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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痴大师接道:“既不相识,那也不用替他求情了。”
只见大殿外人影一闪,四律大师现身于大殿门口,合掌说道:“老衲未能挡住来人,特向掌门方丈请罪。”
一痴大师道:“胜败乃平常之事,师叔何罪之有。此地之事,不敢再劳师叔大驾,请下去休息吧!”
四律大师道:“老朽还有下情禀告。”
一痴大师道:“师叔请说。”
四律大师道:“四方师兄,全寺中人,无不悲痛万分,虽得方丈查明,找出凶手,但就老衲昔年和那白鹤堡主左鉴白动手经过之情而论,那左鉴自实非四方师兄之敌,左鉴白是否真是谋害四方师兄的首谋元凶,不但老衲心中存疑,寺中长老、弟子,心中都有些疑虑未清……”
一痴大师不让四律大师说下去,接道:“此事早为天下公认,师叔此刻,忽生此念,不知用心何在了?”
四律大师道:“老衲之意,是说那左鉴白的武功,实在不足以搏杀四方师兄,只怕幕后,或有主谋人,这位女施主既然带有明证而来,何不让她拿出瞧瞧?”
一痴大师道:“除非上一代掌门还敢重生,说明经过,此来只怕再难找出确证了。”
四律大师道:“看看总是无妨。”
一痴大师道:“如若她是戏耍我等,又该如何?”
四律大师道:“在少林寺中,谅她不敢虚言相戏,果有其事,老衲定然舍命生擒于她,以听凭方丈发落。”
一痴大师冷笑一声,道:“你连他们闯入大殿都无法拦挡,还奢言生擒于她,未免是有些夸张了。”
四戒大师道:“如若这几位施主,果有戏耍我少林之心,老衲当和四律师弟联手出敌,务必把他们一网打尽。”
范雪君冷冷说道:“一个人如是心中有鬼,自然是不敢面对天日,澄清真象了。”
一痴大师怒道:“女施主满口胡言,说的那一个?”
范雪君道:“我说的是少林寺当代掌门方丈。”
一痴大师脸色铁青,冷笑一声,道:“我少林寺屹立江湖数百年,从未有人在我少林寺如此放肆过。”
语声微落,厉声接道:“还不给我拿下!”
戒恃院四大护法,应了一声,齐齐向范雪君扑了过去。左少白剑疾起,拦住四僧,施开姬同传授的王道九剑,重重剑影,波涌而起,把四僧一齐挡住。
范雪仪紧握着姊姊的左手,把大殿发生的情事、变化,尽皆告诉了范雪君,是以,范雪君双目皆盲,但对四周的情势变化,却是十分了然。
张玉瑶生恐左少白不是四僧之敌,右手仗剑,左手握着一把金刀,只要左少白一遇危险,立时将出手施救。左少白剑术精绝,十几招后,已把四僧尽皆因入了一片剑光之中。
四戒、四律大师,并肩站在大殿门口,一脸肃穆之容,望着殿中的恶斗。
戒恃院护法僧,在少林寺中身份甚高,四人合攻一个,竟然无能取胜,反为对方剑光所困,只瞧的大殿群增个个暗自讶然。
恶斗之中,只听范雪君高声说道:“诸位如想知道贵寺上一代掌门方丈之死的真正内情,立时给我停手。”
她说话的声音甚大,和左少白恶斗的四僧,亦听得清清楚楚,齐齐收刀而退。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谁要你们停手了?”
护法四僧齐齐一怔,相互望了一眼,突然又举起手中戒刀,直向左少白扑了过去。
四戒大师突然举步行入殿门,高声喝道:“住手!”
他乃寺中长老身份,又是最受群僧敬重之人,四僧闻他之言,突然又停下手来,收刀而退。
一痴大师两道森寒的目光,盯注在四戒大师身上,不知是何用心?
