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幸福村
（十九）
铺满红木地板打谷场上，因为听说村长为了落实“三农”政策，要亲自监督发放种子和化肥，所以武大丝毫没敢在东西上做手脚。也没有发现以次充好，缺斤短两投诉。村民们的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期盼着这些种子和化肥可以给他们带来无数次的幸福的丰收。丢丢到是有些心不在焉，今天是小奔第一天当校长，他的课上的好吗？孩子们会听他的吗？他吃饭了吗？丢丢有些挂念，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小奔出洋相的惨样，一想到小奔张着大嘴，一脸无辜地站在她面前诉苦的样子，她就想笑。看着丢丢那阴晴不定的小脸蛋，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早就浑身不自在，腿肚子老是往前跑，巴不得脚底开溜。村支书欧阳峰低下大脸，笑着对丢丢说：“村长大人，天将午时了，您老人家还是歇歇，让小人来发放吧。”。“欧书记，可不要因为武大是你的大舅子就徇私枉法呀，咱们国家干部可都是给人民办事的。”丢丢看也没看他一眼。“是，是，村长说的极是，小的也是受党和国家教育了多年的基层干部了，怎么会犯原则性错误呢！”欧阳峰陪笑着说：“那个，村长大人，其实小的不姓欧，是姓欧阳的……”。丢丢斜了他一眼，拉长了声音说：“我说你是姓欧——的！”，“……是，是，小的是姓欧，要不是村长大人提醒，小的都忘了……”欧阳峰傻笑着说，他肚子都快要气爆炸了，自从多年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从天而降，打跑了贪污**的老村长后，他就再也不敢作威作福、为虎作伥了。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那来的这么大的神通，随便抄条棍子、铁锹什么的，百十个人近不得身，上多少，死多少。自从当年村口“李陵碑”前的那一战，他手下的弟兄死伤枕藉，他也被打得像一只癞蛤蟆一样满地乱爬，成了地方上的笑柄，落下了“蛤蟆神功”的美名，这些年再也没抬起过头。好在不久后，他就把他那个人尽可夫的表姐嫁给了这个黑矮短粗却颇为精明的武大，靠着武大的投机倒把的炊饼生意和潘金莲高超的床上功夫，在加上他在邻镇政府大院的关系网，这几年当真是没少赚钱，现在他腰板又硬了起来，对丢丢也不像以前那么样的十二分地尊敬，又开始觊觎村长的大权了。丢丢对这些当然是知道的，也暗中加了戒备，只不过欧阳峰狡猾，老是抓不着他的把柄，好在这次去阳谷镇时，武二和潘金莲得罪了小奔，她正好借这个借口把他们一伙打个永世不得翻身。否则就算武大罪大恶极，她大概也不会如此狠辣地折腾武大，金口一开，就把他们这些年积攒的准备发动“武装起义”的资金糟蹋了个底朝天。这一点来说，小奔是帮了丢丢的，虽然他不知道。
中午的两个馒头和一块咸菜让小奔吃得很饱，在听了阿凡提诉了半天的苦只后，下午的课有开始了。中国的七月是很热的，除了树上那制造噪音的蝉以外，估计没人喜欢这天气，尤其是没有电风扇的教室里，什么，你说空调？拜托，这里是农村的希望小学哦，有可以通风的窗子开就已经很不错了，空调？那是资本家用的，郭小奔是校长，不是资本家，所以，他热。正在讲课的小奔热的四脖子汗流，他也没有精力去制止那些睡午觉的孩子了，他自己都想睡。但是当他想起现在他的老师也同样正在给同学们上课，而且老师也那么大的年纪了，一想到此，他也就不困了，毕竟为人师表不是装出来的。一篇课文总算是念完了，小奔看看无精打采的孩子们，无奈地笑了笑，快要放暑假了，孩子们的心思早就飞到野地和池塘里去了。小奔自然也不会难为他们，何况小奔从孔明留下的材料里也没找到什么关于升学和成绩的任务，丢丢也没给他布置什么，就让孩子们去玩吧，他一声令下，孩子们欢快地跑散了。“不许淘气，也不许打架，记住没有？……”小奔大声地叮嘱，看着满地疯跑地捉蜻蜓，在池塘里洗澡的孩子们，小奔想着自己的学校生活，每天除了看书就是上补习班，连天是什么颜色都是从书上知道的！和他们比起来，小奔他，不，是城市里的孩子们都显得太没有生趣了，如何如何的学习，什么什么样的教养，有什么兴趣爱好，发出什么样的笑声，都的被老师和家长设计出来的，就像流水线上的产品一样，优质却不散发独特艺术性，似乎聪明却又不近人情的呆板。这就是他和那些城里孩子的童年，宛如笼中的金丝雀一般，看上去很美，美得都有些幽雅了，和精致的笼子一起摆在豪华的房子里，可以好好地让他们的主人炫耀一番，以满足那无聊的虚荣心。