:“都是我的朋友,他们要见你家姑娘,小翠,快快去禀告二姑娘一声,莫叫人家在外面站得腿酸!”
那小翠娇笑了一声,道:“四姑娘,你别发急,小翠这就去给你通禀……”一扭头,便缩入了洞里。
宋孚瞧得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知你那二师姊的姓名可否先行见告?”
李芸道:“当然可以了!”
看了方雪宜一眼,接道:“妾身的二师姊叫尹梦荷,武林中有些好事的人,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做荷花仙姑,其实,二师姊自己倒并不喜欢这个名号呢……”
宋孚道:“荷花仙姑吗?这名儿倒是挺干净的……”不由得发出一阵呵呵大笑。
安小萍眼见宋孚忽然大笑,甚为奇怪,笑道:“宋老,你为什么这等高兴?荷花仙姑四个字,晚辈倒是觉得挺好嘛!”
宋孚闻言,呆了一呆,但他又不便说明自己发笑的原因,只能讪讪地接道:“这个……老朽只是忽然觉得可笑,就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了……”
李芸、方雪宜虽听出了宋孚发笑的原因,但方雪宜是碍于安小萍乃是女儿之身,像这等讽笑那尹梦荷名号干净,实际上为人倘如李芸先前所言,则定然十分**之辈,他自是不好说明。
李芸则是一心想巴结安小萍,付他的欢心,她自然更不肯说出来了。
安小萍见宋孚这么回答,倒也未再深究,只是低声问方雪宜道:“方兄,那尹梦荷如果是个妖女人,你会不会杀了她?”
在人家门口居然说出这等话来,叫方雪宜只听得怔了一怔,不知如何作答!
李芸也呆了一呆,看了安小萍一眼,芳心之中,不住怦怦震动!
她心中暗道:“这位安公子怎地这等口没遮拦呢?这话倘是被二师姊听以,那还了得……”
她寻思未已,忽然听得那石洞之内,传出一阵婉如黄莺出谷一般的格格笑声,大惊之下,却又听得一个悦耳的声音发话道:“芸妹妹,你的朋友是些什么人啊?请恕愚姊来迟一步,千万莫要见罪!快快进来说话吧!”
李芸心中怦怦乱跳,忙道:“二姊,小妹前来打扰,你不见怪就好了……”
说话之间,也己俯身向洞内行去,口中接道:“宋老和两位公子,快随妾身入内!”
她此刻不知道尹梦荷是否已经听到安小萍所问的那一句活,但表面上,都是装得很镇定。
宋孚、安小萍、方雪宜鱼贯随在那李芸身后,向洞内行去。
这石洞入口之处虽小,但下去丈许,就豁然开朗,一条长长的石梯,直往地下深入,一直走了约有十丈,方始现出一间石室。
洞内因是悬了明珠,是以倒也十分光亮。
四人走到那石室门前,却见一位身着淡蓝罗衫,长发披肩,气质高雅,容貌出落得宛如芙蓉般的少女,俏生生地立在门边,望着四人,启唇微笑。
李芸莲步轻移,趋前福了一福,道:“小妹见过二师姊!”
原来这蓝衫少女,便是尹梦荷。
尹梦荷娇笑额首,笑道:“四妹不用多礼,快快请三位佳宾进来说话!”
娇躯轻移,闪身肃客。
宋孚一仰头,大步走了进去。
安小萍随在方雪宜身旁,昂然而行,入得室内,只见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石桌,四张石凳,四壁萧然,连个茶几也没有。
但靠里面的石壁之处,却有一张石榻,想必便是用来安息之处。
四人刚入内,便见那小翠姑娘打右手的一道小门中捧来了四盏清茶,放在桌上!
尹梦荷柳腰款摆,自行走到那榻之前,这才向李芸笑道:“芸妹妹,快请几位高朋入座用茶。”
李芸应了声是,便让三人坐下。
尹梦荷这时也盘膝坐到石榻之上,星目一转,笑道:“芸妹妹,你不给愚姊介绍一下吗?”
