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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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命运之神终於向我敞开了幸运的大门,正当我幸福的向它狂奔而去时,他却在我面前将门瞬间关上,顺手将我推向无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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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仁爱医院,ICU(重症监护室)内。
刚进入病房的瞬间,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才几天没见的妹妹,此刻正躺在一堆医疗仪器中间,脸色就像她身上盖的被服一样苍白,已消瘦得不**形,似是没有生气般,仿佛只有那跳动著发出“嘀──嘀──嘀──”响声的心电监护仪,才是她活著的证明。
“小丽?”安夜雨轻步走上前,试探性的唤者妹妹的名字。
“嗯…,哥──”似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安敏丽微微睁开眼,头转向声音的来源,微微一笑,向他伸出手虚弱地唤著他。
快步上前握住妹妹瘦弱的手掌,蹲下身後,安夜雨担心的开口:“小丽?你觉得怎麽样?有哪里不舒服吗?”虽然早知道妹妹的病会有这麽一天,当真正面对这种生离死别的时候,却是让人如此无法接受。虽然生死由命,但谁又能真正看开呢?妹妹还这麽年轻,人生的路还很长,在她一生中几乎没过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老天现在又要夺去她年轻的生命,难道人的生命真的如此脆弱吗?
“哥,爸和妈呢?”微微地摇了下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到时刻陪在身边的父母,安敏丽疑惑的问。
“喔,他们被主治医生叫去了。”如果小丽真的……,爸妈该怎麽承受这样的打击呢。
“是吗?哥,我是不是快死了?”安敏丽淡淡地开口,并没有面对死亡时的恐惧,反而是一副了然的神情,似是早知道会有这麽一天。
“别胡说,你还这麽年轻,怎麽会死呢?我们今年还要一起吃年夜饭呢。”看著如此坦荡的妹妹,安夜雨不禁收紧了握著她的手,这麽坚强的妹妹使他心疼不已。
“哥,谢谢你!”对他微微一笑,安敏丽似是连这麽小小的一个举动,都会无比吃力一般,微喘著气。
“小丽,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你一定会好的。”实在不知道用什麽话来安慰这麽坚强的妹妹,安夜雨的眼睛已经微微有些湿润了,抬手帮她拉了拉胸前的被子,只希望她不要太痛苦。
“哥,我怕我现在不说的话,以後就没机会了。”她停顿了一下,抬头一眨不眨地仰望著白色的天花板,似是遥望著远方,又似回忆著什麽。“上帝肯定开始惩罚我了,因为我做了一件很自私、很自私的事……”
“不会的,小丽…”
“哥,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完,这件事我一定要说,否则我会带著遗憾而去的。”打断了安夜雨的话,安敏丽坚决的说道。
“嗯…”看这如此坚决的妹妹,安夜雨轻轻点头,不忍心再打断她的话。也许这是他最後一次这麽仔细聆听妹妹说话了,想著想著,一股酸意直冲上心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十年前,为了逃债,爸带著我和妈紧急搬家。我记得那是一个雨夜,雨下得好大,外面好冷。也许是雨天路滑,又或是视野模糊的关系,车开到半路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当场就昏了过去。爸把那个人抬上车後,碍於当时的情况,迫於无奈,爸妈本来商量想将他仍掉,置之不管的。然而……却遭到我的极力反对,我苦苦哀求爸妈把他留下,爸妈却说什麽都不同意,正在争执的时候,没想到那人却微微转醒了,且迷迷糊糊间拉著我妈的手就喊‘妈妈’”。安敏丽完全沈浸在自己的往事中,慢慢地诉说著,殊不知一旁聆听的安夜雨越听越心寒,震惊地睁大了双眼看著她,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一定跟他有著直接的关系。
“不知是不是那人唤起了妈的母性,还是怕如果不答应的话,会加重我的病情,爸妈当时勉强答应把他留了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那个人真正醒了过来,却完全记不得之前的事了,所以爸妈就将错就错的认他做了儿子,就这样,我们一家人过了十年。而那个人──就是你,我的哥哥,‘夜雨’这个名字也是这麽来的,你现在应该知道你为什麽没有十年前的记忆了吧?”
