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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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的幸福村
(一百一十七)
妞妞哭了,她紧紧地抓着小奔的衣服,把头埋在小奔的胸前,无声地哭了,她不想让小奔看见她哭丧着脸,她怕他会笑她,说她是爱哭鼻子的娇气包儿……小奔的话让她很感动,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还是隐隐约约的担心,担心有一天,小奔会不声不响地离开她,或者,是她离开小奔……
郭小奔默默的想着:幸福村,多好的名字啊~幸福是什么?是快乐?是高兴?是腰缠万贯?是丰衣足食?还是别的什么?不知道,总之,幸福就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事情罢。小奔抚着妞妞的头发,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静静地缀在天空里……
欧阳峰在家打儿子,原因就是因为刚刚村长夸奖了他的儿子。这是他的忌讳,他认为,村长和他命里相克,八字不和,她是他的恶梦,是灾星,她不可能夸奖他的儿子的,如果夸奖了,就意味着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个儿子,不是他的!他以前一直就怀疑,他的婆娘和村东的贩树苗的张小京有一腿,在他当年带着兄弟拿着火把和铁棍把他的婆娘从娘家抢来之前,他的婆娘一直和那个家伙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怕是他们这对奸夫淫妇到今天还藕断丝连吧?说不定这个杂种就是她和张小京那个姘头养的,要不然这个杂种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他这么玉树临风呢?长了一张痴痴傻傻的大脸满是疙瘩,大青鼻涕还老往嘴里漏,哪里像他欧阳峰?那个丫头片子村长手段高,路子野,说不定就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个杂种的身世,要不然她会巴巴的来夸他?她以前看见欧阳克都像看见屎一样恶心,从来都是把他当猪生的儿子,要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世,怎么会来夸他?那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么?太不正常了,太不正常了,欧阳峰气疯了,他戴了绿帽子,他这个“老毒物”变成了“巴西龟”,而且还是绿毛儿的,成了江湖上的笑柄,他能不气吗?他要打人,他要剁人。
当然了,他欧阳峰也考虑到自己毕竟是村委书记,是**员,而且最近刚刚听了“三个代表”的报告,所以,主观臆断和独断独行还是要不得的,不能武断的认定张小京就是奸夫,把人家一棍子打死,再说那家伙一向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平常连个苹果都不敢偷,何况偷他“西毒”的婆娘?看来不是他,或者说,不光是他,还有别的奸夫!比如在阳谷镇里修自行车的杨毛驴,他那两只贼忒嘻嘻的大眼珠子老是没事儿就往他婆娘那又肥又大的**蛋子上瞄,他是最可疑的!嗯!还有每月都要来村里来村里趸大米的王麻子,那个家伙虽然眼睛二乎,脑子又慢,但是身子又高又壮的,一拳能打翻一头牛,他有好几次都嫌欧阳峰把米价抬的太高,领着民工要跟他招呼,他跟他欧阳峰有仇,说不定也会来干这档子事儿,好让他欧阳峰脸上埋汰。想到这,他胸口的火气更大了,抡圆了巴掌往孩子**上打。
天色渐渐晚了,空气中已经悄悄地弥漫起山中特有的夜的寒气来了,就连顽皮的萤火虫,也都偷偷地躲到草丛里去了,只是隐隐约约地还发着点儿光。蛙鸣和蟋蟀声交织的快乐湖边,小奔轻轻地抚着妞妞的头发,轻声说:“妞妞,天晚了,咱们回家去吧?”,“嗯……”,妞妞轻轻地应了一声。小奔拉着妞妞走在回家的地板路上,两个人都觉得很不自然,感觉怪怪的,谁也没有多说什么话。
到了家里,小奔给妞妞烧了洗澡水,招呼她洗澡,她也是话不多。小奔感觉越来越怪,妞妞怎么变得好像扬扬一样,成了一个扭扭捏捏的大姑娘似的?照这样发展下去,这今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小奔的头在疼,不能再想了,再想该掉头发了……睡吧……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洁净整齐的病房里,一个少女轻轻地敲了敲门。“请进”,病房里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声音很爽朗,也很平静,是那种经历过生活上的艰难困苦和政治上的狂风暴雨的人特有的声音,那是由时间所沉积出来的一股独特的沧桑感。
