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冷笑着看着有些张狂的李四，前些日子还以为一顿好打让他服了软，想不到这厮还有点血性，知道一个人不是对手招呼了这么多泼皮来撒野！不过，人多就了不起吗？云空想了想，伸手摸了进了怀里。那是他打造的十把飞刀，只要他愿意，顷刻间就有十人性命不保。可是，他能在这里杀人吗？不能！
云空杀过人，就像他救过人一样。他杀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恶徒。一群泼皮，还不至于十恶不赦吧！
想了想，云空还是将收入袖中的手放了出来，转眼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一竹罐的筷子。
张家兄弟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思量，有人对他们恩公不利，难道他们还要站在那里装瞎子吗？不过是一群混混罢了，他们兄弟五人在湖州横行的时候，李四他们还在巷子里头拦破落户敲竹杠呢！
西市的街道没有东市那么大的场面，虽然宋人并不好武，可是这人一多，势也就众起来。看上去倒也有几分狠辣的意味，周围的胡人客商们都是观望着大宋的泼皮是个什么光景。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还在那里吹着唿哨，两边的店面的大门都关了起来，就楼上探出一个个脑袋，看着这等没品味的热闹。
“不知道好歹！”云空低声说道，旋即抄起一条支门的竹杠，朝李四那里冲去！
“兄弟们，把那个拿竹杠的混账东西打成残废！”李四见云空冲了过来，顿时大惊，他当然知道云空的本事，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撞上去，伸手抓了一个人，朝前一挡，吼道：“快去把他揍趴下！”他这声音吼的倒是响，可是一点威风都没有抖出来！颇有一点声色力茬的味道，旁边打量着状况的欧阳老头只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然后在旁边搬了张椅子在那里剥起了花生。
这落花生可不是中原的产物，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胡人将这玩意儿带到中原后，当时苏州知州陈明远觉得是个不错的物事，于是将落花生上报的朝廷，朝廷降下旨意，在江淮东南两道种植。不过是两三年的时间，这样的小玩意儿已经遍布大江南北黄河两岸，基本上大宋有人的地方，都有种这种东西。
“咦？今天这花生有股子香味啊？”欧阳老头的舌头跟狗鼻子似的，一点变化都骗不了他，旁边的小文笑了笑，对着欧阳老头恭敬地说道：“老爷子，这是前日才用盐水煮过的，然后再烘干，味道就有了点香味，嚼起来更是爽脆，一剥就剥开，里面的仁都是粉嫩粉嫩的，您要是要吃，我再给您抓两把，配上点杭州那边的黄酒，味道也是不错。”
欧阳博听王文一解释，奇道：“难不成这小玩意儿又是那小娃子的功劳？”
“可不是嘛，四哥说这点小东西弄来不值钱，可这么一摆弄，吃的人倒是不少，这一月都卖出去千多斤了。那幽云的辽人，虽说爱吃肉，可这么个小东西，他们倒也是吃的欢实。就指望着他们多买点呢！”王文笑了笑，将桌面擦了擦，然后抓了两把干壳的花生放在了欧阳老头的白瓷碟子里。
欧阳博起先也没注意，此时才发现王文居然一点都不担心云空的境况，于是问道：“那小娃子仇家上百人上门，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王文洒脱地笑了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担心有什么用？四哥以前就和我们说过，想要安安稳稳地赚钱养家，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门道门槛那么多，迈不过去迈的过去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儿！我怎么不担心四哥，不担心那岂不是成了禽兽？可是担心没有用。与其担心四哥撑不住，倒不如相信四哥有那个本事把事情摆平。这么多事情过来了，我都快觉得四哥是个神人了。”说着，王文忽然问欧阳老头，“老爷子，要是四哥撑不住了，您搭个手帮一把成吗？”