四戒大师权掌合胸,欠身一礼,道:“老衲有下情敬禀掌门方丈。”
一痴大师虽是掌门之位,但因四戒大师高他一辈,又是长老中,最得人心的人,只好强自忍下心中的怒气,说道:“师叔有什么话,请快说吧!”
四戒大师道:“四方掌门之死,一直带有着一种无法理解的神秘。”
一痴大师冷冷接道:“谋害上代掌门的凶手,已然被九大门派和四门三会大帮,联合派出高手,围歼了白鹤门数百余口,漏网之凶,也已在生死桥受诛,这段公案,早已了去,师叔难道不知道么?”
四戒大师道:“这个老衲自然是知道了,不过,据老衲和寺中几位长老,谈起此案时,总觉得那左鉴白领导的白鹤门在那时武林中,虽有盛名,但实不足以伤四方掌门之命,老衲常有着一种咎惭不安之感。”
一痴大师道:“请教师叔,有何不安惭疚之感?”
四戒大师道:“老衲总觉着不能查出四方掌门的死亡内情,耿耿难安。”
一痴大师道:“师叔可是认定了咱们上一代掌门之人,不是左鉴白所害么?”
四戒大师道:“老衲认为,纵然左鉴白确会插手,亦非主要凶犯。”
一痴大师道:“元凶伏诛,铁案如山,师叔怎可这样武断而言,如是别有主凶,还望师叔指明。”
四戒大师道:“因此老衲主张给她一个证明的机会,如她果是信口开河,老衲生擒他们,交与掌门方丈发落。”
群僧齐声说道:“四戒长老这言甚是,还望掌门俯允。”
一痴大师眼看大殿中群情激动,如若强作主张,或将引起群僧心中生疑,只好故作大方,转目望着范雪君道:“一盏热茶之内,你如仍然不能举出证物,使我等心服,那就别怪本座手下无礼了。”
范雪君道:“贱妾举出证物之后,只怕大师立刻要惊慌万状。”
一痴大师只觉她字字句句都如利刀一般,刺入心中,确实听得心震胆颤。
四戒大师高声说道:“女施主不要徒逞口舌之利,如若举不出使我等心服的证物,诸位今日只怕很难出我少林寺了。”
说话之间,目光一掠左少白,微微合首。
范雪君高声说道:“那证物就在贱妾身边,立时可以举出,不过,在未举证之前,贱妾有几句话,不得不先作证明。”
四戒大师道:“你说吧!”
范雪君道:“贱妾在举证之后,定然是将激怒贵寺中掌门方丈,那时,他一声令下,要诸位大师,合力出手,围攻我等,贱妾是久闻少林寺掌门方丈之尊,令出如山,那时,贱妾岂不是惹火**,招来烦恼么?”
四戒大师道:“这个,女施主尽管放心,老衲为你作主就是。”
范雪君道:“大师是何身份,竟敢这等大言不渐?”
四戒大师道:“老衲乃寺中长老身份,当今少林寺掌门方丈师叔。”
范雪君道:“死的四方大师,是你的什么人?”
四戒大师道:“是老衲师兄。”
范雪君道:“好!你要下令那守在殿门口处的和尚,要他放过两双竹兜。”
四戒大师道:“那两具竹兜中抬的什么?”
范雪君道:“证物。”
四戒大师呆了一呆,道:“让他们抬进来吧!”
高光应声而起,带着四个红衣大汉,抬了两个竹兜而入。
四戒大师道:“女施主还有什么吩咐?”
范雪君道:“我等金刀门中,曾有着两个投柬之人,不知现在何处?”
只见一个身披红色袈裟;站在一痴大师身后的胖和尚答道:“现在后面,受我寺中招待。”
范雪君道:“虽有你们中长老四戒大师作主,但贱妾预料,一旦举出证明之后,仍是难免引起风波,我等人手不足,不知可否使我们中两位投柬之人归还本队?”
