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奇阵待敌反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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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精和辛雨菡一踏进议事厅大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
辛雨菡万没想到,堂堂南都水军大营的议事厅,却跟酒楼食肆一般,杯盏狼藉,四处是洒落的酒水菜肴,着实不堪。
几个水军副将偏将坐在西首,见两人进来,也不过抬头望了望。
蛟精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忍住,带着辛雨菡在东首席间落座——那里刚刚收拾过,摆上了干净碗筷,显然是刚刚离去的客人坐过的位置。辛雨菡记得蛟精的嘱咐,并不开口,可她此时也没什么胃口吃喝,便四下打量起来。
对面胡吃海塞的几个粗莽将军里有一人,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却盯上了正在自己对面的辛雨菡,一时瞧得眼都直了。
辛雨菡也察觉了,瞪了他一眼,便把目光转向一旁。这一转,正望向坐在正中主位的秦延寿。
秦延寿面前的桌几上摆满了酒菜,一张大红色的桌布罩在桌上,桌布十分宽大,延至桌外,直把整个桌子都给罩了进去。秦延寿双手按住桌面,表情古怪之极。
再仔细看了看,辛雨菡又发现,那桌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将整张桌子一下一下的顶起,只是被桌布所掩,看不到那是什么。而秦延寿也随着桌子的起伏,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扭动,嘴里轻呼着:
“嗬……嘶……哎哟,哎哟哟,慢点,慢点……对对对对……舒坦,舒坦……嗬……”
又过了片刻,秦延寿整个身子痉挛般的**几下,人都几乎离开椅面了,忽而又泄了气一般瘫坐下来,靠在椅背上,嘴里大口呼着气。
“个婊子,真你妈的够味!”
随着他嘴里骂骂咧咧,那桌布忽然掀起,从桌下爬出一个人来,却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那女子一袭薄纱长裙,外罩一件几乎可说是可有可无的短衫,薄纱下曲线毕露。此刻她还蹲着未起,翘起的一双粉臀,倒真个勾人心魄,把堂下一干将军们瞧的眼珠都要蹦出眼眶了。
那女子拿出一块布绢擦了擦嘴,这才站起身。
秦延寿一脸贼笑,伸手在她柔软的胸脯上捏了一把,又在臀上拍了一记,说道:“揽翠阁的姑娘,吹箫果然有一套,行了,今天还有客人,就到这吧,你下去领赏去吧。”
待那女子出了厅门,便听秦延寿又道:“妈了个巴子的,朝廷的银子,都叫东海那帮兔崽子们吃了,咱们江面上跑的弟兄们哪有这个福气?瞧瞧,瞧瞧,这城里二两银子的粉头,比咱们营里那些丑八怪可不强多了?”*
此话一出,立即引得众将军们应和,跟着便纷纷叫骂起来。
辛雨菡并不知先前桌下那女子究竟做了些什么,但也知道不会是什么见得人的好事,又听他们谈论狎妓之事如话家常一般轻松平常,不由得愤懑,若非此行是助莫秋离救人而来,只怕她要当场发作了。
直到实在骂无可骂,那秦延寿才灌下一大口酒,将目光移向蛟精这一侧,极其夸张的倒抽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到蛟精面前。
蛟精也站起身。
“焦老哥啊,哈哈哈……是你啊……你瞧,我这喝多了几杯,怎么……唉,都怪我,都怪我,哥哥你在这久等了吧?”秦延寿拉着蛟精的手,很是热情,可听他说话清清楚楚,丝毫不像是喝醉的人。
“呵呵,没什么,我们也是刚来……这不,有吃有喝的,也不算是空等了。”蛟精神色坦然,也笑着说道。
秦延寿顿了顿,对蛟精作了个“稍候”的手势,回头走到西首他手下将军们的桌前,拿脚猛的一踹,整张桌子便腾空半尺,落下时杯盘乱滚,噼里啪啦破成一片。
“去去去去,老子有贵客,都出去,出去!”
