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幸福村
（七）
小奔跟着丢丢，走在阳谷镇的大街上，大约已经是下午了，两旁卖山货和日杂的店铺显得很冷清，门口站着漂亮小姐的洗头房因为常有镇领导的光顾，所以都很热闹。街边，两个对错了暗号的地下党员正在路边抄着板砖和啤酒瓶拼命，掖着两把盒子炮的杨子荣大骂：“肖飞，买感冒药的暗号不是‘我是天上一片云，你是地下一泡屎’吗？你为什么说我是一泡屎？这礼拜你对错几次啦？你是不是脑袋不自在，成心找茬？”。也掖着两把盒子炮的肖飞骂道：“你算算这个礼拜买了多少趟感冒药啦？就是一个连的弟兄闹禽流感，也够发药了吧！你不就是存心想让我当泡屎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次游击队去搞粮食，就是你瞎放枪打山鸡，才把联防队的猪头引来的，人家联防队是蒋匪帮中央军的队伍，一水儿的砍刀铁棍正经八摆全都是反攻大陆的装备！那次接火咱们伤了多少弟兄？别以为自己资格老，当过几天侦察兵就了不起！我要是上次举报了你，你早就上军法处了。你还不知道感恩图报？”“呸，感你的屁恩，上次让你进镇搞联络图，你小子倒好，一到镇子就把任务扔到**后面，一头扎到武家婆娘裤裆里鬼混，被武大武二带着联防队按在床上，要不是老子领着队伍拼死拼活的把你救出来，你狗日的早他妈的当汉奸了。都是老子那会心软，没把你就地枪决。现在想想真他妈的后悔。”杨子荣红着眼睛说。“操，你他妈的凭什么揭我的短，你们在山里喝酒吃肉的时候，不就是老子一个人窝在信筒里踅摸情报。上次为了等你们派联络员，零下二十几度的天，老子在茅房里蹲了一天两宿，那玩艺儿好悬没冻掉了，你们呢，俩字儿：忘了！我他妈的搞点儿情报容易吗？别的不说，就这次，我他妈的跟镇长那四百多斤的老婆睡了俩礼拜，好悬没让那头母猪压成相片儿，才搞到下月猪肉大幅度降价消息，第一时间就跑到山里通知你们，我他妈的容易吗么我？瞧瞧老子的胯骨，都他妈的让那肥婆坐碎啦，一走道就哗啦哗啦响，撒尿都能尿出骨头渣子来。你说，谁是英雄谁是他妈的是狗熊？”肖飞义正辞严地说。“你就是狗熊，一天到晚就知道跟肥婆睡觉，你认为你是什么？你说老子吃肉喝酒，你看见啦？老子在山里为了俩野山药蛋跟熊瞎子拼刺刀，你们他妈的谁知道，那熊瞎子足有三千多斤，一巴掌掴到老子脸上，老子好悬没飞到爱琴海去。弟兄们天天吃树叶，眼瞅着身上毛就见长，快变成猴子了，让你给捎点盐巴改善改善，你呢，给老子整来两箱巴黎香水，刚开始弟兄们挺新鲜，煮野菜的时候放点，有股子花香味，可吃着吃着就不对了，怎么好像外国娘们胳肢窝里的味道，接着弟兄们就都犯病了，有谢顶的、有狐臭的、有脚气的、有风湿的、有牙疼的、有红眼病的、有中耳炎的、有胃出血的、有酒渣鼻的、有内分泌失调的、有前列腺增生……好好的部队，一下子就垮了。十万火急地给你发鸡毛信，说弟兄们没精神，让你找点药，你倒好，一人给送来瓶‘伟哥’，说吃这个来精神。开始还以为不管用，白天跟联防队干架，冲锋号一响，一个个还是拄着枪往前跑，我还纳闷；可一到晚上，好嘛，一个个眼睛都里冒贼光，都好像把步枪支在被窝里，跟帐篷似的，第二天早上一看，好嘛，所有的被子扎都成了蜂窝煤了，甭说盖着，风一吹就碎了。这天天待在山里，你说能不感冒吗？让你丫买点感冒药，瞧你这态度，好像他妈的我们都是汉奸似的，活该死在山上，这都是你的功劳，你说当初该不该枪毙你？”杨子荣的嘴巴里都喷火了。在路人的围观中，两位久经沙场老同志没头没脑地把板砖和酒瓶往对方脑袋上招呼。远处，镇政府大楼上的五星红旗高高地飘扬着……
宋公明大宅门口，丢丢抡起一直不曾离手的武二的哨棒打在宋江的门铃上，门铃大喊一声：“村长来啦——”，当场死亡……宋家十七八口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一溜风似的跑出来，整齐地站在门口，黑胖的宋江搓着双手，点头哈腰地笑着说：“不知村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死罪死罪。”，其他人也跟着傻笑着。“不用客气了，宋公明，我找你有点事。”丢丢说。宋公明瞪圆了眼睛，颤声说：“上次您老人家用杀猪时用的铁钩教训了公明，莫要再用公款吃喝。小的一直谨记在心，夙夜难忘，如今更是闭门不出，在家终日反省，不知村长……”。“不是，我找你有别的事。”丢丢说。“只要村长有事，小的定当为马前卒，为村长马首是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宋江咬紧牙关，义正词严地说，仿佛一个部下迎接他的老长官一样。“把你那个什么发光的盒子给我……”丢丢伸出小手说：“快点，我急用。”