李芸似是对她十分畏惧,是故举措之间,都有些儿拘促,闻言笑道:“是啊,小妹该死……”
当下便为四人彼此介绍了一番。
尹梦荷浅浅一笑,道:“久仰了!妾身在这里只是借住几天,简陋得很,三位可莫要见笑……”
宋孚大笑道:“哪里,哪里,姑娘好说了!”
方雪宜趁着此时,才仔细的打量了这位尹梦荷一眼,果然觉出她与那李芸大大不同。
只见她薄施脂粉,淡扫蛾眉,长发垂落臂际,却在右鬓之上,簪了一朵素致的小白花,衬托得她那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越发别有风致。
宋孚笑声甫落,安小萍忽然大声道:“尹姑娘,你那位师父来了没有?”
尹梦荷先前并未留心到安小萍,只因她一向被男人捧惯了,所以,不把任何男人看在眼中,在她的心中,认为天下的男人,左右都是泥巴做的,纵有那出色的人物,也不过尔尔,这时安小萍竟然开口只问了她的师父,而没把她放在眼中,可使她心中微微一怔,星目转注在安小萍身上看了半晌,这才笑道:“安公子,家师未来……”
她语音顿了一顿,不自觉地举起皓腕,掠了一掠鬓发,接道:“公子可是与家师相识?”
安小萍冷冷地接道:“不太熟,见过一面而已!”
她转头看了方雪宜一眼,只见他竟是正襟危坐,闭目不言不动,心中不由得大为诧异,暗道:“他这是怎么了?莫非这妖女已然下了无形之毒,伤了我方大哥……”她关心方雪宜过切,不由急促地道:“方公子,你……怎么啦!”
方雪宜被她叫得缓缓睁开双目,道:“什么事?”
安小萍道:“你……可是不舒服了?”
方雪宜摇头道:“没有啊!”
尹梦荷忽然低声道:“安公子,这位方公子只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快而已,你不用为他担心了!”
安小萍冷哼道:“你怎么知道?”
尹梦荷微微一笑,没有解说。
方雪宜这时却霍然暴睁双目,向尹梦荷道:“尹姑娘,那传信少林之人,可就是姑娘吗?”
尹梦荷闻言,怔了一怔,道:“公子是少林门下?”
方雪宜道:“不是!”
尹梦荷看了李芸一眼,道:“芸妹妹,这位方公子当真是不是少林门下?”
李芸怎么知道他当真是不是呢?
但她此刻不能不硬起头皮,接道:“方公子未与少林僧侣同行,那自然不是的了!”
尹梦荷蛾眉微聚,道:“方公子,你既非少林门下,不知为何要问那少林传信之事?”
方雪宜冷冷一笑;道:“那几位少林高僧,也是伤在你的手下了?”
尹梦荷忽地咯咯一笑,道:“不错啊!”
方雪宜道:“姑娘手段很恶毒……”
尹梦荷却是接道:“妾身只道那少林和尚们的功夫如何了得,不料当日一见,真是不如传闻之甚!”
她似是毫不留心方雪宜脸上不快之色,说话之间,更是一派自大的意味。
方雪宜道:“少林寺乃是当代武学宗府,姑娘居然进出自如,而且能一举伤了他们许多长老,足见姑娘一身武学,比他们更为高明的了!”
尹梦荷笑道:“不敢,公子过奖了!”
她笑得甚是好看,只把宋孚瞧得呆了一呆,暗道:“无怪乎那李芸说她颠倒武林众生,这女娃儿果真是生具媚相使人有着不可抗拒的被魁之感……”
但方雪宜此刻却丝毫不受影响,敢情他适才闭目而坐,便是潜心静虑,把自己那在初见到她的激动心情,完全抑制了下去。
尹梦荷笑容未敛,方雪宜立即接道:“尹姑娘,你是用剑吗?”
尹梦荷道:“妾身吗?刀剑皆用!”
李芸耳中听得两人对答,不禁心中大感奇讶,不知方雪宜究竟用心何在?
这时方雪宜淡淡一笑,道:“区区不才,也曾学过几手剑法,姑娘肯不肯赏光,赐教几手高明?”
尹梦荷大感意外地怔了一怔,道:“怎么?公子要与妾身较量剑法吗尸?”