他踹起桌子,一干将军们早吓了一跳,这句话一出,个个都快过了兔子,转眼跑的一个不剩。厅内伺候的杂役兵丁们更是闻风而散,早没了影。
偌大一个厅堂,就剩三人在内……
莫秋离追出几里地,却发觉前面那人似乎在戏耍自己——自己跑多快,他便跑多快,始终也不让两人的距离拉近,以致莫秋离始终没法确认,前边跑着的究竟是不是自己所猜想的那个人。
“妈的!”莫秋离陡然止步,狠狠的啐了一口,拔足便跑,不过这回,他是往回跑。
说也奇怪,他一往回跑,远处那人却也跟在了身后。
莫秋离心道:“成心玩你莫大爷不成?那就让你玩个够!”可他始终还对对那人很是忌惮——很显然,自己同他的修为,还差的远。
莫秋离索性连真元都收了,跟寻常人一样,慢跑了起来。不过身后那个身影,也慢了下来。莫秋离能觉察到他的速度,可一回头,却仍是惊骇不已。那人虽然和自己奔跑的速度相若,可他哪里是在跑,分明是在飞。运起真元让身体临空,飞行自如,这是极其艰深的御气之术——此人的修为,和元通老道恐怕相差无几。
莫秋离心中越想越后怕,见那人也不逼近,便重新凝神飞奔起来。
一直跑到了营门外不远处,他才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却不见那人踪迹。莫秋离大口喘息了几下,定了定神,这才朝军营里走去。
还没到营门前,便望见蛟精和辛雨菡二人从营内走出。
三人重聚,莫秋离立即便问:“怎样?他答应放人了没?”
蛟精满脸阴郁,也不答话。辛雨菡摇了摇头道:“姓秦的不放人,说什么朝廷钦犯,抓来了他就不敢随便放。”
“什么?这混蛋……”莫秋离刚要骂,可看见蛟精神情,便住了口。
“没错,这小子就是个混蛋!”蛟精却也骂了起来,“说什么屁话,钦犯他就不敢放?两个月前,承天大牢里的死囚他都敢去提了出来,就因为那犯人的妹子答应嫁给他做小……他有什么不敢的?”
莫秋离有些垂头丧气起来——倒也不全为救人不成,适才那番追逐,令他深感自己修为太浅,所想之事未必能做,心里也是郁闷之极。这时,再听了消息,更加重心中烦闷。
蛟精想了想,又劝起莫秋离来:“你也别太着急,我看那混蛋也就是这会嘴硬,也不知道他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我的面子都敢不给!没事,哥哥过两天在江上给他点颜色瞧瞧,一准放人!”
莫秋离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企盼蛟精的先礼后兵能够奏效。
和蛟精道别,莫秋离便和辛雨菡回到了城中。两人一番商量,辛雨菡已知自己是抓不到那个作恶的山精,而莫秋离也暂无要事,两人便打算先在承天待上两天,四处游玩,也一边等着蛟精那边的消息。
接连三日,两人每到清晨便去江边无人处呼唤蛟精,可得到的却总是叫人失望的消息。原本对于救人一事也并不那么热心的辛雨菡,在见过了秦延寿一干人的骄奢淫逸,荒唐无耻之后,也激起了心里的狭义心肠,发誓一定要和莫秋离一起,把人就出来不可——跟官兵们相比,那些水贼们,可实在要正派的多了。
到了第四日头上,二人还是按时去了江边,可呼唤了许久,也不见蛟精现身。正踌躇间,却听得一声轻呼:
“是莫公子吗?”
莫秋离转了一圈,却不见人影。
“公子,我在你脚下!”
