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物是人非事事休
阴雨连绵的天气。
烟溪城依旧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哎呀……终于能够出来走动一下了。少爷啊，这几天待在房里快闷死我了。”朋香唠唠叨叨地在前面说着话。
龙马、不二和手冢在后面跟着。举一把青绿色的油纸伞，漫步在湿滑的青石板上。
“伦雅。”
不二脸上一如既往地微笑。
身边的龙马却心不在焉，没有听见不二叫唤。
“伦雅？”
“啊？”龙马顿时回过神。“怎么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不二温柔地问道。
龙马一呆，眼眸里是无尽的迷惘。
想什么？
看着这条熟悉的街道——曾经是他和不二还有那两人儿时玩耍过的。可是，如今全变了。那些记忆却还犹新，仿佛就在昨天发生，可时间却已过十年又余。
“伦雅？”
“嗯……周助，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龙马走在前面，不二挽着手冢的手臂跟在后面。唤回朋香，四人缓缓地穿梭在拥挤的街道。雨似乎下得更深了，一滴一滴顺着伞的青绿色褶皱流下来，在眼前连成一片水幕，整个世界都在模糊中瞬间即逝。
“少爷？”
踩着小小的水洼溅起的水花散落在翠绿色的绣花鞋上，凝成一片深绿。跟在龙马身后的朋香转着伞柄，飘舞的雨滴飞洒到龙马长长的墨绿发丝上，沾湿衣衫。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少爷。”
龙马转头朝身后三人微微一笑，竖起莹白修长的手指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二含笑看着龙马，朝四周望了望，眼眸中一抹深深的湛蓝。
爬满了青苔的暗色石壁，飞扬的屋顶棱角缓缓向下铺张，细细的水流悬挂成珠帘。空气里有着熏香的气味，似乎是深闺女子所燃之香。
辗转来到一个宁静的小巷。只听得淅淅沥沥的雨声，轻扣着半掩的木门。
“是这了。”
龙马淡淡的声音在湿漉的木门前响起。不二一呆，抬头看见木门上早已锈蚀的牌匾。
——依香阁。
“少爷，这是哪儿啊？”
朋香推开木门，“吱呀”一声门开，像断裂的骨骼发出的声音。
一个荒草丛生的小院，多年无人居住。环绕的住房也因年代久远早已衰落。破碎的屋顶覆盖的一层发黄的藤蔓，从上至下蔓延不知何处。
龙马呆呆地立在荒草中，眼中一片晶莹。不知是雨打湿了脸庞还是泪溢出眼眶。龙马不露痕迹地擦去脸上的冰凉。微微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里……是她的小阁。
你们都不知道的，在遇见你们以前，我曾经生长过的地方。
龙马闭上眼，陷入回忆中。
轻柔的如瀑般的青丝在一片花香中铺展开来。女子的浅笑，涂着淡红花色的指甲晶莹透亮。暖暖的声音在孩子耳旁呓语。
“龙儿、龙儿。”
一声声呼唤在记忆里渐渐清晰。
娘……孩儿回来了。
“伦雅？”
龙马转身看着不二，面色平静，嘴唇微微张翕。
“这里，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因为过去很久了，突然有点怀念，就想来看看。”
不二点了点头，手冢举着伞站在他身后温柔地注视。朋香好奇地走来走去四处看。
龙马心底一片宁静柔软。丝丝小雨敲打着瓦片，长长的绿草也弯了腰。空气里潮湿一片腐烂气味，却不能打扰龙马的思念。
记忆里的明媚阳光、鸟语花香，如今却成了一片枯枝败叶、屋残瓦碎。叫人怎么不心痛？
那一波一波恨意，教人无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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