那胖和尚望了一痴大师一眼,道:“自然可以。”
举起右手,对着大殿外一阵摇挥。片刻之间,两个中年和尚,带着万良、黄荣,大步行了进来。
万良目光转动,打量了一下殿中形势,悄然行了两步,站在闲云大师的竹兜旁侧。
四戒大师道:“女施主还有什么拖延时刻之法么?”
范雪君缓缓说道:“请出闲云大师。”
第四十七章不敢相认
闲云乃峨嵋门中一代掌门之人,虽已遇害甚久,但他的声名尚未为人遗忘,少林僧侣,对那闲云大师之名,可算是个个熟悉异常,听得闲云大师之名,个个为之一震。
高光应声出手,揭开了前面一座竹兜上蒙遮的黑布。群僧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五官破损,没有双腿的人,端坐在竹兜之上。
一痴大师听得闲云大师之名,心中确实大为紧张,一面暗运功力,凝聚于拿手之上,一面全神贯注,如若那黑布之下果然是闲云大师,一痴大师纵有通夫的手段,也无法掩遮去群僧之目,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法,发出最恶毒的掌力,先把闲云大师击毙,再行设法对付范雪君等。
虽然,他明知如此一来,必将使群僧动疑,但形势迫人,只有两害相权取其轻了,好在大殿中人,一半都是自己心腹,不难控制,再徐图平复寺中群僧之疑。
只待看到那竹兜上端坐之人的模样,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冷笑一声,说道:“女施主在何处,找了这样一个奇形怪状之人,指说他是闲云大师,这等手段,也未免太可笑了。”
殿中僧侣,有很多见过闸云大师,看了那五官破碎的老人之状,都不禁哑然失笑。
范雪君不慌不忙的缓缓说道:“据贱妾想来,诸位之中,一定有很多人是见过那闲云大师的。”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除了本座这外,我少林僧侣,见过闲云老前辈风范之人,何止百位,女施主这等手段,也想在我少林寺中施展,也未免太过藐视我少林寺中人了。”
范雪君淡然一笑,道:“大师的沉着,当真是可佩的很……”语声微微一顿,提高声音说道:“我如是想随便找一个人,来此冒充那闲云大师,自会找一个和他相同之人,我就是再笨一些,也不曾找一位五官破损,双腿被斩,难以辨认的人了。”
殿中群僧,只听得个个暗自点头,忖道:“此女之言,不无道理。”
但闻一痴大师哈哈一笑,道:“好一篇动人的说词,女施主的才华,不得不让老衲钦佩。”
范雪君突然高声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大师苦苦和我争辩,说这人不是峨嵋派上一代掌门人闲云大师,不知是何用心,难道证明他是闲云大师之后,对你有什么不利之处么?”
这几句话,犀利无比,字字如剑如刀,刺入了一痴大师的胸中。
一痴大师那等沉着之人,脸上也不禁泛现出惊异之色,但一间即逝,片刻之间,又恢复镇静之容,道:“女施主此来少林,是诚心挑拔我少林寺是非而来么?”
范雪君道:“是非愈辨愈清,大师如是心中无鬼,何不辩论个水落石出?”
一痴大师心中暗自惊震道:好一个厉害的丫头,口中却缓缓应道:“女施主有什么话尽管请说,老衲为了清白,那是不得不听了。”
范雪君亦是暗自惊震,忖道;这和尚竟然不为我所激怒,实在是一个阴沉、狡猾的强敌。
心中念转,口里却说道:“大师这等气度,足见高明了。”
一痴大师重重咳了一声,强自忍下,未再接口。
范雪君不闻一痴大师接言,又道:“眼下第一件事,先要证明这位是不是上一代峨嵋掌门人闲云大师。”
此事乃殿中群僧大部关切之事,立时有人应道:“不错,女施主如何能证明他是峨嵋派闲云大师?”
