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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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刚好看到母亲整理好东西从厨房里面出来,就被她招呼到她面前去,晓梅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好,就听见母亲说:“孩子,他就是你喜欢的男生?”
虽知道母亲一定会问自己,但事到临头还是觉得有点羞涩,半晌才默默地点了点头,轻轻地说:“妈妈,你对他的看法如何?合不合你心意?”
陈月华说:“天心是个好孩子,但我不认为他适合你,我觉得如果你们只做朋友会更好些。”
得不到母亲的同意,晓梅顿时感到一阵恐慌,问:“为什么?”
陈月华沉沉地说:“不是妈妈世故,只是这孩子太脆弱了,脆弱得像温室里的花朵,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与时刻精心照顾才能让他茁壮成长,而即使能够成长,所展示出来的也只是一种畸形的病态美而已。”
晓梅反驳说:“话虽如此,但你不能否认,能让他茁壮成长也是一种多么了不起的成就,人生这么短暂,能成就多少大事?并且,对爱情付出得越多,我们所拥有的爱情之花将会更加鲜艳,所以我并不是很再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他能够真心对我就行了。因为爱者的幸福,并不在于结果会怎样和是否能够完美地得到,组合,而在于爱的本身,那种追求,投入,付出,回味,等待的过程,即充满了无以言说的快感。”
陈月华心中不禁感到有些荒谬,“爱情”!这是惟有那些未谙人世不懂得现实残酷的人才有的天真想法,其实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人类荷尔蒙分泌失调的结果而已,过多的人不明白,于是把它过分美化了,才让它成为人生的一种境界,一种糊糊涂涂的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空想寄托,可即使当时感觉是一种甜蜜,但太甜了最终也会衍变成为苦涩。心中多想把这一份感受清清楚楚地说给女儿听,可却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去破坏女儿心中那一份纯真的爱恋与对这世界的信心,因为那是人类得以延续的精神支柱,于是在心中暗叹了一声,然后才淡淡地说:“孩子,你口口声声说爱情,那你明白它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晓梅说:“对我来说,爱情是一种感觉,那感觉就像您那次对我所说的苦涩的甜蜜,是可以在心中不断回味的奇异感受。你必须全身心投入才能品味到其中最动人的风景,所以我觉得它意味着无私的付出。”
陈月华点了点头,补充说:“是的,爱情意味着你必须付出,必须去承担你所付出的感情附带来的责任,那是一种很折磨人因为这世间大大小小的繁琐事所带来的情绪。本身你自己就有很多要解决的烦恼,但现在却还要再加上另外一个人的那份,如果他同时也能帮你承担你一部分的烦恼,那么这样你的生活也许还可以得到中和,但看情况天心却帮不了你什么,所以很遗憾如果你们再继续发展下去的话,那生活的重心肯定会逐渐落到你的身上,我怕你最终受不了而不得不放弃,那时会对你们产生更大的伤害。不要对我说你无所谓,因为我比你明白,人们很多时候能够承担最痛苦的打击,但却承担不了那持续的一滴雨滴的重量,生活中的琐事实在是人们关系的最大杀手来的。”
晓梅悠悠地说:“也许你说得很对,不过那又怎样?这都是将来的事了。对那未知的未来,谁又能真正知道它是如何发展的呢?妈妈,天心曾对我这样说过这样一句话:人应该追求的快乐是现在自己所能掌控的快乐。因为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掌握目前这最珍贵的一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尝试这样做了,所以我现在很快乐,因为能拥有他的爱。妈,你只看到了天心的脆弱,却没有注意到隐藏在这脆弱之后他内心无比的坚强。我并没有怪你,因为你刚认识他,所以这很正常。但请给我们一个机会,试着去认识和接受我们好吗?如果最终能够得到你的祝福,那将是一件多么令人欣慰的事啊!”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母亲。
陈月华听到晓梅这等说法,心底也颇为之感动,但却不愿在脸上表现出来,于是说:“我现在的确并没有真正的了解天心,更不明白你们的关系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但我很想知道,你们追求的只是自己感观上的快乐还是更高层次的精神上的快乐?”
晓梅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精神上的快乐为主,自然我们也追求物质上的享受,但我们更注重灵魂的休整
陈月华说:“那精神生活要注重些什么你们清楚吗?”
晓梅考虑了一会儿才说:“当然是彼此互相激励,共同提高,对我来说这就是你今天中午对我所说的那爱情正面的力量,难道还会有什么吗?”
