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月桥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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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大鹏被白澜咬了一口,甚是狼狈,更觉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他却不敢拿白澜怎样,因为白澜是信陵君所索之人,只好把一口恶气出在杨骞身上,伸手便想去抓杨骞。桥头众人皆觉谭大鹏以大欺小,以强凌弱,这等行为不大光明,却又碍于同僚份上不好干涉。那姓余的女子“哎……”了一声,转念一想,却又住口。
忽然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道:“风伯伯,你看他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好不害燥。”众人愕然望去,只见离新月桥不远处一艘渔船泊在水面,船头站了二人,其中一人是个身穿浅绿色衣衫的小姑娘,约莫十四五的年纪,容色秀丽,眉黛如画,一双大眼充满灵秀之气,刚才说话的便是她。另一名则是是一个戴斗笠的灰衣汉子,大约五十年纪,却静静地垂头恭立,状似一个寻常人家的家仆。
谭大鹏呆了一呆,恶狠狠道:“老子欺负人与你何干?”说罢五指成爪,去抓杨骞肩头。杨骞躲闪不过,被谭大鹏五指抓实,指甲深嵌入肉。谭大鹏狠道:“贼小鬼,当日若非为了寻你,我怎会受这伤?”
杨骞闻语惊讶抬头向谭大鹏望去,却见一道极深的剑痕自谭大鹏左腮划至左眼下,再逾一分眼睛便要毁掉,这刀剑痕更使谭大鹏扭曲的脸显得狰狞可怖。杨骞嫌恶地掉转过头不看,不料谭大鹏五指忽然发力,道:“我就不信你这小鬼能忍多久。”杨骞痛切心扉,呸地向谭大鹏吐出一口痰。谭大鹏就在杨骞身前,闪避不及,正中脸上。
谭大鹏连忙伸手去抹,心下大怒,一脚便把杨骞踢得往后跌倒,接着呛地一声抽出腰间配剑,道:“既然你自己想死,那也怪不得我。”呼地一剑向杨骞头上劈下。站在桥头那名余姓女子抢前一步惊呼:“谭大哥,使不得……”
一桩物事斜下里急射而来,带着破空声直射谭大鹏脑后。谭大鹏急忙回身举剑格档,只听叮地一声,那桩物事被磕飞落地,长剑也被震得反弹开去。谭大鹏退后一步,望向掉落地上的那桩物事,原来竟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铃铛,不由心中惕然,此人发射铃铛的手劲,竟能震开自己手中长剑,功力自然不弱。桥头数人只看见谭大鹏的背面,见他低头不语似有古怪,均道他已吃了暗亏,纷纷抢上前查看。
忽然一团绿影自那渔船上飘了上来,在桥上栏杆足尖一点,灵巧地停在杨骞身边,蹲下身来关切地问道:“你伤得怎么样?疼不疼?”声音软柔清甜,带有江南口音,教人听了说不出的受用。杨骞心知刚才便是这少女救了自己性命,本就心怀感激,眼下又见她问及自己伤势,一脸关切神情,心中想道:我原想爹爹死后,世间上便再没有人关心我了。刚开口说了句“不……”便觉胸口烦闷欲呕,竟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原来他后来被谭大鹏踢那一脚委实伤得不轻。
众人见到这少女施展的轻功身法灵动非常,均不敢小觎。一人干咳两声上前拱手道:“姑娘身手不凡,未知师承何处?”那知这绿衣少女却对他毫不理睬,取出一块手帕,细心替杨骞抹掉唇边血迹和脸上淤血。杨骞迷糊间嗅到一阵清新的香气,心中恍惚想道:若是我娘还在世,也像她待我这般好么?
那绿衣少女把杨骞脸上的血迹连同污泥一同抹掉,露出杨骞原本面目,脸上虽是青一块肿一块,却仍显得俊秀。绿衣少女俏脸一红,便把手抽回,杨骞奇怪地瞧她一眼,见她神色有异,连忙道:“对不起,弄脏了你的手帕。”绿衣少女低声道:“没什么。”

绿衣少女定一定神,从腰间掏出一个扁瓷瓶,倒出数粒黑色药丸,递与杨骞道:“这是我爹爹研制的雪蟾玉露丸,治疗内伤是很有效的,你吃了它罢。”她声音温婉动听,杨骞顺从地点了点头,接过绿衣少女手中的药丸便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只觉药丸微苦,却带有一股清香。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药果真有奇效,杨骞竟觉得全身伤处也不那么痛了。
这一段时间那人又把话重复说了一遍,绿衣少女仍是不搭理,谭大鹏按奈不住,抢前一步道:“你是什么人?来坏我们的事?”
绿衣少女瞥他一眼,站起身来道:“你们那么多人欺负他一个,难道不害羞吗?”
谭大鹏道:“老子爱欺负谁就欺负谁,你管得着我么。”他恃着自己一边人数多,也不惧那绿衣少女,便想上前抓杨骞。不料绿衣少女身形闪动,竟不可思议地转到谭大鹏身后。谭大鹏不曾想到这少女步法这般怪异绝伦,如此一来自己便等于把整个背后露给对方,不由大为惊惶,急转身向后虚拍一掌,身子向前跃出。绿衣少女轻功虽然绝妙,却似乎没有临阵经验,虽闪身到谭大鹏身后,却没有向谭大鹏出手。那知道谭大鹏忽然向后一掌拍来,也吃了一惊,身形向后飘出。谭大鹏暗叫侥幸,这绿衣少女轻功颇高,刚才若欺到自己身后时只要运掌在自己后脑一拍,便是不死也要受重伤。
非独谭大鹏,在场众人也没一个看出绿衣少女步法,只觉眼前一花,绿衣少女便闪到谭大鹏身后去。众人对视一眼,这绿衣少女轻功如此了得,其他功夫想必也是极好,她的爹爹武功自然更是骇人,均对这绿衣少女和船上那灰衣汉子起了戒惧之心。便都不约而同地拔出配剑,呈环形逼近桥上的绿衣少女。其中一人道:“姑娘既然成心搅局,我们也只好奉陪了。”看似出声招呼,却话说不到一半剑便递了过去,只想先擒下这小姑娘,让那灰衣汉子投鼠忌器。既然一人出招,其他人也便纷纷长剑递出,都是指向绿衣少女。
那绿衣少女果真没有对战经验,眼见数支长剑向自己攻来,不由有些慌乱,直到长剑几乎及身,才以灵动的身法闪了开去。那人眼见长剑便要刺中对方的手臂,心中一喜,不料眼前一花,便不见了对方踪影。待发现绿衣少女出现自己身后,急忙回剑刺去,这次不等手中的剑递出,绿衣少女又凭空消失。众人剑剑刺空,而绿衣少女却在众人当中如穿花蝴蝶般穿梭来去。
谭大鹏把手中长剑呼呼舞动,口中说道:“小丫头,别一味躲闪,有本事停下来与我打一场。”他见绿衣少女一直躲避而不还手,只道绿衣少女只是轻功惊人,而不会其他武功。绿衣少女施展轻功东躲西闪,全凭一口真气运转,也不应答。
又过了片刻,绿衣少女身形渐渐慢了下来。原来她轻功虽然上乘,却终究年幼,内力终是不足。谭大鹏见她身形渐慢,叫道:“大家注意,这小妖女要坚持不住了。”
绿衣少女果然身法开始迟滞,鬓角发丝也被香汗沾湿,俏脸通红,微微喘气。绿衣少女动作一慢,众人便加紧了攻击。有好几次,长剑堪堪擦着绿衣少女的衫角而过,险些便刺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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