范雪君道:“这个远要诸位相助一臂之力,诸位之中,那一位和闲云大师相处最熟。”
只听两个僧侣应道:“贫僧和闲云大师相处最熟。”
范雪君一皱眉头,道:“好,两位请到前面来吧!”
只见两个僧侣。大步行至殿中。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见二个僧侣,一个是守在大殿门口的四律大师,一个是一清大师。
范雪君缓缓说道:“两位都和闲云大师十分熟悉,想必可从他的口音辨出真假了?”
四律大师道:“自从烟云峰惨变横生之后,老衲已然十数年未再听过他的口音,能否辨得出来,心中亦无把握。”
一清大师道:“贫僧曾随先师,访问峨嵋山,留住甚久,曾经听那闲云大师和先师谈论佛法,自信对他的口音甚熟。”
范雪君道:“敢问大师,令师何人?”
一清大师道:“先师乃我少林上一代掌门人,不幸在烟云峰上遇害的四方大师。”
范雪君道:“令师肯带你同往峨嵋,那是他对你很好了。”
一清大师一皱眉,道:“先师对贫憎恩重如山。”
范雪君道:“好一个恩重如山;令师既对你施恩甚深,你就该报答他厚恩才是。”
一清大师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点点头,默不作声。
范雪君提高了声音,道:“两位请自由的和他谈谈吧!我不想两位大师偏向任何一方,但请各凭天良就是。”
四律大师望了闲云大师一眼,合掌当胸,道:“阁下当真是闲云道兄么?”
闲云大师长长叹息一声,道:“不错。”
四律大师道:“道兄何以落得这等惨境?”
闲云大师道:“老衲和令师兄四方大师,以及武当、崆峒两位掌门道兄,同时遇害之事,你们早已知道了?”
四律大师道:“不错,不过,九大门派联合了四门、三会、两大帮,已经为四位道兄报过仇了。”
闲云大师道:“如何一个报仇之法?”
四律大师道:“白鹤堡数百口一夕被戳,元凶左鉴白虽在当夜漏网,但却为九大门派联合派出的高手追了八年之后,依然诛杀于“生死桥”头。”
他数说往事,字字如铁锤一般,击打在左少白的心头。只听得左少白胸中热血沸腾,难以自禁,牙齿咬舌出血,才强自忍了下去。

只见闲云大师摇着头。叹道:“白鹤门左鉴白虽然当时声誉甚噪,但决难伤得令师兄,何况还有老衲,和武当、崆峒两位掌门道兄在座。”
四戒大师正想问,突然一痴大师喝道:“师叔可已确定了他是闲云大师么?”
四律大师道:“老衲还无法确定。”
一痴大师目光转注一清大师身上道:“师弟可否已从口音中辨认出他的身份?”
一清大师合掌应道:“回事方丈,据小弟听闻,此人口音,和那闲云大师大不相同。”
一痴大师冷笑一声,道:“女施主,还有什么话说么?鬼域技俩,至此而已。”
语声微顿,接道:“全都给我擒下,送往戒恃院中,听候发落,如遭抗拒,格杀无论。”
四律大师合掌欠身,接道:“且慢发令。”
一痴大师道:“师叔有何话说?”
四律大师道:“就老衲记忆所及,此人口音,实有些像那闲云大师。”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兹事体大,师叔如无把握,最好不要慈悲为怀。”
四律大师欠身说道:“老衲的话句句实言。”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一清师弟敢断言他不是闲云大师,想是必有把握,但师叔却是模棱两可,含糊不清,你虽是寺中长老身份,也不能这等随心所欲,此事不用你再多管,下殿去吧!”
四律大师呆了一呆,合掌垂首而立。
四戒大师突然欠身一礼,道:“老衲有言,敬禀方丈。”
一痴大师冷哼一声,道:“什么事?”
四戒大师道:“方丈说的不错,正因兹事体大,咱们才应该查它个水落石出,此人如不是闲云大师,却假扮闲云大师而来。用心何在,四方师兄等遇难之事,凶手虽已伏诛,但经过之情,一直是阴云不明,何不让四律师弟问它一个明白呢?”
