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走出蓝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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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天与钟馗飞出湖心,腾身直上高空,转面朝西方飞去。袁天一边飞行一边问钟馗:“钟道兄,那个殒身的无量派长老王大民,还能继续修行吗?”
“修为至分神期,本命元神已能独自吸收天地之气修炼,但元神易受外来侵扰,修行进展极其缓慢,如能达到大乘,也可修至散仙;但少有人这样做,更多的是采取另一种比较歹毒的方法,就是夺舍其他修真之人的躯体,被夺之人往往修为较低,元婴或元神会被驱散、消灭或是炼化成法宝的器灵,永世不得超生;元婴不能独自修炼者,夺取其他修真之人肉身也很困难,一个不好,反被别人炼化,所以只能夺取一般俗人的身体,否则,一旦元婴的护体真元消散,就变成了阴魂灵体,被冥界阴差引渡进入轮回。唉!修真本是逆天行事,一些有悖于情理、道德之事,也变得天经地义了。”钟馗有点黯然,接着说道:“我等行道,但求无愧于心,力所能及的做些对世人有意义的事就行了。此番前去蜀地,打探一下蜀山门下可好?”
“全凭钟道兄作主,小弟唯钟兄马首是瞻。”袁天回答着紧跟在钟馗身后。
巴蜀之地位于盆地之中,周围多山,蜀道崎岖曲折难行,“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更把蜀中地势一言以蔽之,恭州府(现重庆)位于东侧。峨眉山却是耸立盆地中间,其山体雄峻,峰峦挺秀。据说在峨眉山之巅的峨眉金顶,就有一个暗门通向神秘的修真门派—蜀山。袁天和钟馗落身在峨眉金顶的一条山石道上,因二人俱是俗装打扮,可被视为游山玩水、寻幽探胜之人,也不易引起其他游人的注意,只是钟馗相貌有点抢眼,得到较高的回头率也不奇怪。这金顶之上,除了游人之外,并未见到一个蜀山弟子。袁、钟二人早已在金顶一面悬崖的正上空发现了一团白雾,里面正有通往蜀山的暗门,不想惊动其他游人而未进入,于是便待在悬崖一旁的山石角落里,等黄昏时游人散去后再做打算。
天色渐晚,游人逐渐下山,这峨眉金顶之上也渐渐安静下来。袁、钟二人正准备起身进入蜀山,这时,突然听得有阵阵破空之声传来,闻声向东面天空望去,就见几十道亮光自远处飞来,不一会便来到这金顶之上,来人正是一群蜀山弟子,领头之人是那个叫松阳子郑一阳的。众人走到悬崖前停身,郑一阳转面对身边的一个门人说道:“松辉子师弟,赤椰子师叔祖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在无量派也遇到那个魔人了吗?”
身旁那个叫松辉子的道士回道:“师叔祖接到紫原星总部山门传来的讯息,要他们赶往那里,说这蓝星上都是些小门小派,可不予理会。师叔祖走之前让我将你招回,让你主持这蓝星蜀山的分部。我们在无量派未遇到魔人,但来了两个修士帮助无量派,与我蜀山为敌,这两人修为很高,赤椰子师叔祖也无把握胜得他们,他走之前只是让我等好好守住分部,不可节外生枝,不可在这蓝星上招摇生事。以后还望师兄多多照顾了!”
“师弟说笑了,我们本应互相照应,团结一致,共同看守好这里的山门。走吧!”松阳子说完纵身一跃,便消失在悬崖上方的一团白雾之中,接着这几十个蜀山门下相继跃入。
袁、钟二人从一边的山石角落里走了出来,钟馗一出来就笑着对袁天说:“看来兄弟的魔身把这些蜀山弟子吓着了,这蓝星之上短时间内可保无事。那赤椰子和一群门人去了紫原星,恐怕又是一番争斗,兄弟想去看看吗?”