方雪宜道:“不错!”
尹梦荷一双媚眼膘了几瞟,笑道:“何必呢?公子与妾身无仇无怨,又何用争那一时之忿?”
她语音微微一顿,接道:“再说,妾身乃是女流之辈,公子也犯不着跟我们逗气玩儿啊!”
方雪宜料不到她会说出这般话来,不由得暗道:“她这神态,到也不像心狠手辣之人嘛……”
安小萍忽然笑道:“方兄,你真要跟她比剑吗?”
方雪宜话已出口,自是不便收回,点头道:“兄弟确有此意!”
安小萍鼓掌道:“好啊,小弟倒可大开跟界了!”
显然,她这是十分赞成的了!
尹梦荷皱了一皱柳眉,低声道:“安公子,妾身不是方公子对手,比剑的事,不如作罢……”
安小萍道:“为什么?可是天魔女的门下,都是一些胆怯的小姑娘吗?”
她自己也是个小姑娘,这时装得一派老成,说出话来,倒也蛮像那么回事。
尹梦荷和李芸的脸上,刹那间大大变色!
安小萍这一句话很伤人,她们自己可以忍受得了别人讥讽,但她们的师父,就决不会忍受!
是以,尹梦荷苦着娇容道:“安公子,你怎的骂起妾身的师门来了?”
安小萍身为女人,纵然尹梦荷的媚劲出人意表,但对她可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见她冷冷一笑接道:“姑娘,你师父我也见过,骂她两句,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你们居然如此胆怯,不敢眼方兄比剑之事,若被你师父知道,恐怕姑娘就大有晦气了!”
安小萍并不知道尹梦荷心中害怕的正是这一点,顺口胡扯,竟是扯到了节骨眼儿上,倒也巧得很。
那尹梦荷沉吟了一阵,道:“安公于,妾身答应跟那方公子较量剑法,但公子也得答应妾身一件事才好!”
安小萍道:“什么事?”
尹梦荷低声道:“公子千万不可将今日之事,告知家师!”
安小萍道:“这个……安某可要好好地想上一想!”
尹梦荷见他不作肯定回答,不禁有些着急,缓缓地自石榻上站起,顺手自墙上取下挂剑,暗道:“公子,你想好了吗?”
安小萍见她已然拔出宝剑,暗道:“只要她跟方雪宜动上手,谅她也不可能再迷惑得了方兄的心神了……”
当点下头道:“想好了!”
尹梦荷道:“公子是可答应了妾身?”
安小萍道:“不错,区区不准备将此间之事告诉令师,姑娘放心与方兄较量吧!”
尹梦荷抱剑在怀,欠了欠身,娇笑道:“多谢安公于雅量……”
妙目一转,向方雪宜道:“方公子,妾身只怕要献丑了!尚望公子剑下留情!”
她说来甚是婉转,神情更是楚楚动人。
方雪宜微微一笑,拔出身畔宝剑,接道:“室中地方不大,姑娘施展的开吗?”
这不过是顺口一提,在方雪宜看来场地大小,根本无妨于剑法的施为,原因是他已习过上乘剑道之故。
尹梦荷嫣然一笑,道:“不要紧,只要公子不嫌太小,那倒不用出洞了!”
方雪宜笑道:“如此甚好!姑娘请!”
这时,安小萍、李芸、宋孚三人,已然起身走到石榻边沿坐定。
尹梦荷听得方雪宜要她先出剑,当下哈哈一笑,道:“公子,你是客人,当然是你先请的了!”
虽说这是比剑,但他们心中都很明白,一动起手来,必然难免有失手和凶险,是以,这些客套话,根本没有多大意义。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姑娘,在下身为堂堂男子汉,怎可抢先出手?还是姑娘请……”
尹梦荷自从见到方雪宜闭目静坐之后,居然对自己的媚术毫无反应,就已然明白,眼前这位年轻人,不是容易对付。这时方雪宜坚要她出手,她倒也不再推让,娇笑了一声,道:“如此,妾身就有僭了!”