一痴大师道:“他既不是闲云大师,随口乱言,听之何益?”
四戒大师目光转动,望了闲云大师一眼,道:“此人的五官,明明是遭人毁坏,他是否是闲云大师?目下谁也难以辨认,如若他真的是闲云大师,就算毁去五官,也不难证明他的身份。”
一痴大师道:“这就请教师叔,如何一个证明之法?”
四戒大师道:“峨嵋山中,有甚多机密之事,不为外人所知,他如是闲三大师,自然会知道了。”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既是不为外人所知,咱们是也不知道了,他如胡说一通,咱们如何得知?”
四戒大师道:“那闲云大师未曾遇害之前,和老衲十分投契。”
一痴大师接道:“纵然投契,他也不能把峨嵋门中的机密之事,告诉你。”
四戒大师呆了一呆,道:“如是此路不通,老衲还有一策。”
一痴大师面容肃冷的说道:“不论什么良策,必得为人人公认才行,如若只有你师叔一人知道,你说成就成,说错就错,那就未免太过武断了。”
四戒大师淡然一笑,道:“这么说来,掌门方丈连老衲也不相信了?
一痴大师道:“家师遇害之后,本座穷尽心智,为他报仇,连络了江湖上各大门派帮会,费时数年,才算使元凶伏诛。但事后,却又有着甚多风言风语,因此本座处事,自是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四戒大师仍然是面带笑容,说道:“掌门方丈说的是,老衲亦有同感。因此,咱们才该追查一个水落石出,还望掌门方丈俯允,答应老衲之情。”
一痴大师沉吟了良久,道:“好吧,师叔问他几句就是,但却不能太久,一盏热茶工夫之内,应该够了吧!”
四戒大师道:“老衲尽快就是,请方丈从旁监督。”
转脸望着闲云大师,合掌说道:“道兄可曾认得老衲么?”
闲云大师道:“如若老衲记忆不错,你之法名,该是叫四戒。”
四戒大师道:“不错,四戒正是老衲的法名。”
闲云大师目光转到四律大师的脸上,缓缓说道:“他可是你的师弟,法名四律么?”
四律大师合掌说道:“不错,老衲的法名,正是四律。”
闲云目光又转到一痴大师的脸上,道:“你该是四方道兄的弟子,法名一痴。”
一痴大师冷笑一声,道:“昔年烟云峰上那一段悲惨往事,江湖上早已有了很多不同的传说,凡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大概都听闻过那些传说,以那传说作本,编上一段动人的故事,实是太简单,太容易了。”
语声微微一顿,提高声音接道:“阁下也未免太小觑我少林派了。”
闲云大师两道森寒的目光,缓缓由少林群僧脸上扫过,冷冷说道:“一个人如落得我这般的惨状,生在人世;还不如早些死去的好,但我忍受了无比的折磨、痛苦,不肯死去,留下这条老命,就是为了昔年烟云峰的惨事,留下一条活口。”
这大雄宝殿上的少林僧侣,虽然大半是那一痴大师亲信,但仍有甚多僧侣,严守少林清规,耿直不阿,听得闲云大师之言,赫然心动,数十道目光,交注在闲云大师的身上。
四戒大师目光如炬,早已把殿中群僧的神情,看的清楚,当下说道:“此人虽是胡言乱语,但其中必有内情,还望方丈允许他说下去。”
一痴大师冷冷的望四戒大师一眼,道:“师叔虽是我寺中最得人望的长老,但也不能干与我方丈之权,既知他是胡言乱语,听之无益,此地之事,不用你管,快些给我退回去吧!”
四戒大师怔了一怔,笑道:“老衲既是寺中长老,那就该为方丈分心,也该追问此事。”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如是掌门方丈,实不愿听他胡言乱语,那就请把他交给老衲带入戒恃院中去,由老衲召请几位长老,听他说明经过,再由老衲删繁从简的转告经过。”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师叔一定要听么?”
