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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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的沿途欣赏,天辰来到中原。一路上,他从荒无人烟的沙漠,穿越半干的草原,进入城廓林立,农田遍野的文明区域;从仅有风啸沙吟的旷野,经过牛鸣马嘶的牧地,到达人声盈耳的城市;也从只被的自然法则支配的化外,逐步走入在弱肉强食、优胜劣败的本质外面,披着愈来愈厚伪善外衣的十丈红尘。
一路的经历,天辰感慨道:世间万物,最无常的是命运,最古怪的是人心。亲与仇相距多远?生与死相距多远?朗朗乾坤与阿鼻地狱相距多远?有时候只那么一念之差,很多事情就在那么一念之差之间地变了,变得无法挽回……一念之差,差得又有多远呢?权利,荣华富贵,地位,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有一个外号叫做“老毒物”的恶霸,最常成为受欺压的善良百姓口中痛苦的来源。百姓苦不堪言。他先放下自己的个人仇怨,挑起为民除害的担子。他拔出神剑,手持这把上古的神器,诛杀老毒物。
又过了几天,一个残月将沉的晚上,四更时分,天辰准时找上老毒物的老巢的山庄。他完全没有把山庄四周的暗椿放在眼里,在由远而近的几声惨叫后,一个穿墙术,便气定神闲地傲然站进了山庄前宽敞的院落中央。院子四周高挂的许多风灯,在他身体周围投下一圈放射状的淡影。
山庄里杀气猛然高涨,各处黑影晃动,忽然几个劲装大汉从天辰背后的方向飞身扑出,大刀花枪齐上,一语不发的纷纷向他砍过去。天辰不慌不忙的挥动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转过身来一下子就把几条大汉刺倒在地。四下人影暂退,杀气却更加浓厚,突然山庄正堂的大门缓缓打开,二十几个人一语不发的鱼贯走出,分列两旁站定,最后出现一个身披斗蓬,又矮又胖的中年汉子,灯影里看不清他的面目,但自有一股吓人的威风。中年汉子沉声说道:
“阁下留书挑衅,又果然单身赴约,在下十分敬佩。但不知为什么非得跟我过不去不可?”
天辰右手抛掉平常使用的普通通亮神剑。老毒物的手下纷纷侧身闪避,只有中州毒龙屹立不动。天辰不屑的说:
“我有所不为,所为则必有原故。”老毒物右手一抬,旁边立刻有人为他解下斗篷,捧上大刀。他拔刀在手,突然骂出一连串的脏话,大刀跟着挥出,这是他使敌手分神的典型打法。天辰对此却早已洞悉,在中州毒龙拔刀的同时,神剑出鞘,嘴里微微动了几下。
一切正如天辰所料,迅如奔雷的剑法,迫使老毒物一上来就处于守势。天辰只是念动咒语,身体没有动一下。神剑在空中飞舞,愈打愈顺,剑势如行云流水,前一招尚未用老,后一招接着递出。老毒物忙于应接,两次不得不以刀架剑,大犯高手过招之忌。
天辰一面为自己的法术得意,一面在刀剑两次碰撞之后,也对老毒物的大刀仍然完整无损起了一丝疑念;可是飞舞的剑势一动,双方又是以快打快,实在无暇细想。不久中州毒龙的刀法渐呈支绌。老毒物大惊失色,感到头顶上无比的压力从天而降,四周已无处可避。绝望之下,只得凝聚全身功力,单刀平举上架,作困兽之斗。

一声奇大无比的金铁交鸣响过后,剑与老毒物的影子倏然分开,老毒物重重的摔倒在地,鲜血染红了大半段右边的袖子,只了两下就不再挣扎。剑几乎同时插在泥土里,笔直的竖立着,指向天空。
一只飞鸟无声地掠过人群的头顶。
四下里出现一阵短暂的寂静。
月沉星暗。
一只受到惊吓的燕子冲天飞起,凄凉的叫声只发出第一个音,就被同时发自院落各地,像海涛一般的欢呼声淹没。
发出欢呼声的是闻讯而来老百姓。
老毒物的几个亲信从惊愕中醒转,马上跑来为他报仇。
此时百姓拿着简单的兵器闯入山庄。
一片雷动的欢声中,老毒物仰天死在干硬的黄土地上。前额上有一条又横又深的伤口,鲜血之外,可以看见白色的颅骨和脑浆。
一个花白胡须,干瘦矮小的老头首先弯下身去检查。他说,死了。
一片雷动的欢声。
不知道哪里飞出一个火把。
火把山庄飞去。镜头像是被放慢了一百倍般,火把缓缓地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慢慢地飞向雕花门窗。火把碰撞到后,慢慢地弹开,慢慢地落地,溅起火花。
窗花被点燃。地上的火还有火焰在烧。跳动的火焰慢慢点燃雕花门框。
火焰布满了整个门窗。
此时,人群中有一人大喊一声,“烧了山庄!”
“好!”
“好!”
……
无数个火把扔向山庄。
山庄燃烧起来。黑暗被火光的明亮推开。熊熊的大火照得黑夜如同白昼般明亮。噼噼啪啪的声音充斥在周遭。深恶人心的人死后感到大块人心。
百姓们从熊熊的大火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前受到老毒物压迫的种种景象,现在一切噩梦都结束了。大快人心。久违了的那种内心的喜悦如积蓄已久的火山喷发。
有人跳跃,有人拥抱,有人大喊痛快,有人欢呼。
天辰转身,悄悄地远离人群,悄无声息地腾空而起,落在白熊上。他骑着白熊奔向远方。
没有人发现了。
直到人们想起那个英雄的时候,才发现英雄不见了踪影。
四处寻找。
唯一发现的是门外有巨大的脚印,不是马蹄印,也不是驴蹄印。。
百姓跪倒在地,陆续朝拜天,“真是上天派来帮助我们。……”
百姓还没来得及看清天辰的模样,问他的名字。
唯一知道的是,他们在进山庄时,发现门外有一只白熊。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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