宝剑一举,当脸刺了过来。
方雪宜挥剑一挡,笑道:“姑娘不用客气,在下乃是诚心请教,你不必隐技自珍了……”
宝剑一挡之后,竟是连出三招,攻了过去。
隔着一张石凳,这三招剑势虽快,但却并非制敌的招式,方雪宜的用心,无非迫她尽出全力而已。
果然,尹梦荷被他这三招剑法迫得连连退了三步,这一来,可引发了她的争强好胜之心,也不管眼前这少年人,正是自己不想得罪的俏朗君,竟然花容转厉,冷冷喝了一声,道:“公子好剑法,妾身可要回攻了……”
喝声中,猛然刺出五剑!
这五剑出手之快,比之方雪宜适才三剑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雪宜心中暗暗一惊,忖道:“这天魔女门下的剑法,果真不凡!”
思念之间,长剑横架而出,一招“云断巫山”,洒出漫天剑幕,将那尹梦荷的五剑,一齐封了回去。
这一招施展得恰到好处,只看得安小萍大笑道:“方兄,这招‘云断巫山’,果然妙极,稳极……”
方雪宜听她这么一叫,忽然心中大大一震,暗道:“安小萍眼下尚在可敌可友阶段,我莫要泄尽了底,可就自找苦头了!”
一念及此,他便有了戒心,出之际,竟是大有分寸,不愿太过暴露自己实力。
他这等打法,自是给了尹梦荷不少方便。
只是她剑如激龙,招招都是枪攻的剑势。
反观方雪宜,则十招之中,倒有九招均是点到即止,本来他可以一剑磕飞对方宝剑,但双剑尚未相交,他便收剑变招,改攻为守。
二十招过去,谁也未曾沾到一丝胜机。
安小萍瞧得有些不解,低声向宋孚道:“宋老,方兄怎么了?为何每一招都是那等迟滞?”
宋孚瞧了半晌,也未瞧出什么道理,摇头道:“这个,老朽也糊涂了!”
安小萍闻言,不由心中大急,只道方雪宜又中了尹梦荷的什么花招,精神不能贯注,娇躯一扭,就待起身,助那方雪宜制敌。
宋孚到底要比安小萍老练,睹状吃了一惊,伸手按住安小萍,低声道:“老弟不可冒失!”
安小萍皱眉道:“宋老,你难道看不出那方兄有些力不从心吗?”
宋孚摇头道:“老弟,这事果然有些蹊跷,但老朽知道,方老弟剑招不曾意到剑到,只怕别有缘故了……”
李芸这时忽然失声道:“妾身明白了!”
安小萍瞪了她一眼,道:“你明白了什么?”
李芸道:“那方公子是……是……诚心诱我二师姊将师门的剑法尽量暴露啊!”
宋孚一抓那八字胡,道:“不错!不错!方老弟确是这等用心了!”
安小萍呆了一呆,道:“当真这样吗?宋老,那是晚辈多余担心了!”
宋孚道:“老弟,如是换了老朽,那只怕真不是这位姑娘的对手了!不过,方老弟的剑法,老朽知之甚深,他……”
忽然看了李芸一眼,笑道:“连李姑娘上去联手,也无胜算的把握!”
李芸闻言,怔了一怔,她自然不会相信朱孚这番话,微微一笑道:“老人家不嫌太捧方公子吗?”
安小萍冷笑道:“你可是不信?”
李芸道:“妾身果真有些不敢相信!”
安小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若不信,等那到尹梦荷不支之时,何妨上去联手一战!”
李芸迟疑了一下,道:“公子,你不怕你那方兄一时失手,伤在我们暗器之下吗?”
安小萍闻言不禁一惊,忖道:“是啊,我怎地没有想到她们还有暗器呢?”
当下便再沉吟不语。
忽然间只见宋孚微微一笑,接道:“安老弟,你可曾见到过方老弟的剑法奥妙之处?”
安小萍摇头道:“未窥全貌!”
宋孚道:“那方老弟的剑法一旦施展,休说暗器,只怕连暴雨也攒不进去!”
安小萍笑道:“宋老,你是说方兄不怕她们的暗器吗?”
宋孚笑道:“自是不怕的了!”
安小萍目光一转,向李芸道:“姑娘,你听到了吗?”