莫秋离低下头来,果然见脚边趴着一只绿毛乌龟。
“你……你是蛟精的朋友?”莫秋离试着问。
“不,不,我哪里高攀的上,我是蛟老大身边一个小咯罗而已……莫公子,你们可算来了,蛟老大他……他……呜呜……”
说着说着,那乌龟竟呜咽起来。
莫秋离和辛雨菡相视一凛,都觉得事情恐怕不妙。
“你先别难过,慢慢说,慢慢说。”莫秋离低下身,轻轻拍着龟背上的龟壳说。

“……嗯,嗯……我说,蛟老大就是派我来传信的,他被一个很厉害的道士给打伤了,现在在江底的千年玄洞里养伤,恐怕没有几个月是出不来了。他让我带话给莫公子,说,你们要救的人,已经被押送到神都去了,还说,叫你千万小心。”
莫秋离心头如一个炸雷劈响一般,脑子里轰轰的。稍稍平静了少许,他赶忙又问:“龟大哥,你们蛟……蛟老大怎么会被打伤的?他的法力……怎么会给一个凡人打伤的?”
乌龟叹了口气,缓缓道:“蛟老大,他……他是昨天黄昏时候,被那姓秦的骗到了岸上去,说是要去放人,让他去接人,结果……结果就中了那个道士的埋伏,钻进了一个不知道什么阵里头。可算是他拼了命,逃了出来,但他的命,也只剩了半条……交代了我这些话,他就进玄洞里去了。”
“我就知道!”莫秋离恨得咬牙切齿,猛的一拳砸在地上,碎石刺开了手,鲜血渗出,可他恍若不觉。
“莫公子,我把话带到了,我……先回了。”
目送龟精慢慢爬回水里,莫秋离颓然的坐到还沾着自己血迹的地上。
“莫大哥。”辛雨菡蹲下身,拿手绢将他破开的手包好,劝慰起他来,“蛟龙也非凡体,既然还有千年玄洞可以养伤,那他不会有大碍的,你别太担心了。”
莫秋离点点头,握住辛雨菡刚刚替他包扎过的一双温柔巧手,轻叹道:“还好,在我这么不开心的时候,还有个你。倘若没有你,我……我……”
“别说了。”辛雨菡甜甜的一笑,从莫秋离手心挣脱出来,站起身,猛地抽出背上长剑,挽了一个花,朗声道:“蛟兄不在,咱们可也不是废人!既然知道他们押往神都了,那,咱们就去神都!”
莫秋离精神也为之一振,从地上倏地弹起,拍手道:“对,去神都!”
神都即是天朝京师所在——洛阳。太祖立国以后,为鼎兴中原华夏盛世,将古城洛阳定为国都,称“神都”,又设长安为西都,设自己旧日的营盘所在——武昌为南都,是为“天朝三都”:皇帝坐镇神都,南面而王,保有天下;西都经略边防军务,驻扎大量铁骑;南都则统率水师,兼管南方政务、水运。
从南都承天(即武昌)到神都洛阳,路途迢迢,押送大批囚犯的队伍行进势必缓慢,而且声势浩大。莫、辛二人沿途打听,终于摸清了押运队伍的行进路线。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往前追赶。
追至许昌附近,二人得知囚车队伍就在前面,稍一合计,便走小道,绕到了前边。到了一处山脚下,见四处乱石堆积,莫秋离大喊:“妙哉!天助我也!”
两人将马匹藏起,在莫秋离的安排下,将一块块巨石,按照遁甲之术在官兵必由之路上摆放,形成奇阵。这阵法虽然比起承天城中丹伯阳所设之阵,要粗陋了很多,但这已经是莫秋离穷尽所学,精心铺设的了,除了此道高手,一般人决无破解的可能。
望着摆好的石阵,莫秋离一边擦着汗,一边笑道:“进了这阵,没两个时辰他们是转不到“生门”来的——而且到了里面,他们的队伍就会四散,到时候我们再由“变门”而入,逐个把人救出。辛雨菡也大赞妙极。
莫秋离搂着辛雨菡,连纵而上,到了半山腰,找了一块大石,藏身石后,居高临下,山下的一切都瞧的明明白白——摆成奇阵的巨石,林立山下,也看的清清楚楚。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南边烟尘渐起——官兵队伍来了!
