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明修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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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阴雨之后,天又放晴了,太阳每日都火辣辣地挂在天空,仍旧令人烦闷,只是,钟南山中绿荫成海,凉意阵阵,引人追慕。
将近正午,叶其安懒洋洋地自房中出来,一边走,一边呵欠连连,远远看见院子一头,封青和雨珠儿头凑在一起,不知在摆弄什么。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小包可怜兮兮地蹲在韦谏身边,一副很想凑过去却又很忌惮身边韦谏的模样。
“你们在干嘛?”叶其安走过去,歪头看封青和雨珠儿。
“我来了数天,你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封青头也不抬,“什么功夫步法,早已丢到九天云外了吧?”
“封兄,不要像个老头子成天唠叨不休。”叶其安指着封青手中一只蔫蔫的小野兔,“这是什么?”
“野兔。”
“废话。”
“是我从小包嘴里抢出来的!”雨珠儿泪雨涟涟地抬起头,“它要吃它!”
小包是老虎,不吃这些东西才怪了。可是看着小野兔的模样,叶其安也立刻同情心泛滥,蹲下去,希翼的目光投向封青:“救得活么?”
“救得活,”封青点头,“不过是被掌力拂到,断了根骨。”
“哎?”叶其安抬头看小包,“掌力?”小包立刻回报以无辜的、又有些垂涎欲滴的目光。
“小包恐怕是凑巧拾了它。”韦谏轻抚小包头颈,望向远处,“山中——来了生人。”
“孝陵外有禁军——”说了一半,叶其安便住了口。
禁军若真的挡得住任何人,封青也不会不经通传便出现在眼前。
是什么人来了?是敌,还是友?
……
同一时刻,距此不远的山道上,朝着孝陵方向,悠然走来一人,一身紫袍,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一截光滑的皮肤,一手揪住袖口替自己扇着风,另一手抬高在额前搭着凉棚,四下张望,欣赏着身周景色,脸上神情怡然,全然一副上山赏玩的游客模样。
只是,不知是在踏出的第几步时,迈出的脚却没有落下,而原本应该是脚落下的地方,赫然多出了两支深深**地面的羽箭。
“总教头看路,”空中传来人语,“前路通往皇家禁地,闲人不得入内!”
察尔斤轻笑一声,仍旧悬空的脚直直便往羽箭上空落下,无声无息,羽箭没入地面不见。他侧抬头,唇角勾出阴魅笑意:“原来是门主座下兄弟,在下可是好心前来送信的,也活该如此相待么?”
一阵沉默,好似刚才说话的人已经不在。
察尔斤却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处,后来索性找了块草地坐下来,乘着阴凉,望着远处风景。
过不多时,山坡之上,又有两道身影起落间倏忽而至,一前一后立足于十米开外的巨石之上。
察尔斤起身,朝来人随意拱拱手:“门主,封神医,两位亲自来迎,在下受宠若惊。”
“总教头客气,”封青回了一礼,“怎么今日得闲上钟南山赏玩?”
察尔斤嘻嘻一笑:“山中景致的确不错,不过在下心有旁骛,若要赏景,还是待来日罢。”
“却不知总教头有何要务?”