他们永远不可能像这里的那群小鸟一样，自由地翱翔在广阔的天地里，散发着生命本来的光芒……小奔的脸上带着笑容，看着这群欢快的小精灵，是的，反思不是他这个年纪该做的，他有些了解了，他现在是一个教师，是一个园丁，他的小学老师曾说过：自己就是个园丁，小奔这样的学生们就像公园里的小树一样，园丁的责任就是保护这些小树健康笔直地成长，修剪掉长歪的部分和无用的枝杈，让他们成长为可造的栋梁之材……一个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现在的小奔明白了，不是这样的，他摇摇头，他不会让他的学生做那些所谓的栋梁之材，等着被貌似园丁一样的家伙伐倒，当成栋梁一样制做成家具和地板，他的学生，就应该是自由成长的树木，随自己的心愿开花，随自己的心思伸杈，他们的叶，他们的花，他们的枝，他们的根，都是浑然天成的艺术品，都是欢乐的，自由的，独一无二的，不需要做成产品或商品流通，过着最自然朴素的生活，永远依偎在大地母亲的怀中。孩子，就应该是这样的。
小奔正在出神，爱逃学的小萝卜头拉拉他的袖子，擦着鼻涕说：、“老师，和我们一起去钓青蛙吧……”，小奔低下头，笑着说：“小萝卜头，捉青蛙是不对的，青蛙是受保护的动物，我们不能抓它们……”，“走吧，和我们一起去吧，老师……”班里的阿土和小六也来拉他。“什么老师，要叫校长。”职称是很重要的，光杆司令也是司令啊，小奔提醒他们说：“怎么能拉着校长和你们一起做坏事呢？”，“捉青蛙都是坏事，那偷东西岂不是要枪毙？”小六问。阿土呆呆地说：“老师，你偷过东西吗？我偷过人家地里的西瓜……”，小奔的脑袋都要缩到腔子里去了，何止偷东西，他和丢丢还吃过武大家的霸王餐，还明火执仗地抢过宋公明哪！跟潘金莲谈价钱那档子事更是不能说，死都不能，那是作风问题，他毕竟也是团员呀！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向组织上靠拢？红色政权的接班人都是有那么一些虚伪的，他郭小奔自然也不能免俗。“走吧，老师，咱们一起去钓，弄些青蛙晚上回家炸着吃，可香了……”小萝卜头拉着他说。“真的吗？”小奔有些来精神了，他足足睡了一个礼拜，睁开俩眼就一直吃丢丢煮的糊粥，肚子里仅存的那一点点油水早就熬干净了，小奔的眼睛发光了，淌着口水说：“青蛙好吃吗？我没吃过，怎么吃啊……”，意志薄弱的他最终被几个坏小子拉到了池塘边。小六和阿土找来几根竹竿，小萝卜头也挖来了几条蚯蚓，他们熟练地把蚯蚓拴在钓线上，在池塘边的草丛里用钓饵一点一点地试探，小奔也拿着钓竿学着他们的动作。一只傻乎乎的青蛙跳了起来，咬到小萝卜头杆头的饵，小萝卜头熟练地把杆提起来，扯下青蛙，装在事先预备的口袋里，然后又低下钓竿，一点点的去试探，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青蛙咬饵的时候小奔差点叫出声来，但他忍住了，他看着小萝卜头和其他几个孩子认真专注的模样，他还是忍住了。青蛙的眼睛是看不清静止的东西的，所以青蛙只吃活的昆虫，这是小奔从书上知道的。小萝卜头他们在钓青蛙时轻轻地晃动着线上的钓饵，像一只昆虫一般，引诱着傻乎乎的青蛙看见、上钩。这些知识，对于这些没有上过生物课的孩子自然是不懂的，但他们又是如何利用青蛙的这一弱点的呢？那一定是他们对的自然的了解和先人所积累的生产和劳动的知识，小奔开始佩服这个爱逃学的小萝卜头了，在这，在课堂外，他是老师，小奔自己才是学生。模仿着小萝卜头那教科书般的动作，小奔的收获也不小。接下来就是如何收拾这些猎物了，只见小萝卜头拿出小刀，轻轻地划开青蛙的肚子，熟练地一翻，就把皮和内脏都剥下来了，只剩下又肥又亮的蛙腿，刚开始小奔有些不敢，剥了十来个后，也找到些窍门了，不像刚刚那么笨手笨脚了，就这样，小奔一边剥青蛙一边和小萝卜头讨论青蛙的烹调方法。
火红的太阳公公很快就懒洋洋地回家了，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怎么快。小奔回到家，来到厨房的炉灶前，这种炉灶和我们城市里用的燃气炉具是不一样的，它烧柴。小奔才把火生到一半脸就黑得像个非洲难民了，他看丢丢烧火时就没这么费劲，唉～怪他笨！他找来一罐油，倒在锅里，把洗净的蛙腿一根根放了进去，他是不懂火候的，开始的几个都炸糊了，也不是他不小心，他是这么寻思的：炸糊了也比生吃要好啊，要不会吃坏肚子的。蘸着酱油和醋，小奔尝了一个，异常的肥美鲜嫩，脂膏顺着牙齿的缝隙打转，真个是满口留香，却一点也不腻人，仿佛有池塘中水草的清香，鲜美的味道顺着喉咙落到肚子里，就像一只可爱的小青蛙在胃里跳动，舒服极了。小奔第一次觉得，自己动手劳动的成果是这样的甘美，这，才叫生活……晚上，丢丢品尝了小奔的手艺之后，更是赞不绝口，一口起吃了七八个，弄得满嘴都是油，她一边大嚼美食，一边夸奖小奔，并且交代小奔明天再捉些来，她还要品尝。小奔苦笑了一下，看来这个夏天有他的苦日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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