车马队渐渐走近,二人瞧的分明:那些水贼果然都在囚车里,押在队伍中间,前后左右都有持刀戒备的军士看守。走在前面的,是十多名亮铠银甲的铁骑兵,这也是天朝赖以平定四方的长胜之兵,只是多数铁骑都驻扎边塞,各地方守备军营里只配备少量铁骑兵,震慑的作用远大于实际作战。不过对于这种押运钦犯、贡品一类的小事,倒也足以应付。
紧跟铁骑兵的,是清一色的长刀步卒,每十名左右围住一辆囚车,每辆囚车里关着数人,囚车一共有十多辆,整个队伍拉的老长。
车队在石阵前稍稍停留,很快便重新起行,开始在阵中穿梭。
“嘿嘿,上套了!”莫秋离喜道。
辛雨菡也开心得直拍手。
可没多久,莫秋离却发现那些铁骑兵带着车队,左弯右绕,无不是踏着确切方位,直奔生门而去,没有一点被困的迹象。
辛雨菡虽然不识阵法,可也瞧出那些官兵走的诡异,并不像是在随意乱走,见莫秋离脸色大变,她也立时明白了。
“莫大哥,阵法好像没起作用,咱们怎么办?要不要……”
“没错,只能硬来了!”莫秋离恨恨的道。
“那就事不宜迟,走吧!”辛雨菡说着,人已经跳出,轻灵的在山石之间飞跃。莫秋离也随即跟上,并很快便赶到了她身边。
两人从半山坡上直冲山下,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发现,带起两股烟尘和簌簌滚落的碎石,来到了自己摆设的石阵中。
一冲入石阵,辛雨菡便不敢随意跑动,只是紧紧跟在莫秋离身后——虽然敌人没有被困,可她不通奇门遁甲之术,没有莫秋离引领,恐怕自己便要困在阵中了。
两人左突右奔,跑了好一阵,莫秋离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慢着!”莫秋离喊了声,拦住了身边的辛雨菡,“有古怪……我怎么觉得我们是在绕圈子……”
“什么?”辛雨菡吃惊不小,“这不是咱们亲手摆的阵吗,怎么会……你是不是一时心急,走错了,要不你先看清楚路,咱们再走。”
莫秋离却颇为无奈的摇摇头,道:“不是的,我自己的阵,闭着眼睛也能走,可这里……我觉得这阵被人搬动过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
“没错,一般人不懂阵法,就算随便移动这些石头也无所谓,可我实在是糊涂了!既然这些官兵能入阵而不受困,那就肯定有人指点他们,有这样的人在,我自己还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就太危险了!”
“不会吧……这,这不明明是你设的阵吗?改动一点点,怎么就把咱们自己困住了?”辛雨菡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和莫秋离居然会作茧自缚。
“唉……奇门之术变化万千,玄妙无穷,我也不过懂点皮毛,一个丹伯阳便已经远远胜过我了,这世间的高人,又得有多少呢?我……都是我不好,连累了菡妹你了。”
莫秋离一时有些心灰意懒起来。这趟下山,斗法输给蛟精,靠着点小聪明才算化解了一场劫难,又遇到丹伯阳这个玄门高手,比阵、斗脚力都是惨败于他,如今连朝廷官兵里的人都能**自己于股掌之间,他一向自视聪明,却不曾想过,一山还比一山高。
辛雨菡一扬手中的剑,倒竖起柳眉:“莫大哥,就算是被人布阵困得一时,咱们也总能想办法出去,一个时辰不行,就再跑一个时辰;现在救不了人,咱们就是追到神都去,也得救人!”
莫秋离心里还是沮丧万分,可辛雨菡这么说了,他也只得强打起精神来。
这次,莫秋离还是多留了心眼,寻路时注意在走过的巨石上刻画记号,依照着元通所教的各种法门,逐一试探,走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有了些眉目。
看着日头渐低,距离确认生门的方位似乎也越来越近了。莫秋离越跑越欢,越跑心里越有底,拉起辛雨菡的手,飞奔在人工搭起的石林间。
“前面就到了!”莫秋离笑逐颜开,指着前面两块巨石之间的缝隙,高兴的叫道。
两人从那两块巨石间穿过,却陡然止步。
“混蛋!混蛋……”
莫秋离歇斯底里的怒吼,在山林之间回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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