袁天修行三百余年,心性修炼得颇为恬淡、平和,本来也非争名好事之人,闻钟馗之言,便委婉推托:“修真界派别争斗,有负修士之名,小弟实感厌烦,我等行道人间,遇不平之事,不凡插手一管,刻意介入蜀山争端,除非是迫不得已。若钟兄有意前往一探,小弟也绝不怕事。”
“哈哈…,兄弟之言甚合我意,我原也不愿介入蜀山纷争。不如我带你去冥晦星见识一下酆都鬼城如何?”见袁天点头,钟馗拔身而起朝北方沙漠方向飞去。
袁、钟二人飞行一日夜,来到沙漠深处一处叫楼兰的古城遗址。据说这楼兰数千年前是一个国家,曾经辉煌一时,虽国力弱小,但得到方外修行之士的扶持,面对大汉王朝和匈奴人的多次攻击而未败亡,国中也盛行崇拜术士,后因得罪那些方外之人,而被下了诅咒,播散热窝子瘟疫,一病一村子,一死一家子,而且当时还有埋天葬地的大风沙,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声如厉鬼,几乎是一夜之间,这座楼兰城池就在混浊模糊中轰然而散了。现在,这座古城的城墙已被黄沙埋下了大半截,城内东北角有一破败的祭台,周围的地面上也全是沙子,台上七零八落的突起十多块巨石,经多年的风化,巨石表面也被磨得平整光滑。二人来到祭台边,钟馗径直飞上祭台上的巨石群中,熟练的掏出晶石放在特定的巨石之上,放置完毕后,不一会儿,巨石群周围旋起一阵大风,刮得沙石乱飞,巨石群上面也渐渐泛起一层白色光幕,光幕越来越亮,中间逐渐幻化一个无形无质的光亮平台。钟馗返回袁天身旁,拽住袁天的胳膊,一同飞入光幕中的平台之上。
袁天知道这就是传送阵式,置身阵中不久,就见周围白光连闪,一股巨大的撕扯之力袭遍全身,袁天稍一运功护体,压力也就一松,紧接着眼前空间一阵扭曲,“呼”的一声,整个身形便被扯进一个漆黑的空间之内。这空间里气流甚是狂暴,激得衣袖朝身后“呼啦啦”乱舞。钟馗处在袁天前方,回首看了一眼袁天,传声道:“这里又是一行空间,里面的罡风很是凛冽,修为未至元婴期是经受不起的。”
袁天第一次经这空间传送,心下甚奇,奈何眼前除钟馗身形之外便是一团漆黑,耳边还“呼呼”有声。好奇之下,心念一动,心神感应周遭的情况,上下左右似有无形的阻力阻止自己念力透过,形成一狭小的通道,那无形的阻力将这通道与外界隔开。袁、钟二人身形在这通道之中极速移动,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又感觉到那股巨大的撕扯之力,接着眼前一亮,现身在一处乱石堆中。
这处乱石堆就是返回蓝星的传送阵。袁天和钟馗两人走出乱石堆,便朝一方继续飞行,寻找另一处传送阵。这是一个无生命存在的荒星,一路上沟壑纵横,无花草树木、无水溪鱼群、秃山黑石、绛土横垣,一派死寂。地表之上空气稀薄,阳光更显炽热难耐,幸好二人修为已深,早已精通闭气龟息之术,这种恶劣环境对他们也无半点影响。找到另一处传送阵,继续往远离蓝星的星体上传送,如此反复几次,经过了四、五个荒芜星体,来到了一处白雾茫茫的星体之上。听钟馗介绍,这处星体叫白慕星,星上的地域无人知道有多大,地表之上白雾浓厚,能见度低,目力好的平常之人也只能看见十多米远近的距离,星体上天地元气很是充沛,对修真之人是一个不小的诱惑,曾有许多修真门派遣门下弟子到这个白慕星上寻找天材地宝,就再也没见他们回来,所以这白慕星在修真界算是一处禁地。星体上两个往返的传送阵相邻而设,显而易见,那位摆下传送阵的前辈高人也知道这白慕星上的危险,在此设阵也只是路过,并不想后来人为寻找传送阵而迷失在白雾之中。