陈月华慈祥地说:“当然有,那就是不要总让自己陷于那些颓废的心境中,因为你总会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如现在我劝阻你们。当发生这样的情况时,虽然情人间的安慰会更加让你感动,但那也存在着很大的隐忧,那就是爱虽然是美好的,但它一旦变质,却非常可怕。在“爱”的名义下,曾有那么谋杀,强暴,篡夺,死亡……各种各样的美好和各种各样的罪恶,都可以放进爱的橡皮口袋。这虽然不是爱的过错,却是爱的潜质的过错,爱潜藏着无数的可能性。而消极的心态往往就是发生这些过错的导火线,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人心中存在着的那些,我很希望你不要做那些的奴隶,那是件很可悲的事来的。”
晓梅心神不由一震,最后忧伤地说:“这世界上的事真有那么复杂吗?爱真有那么难吗?为什么要把那简简单单的爱染上那么多其它的色彩呢?为什么要把那么简单的事情弄成那样复杂来让自己烦恼呢?妈,你既然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那么为什么还要让我们陷入那些消极的情绪中而不是去祝福我们,让我们能够更加热爱这个世界呢?妈,你知不知道?这世界有几种人:一种极少数的是有火种也有燃料的会自己燃烧,另一种是只有燃料却不能自燃,需要别人为他提供火种这样才能让他燃烧起来的,最后一种是既没有燃料也没有火种的。大多数的人是中间那种需要等待火种的,我们在苦苦寻觅自己的火种的同时也会为别人提供火种。妈妈,我想要告诉你,天心正是我的火种,而我也有信心能够去点燃他,从而帮助他去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人生。妈,请不要只看到他的缺陷,我想要告诉你,那正是上天给他的成功信号,如果他能够振奋自己的话,而我必定能让他振奋!”说到最后,晓梅不觉变得神采飞扬,心里面那一丝因自己母亲不同意的话而产生的忧郁被抛在了脑后,一个人沉醉在自己幻想的美好情景中。
陈月华忙分辨说:“孩子,你误会了,我怎么会不祝福你们呢?只是作为你的母亲我想让你明白这世界和你想象中的有一定的出入,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慎重些,不要因为一时的热情迷惘了你们清澈的眼睛,因为理想和现实的最大矛盾就是做人是需要理想,但太多时候并不能只靠理想来生活。这是件很无奈的事,就如余秋雨先生所说的那样我们蔑视现实中人胡涂的虚伪与扰攘,然而我们却又很不幸的在扰攘中辗转困人。”
晓梅说:“是的,是生活就会有无奈,不公正和别无选择,但是别超越不了它们,因为它们只是我们人生中的花絮而已。对这些我们已有心理准备,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我们这短暂的一生中寻找出属于我们的方向,找到那些属于我们的快乐这就是我们人生最大的成就了,至于其它的就让岁月来见证,相信只要贯彻了这些,当我们的人生走到尽头的时候一定不会让自己留下太多的遗憾。”
陈月华疑虑地说:“你真的有信心能够做到让你们幸福?”
晓梅坚定地说:“这当然,因为我相信,真正的爱情是超越金钱,权势和容貌的,所以不管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相信最终我们一定都能够克服它们,我们一定可以够创造奇迹的,因为我们很用心地去生活。”
看到自己女儿依然这样“执迷不悔”,对人生充满着乐观与希望,就一如当年自己的影子在眼前浮动着,可想不到自己现在却变成了要阻挠“自己”的人,为之奈何,是因为人成长了,还是已经忘却了自己原来的追求,还是已迷失在人生的苦海里了?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或许伤痕已结为伤疤永不再痛,然而,自己那种真情如金的生命信仰又去向何方了呢?不由百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一时情难自已。

看着母亲那阴晴不定的神情,晓梅又接着说:“妈,我并不奢望只凭这几句话就能打动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给我们机会,让我们来好好地表现自己,让我们在自己的人生舞台上演绎自己悲欢的时候能够少点遗憾多点甜蜜,同时也希望你能够品尝到我们的甜蜜。”
陈月华苦笑了一下,说:“那我就拭目以待,希望最后能一切如你所愿。”
晓梅感激地扑进母亲的怀抱说:“谢谢您,妈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请你放心,我已经成长到能够有理智地去控制自己的行为了,对人生更有自己的看法,所以不是我不想接受您的看法,只是经过深思后我觉得这样做最好,因此才会这样任性,请你多担待一些。”
陈月华轻轻抚摸着晓梅的秀发,疼爱地说:“我知道,我的女儿是好样的,所以我并不担心你会出什么差错,我担心的主要还是天心,因为他缺乏韧性,这是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种能力,一个人惟有培养出一定的柔韧度,才能更好地在这世界上生存,才会更好地从困境中脱身。有机会的话,你要好好地去点醒他。”
晓梅说:“唔,我会的,我也知道这是他最大的缺点,只是苦于没有解决的方法,因为他本身的条件并不允许他持续太长时间去做一件事情,不是害怕他承受不了,而是怕因为这样让他的心不能坚持下去,怕他在受到打击的时候免不了因为摇摆不定而最终陷于进退两难的困境。但有人说过这样说过,双手只是我们意志的工具,我所能做的只是去尽量振奋他那脆弱的意志,让他在困境中觉得人生还有东西值得他去为之奋斗和留恋这样来激发他的潜力,希望最后可以让他的意志变得坚强起来去改变他自己的人生。”
陈月华忧心地说:“听到你这样说,天心的精神曾经出过问题?他曾试图放弃这个世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的很担心他会重犯那样的错误。”
晓梅说:“人的思想总是要经过斗争才能成熟的,纵使当初的行为激烈点,但只要他能跨过那一道门槛,就可以像破蛹成蝶那样做到质的飞跃,最后会变得圆通如意。我相信天心在经过上次的教训后已能够实现自己思想上的飞跃,能够时刻反省自己的行为,所以在将来决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因此我并不是很担心。”
陈月华说:“你真的那么有自信?你心中真的认为他的心也如你所想的一样透彻?”
