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烟笼水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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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舒乘着丐仙掀起混乱之际,施出隐身诀,屏住气息,正待偷偷从众人身边穿过,却不觉背后发冷,转过头看时,见那黑衣少年已疾攻而上,丐仙正自抵挡,那万妙仙子等三人观战如常,还道只是自己心虚,摇了摇头,又往前去。他知那四人修为非比寻常,却不敢发力,只恐惊动了他们,当下慢慢行去,待离得远了,却才松开咒法,化一道光,直往那水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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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当年孟知祥初建都时,颛臾国内连年大旱,五谷不收,饿殍遍野。那孟知祥虽是有为之君,无奈那天灾并非人力能挽,一筹莫展,他沐浴熏香,斋戒七七四十九日,亲自跪在天坛之上求雨,不眠不休,许是诚心感动上苍,求至第七日上,却有一金甲天神,从天而降。那天神自称东华帝君,却告之颛臾连年大旱,乃是因其皇城正好镇住苴中水龙之尾,使其无法升腾天外,行云布雨,是以滴雨难求。
孟知祥听得如此,便苦苦恳求解救之道。那尊神见他恳切,便指引他一条道,却是在皇城之内,辟一道深沟,引埔巴江水注之。那潜龙得水,便成真龙,真龙一啸,啸傲九天,九天之气既集,甘露便降。只是那皇城本镇着颛臾国运,开了那一条沟,不免国气有泄,可偏安一偶,却万难称雄天下了。
那孟知祥听他一说,却道:“以一国之运,挽万民于水火,复有何憾哉!”
待到深沟辟成之日,江水注入,万里晴空突然变色,霹雳交集,雷声震天,顷刻间,倾盆雨下。那大地久旱之下,得遇甘霖,生机重焕,绿意再生,那困扰颛臾国数年的旱情,就此解了。
大旱既解,那金甲天神却又重回天庭,孟知祥感其德,乃于皇城之内,筑其雕像,四时祭祀不已。那深沟得了江水,却化作一池碧波,弄丝倒映,水波荡漾,却成绝美一景,因池中曾住真龙,便以此为名,名曰:龙池。说来也奇,那龙池之中,本为死水,但那水质清透,饮之甘冽,却是不腐,那水中也不知何时集了上万锦鲤,一到春暖花开之时,碧波弄翠,锦鲤戏水,泛舟池上,悠悠然便如神仙一般。
因那龙池阴凉,颛臾历代国主,每逢夏日,烈日炎炎之时,便喜到此避暑。孟知祥初时只在那池中建一龙舟,自他之后,历代之主渐渐修缮,却在那池周围遍植绿荫,繁花锦簇,美不盛收。
却说三年前,颛臾今代国主孟旭围猎之时,于山中救下一少女,待到回宫之日,却将宫中数百嫔妃,尽皆散去,将那少女,如珠如宝般,呵护有加,封为贵妃,赐号“花蕊”。又于那龙池之上,建一冰晶水榭,与那少女住着。那水榭主殿,却以楠木为柱,沉香作栋,珊瑚嵌窗,碧玉为户,更以那数丈阔的琉璃镶嵌成墙,辅以九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那水榭照得宝气辉煌,便是阁转星移之时,也明耀如同白昼,却将四周映衬得青翠飘扬、红桥隐隐,柳丝花影,倒映水中,却衬着那水榭倒影,碧波荡漾,恍然如入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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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舒乘着剑直往水榭而去,那皇城被丐仙一闹,哨声四起,卫士往来不断,戒备深严,但皇城虽乱,那水榭周围却是宁静如常,便是那些卫士,却也离着那水榭数百米处,远远布防,不敢接近,屏息禁声,似怕惊扰了什么。
那水榭清清幽幽,隐隐有萧声传出。楚云舒靠得近了,却听那萧音袅袅,低回柔娩,顺水而来,乘着那湖心处的粼粼波光,如泣如诉。那萧声幽扬,楚云舒听在耳里,无数往事,涌上心头,却不觉如痴如醉,缓缓飘下,正落在殿门之前。
楚云舒顺着琉璃镶嵌而成的墙面望去,却见那鲛绡帐下,冰簟席间,一个少女面窗而坐,身披冰縠,背影嫣然,玉荑执萧,她秀发垂丝,随着夜风吹拂轻轻摆动,时而露出后颈一片莹白胜玉。那背影如此熟悉,这三年来,他无时或忘,曾无数次在梦中拥之入怀,又无数次在梦醒时独自怅然,但那朝思暮想,此刻却便在他眼前。他张开口,想叫,但那漫长相思,待到口中,却化作无言,痴痴间,抬手凭栏,却听“叩”的一声,竟已触到了门上。
萧声顿停,那少女放下手中玉萧,站起身来,却没回头,道:“是无夜大哥么?进来罢。”
少女等了片刻,却未听得有人推门而入,不禁奇怪,转头去看,这一看之下,却不禁呆了。那静夜之中,暗香盈动,幻彩琉璃,一墙之隔,两人痴立凝望,相看泪眼,无语凝噎。却见月光飘洒,淡云抚月,夜风轻卷,残月转圆,就是那惊蝉之声,也似离得远了。
静夜无声……
突然一阵夜风吹来,推开殿门,只听“吱噶”一声,那殿门摆动之声打破寂静。呆望着的两人,被那一声响,却都醒过神来,楚云舒迈过殿槛,那少女梨花带雨,莲足轻抬,越走越快,却终于“哇”的一声,扑在楚云舒怀中大哭起来。
良久,那少女方才收住哭声,抬起头来,眼中仍是难以置信之色,颤声道:“楚大哥,真的是你么?我,我莫不是在梦中?”
楚云舒但觉怀中,软玉轻颤,幽香扑鼻,却不觉伸手抚去那娇颜上的细雨梨花,柔声道:“不是梦……雪儿……楚大哥来了……”
那少女再不说话,却闭上眼,静静将脸埋入楚云舒怀中,脸颊轻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楚云舒抚着那丝缎般的秀发,喃喃道:“雪儿,我找你找得好苦……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雪儿,随我走吧。”
少女听了,却猛然全身一颤,从楚云舒怀中挣开身子,退开两步,摇首道:“不,我不能离开这里。楚大哥,你,你快走罢。”
“雪儿别怕,”楚云舒上前一步,道,“楚大哥已经不是当年的文弱书生了,我会保护你的,再不让人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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