李芸道:“妾身听到了,只是……”
安小萍接道:“只是什么?”
李芸道:“只是妾身的暗器非比寻常,除了天毒银针之外还有一种极厉害的暗器,方公子纵然剑法高强,那也无法抵挡的了
安小萍急道:“什么暗器?”
李芸忽然心中一震,暗道:这暗器乃是师门一大机密,怎可向外人言说?若被师父知晓,自己焉有命在?……
一念及此,竟是低头不语。
安小萍见她不说,不由十分着急,脱口道,“姑娘,你怎的不说话了?”
李芸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在安小萍脸上一转,见他那等惶急地瞧着自己的神态,不觉得芳心一荡,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公子,不是妾身不说,实是有着难言之隐!”
安小萍急道:“姑娘,你当真不愿讲出来吗?”
李芸那确实是难以说出的话儿,已然致了口边,但她目睹安小萍那一脸焦急之色,不知怎地竟然说不出口来,迟疑了一下,居然接道:“公子,妾身如是说出,公子可千万不能再告诉别人啊!”
安小萍道:“怎么会!”
语音一顿向宋孚道:“宋老你可也别向他人说出来啊!”
宋孚笑道:“老朽自然不会说的了!不过……”
李芸一惊道:“不过什么?”
宋孚道:“老朽可以不同任何人说出,但方老弟么,可得例外!”
安小萍笑道:“那是自然!”
李芸见安小萍答应要告诉方雪宜,却未反对,只淡淡地笑了一笑,道:“公子,你能否转请方公子不向别人提起呢?”
安小萍道:“当然可以,姑娘,你快说出来吧!”
李芸依然沉吟了一阵,方道:“妾身师门的这种暗器,乃是一种毒火之物……”
她语音未落,宋孚已失声道:“含毒的火器吗?”
李芸点头道:“不错!”
宋孚皱眉接道:“瞧姑娘这等神态,只怕那火器是十分狠毒的了?”
李芸道:“此物一旦发出,两丈之内皆为焦土,三丈之内毒雾弥漫,自然当得十分厉害了!”
宋孚听得心中大大一震,安小萍则是粉面为之失色!
显然,他们均未料到天魔女居然炼就了这歹毒之物,一时间到想不出有什么对付之法!
李芸话音一顿,目睹安小萍彷惶愁意之容,芳心大大不安,竟是低声接道:“公子,家师这烈火神珠虽然厉害,但也为数极少,连家师自己身上所藏,一共也不过只有四颗而已!”
安小萍脱口道:“只有四颗?”
第二十三回智取神珠
李芸道:“妾不敢哄骗公子,是以,家师对此珠可谓视如至宝一般,非到生死关头,那是不会轻易使用的!”
安小萍略感宽心,接道:“你身上有吗?”
李芸摇头道:“没有!不过,大师姊,和二师姊身上各藏了一颗!”
宋孚接道:“另外的两颗呢?”
李芸道:“家师自行保管了!”
宋孚这时忽然笑了一笑,道:“听姑娘之言,这烈火神珠当真无人可御的了……似这等珍珠之物,姑娘可得要你二师姊小心收藏起来啊……”
李芸笑道:“二师姊把它看得比性命还重,几乎连安寝之时,都揣在肚兜之内……”
想必是当着两个男人面前,脱口说出内衣的名称,令她大感羞惭,粉面红晕乍现,住口低下头去!
宋孚笑道:“正是,正是,这么贵重之物,理应贴身藏好……”
安小萍只觉宋孚这些话问得实在有些多余,笑道:“宋老,你老真是好多管闲事得很,人家把东西收藏得隐不隐秘,与你什么相干嘛?”
宋孚连声笑道:“是啊,老朽上了几岁年纪,说话免不了有些颠三倒四的了,老弟教训得不错……”话音一顿,竟然大笑了三声!
他这一笑,可把安小萍跟李芸全部笑愣了!
李芸呆呆地望着他,兀自纳闷,但安小萍却在一愣之后,忽然心中大大一震,暗道:
瞧他这等得意的神情,必然是什么高兴的事,但这顷刻之间,他又能有着什么可喜之事……
蓦然脑际灵光一现,失声道:“是了……”
李芸被他说得一惊,低声道:“公子,你怎么啦?”