晓梅摇了摇头说:“我当然不可能知道他心中是怎样想的,其实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知道自己心里是怎样想的不就成了。这种事我所能想到的只是对它们要看开点,其实正是因为我不清楚他心里真正所想的是什么,这引起了我很大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我好想去探讨他的内心世界,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感兴趣的事,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我去探讨的。”
陈月华说:“但说句不好听的话,人心隔肚皮,你又如何能够猜透他人心中所想?所谓的心心相印只是个笑话而已,不过是你自己在欺骗自己罢了。”
晓梅说:“我知道这些,事实虽然是这样,但总还是有一些规律的,而我这样做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是自己,因为只有掌握到他的思维习惯,从中找到适合自己并可以接受的东西,知道彼此间的需要,那样才能更好地去协调我们之间的关系,惟有让某些矛盾在激化前就被钝化,让它们消弥于无形,这样才能更好地维持人们之间那种亲密的关系而不致让它慢慢变得冷淡下去。”
陈月华摇头说:“你把问题看得太理想化,太简单了,真正的矛盾那有那么容易就被钝化。”
晓梅说:“妈,在我的想象中,人生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它之所以变得那么复杂是因为我们的心太复杂了,因此我们要想幸福,就必须尽量让自己变得简单些,最好简单到让自己的心能够更容易满足,这样才会让自己更容易受感动,感动是人生活在这世界上很重要的一个元素,惟有懂得感动的人才会对这个世界充满信心,从而更好地去热爱这个世界,因为你付出得多了,这个世界才会更好地去回馈给你想要的东西。”
陈月华不由苦笑了一声,惭愧地说:“我已经无话可说,在你面前我感到很惭愧,我感到我白活了这么多的年纪,见识竟还比不上你这样一个初涉人世的孩子。”
晓梅安慰她说:“妈,对我所说的这些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因为我也明白自己有时候的确是很幼稚,考虑问题也只是往好的方向去思考,对反面考虑得未免不足,也许将来我会因此而受到伤害,那也只是因为我对这世界充满着热情,所以即使是真的受到了伤害但那也决不会让自己对生活真正失去信心,你要相信这一点,只要我能对生活充满着信心,必定能做到单纯地去享受生活带给我们的乐趣:平淡中见真趣。”
陈月华不由心疼地说:“孩子,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让你变得如此成熟?我感到很是害怕和心疼。”
晓梅淡淡地说:“这些都是天心教我的,从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真的很幸运能够遇到这样好的人来给我那么多的人生智慧,让我的人生从此变得简单而明确,却又并不空乏,我很享受这样的时光,真的。”
陈月华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孩子,听你说了那么多,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够科学,仍然无法全盘接受,唔,应该是你的观点太理想化了,有点脱离现实。如果要时时做到你所说的那样,那是只有圣人才能做得到的境界,我们都是凡人,都有七情六欲,哪可能在这世界上活得那么逍遥洒脱?”
晓梅诚心地说:“是的,我的观点是很理想,但因为我追求的目标是心的洒脱,所以纵使人被红尘中的琐事羁绊住,但只要能保持住那种情怀,让我们的心超然于物外,那又何惧生活中的风风雨雨呢?妈,其实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我们的心去好好享受这世间上的种种,我们要学会如何去享受生活,而并不是让我们的心去被那些所谓的‘生活’奴役而陷入一些不能自拔的循环,只有我们能够超越这种种,我们才会真的发觉自己是真真正正地活在这个世界里,是一个纯纯粹粹真真正正的人。”
陈月华说:“可生活不是用来说的,你说得再好如果不能实现也还是没用的,孩子,我不希望你只是做一个空谈的人,一定要脚踏实地去做人,这样才不会因为渴望成功但却忘了要去耕耘而让自己陷入无止境的苦闷中,这世界惟有懂得耕耘的人才会真正懂得如何去体味生活。”
晓梅说:“是的,我们会努力的。其实我们很务实,要求也相当低,我们都明白人生不过只是一段历程,我们所拥有的和失去的都是极平常的过程,在我们的人生旅途中所有的东西都只是虚幻的,就如法国作家纪德曾说过的这么一句话:‘我在路途中看到的许多盛开的花,不过是我心中春日的回响和映现罢了。’但无论我们遇到过什么,有过什么,失去什么,为了他日旅途上能看到花,我们都必须去不懈追求,这样以便将来某个雨雪霏霏难眠的深夜可以用那朵虽然被尘封在记忆的角落里的已经枯萎但仍散发出淡淡清香的花来冲散自己那深深的孤寂,让我们能够用人生那些美好的影相来装扮自己,让我们能够对过往发生的种种感到满足,做到心灵上的满足,因为这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真正的收获,我想其它的都是次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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