谜底终於揭晓了,且是他无法接受的事实,他知道这世上事事无常,万事皆有可能发生。但是,他无法想象的却是,这样奇特而残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此刻的表情只能用呆滞来形容,脑中呈现真空状态,头痛欲裂的感觉使他禁闭双眼,身体不停的颤抖著。
他不是安夜雨,那他又是谁呢?为什麽要对他这麽残忍呢?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更不想要知道以前的任何事。而妹妹的一席话,却使他坠入迷茫的旋涡。
“哥,你知道吗?当我十年前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你一定很惊讶吧,我这样的身体根本没有爱人的权利,可是只要能这样呆在你的身边,看著你,我已经很满足了。哥,我是一个这麽自私的人,你一定会恨我吧?我为了自己……”安敏丽沈静在自己的思绪和自我厌恶中,继续望著天花板,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悠悠地说著,仿佛想将这藏在心里十年的秘密迫不及待的全盘脱出。
此刻表情呆滞的安夜雨,已完全听不进安敏丽的话,他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残酷的现实已让他无法承受,感觉自己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晕倒。这时,一样晶亮的东西闪过眼前,像是一针强心剂一般,使他突然回魂:“这是……”。
“哥,这是你的,我藏了十年,是该还给你的时候了。当时你被撞的时候,手里紧握著这个东西,像宝贝一样,我想这个东西一定对你很重要,我怕你看到这个会想起以前的事,所以就自私的把它藏了起来。”
眼前是一个通体透明的水晶掉坠,整块水晶被雕刻成天使的形状,天使神态安详,胸前镶嵌著一颗璀璨的蓝色宝石,整个掉坠悬挂在一跟细细的银链上,在灯光下泛著七彩的光芒。安夜雨伸出去的手如风中的树叶一般,狂颤著接过妹妹手中递过来的链子,一种沈重而痛苦的熟悉感波涛汹涌般的向他袭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似是想到了什麽,却被另一波浪盖过,头痛欲裂的感觉也使他的身体开始冒汗,他剧烈的喘息著,大口的吸著气,但还是承受不住如此痛苦的压力,缓缓地倒下,晕了过去。

也许是没有察觉安夜雨的异样,也许是察觉到死神的靠近,安敏丽开始呼吸急促,捂著心口,断断续续地诉说著他对安夜雨最後的深情:“哥,你知道吗?那时的你好美啊!你穿著一件白色的针织衫,鲜血和雨水并无损你的美丽,你就像一个天使一般,圣洁得让我无法移开眼睛,我想这一定是上天可怜我,赐给我的天使……,哥……我真的好爱你,你会原谅我的自私吗?哥……请你一定要幸福,我会在天国…为你……祈祷…的……”
“嘀──”随著心电监护仪上的波纹呈现直线状态,安敏丽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只有那眼角边的一行热泪,在诉说著她的忏悔。
“夜雨!夜雨!”在此刻,一道修长的身影紧张地冲进了病房,似是早就守在门边一般,快速的将晕倒在地的安夜雨抱起,满脸的惊虚和担忧。
“夜雨──”
夜雨!夜雨──,你醒了吗?”察觉到安夜雨的眼睛稍稍眨了一下,楚铭远紧张地探上前,由於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轻轻地拨开他额前的乱发。
“嗯…”安夜雨微微睁开酸涩的眼睛,刺目的白色使他不适地眨了下眼皮,当再度睁开时,眼前却出现一张写满担心而憔悴的脸,定睛一看,安夜雨不解地开口:“董事长?你什麽……呃──”急欲抬起上半身的安夜雨不适的再度倒回床上,捂著额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夜雨,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楚铭远适时的伸出手臂,扶住他的背,在他身下塞了个枕头才将他放下,动作娴熟而轻柔。
“我这是怎麽了?”看著四周的环境,还有手上挂著的点滴,抬头看著从未如此憔悴的楚铭远,安夜雨迷惑的问。
他记得他先在公司接到妈的电话,然後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医院,看到了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妹妹,随後妹妹又告诉他一个令他至今无法接受的事实,那後来呢……,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晕倒了,而且是整整两天两夜。”楚铭远道出了他心中的疑问,抚著他苍白的脸额,心疼地说道。
“晕倒?两天两夜?那我妹妹呢?”安夜雨环顾著这个病房,并没有发现妹妹的踪影,不详的感觉直涌上心头,他紧抓住楚铭远的袖管激动地问道。
“你先别激动,听我说,你妹妹在你晕倒那天……已经去世了。”楚铭远一边拍著他的手稳住他的情绪,一边不得不说出这个恶讯。
“小丽她……”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忽闻这麽残酷的消息,安夜雨的眼泪还是无法控制的夺眶而出,痛苦的把头埋入双手,不停地抽搐著。
此时,一双结实的臂膀将他揉进一个宽阔的胸膛,楚铭远的手自上而下的顺著他的背安慰著,任由他发泄。而安夜雨的手也顺势抱上了他的腰,哭得更凶了。
“我爸妈呢?”毕竟是男人,安夜雨发泄了一会後,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尽管他现在知道他并非他们所生,但毕竟有十年的感情。他们该怎麽承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呢?他们现在怎麽样了?他继续埋在楚铭远的怀里,闷闷地问道。
“他们?”顺著他背的手突然僵了一来,而楚铭远欲言又止的异常反应,使安夜雨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瞪著泪水还没干的眼睛疑惑地看著他。
楚铭远躲避著他清澈如水的眼眸,悠悠的开口:“我给了他们一笔钱,他们带著你妹妹的尸体回老家安葬了。”
“回老家?怎麽可能?他们有没有对我说什麽?”对於他的说辞,安夜雨将信将疑,如果父母回老家的话怎麽不带他一起走呢?而父母好像从来没向他提起过老家在哪里啊。
“有。”看了眼安夜雨著急的表情,楚铭远继续道:“他们说对不起你,还让我多照顾你,以後……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他们不会仍下我的,不会的──我要去找他们。”听到这样的答案,安夜雨稍稍稳定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他狂吼著猛地推开楚铭远,粗暴的拔掉手上的针头赤脚就要往外跑。
“夜雨,夜雨,你冷静点!他们已经走了,是真的。”楚铭远飞快地跑上前从背後抱住他,而安夜雨却拼命地扭动著身体挣扎著。
“放开我,你骗我的,我要去找他们,他们不会不要我的……不会的……呜…呜…”渐渐地,失去力气挣扎的安夜雨,从楚铭远怀中静静滑落,蹲下身,捂著脸悲痛地哭著,声泪俱下:“不会的…我始终都是没人要的吗?为什麽所有人都要抛弃我呢?为什麽……呜…呜…为什麽……
看著这麽无助又脆弱的安夜雨,楚铭远蹲下身,轻轻地掰开他的双手,湿湿的,都是眼泪,托起他的下巴,与他对视。“夜雨,还有我,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著你。”
安夜雨楞楞地看著他,他的眼神是如此的神情,语气是如此的坚定,而动作又是如此的温柔,然而:“不是的──,不是的──,你骗我,我只不过是一个替身,等你找到你的天使後,就会抛弃我的!”安夜雨声嘶力竭的对他嚷道,情绪激动地又开始挣扎起来。
“你冷静点,听我说,我爱你!安夜雨!”对於他的不信任,楚铭远也开始激动的对他吼道。
“你……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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