听到王文的说辞，欧阳博心中惊叹不已，不过是双十年龄的后生，怎么就懂那么多弯弯道道？大道理谁不懂？可是又有几个能够临泰山崩而面色如常？莫不是大智慧，便是有大神通。
要是这小娃子认我做师傅该多好！欧阳博心头再度说道。
“李四！你这个龟儿子！有种出门却没种见人！狗娘养的！今天你算是惹上小爷我了！”云空大骂着提着竹杠朝李四冲去，两边十几个泼皮悍不畏死地握着铁条朝云空砍去，云空左闪右闪，竹杠挥舞，虎虎生威，啪啪啪，几声尖亮的响声干脆地冲挨打的泼皮身上传了出来！欧阳老头眯着眼睛打量着云空的路数，仔细一看，隐隐之中居然含有八卦的阵势。云空步法稳健，每踏出一步仿佛是算计好的，落点刁钻之际。那些片刀铁条将将好贴着他的人劈过，声音挺大的，可连根毛都没有砍到！
“姓云的，上次我招子没放亮，看走了眼，没想到你还是会武的！上回你把我八个人揍趴下了。这回我带了百十来个，我就不信还不能把你揍趴下！”李四躲在阵势的后面在那里叫嚣，边上围观的人们都是报以一阵嘘声，这李四的脸皮，也委实厚实了点。
“好胆！狗养的杂种，上回放了你，这会儿你就没地界儿跑了，老子今天定要逮着干死你！”云空破口大骂，话音刚落，两边围着他的十几个泼皮已经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云空这回下手极重，往往一击即中，连个反应都没有，人就痛昏了过去！
街面上全是人，张氏兄弟的通臂拳打出去“咚咚咚”宛如打鼓，几个胡人眼前一亮，一下子就看出来是沧州的通臂拳路数。胡人武艺其实一般，但是他们生来体格高大，才使得单兵交战时候占了优势。练武是要天赋加勤奋的，不是说是个人就可以练，若是那样，这天下间的高手未免多了些。一门高深的功夫，很多时候穷其一生都无法练的纯熟。
欧阳老头也有滋有味地看着张氏兄弟，笑着说道：“这一手通臂拳再练上七八年，怕是要大成了！”
很多内家的高手看不起外家的汉子，但是真正拔尖儿的绝世高手，则是对此不以为然。不论外家还是内家，练到极致之处，都是内外兼修，相辅相成。内力高深则气息悠长，外功熟络则身强体壮，只有眼光短浅的人，才会认为内功定然胜过外功！
“干死他！打死他这个嘴贱的小畜生！”李四疯狂地冲云空吼了起来，周围的混混们像浪头一样朝云空涌来。云空暗自苦笑：妈的，怎么这么多人！难不成这李四把苏州城里的泼皮都搜刮到了一起？
心里不爽手上却不见停当，只见云空竹杠飞舞，带起一片风声，几个围观的行家不由得叫了一声好来。五郎八卦棍，端的是威力无穷！
“给我滚开！”大喝一声，竹杠被云空砸了出去，同时身形急退，连续两个跨步，从桌子上拎起两个筷子筒，旁人不明所以，都以为云空情急之下无计可施了！
谁想到，最让今天看客津津乐道的一件事情在他们眼前发生了！
咻咻咻！一阵尖利的破空生响起，云空左手拎着筷子筒，右手握起一把筷子，看也没有看，直接放了出去！欧阳老头看到云空这一手，惊讶地站了起来，怪叫道：“我欧阳博要是不收你做徒弟，那真是出鬼了！”
筷子像是离弦之箭，朝混混们射去，太湖五虎的张氏兄弟正酣战之中，却发觉他们身边的几个人已然倒地！都握着他们的手掌蹲在地上哇哇大叫。张大虎定睛一看，那些混混的手掌上，俨然插着一根筷子！鲜血正从他们的伤口出流了出来，见过大阵仗的李四这个时候也呆住了，他从来不知道，这天下间，居然还有人可以用筷子做暗器！
“好！”这时人群中一人大吼，“好一手天下难得的暗器！”那声音怪异之极，仿佛是从闷罐子里吼出来的声响，当人们把视线移过去的时候，都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人样貌之丑陋，实在是难以形容。稀疏的头发散落在后脑勺间，光亮的秃顶满是伤疤，脸上的伤痕纵横交错，宛如丘陵沟壑，像一条条蚯蚓盘在脸上。左眼像个三角，宛如蛇眼，一双眼睛从头至尾都是阴狠，旁边几个人见状都是离的远远的。怪人似乎双腿残废，支着两根银质拐杖，衣衫褴褛地走到了人前。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后生晚辈了。”那怪人嘴唇都没有动，只见喉结上下翻滚，居然就说出了话来，看样子，这人精通腹语术！
“呀哈，段家的小狗子居然还没死啊。有意思！”欧阳老头眯着眼睛笑着打量着怪人，小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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