四戒大师道:“江湖上传说虽多,但却都不得详尽,就算这人说的谎言,听一次也是无妨,何况,是否谎言,咱们一闻之下,亦可判断它一个**不离十了。”
一痴大师眼看群僧,除了自己心腹之外,大都面有怀疑之色,只好微微一笑,道:
“好,师叔言之有理,那就让他说下去吧!”
四戒大师合掌当胸,欠身对闲云大师一札,道:“我少林掌门方丈,已允准你述说经过,但请放畅心怀,仔细的说明经过吧!”
闲云大师缓缓闭上双目,是在思索往事一般,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口气,道:“提起那白马山烟云峰的往事,想来仍令人心有余悸……”突然睁开双目,寒光一闪,逼视在一痴大师的脸上,接道:“老衲不是为赞美那些人的武功,而是为人心感叹,就算那烟云峰上埋伏的千名武林高手,也很难把老衲和四方等几位道兄,留在那烟云峰上。”
一痴大师冷笑一声,道:“要你冒充那闲云大师而来,自然是应该打听的清清楚楚了。
本座接掌少林门户,已有十几年之久,江湖之上,又有谁不知我叫一痴了。”
闲云大师缓说道:“四方道兄在那烟云峰上,和老衲等聚会之时,可是带着你去的么?”
一痴大师道:“不错,本座也不是在那烟云峰上,初会闲云前辈。”
范雪君冷笑一声,道:“大师最好不要插口,让他直说下去如何?”
一痴大师怒道:“如是他胡说八道,本应岂能不纠正么?”
范雪君道:“大师对闲云大师的每一句话,都加以解释,岂不是自暴阴谋了么?”
一痴大师脸色一变,道:“女施主如再胡言乱语,老衲就难再忍受下去了。”
四戒大师突然接道:“这位女施主对少林掌门方丈,如此不敬,那是存心来找我少林寺的麻烦了,别说我掌门方丈难以忍耐,就是老衲也不许你再多口。”
范雪君暗暗一笑,不再言语。她聪慧绝伦,一听四戒大师之言,已知是那四戒大师明助一痴,暗中却示意不要再多接口,想他必已有了证明闲云大师身份之策。
但闻闲云大师说道:“昔年那烟云峰上之会,四方道兄,带有两位随身护驾的弟子,如是老衲的记怀不错,除你之外,还有一位法名一清。”
一痴大师道:“此事天下英雄皆知,那也算不得什么隐密之事了。”
闲云大师道:“老衲带着本门逆徒法正。”
一痴大师重重咳了一声,道:“那是峨嵋现在掌门之人,有谁不知道呢?我们要听的是阁下如何证明你是闲云大师的身份?”
闲云大师道:“老衲数说烟云峰上聚会往事,大师却处处接口打岔,那是不许老衲说了。”
一痴大师道:“先证明你确是闲云前辈的身份之后,再述说往事不迟。”
闲云大师道:“你要如何才能相信老衲是闲云大师呢?”
一痴大师道:“这个,本座也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要你能举出一个证明,使我等公认你是那闲云前辈,别说老衲了,就是我少林门中僧侣,都将对你敬重无比。”
闲云大师道:“好,我峨嵋门中,有很多不传之密的武功,老衲随便解说两样如何?”
一痴大师道:“如是峨嵋门中的不传之密,阁下说出来,我等也不知道。”
闲云大师冷笑一声,道:“老衲先仔细的述说一下烟云峰上往事如何?”
四戒大师道,“既然那些施袭之人,并无惊人之技,何以大师和我那四方师兄,都被人杀死烟云峰上,而且死状奇惨,血肉模糊,无法辨认。”
闲云大师道:“如若还能辨认,那些人的奸谋,也无能得逞了。”
四戒大师双目中寒光一闪,但极快的又恢复了平静之容,说道:“大师之意,可是说那四具尸体,都是假的了?”