，宋江脸色一绿，笑到：“村长远来，请和这位小哥一起到里屋吃杯茶水，请——”。宋家大厅，家人俸上茶水，宋江一脸无奈地说：“这‘月光宝盒’是先祖传下来的宝物，小的不能光宗耀祖，荣耀门庭，已经是很对不起祖先了，怎么能将这宝物拱手让人，即使是村长……小的、小的……”宋江抬起眼皮偷偷地瞄着丢丢的脸色。“哦，刚刚是我说错了。”丢丢看着他说：“宋队长，借——我那个什么盒子用用好么？”。“这个、这个……”宋江低着头说：“实不瞒村长，那个……”。“咚——”丢丢把哨棒插进青砖地面，小声威胁说：“宋队长，不要说借人了，丢掉了，没有了什么的，要不，门铃就是榜样。”。“是、是。”宋江跪在地上，哀求道：“村长大人，请您缓一缓，暂且在舍下住上一宿，容小的晚上祷告祖先，明日一早定当双手奉上……”。丢丢不屑地说：“宋队长，你可不要连夜卷铺盖走人呀，若是明日一早，小女子睁眼时看不到宋队长，可是会伤心的——到时候……”丢丢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呸！真烫。”，她假装被烫到，手一甩，一杯热茶全扣到了宋江头上，宋江不顾脸上的开水和茶叶，大叫：“混帐，怎么给村长上茶，还不快上牛奶——”。
晚上，宋府家宴，鸡鸭鱼肉的十分丰盛，因为丢丢和小奔不喝酒，所以，坐陪的人也都改喝高钙牛奶了，小奔中午吃的实在太饱，所以也没吃什么，丢丢虽然没怎么吃，但是依然东一勺子西一筷子地糟蹋东西，把食物弄得满墙满地都是。宋江和他的几个哥们不住地给丢丢劝奶，结果反倒是被丢丢耍尽手段，灌下去好几十缸。——奶，味道甘美，营养丰富，真是个造福人类的好东西，喝了绝对对人体有好处。但是，有一个名人说的好：多好的东西也不能吃起来没够。是的，是这样，就算是奶，如果开着抽水机往肚子里灌，也会喝死人的……宋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死伤大半，口吐奶沫地翻倒在桌子底下，四肢抽搐，裤裆冒奶，大小便都失禁了。余下没喝死的，也与喝醉酒时不大相同，他们面无表情，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即不说话，也不动唤，偶尔端起一杯奶，张开嘴巴，然后把奶灌进耳朵里……实在看不下去了，实在看不下去了。望着眼珠发白，面泛奶光，浑身抽搐，七窍流奶的兄弟，宋江知道自己的脸色也不会好到那去，这场宴会，该结束了。
客房里，小奔坐在椅子上，想着回家的事，丢丢从床上蹦了下来，拉着小奔的手，说：“走，跟我来。”，小奔吃惊地说：“干什么，这是别人的家。这么晚了，不可以……”丢丢瞪了他一眼，“笨，你以为宋江会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走，咱们去偷——”。不知道为什么，在潜意识里，小奔本能地害怕她。他当然是不敢拒绝。
后院祠堂的灯依然亮着，宋江在和几个一息尚存的兄弟密谈着。“智多星”吴用擦擦嘴角的奶，说：“哥哥，弟兄们一直只知道你有个‘月光爆盒’，可从来就没有见过，是不是哥哥有什么难言之隐？”“唉——”宋江双目流奶，一声长叹：“这盒子是个邪物，邪门的很，只要一打开，他就让你看见你最不愿意看的东西，小时候我把家里的耕牛卖了赌钱，我老爸就让我拿着这盒子站在院子里，这盒子就能把我偷牛的经过映射出来，害我那时候挨了不少打。最进一次打开，它竟然照出我和镇长还有书记在修路，搭桥和挖河堤的时候吃回扣的那本密帐，吓死人了，这要是落到幸福村村长的手里……唉——”，“黑旋风”李逵满嘴喷奶地大叫：“大哥，这鸟个队长做个球啊，不如咱们反了吧。哥哥把这宅院一把火烧个干净，兄弟们跟你到快乐湖的五指山落草，岂不逍遥？”宋江双眼冒奶，狠狠地瞪了李逵一眼：“要不我老说你丫挺的轴哪！那快乐湖是幸福村的地盘，逃到那，公安局还没来，那饿**长就一把粪叉把咱们都挑了！再说放一把火能烧死她？阎王爷吃了豹子胆，敢来收她？”。李逵自知说错了话，张着嘴，蹲下身子，大口吐奶，另一股奶从他的裤裆里稀稀拉拉地滴到地下。这时，吴用擦擦嘴角的奶，继续说：“大哥，小弟有一计。那‘月光宝盒’不是谁也没见过吗，咱们就造一个假的，交给那村长，蒙混过去。”“妙计！”宋江双眼冒奶，大叫道：“我们现在马上仿制一个……”，说着，宋江一把把祖先的牌位胡撸到地上，仿佛那是仇人的祖宗一样。他从牌位下的暗盒里拿出一个古铜色的小盒子，双目流奶地说：“这东西不知是什么玩艺，刀枪不入，生冷不吃。刀砍斧剁，火烧油炸，纹丝不坏，可不是很好仿制啊……”。“碰——”，门被一脚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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