“爷爷,您好,我叫夏梓阳,是小奔的同学,我来看望他……”,少女看着老人,柔声细语地说,仿佛是怕吵醒病床上的少年一样,老人放下手里的一本厚厚的外文书籍,摘下鼻梁上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露出慈祥的笑容,“你是……”,“我叫夏梓阳,是郭小奔的同学,我、我是来看望他的。”少女说着,把怀里的鲜花递到老人面前。

老人站起身,双手接过鲜花,“呵呵,谢谢你了,小朋友,你能来看望小奔,我很高兴。来,夏同学,请坐。其实小奔从小时候起,就没有什么朋友,更没有什么孩子和他一起玩,听你说是他的朋友,我很为小奔感到欣慰。从小到大,他爸妈老是督促他学习,一点玩的时间也不给他,怪我没有责备他的爸妈,更怪我没有时间陪他,唉,这都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责任……”,老人凝望着平静地躺在病床上的小奔,有些黯然地摇摇头。
“现在啊,说什么都晚了,小奔这一病,算是把他爸妈都给折腾坏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来,姑娘,喝茶。”,老人给梓阳倒了杯茶水,递到她手里,歉然递笑道:“呵呵,孩子,对不起啊~你们这些年轻人独爱喝汽水饮料的什么的,我这个糟老头子这里实在没有,就只有茶水,还请你将就一些好不好?”。老人半开玩笑地说道。
“没关系的,爷爷,我爱喝茶水的~”梓阳笑着接过老人递来的纸杯,善解人意地说。老人的眼睛有些湿润,他的孙子也是这么懂事的,经常躲在他的书房里,捏着鼻子陪着他喝这又涩又苦的茶,听他讲那些晦涩难懂的“分子生物学”论文和专题报告,现在想想,就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
“爷爷,您在想小奔吧?”,梓阳看着老人,问。“嗯,对不起,我一出神,忘了要招呼你了,夏姑娘,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小奔的?呵呵,对不起,吓到你了吧?你一定在想,这个老头子真讨厌,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净问这种事呀?呵呵呵,请别误会,我老头子没有别的意思,因为之前我一直忙工作,老是不在家,所以没有听小奔说起过你,才想问一下。”。梓阳笑了,老人虽然有些清瘦,发如银丝,但是精神很好,气质儒雅,谈吐也风趣幽默,有一种长者之风,这让梓阳感觉他很随和。整个病房里谈话的气氛很轻松,时不时地还传出阵阵笑声。
“这么说,夏……嗯……梓阳,你和小奔从小就认识。”,“嗯。小奔从那个时候起,一直到现在,个子都不高,不像您和叔叔那么高大。”,梓阳笑着说。“呵呵呵呵,是啊,小奔那孩子的个子确实有些对不起他爸爸,要不然他爸就老是和他嚷嚷,说他对不起祖宗呢~”,老人呷了一口,慢慢地品味着,“梓阳,你说小奔现在过得还好么?”,老人平静地说道。
梓阳一惊,但随即有复平静,小奔对她说过,他回过家了,见到了他的爷爷。虽然当时她并没有向小奔问清楚细节,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梓阳低头转着手里的杯子,略微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把鬓边垂下的长发拢到耳后,看着眼前的老人,平和地说:“爷爷,您相信这世上有天堂么。”,老人微微一笑:“作为科学家,一个信奉唯物主义思想道德观的学者,我不相信;但是,作为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作为一个孩子的爷爷,我愿意相信。”。梓阳温馨地一笑:“那,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一个妇女推开病房的门,风尘仆仆地进来:“爸,对不起,我今天忙,让您在这呆了一天,我……你、你是梓阳同学吧?”。这个女人是小奔的妈妈,“嗯,阿姨,是我,我来探望小奔,我每天都为您祝福呢,您安心吧,小奔会好起来的。那个,爷爷,我该回去了……阿姨,对不起,我不能在这陪你说话了。”。“哪里话啊,谢谢你能够过来,梓阳同学,你去忙你的事情吧,上大学了,要注意学习啊……”,“嗯,我会的,谢谢您!爷爷,我走了……”。
老人坐在椅子上,眼含热泪,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他摆摆手,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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