察尔斤懒洋洋嬉笑:“莫再叫总教头,在下如今闲人一个,不敢再担朝廷的名号。至于所为何事,还是见了郡主殿下再说不迟。”
“有何要事,便在这里说吧。”韦谏淡然开口。
“门主,好歹相识一场,在下自问,也不曾对诸位不起,即便不念在下曾数次相助,也不该如此绝情。”察尔斤手搭凉棚往山上看去,“啧啧,两位都离了郡主身边,此刻若是有武功与在下相若之人乘机偷袭,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韦谏和封青面色无波,四周空气却骤然间紧张起来。
察尔斤浑然不觉似地又是一笑,一副惫懒模样。
良久,韦谏打破了僵局:“罢了,回去再说。”
封青投去询问的眼光,不过未等他开口,下方的察尔斤已经自己摊开了双手。
“若信不过在下,不妨制住在下**道……”
……
……
众人齐聚于院内。
叶其安抱着雨珠儿,坐在凉亭里。身侧小包津津有味地啃着一截骨头,那是为了让它忘记雨珠儿怀里的野兔而给的点心。韦谏坐在亭中另一侧,安然闭眼调息,亭外封青负手而立,次郎等人占据院中有利地势,而院外,还有无尘四人、孔杏一众严密防卫。

除去叶其安、韦谏,院中众人的目光,都停驻在察尔斤身上。
察尔斤四处打量许久,这才啧啧叹息着,调回了视线:“此处的风景却是不错,又有禁军守护,实在是个安享天年的去处。”
“若真中意,不妨向皇上请旨,也来守陵罢。”封青接了话头过去,“总不成学我,偷偷摸摸上山来,日后若是追究起来,还得费心应对。”
察尔斤嘻嘻一笑:“封神医说笑,如今我连饭碗也丢了,怎么还有门路见着皇上?”他嘻嘻笑着,望向抱着雨珠儿的叶其安。
“郡主殿下,姑且念我报信之功,还请郡主在皇上面前说句好话。别人我不知,但郡主的话,皇上定是会听的……”听到这话,韦谏、封青眼中都露出异色,叶其安则低垂目光,恍若未闻。察尔斤看在眼里,却装作不知,继续道,“此地虽是皇陵,山下有禁军守卫,但若只是数名高手,要上得山来却也是易如反掌。门主身上有伤,封神医一己之力,若要护得山上妇幼平安,有在下相助,胜算岂不大些?何况,门主还欠了在下比武之约……”
“若是没了你,殿下今日便无人护得住了?”一直面有怒意的孙善突然插口,敌意明显。
察尔斤挑眉看他一眼,嘿嘿笑了几声,不再说话。
“说到此事,若果真不假,却又是何人主谋?”封青皱眉道。身后叶其安一脸漠然,全似事不关己。
韦谏睁开双眼:“安庆长公主。”
众人皆惊。察尔斤却是一笑:“门主明察秋毫。”
韦谏不为所动,淡淡道:“若你未上山,我也不曾想到此事与叶其安有关。”他侧头看了看叶其安,“安庆公主恐怕是将驸马之死算在了你头上。”
叶其安哧笑一声,不以为意地轻轻梳理着雨珠儿的头发。
“殿下,”赵哲单膝跪地,“是否传信回宫?”
“长公主乃是当今皇上的姑母,门主那些消息,恐怕也是见不得光的,无凭无据,如何能取信于人?”察尔斤道,“何况,若是连山下禁军也不能倚靠,传信回宫也是无用。”
“那此事该如何了结?”孙善是一脸忧色,“殿下若是擅自离山,却是重罪。”
“既是偷袭,有了准备,便成不了事了。”察尔斤伸伸懒腰,“看天色应该还早,在下先去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
这时,刚好雨珠儿凑在叶其安耳边轻声问道:“是这人伤了小兔吗?”
察尔斤神色一变,住口看向雨珠儿怀里的野兔:“这东西是被人所伤?”随即话锋一转,“这山中还有旁人?”
“若不是你,”韦谏一皱眉,望向远方,“你的信恐怕已是迟了。”
“那为何已过一个时辰,仍是不见动静?”封青皱眉,“或者消息有误?”
“……此刻胡乱猜测也无用,”韦谏重又闭上眼,“要来的,自然会来。”
没过多久,无尘一路,孔杏一路,勘察四处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却令人丧气,山中并未寻到到可疑之人。不过——
“燕王一行正往山上来,说拜过先皇陵墓,便来看望郡主。”无尘上前,递过来燕王的令牌。
叶其安看向孙善:“我该不该去迎接?”
还未等孙善回话,却见韦谏和察尔斤同时变了脸色。
“不好!”察尔斤低喝一声,拔地而起,顷刻间消失在院墙之外。
韦谏起身,低头看着叶其安:“对方要杀的,不是你。”
封青一惊:“难道是——”
“燕王若是在此地出事,再将罪名加诸于你头上,”韦谏直直看着叶其安,“即便皇帝,恐怕也难塞众人之口,无法保你平安!”
“好生毒辣!”封青冷冷一哼。
叶其安却眼底痛楚地紧紧抓住了韦谏的手:
“别的人我不管,但燕王却绝不能有事,快去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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