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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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梅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天心的病房,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走着走着,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脚下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发泄,不想却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韩医生。
韩医生看到晓梅那满脸泪痕的样子,赶忙问她:“晓梅,你怎么这样哭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晓梅顿时“哇”的一声扑在韩医生的怀里哭了出来,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
韩医生忙轻轻地安慰她说:“好孩子,有什么委屈就哭出来吧,别一个人憋在心里把自己给憋坏了。”
晓梅哭了好一阵子,眼泪才慢慢止住,韩医生爱怜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看到晓梅的情绪已经慢慢稳定下来,于是对她说:“孩子,有什么心事的话就告诉阿姨,阿姨也许帮不了你很大的忙,但可以充当一个很好的听众,阿姨也许可以为你开解一些对你来说可能是很大的问题。”
晓梅沉默了好一阵子,最后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口边却说不出来,只是对韩医生说:“谢谢你,韩阿姨,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因为我现在心里还是很乱很乱,请原谅。”
韩医生慈祥地说:“没关系,孩子,到你觉得可以对阿姨说的时候再说也不迟。不过,如果你信得过阿姨,就把事情的经过对阿姨说说,再怎么说阿姨经历的事情都比你多些,也许可以帮你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
看着韩医生那慈祥的眼神,晓梅心中只觉得一阵暖流流过,情不自禁地把自己和天心刚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最后说:“我都不知道天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枉费我对他的一片真心。”
韩医生听了晓梅的倾诉,想了想,对她说:“那晓梅,你有没有想过天心为什么要这样做?”
晓梅回答说:“我想是因为他太自卑了,不敢面对自己,更不敢去面对别人,所以才会这样的。”
韩医生摇了摇头,看着晓梅缓缓地说:“这只是一部分原因,但晓梅,除了这之外,难道你一点也没有体会出天心掩藏在这之后对你那深深的爱意吗?”
晓梅一呆,苦涩地说:“爱意?我们之间真的有爱存在吗?”
韩医生坚定地说:“是的,天心对你的爱意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他心里对你没有爱,又怎么会因为你而清醒过来呢?可见你在他心中是多么的重要,但现在他情愿自己放弃也不愿让你将来因为他而受到伤害,对他这种人来说,也许人生就只有那么一次真爱的勇气,他现在选择放弃这样的一段情感,等于将自己这生所有的希望都摧毁了,可他竟然做得出这种事,可见他对你是真的钟爱,他的爱是多么的深沉和伟大啊。”
晓梅听了,眼中的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口中不断地说:“天心这傻瓜,天心这傻瓜,你怎么能这么傻呢?……”
韩医生接着说下去:“孩子,也许你对天心比我更了解,可你毕竟涉世未深,遇事容易一时迷失了自己,所以很多时候未能看到这表象后的真相。你们之间像是困难重重,但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其实是你们为对方都考虑得太过了,因为你们都太紧张彼此,所以都不想让对方受到一点伤害与委屈,于是当自己觉得无法做到心中为对方暗暗许下的承诺时,情愿痛苦地选择放弃也不愿束缚住对方,只希冀对方能够找到更好的,能够活得更开心。孩子,你们的错误在于你们之间的主观想象太多了,太自以为是了,所以看不清方向,这也是初恋的人通常所犯的错误,结果白白浪费了一段美好的情缘,太可惜了。”说完嘘唏不已。
听到这些,晓梅已经是泣不成声,心中的失落变成了深深的后悔,无助地对韩医生说:“韩医生,你说我应该怎样做,你教教我好不好?”
韩医生诚挚地说:“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孩子,我想告诉你的只是用客观的角度去分析问题,但对于要怎样去解决问题却要结合你自身的实际情况,这其实只能靠你自己,因为只有你才能够真正地了解你自己,外人所想到的都是经过他们主观加工后,有时不免会有些扭曲事实。所以,孩子,我能帮你的真的很少,最主要的还是只能靠你自己,而我惟一可以给你的忠告就是:考虑问题要慎重些,全面些,要用心去感受,尽量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晓梅感激地说:“谢谢你,韩医生,听到你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我会认真考虑问题的。”
韩医生说:“既然现在你已经向天心说了要给时间彼此冷静,不如就先这样做,因为有些东西是欲速则不达的,你说好不好?”