安小萍对她笑了一笑,那句“宋老要偷你们的神珠”几字险些脱口讲了出来!
不过,她十分机警,话到口边却吞了回去,改口道:“在下忽然想通了方兄的剑法奥妙,也许能够克制那烈火神珠,是以失声大叫,姑娘可莫要见笑!”
李芸笑道:“妾身怎敢……”实则她此刻可是十分快慰,因为安小萍还是见面以来,头一遭跟她笑着说话,但她话音一顿,却又接道:“公子,那方公子的剑法,当真足以克制烈火神珠吗?”
安小萍本是信口胡说,她怎知那剑法能不能克制神珠。这时却像煞有介事地笑道:
“当然能,不过,究竟是要用哪一招,在下还不敢取代他决定!”
李芸正想再问下去,忽然听得宋孚大声道:“安老弟,你看方老弟这一招剑法是否有些不同了?”
安小萍正在弄得局促无奈之际,宋孚这一声大喝,可当真使她如遇大赦,忙道:
“哪里不同了?”
宋孚笑道:“反守为攻,自然是大不相同的了!”
原来此时方雪宜当真不再是像先前那般打法,而是抢占先机,一口气攻出了三剑之多!
这三剑出手的方位,各有不同,但剑势之快,只把那在一旁观战的李芸,惊得几乎叫了起来。
敢情,这三招手法,正是她师父的剑法,不知那方雪宜又怎会施展得如此纯熟?
呆了一呆之下,不禁脱口道:“这方公子……怎地会妾身师门的剑法呢呢?”
安小萍、宋孚无言,只是微微地笑了一笑,倒是那身受方雪宜三招快剑攻的有些手忙脚乱,连退五步的尹梦荷,这时却失声叫道:“方公子,你这是什么剑法?妾身瞧的眼熟得很啊!”
方雪宜三招攻出,便自横剑不进,闻言大笑道:“天魔剑,你们没有听说过吗?”
实则天魔这套剑法,却是另外有个名称,叫做散花剑,方雪宜本不知道,这时顺口说出这套剑法叫做天魔剑,不禁使得尹梦荷和李芸全都为之一怔。
就在她们一怔之间,宋孚已哈哈大笑道:“不错啊,这套剑法正是天魔剑,专门克制你们天魔女一门人物,那位尹姑娘,你可要当心了!”
尹梦荷被他这么一说,倒激起了心中的怒意,失声道:“要你管,你最好说话小心一点……”
回手一剑,便向方雪宜攻来。
方雪宜剑眉一扬,笑道:“宋老,天魔剑只怕克制不了她们呢!”刷刷两剑,将那尹梦荷再度迫退。
尹梦荷这一会儿可是瞧真切了!她呆了一呆,喝道:“住手!”
方雪宜退了一步,笑道:“姑娘有什么见教?”
尹梦荷冷冷地盯着方雪宜道:“你使的这是什么剑法,谁传给你的?”
方雪宜暗自失笑,口中却道:“这套剑法的名称,区区不是已然说过了吗?叫做天魔剑啊!不过……”他忽然哈哈一笑,接道:“至于是何人听授,区区还是不说出来的好!”
尹梦荷道:“为什么?”
方雪宜道:“说出来了,只怕你也奈何他不了!”
尹梦荷道:“妾身不信……”
方雪宜笑道:“姑娘不信?区区不过是想为姑娘保全面子呢!”
他这么一讲,尹梦荷越发地忍不住道:“方公子,你最好莫要故作惊人之谈,妾身可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就凭公子这几句话,那可是吓不倒妾身!”
方雪宜微微一笑道:“是吗?区区倒是少见多怪了!”
语音一落,又是一剑刺了出去,同时口中喝道:“姑娘可识得这一招?”
尹梦荷冷哼道:“怎的不识?此乃本门散花剑中的第二十招‘寒塘月影’……”
方雪宜心中暗道:“原来天魔女的这一套剑法叫做散花剑,果然有些道理,毋怪每一剑洒出,都有如飘飘欲飞一般……”
心中虽在转念,中中却道:“不错,这一招果然是寒塘月影,只是,却是区区天魔剑中的第二十二招,看来姑娘还是记错了!”