闲云大师道:“最低限度,老衲那具死体不是真的了,准此推演,四方道兄,元真道兄和铁剑彭兄等三人的死体,也可能不是真的了。”
四戒大师强自压制着心中激动之情,说道:“大师之意,是说老衲四方师兄,也和你一般的活在人世了?”
闲云大师道:“我只说有此可能。”
四戒大师道:“老衲还有一事,心中不解。”
闲云大师道:“好,你问吧!”
四戒大道道:“以道兄和老衲四方师兄,武当元真道兄的武功。何以会伤在别人手中?”
闲云大师道:“我等先中了剧毒,而后遭人点了**道,生擒而去。”
四戒大师道:“就老衲记忆所及、我那四方师兄赴约之时,已经有了准备,戒务十分森严。除了门下弟子们相随护驾之外,连那茶碗茶壶,都是自行带去,怎会中了剧毒?”
闲云大帅道:“不错,在这聚会之初,老衲和四方道兄,亦曾想到这场聚会,事关天下武林安危大事,因此,不得不早作戒备,曾和四方道兄、无真道兄等相约,各选三名弟子,负责四周戒备,遇有可疑之处,立刻设法传警,俾使我等有所戒备,那知仍然遭了暗算。”
四戒大师道:“有人混入了道兄等聚会之处,难道就没有弟子传警么?”
闲云大师突然纵声大笑道:“如若老衲有了戒备,就算饮用下一杯毒药,也未必就能毒到老衲,但如毫无戒备,那就有些不同了。”
两道炯炯目光,投注到四戒大师身上,接道:“他们把奇毒之药,下在那清泉新煮好的香茗中,而且刚好算计老衲等口渴之时,奉上香茗,老衲还记得,接过香茗时,老衲和四方道兄等,都是迫不及待启用了两口,才把茶杯放下。”
四戒大师道:“如若大师等留心一下那送茶之人,也许不会中毒了。”
闲云大师道:“如是那人是你信任的弟子,你是否会对他动了怀疑之心呢?”’四戒大师高声喝道:“道兄不可含血喷人,你们峨嵋门下,是何人送茶给你?’”
闲云大师也高声应道:“劣徒法正。”
那法正大师乃当代峨嵋掌门之人,天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闲云大师呼叫法正的名号,整个大殿的少林僧侣,心灵都似被一块重铅压制着,半晌工夫,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四戒大师才长长的叹息一声,道:“道兄,这是一件很大的事,不但关系着整个的峨嵋清誉,而且也关系着武林大局,你不能随便乱说。”
闲云大师道:“老衲说的句句实言,你如是不肯相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四戒大师冷峻的说道:“似这等大事,岂能是一个人几句话能够使人相信的?”
闲云大师道:“这个又和老衲的身份有关了,如若诸位相信我是峨嵋派上一代掌门人闲云,自然会相信我的话了,如是诸位不肯相信老衲的身份,纵然说的历历如绘,诸位也是不肯相信了。”
四戒大师道:“你如何能证明你是闲云大师?”
一痴大师道:“师叔说的不错,这人身份不明,一派胡言乱语,分明别有用心。”目光转动,回身瞥了身侧两个中年僧侣一眼,接道:“留下他徒乱人意,给我擒下,如遇抗拒,格杀勿论。”
二僧齐齐合掌应道:“敬领方丈法旨。”一跃而出,分左右扑向闲云大师。
闲云大师冷笑道:“老衲虽已残废,但武功未失,两位想见识一番么?”双手拍出,分击二僧。
两股强猛的掌力,挟带着轻微的啸风之声。分向二僧撞去。二僧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双腿残废,五官破碎的人。竟有着如此强猛的掌力,真气疾沉丹田,收住了奔行之势,挥掌接去。只觉那掌力强猛无比,二僧被震的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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