晓梅沉思了一阵,摇了摇头,说:“韩医生,我不能这样做,如果我现在不去争取,我怕事情会变得更糟,因为人世间有很多事很多人,就这样不经意间让那股热情慢慢地冷了下来,有很多人就因这样而成为我们脑海中被遗忘的角色,我不愿成为一个在天心生命中那样悲哀的被遗弃的角色。”
韩医生疑惑地说:“那你想怎样做?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晓梅说:“谢谢你,韩医生,暂时不用了,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去处理吧,因为我只是想再与天心开门见山地谈谈,这是我现在所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韩医生说:“既然你这样说,我唯有祝你成功,希望你们能够把你们之间的隔阂去掉,让天心从新找到方向,作为天心的长辈,我也希望他能够从此幸福。”
晓梅说:“谢谢,我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我走了,再见。”说完就重新回去天心的病房,留下韩医生在原地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看到晓梅去而复返,正在床上懊悔不已的天心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她,眼中控制不住地射出千缕情焰仿佛要将她融化,心中的千言万语一齐涌上心头,却不知要从何说起。晓梅也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不知为何眼中竟涌现出泪光,用了很大的力量才强忍住不让那贮存已久的泪水掉落下来……
沉默了许久,天心才轻声说:“晓梅,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天心的声音,晓梅悄悄把头转了过去,偷偷地拭去了眼中的泪水,然后回过头来,说:“因为我怕。”
天心觉得有点奇怪,问道:“你怕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晓梅眼眶一红,刚止住的泪水不禁又涌了上来,说:“你真的想知道?”
天心说:“是的,如果可以的话?”
晓梅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关心我呢?”
天心顿时心跳加速,口中讷讷地说不出话,良久才说:“因为你关心我嘛。”
晓梅又问道:“是吗?如果我从此再也不关心你了,你会不会还想要知道?
天心把目光移到窗外,看着窗外的风云变幻,口中慢慢地说:“我不知道,不过既然你已不再关心我,那又何必去追究我的感受呢。”
晓梅说:“是吗?为什么不承认你还会一样的关心我呢?”
天心回过头来,看着晓梅那热切的双眼,说:“你真的那么想确定我的感觉吗?”
晓梅微颤地说:“是的,我真的很想知道。”
天心眼中透出复杂的感情,说:“如果我说不会,那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呢?”
晓梅回答说:“不会,我会更加的感动?”
“感动?”天心有些不解。
晓梅缓缓地说:“是的,因为我明白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是多么的痛苦,为了我,你竟然可以忍受那种痛苦,你叫我怎么能不感动呢?”
天心又把目光移开了,说:“你不怕这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晓梅坚定地说:“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因为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的心。天心,你是否知道,你不该拒绝,不该拒绝一颗颤抖的心迸发的热情,或许,那热情也是颤抖的,但它绝没有虚伪。”说完,走上前去挡住了天心的目光,让天心无所循形。
天心闭上双眼,口中痛苦地说:“晓梅,不要逼我了好不好?到现在为止,我依然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我都不知要如何去面对你……”突然只觉得有什么堵上了自己的嘴唇,鼻中闻到一阵清香,忙睁开眼一看,是晓梅用手封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再说下去。

看到天心睁开眼睛,晓梅收回了手,深深地对他说:“天心,我并不是想去逼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也许就会永远失去了,所以,有时候,错过就是一种过错,我不想犯这样的过错,所以,我现在会尽我所能来争取我想要的东西。”
天心说:“谢谢你,晓梅,你这样做令我真的感到很感动,很激动……”
晓梅接口道:“那除了感动外,你有没有觉得很开心呢?”
天心说:“这个自然,我觉得真的很开心能够有人对我这么好。”
晓梅说:“所以这不就行了,做人只要觉得开心不就行了吗?又何必去考虑得太多,以致自己把自己给束缚起来呢?”
天心说:“我知道,但在我的理念中人生应该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事吧?”
晓梅反问道:“那你以为人生有多复杂呢?天心啊,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这样的情况,只因把一些可以很简单就解决的问题弄得太复杂了。天心啊,众生皆苦,我们何不苦中作乐?就抓住这一瞬间的幸福,不要理会以后会怎样,因为只有抓住现在,我们才能描绘我们想要的将来。”
天心迷惘地说:“将来?”
晓梅深深地注视着天心,坚定地说:“是的,我们的将来。”
天心求助地瞧着晓梅,哀哀地说:“我们真的有将来吗?”