二人一到达白慕星上,就听见离传送阵不远处传来“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之声,显是有人在此争斗。袁天与钟馗对望了一眼,钟馗满眼疑惑,口中喃喃自语:“奇怪!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此处拼斗?”。二人均引动念力感应周围,在离此地五、六里的地方一处山岗之上,有八个人正将一妙龄女子团团围住,其中六人分立于四周六个方位,显然是防那女子逃走,中间两个道士正驭使飞剑与那女子斗法。那女子二十来岁,生得貌美如花,好一个绝世娇娃,披肩柔发,雾鬓风鬟,黛眉杏眼,秀口樱唇,粉脸透红,腰身苗条,亭亭玉立,纤纤素手,十指尖尖,脚蹬黑皮快靴。此时周身黑气环绕,使的是两只乌黑的铁爪,那铁爪上下翻飞,可大可小,忽而成拳,忽而成掌,端的是变化灵活,收发由心,稳稳的架住袭来的飞剑。再看那两位争斗的道士,俱是一身淡蓝道袍,外貌也很相象,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脑大脸肥,五官紧凑,身材臃肿但动作甚是敏捷,一看就知道是一对孪生兄弟。周围六人两僧四俗打扮,两位僧人都四、五十岁,慈眉善目,高大魁梧;四位俗装之人显然也是正道之士,俱是五官端正,一脸正气。这时,其中一位僧人眼看场中的争斗不是一时半刻能见分晓的,有些不耐的大声说道:“女檀越住手,请听贫僧一言,我们正邪两道势同水火,今日得遇上女檀越,我们也难罢手,只要女檀越说出魔道之人现今在何处隐伏,我等今日就不为难于你,女檀越意下如何?”
一个俗装汉子附和道:“悟净大师慈悲了,桂冰姬—,九百年前赤焰山一役,不幸让你逃脱,你这个魔道余孽胆子还真不小,居然还敢这样招摇。敏仁、敏智两位道友且住手,让这魔女答话。”
场中两位挛生修行的道士,道号敏仁、敏智,正是蓬莱剑派长老级人物,闻言收回长剑向后退开,仍作戒备之势看着场中的魔女桂冰姬。就见那桂冰姬满脸怒色,两手抓着铁爪,香肩一摇,身上现出一副墨绿色铠甲,显得英姿飒爽,傲气搏发,对着悟净大师冷笑道:“你们这些自诩正道之人,只会以众欺寡;表面上满口道德仁义,背地里尽做些鸡鸣狗盗、杀人越货之事的,我见得多了,比我魔道更阴险毒辣十倍。我们魔道修行,多造杀业,也并非都是残害无辜,做事也不遮遮掩掩,比一些自鸣正义之人坦荡得多。悟净、悟明,你们两位佛门弟子,不是满口的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吗?怎么也会做这种以多欺少的事情?”
这两个魁梧和尚,悟净、悟明二人闻言面有惭色,同时把目光移向刚才说话的俗装汉子。这四个俗装之人也都四、五十岁年纪,号称武门四杰,都是天武门修为高深的长辈,使的是枪和刀。刚才说话的叫狄展,其余三人分别叫王辉、江一枫、周正泰,用的都是俗家姓名。这天武门虽也是一个有名的修真门派,但其修炼功法是以武修身,以体技、武术引气入体修成元神,大乘之后,肉身比魔人不足,较其他门派修真之人要强壮许多。天武门不讲究出家修炼,也不起道号,门下弟子都是俗装打扮,多有子嗣,更似世俗界的江湖武林派系,但功法高明有如天壤之别了。狄展接过话茬:“嘿嘿,两位道友稍事歇息,让我来领教一下九幽鬼手的厉害,看看昔日的九幽魔女是否浪得虚名。”说罢伸手放出一柄长刀,腾身而起,挥刀砍向桂冰姬。
袁天见比斗之人都是分神期以上的高手,轮番攻击一个魔道女流,隐隐觉得似有不妥,心念一动,一个瞬移,来到桂冰姬身前两丈之地,大袖一挥,放出湛泽灵剑,甩出数十道蓝色剑光,迎向射过来的一片刀影。只听得空中一阵“噼叭叮噹”之声,劲气激得白雾纷飞,狄展挫身而退,见眼前出现一个修为高深的年青人,一时惊愕。这时,钟馗也在袁天身旁现出身形,一现身便揖首行礼:“哈哈哈,这位道友冒犯了!”接着转身向悟净、悟明说道:“悟净、悟明两位大师一向可好!”