方雪宜迅快地顺口说出,倒叫那尹梦荷又是一怔。
李芸忽然在旁大叫道:“二师姐,咱们上了那方公子的当了!”
尹梦荷皱眉道:“上了什么当?”
李芸道:“这明明是咱们师傅剑法,方公子硬说不是,只怕……只怕……”她忽然不敢往下说去。
尹梦荷道:“只怕什么呢?”
李芸沉吟了一下,才道:“只怕……二师姊就是传授这套剑法的人呢?”
尹梦荷忽然娇容惨变,颤声道:“你……芸妹,这话从何说起的啊?”
李芸道:“小妹以为……方公子是从你学的本门散花剑法!”
尹梦荷大声道:“怎么会?我……与方公子根本从未见过面,又怎会传授了他的剑法?”
她忽然低头想了一想,格格一笑,接道:“是了,我明白了!”
李芸道:“二姊明白了什么?”
尹梦荷道:“八成这传剑的人不是我,而是四师妹你吧!”
李芸只听得大大一惊,道:“二姊,你怎会有了这等想法呢?小妹与方公子一共没有讲过几句话,哪里就能传了他的师门剑法?”
尹梦荷冷笑道:“是么?那我呢?不也是没有跟方公子讲过几句话吗?而且,这是四妹你亲眼见到的呀!”
李芸呆了一呆,道:“这就怪了,那是……”
她语音未已,安小萍忽然低声道:“李姑娘,这套剑法就是你二师姊传的!”
李芸皱眉道:“公子,妾身可糊涂了!”
安小萍道:“这有什么好糊涂的?适才你二师姊不是已然用这套剑法跟方兄打过一阵了吗?谁知道她是真的还是假的?依我看,她就是在偷愉地把那套剑法传给了方兄了!”
安小萍眼见二女对答之言,知道她们彼此正在推诿责任,想必天魔女对散花剑法甚是重视,不是自己弟子,决不容其习练,是以,二女才会不敢承当这等责任,她计上心来,便鼓动李芸,要她揭穿事实。
其实,李芸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不敢肯定,此刻听得安小萍这么说,不由得有了勇气,大声道:“二姊,小妹已经知道方公子的剑法,是怎生学来的了!”
尹梦荷道:“你私相授受于他,是吗?”
这时,方雪宜却仗剑而立,冷笑地瞧着二女,看她彼此暗斗,心中却在发噱不已!
李芸闻言,摇了摇头,笑道:“不是小妹,而是二姊你传给他的!”
尹梦荷忽然格格一笑,道:“好啊,四妹也学会了狡诈了吗?只怕见了师父,就容不得你抵赖了!”
李芸也嫣然一笑道:“二姊,有一件事你可莫忘记了!”
尹梦荷道:“什么事?”
李芸道:“这套散花剑法,小妹适才亲眼见到你一连施展了两次,结果并未将方公子击败!”
尹梦荷道:“不错,那又有什么关系?”
李芸道:“当然有关系!因为……谁能知道你不是借这机会,把散花剑法传给了方公子呢?”
尹梦荷粉脸之上忽地罩上寒霜,怒道:“四妹,你这等胡说不怕师父降罪吗?”
李芸道:“小妹说的本是实情嘛,就是告诉师父,那也没有什么关系!”
尹梦荷柳眉一皱,贬动着大眼,道:“四妹,你说这话可得要有证据才行……”
方雪**这时蓦地大笑道:“有!李姑娘的话,没有说错,也许区区就愿意为她作证!”
语音一顿,蓦的又是一剑刺去,按道:“这一招,姑娘也不生疏吧?”
尹梦荷一拧娇躯,退了一步,道:“这是散化剑法中的三十九招‘花月争辉’,妾身当然知道!”
方雪宜笑道:“你知道就好!不过,这在天魔剑中,却是第十一招了!”
尹梦荷一怔;道:“方公子,你……这套剑法当真叫做天魔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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