晓梅说:“如果你真的不敢敞开心怀来接受,那一切休提。但天心,我想问问你,如果你连我都不去接受,那将来,你还能接受什么样的人呢?天心,你有没有看过泰戈尔的这一首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却还得故意装作毫不再意;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却还得故意装作毫不再意,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所筑起一道鸿沟。天心,我们不要再彼此欺骗自己了好不好?再这样下去我们会更加痛苦,你是不是打定主意一生一世都要这样,那我还不如让你永远沉睡…”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看着晓梅那柔弱凄切的样子,看到她那晶莹的泪珠,天心不由觉得心痛万分,自己天性中的彪悍之性完全被激发出来,那想去保护她的念头从来都没现在那么强烈,只觉得为了她的眼泪,自己做什么都值得。天心伸出手去,颤巍巍地为晓梅拭去脸上的泪,口中安慰她说:“晓梅,你别这样了,看到你这样,我心都碎了。你知不知道,在我心底我是多么的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但面对你的时候我又是多么的软弱,因为我怕,怕你会突然离我而去,所以我总是想我不能爱你,不该爱你,不该把我的悲伤揉进你的欢乐,像把乌云揉进晴空,然后带你走泥泞又无法回头的山路……”说着说着,眼中也不禁流出了泪。
透过泪眼,感觉到天心也在哭泣,晓梅说:“傻瓜,你又知不知道,我心里也很怕,在我重新走进这间房间的时候,我心里是多么的恐惧,我怕你真的不敢接受我,那我该怎么办?因为那样我不仅失去了自尊,更重要的是我将会失去你,那种压迫感几乎使我不能呼吸。但现在我真的很庆幸那时我能够支持下去,所以现在才能真正明了你的心,使我明白我过去所做的种种没有白费,你现在的眼泪就是我最大的成绩。我不敢说永远,如果爱有一天会结束,我只希望它走时脚步能轻得惊不起伤痛。但我依然会感谢上天,感谢它给我安排了这样的一场相遇,让我的生命中有了最最精美的一页,也不管这一段路有多长或多短,我不想说这是前世注定的缘分,也不想说今生你一直在我的前方等着我的到来,我只想细细体味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所以即使你将来将我无情地抛弃,有眼前这一刻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天心握着晓梅的小手,急忙分辨说:“我怎么会抛弃你呢?我怎么会舍得让你伤心。”
晓梅反握住天心的手,委屈地说:“你还说不会让我伤心,但你的种种所作所为却违背了你现在所说的。”
天心惭愧地说:“对我以前所犯的种种错误,我在这里真诚地向你道歉,请原谅我好吗?”
晓梅深情地说:“都已经过去了,就无谓再提了,只要你以后能够真心对我,能够振作起来,不负此生,我就很满足了。”
天心感激地说:“谢谢你,晓梅,我一定会的。”
晓梅说:“我们之间就不用说谢谢这种这么见外的词了。”
天心说:“唔。不过我想说的是直到这一刻,我才感受到两情相悦的快感,真的,我真的很开心。”
晓梅凝望着天心,说:“我也是。”
天心深情地说:“晓梅,虽然此刻我无法承诺什么,但以后我会尽我所能来让你开心以报答你这份深情。”
晓梅说:“唔,我也一样。”
天心快乐地说:“晓梅,突然我觉得无论我说些什么你都不会恼我,突然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晓梅调皮地说:“谁说我不会恼,你说一些不该说的话看看我理不理你?”说罢就笑了起来。
天心讪讪地说:“你不会真的恼我吧,如果我不小心说错了话。”
看到天心那诚惶诚恐的样子,晓梅不由笑得更开心了,看到晓梅那顽皮的神情,天心终于醒悟过来,说道:“好啊,你耍我,看我饶不了你。”说完就假装要打她。晓梅微笑着说:“好了,是我不好,你说吧,想问我点什么。”
天心说:“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的?我真的很好奇,因为这真的有些不可思议了,像我这样的人也会有人喜欢,而且还是像你这样好的女孩,这怎不叫人出乎意料呢?”
晓梅责怪地说:“怎么能这样说像你这样的人呢,天心,你不要太看轻你自己了。有人说过,上帝是很公平的,每个人得到的总会是有限的和同等的。给了你缺陷就会在别的方面给你常人所不能及的才能,你并非一无是处,所以请正视自己的存在。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对你的感觉,因为这世间有很多东西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因为每个人的追求都有所不同,而你给我的感觉恰好是我心中所想去追求的,也许是这样我才会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你的。是的,我喜欢你,却并不是因为你在别人眼里的优点和成绩,而是因为觉得你离我很近很近,不是在我的身边,而是在我的体内!是的,我总是觉得你不是谁,你就是另一个我,和我的心跳着同一节奏,你要说的,也正是我所想的,我知道了我,也就知道了你。然而又不止于此,你又涵盖着我,超越于我之上,让我发觉我的心中还有雨露未浸润过的沙漠和阳光未照耀到的阴暗,让我看到我的心中还有盲点和误区。其实,也许是你嘴角那一丝莫测的笑意紧紧地系着我的心,不知为何会这样,慢慢就觉得好像离不开你了,就这样心里着紧你。天心你呢?又是何时开始关注我的呢?”
天心深情地说:“自从你来到我们班的那一刻,自从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你,不可自拔。但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一直很惘然,只因我不但不知道你的感受,也不敢去确认自己对你的感觉,所以心里倍受煎熬。如果不是你这样的执着,这样的不顾一切,我……”就这样说不下去了,眼中充满着激动的泪花。
听到天心这一番发自内心的倾诉,晓梅大受感动,情不自禁地把头靠在天心那瘦弱的胸膛,倾听他那怦然的心跳,口中梦呓似的说:“别这样说,天心,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也不会这样绚丽多姿,过去的种种使我明白了许多,说起来我也要谢谢你才对呢。”
天心轻轻地抚摸着晓梅的秀发,鼻子闻着阵阵幽香,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充满心田,不由得痴了……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仿佛这宇宙中就只剩下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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