“钟馗道友,你怎会到此?我们已有两百多年没见面了,哈哈,道友行道人间,超度亡魂无数,积下无量功德,真乃我辈之楷模,善哉!善哉!”悟净满脸喜色,与悟明一道快步走到钟馗身前,相互行礼问候。那敏仁、敏智两道士和武门四杰闻言也都走了过来打招呼,将那魔女桂冰姬晾在一旁。狄展也哈哈大笑,向钟馗还礼:“原来你就是钟馗呀,大名早有耳闻,一直无缘相见,真是幸会!这位小兄弟少见得很,不知是何派高人?”
“这是袁天,家传修真,初次入世修行,诸位多亲近亲近,日后也好照应。”说着把袁天向诸人引见。众人见袁天修行时间不长,初次入世修为已是不弱,也是刮目相看。又是好一阵盘暄。
等到众人相互招呼已毕,突然发现那魔女桂冰姬早已失去踪迹。狄展顿足痛惜:“魔人行踪隐秘,好不容易遇到这九幽魔女,又让她逃走了,唉!可惜了。”
袁天一脸尴尬,想到补救措施,一闪身来到传送阵旁边,见传送阵并无刚刚使用的痕迹,又回到钟馗身边说道:“那魔女还未离开白慕星,我去探查一下。”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悟净和尚一把抓住衣袖,“袁小友不可,这白慕星虽然元气充足,却是修真界的禁地,听说整个星体上都被人布下了迷天大阵,里面凶险异常,那魔女进去了必也讨不了好去。”又转向钟馗说道,“近来冥晦星上不太平,许多阴魂厉鬼为祸人间,听说蜀山派也参与此事,我等一行正要去那里,不想在这里遇到这个魔女,钟道友还是去冥晦星看看吧。”
“不会吧,我离开酆都城才不过几十年时间。”钟馗有点怀疑。
悟净和尚说道:“钟道友行道,与别派弟子少有往来,消息自是迟缓了些,这冥晦星上也是近十几年才发生的异相。”
钟馗这才相信了。自己行道人间,交往的别派弟子不多,对这悟净、悟明两人的品行还是信得过的。转向袁天说道:“袁兄弟,我们去冥晦星吧。”
“或许魔道之人就隐藏在这白慕星上也说不定,你们寻找魔人,怎么就不考虑这里?”袁天自得始原珠之后,对自己的实力,信心大涨,很想探查一下这个修真界的禁地,但也不好开口让众人陪同自己一道。
钟馗听了很是着急:“袁兄弟莫说笑,数千年前,有许多修真之人都陷入这白慕星上,不见生还,况且冥晦星上的世俗之人急需我等去解救,在此耽误不得。袁兄弟须慎重从事。”其余众人也赞同钟馗之言,都劝袁天不要以身犯险。
袁天见众人不愿与自己一起,微感失望,怕钟馗担心自己,宽慰道:“钟兄先随诸位去冥晦星,小弟想查查魔道之人是否就在这里,此行虽说冒险,但自保还是很有信心的,钟兄无须担心小弟。待此行已了,我自会去寻找钟兄的。”
钟馗见袁天心意已决,余下诸人也无意留在这里,自己也不好拂了悟净之邀,心下甚是为难,满脸担忧之色的看了袁天好一会儿,说道:“那兄弟自己小心了,千万别逞强好胜,遇到凶险就退回,找我们一起商议商议。”
“小弟记下了。”说完袁天揖首与钟馗一行一一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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