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幸福村
（二十三）
走出虹口道场，小奔拉着丢丢，一直走出去很远，丢丢张嘴说话了：“小奔，慢点好么？”，“怎么了？”小奔停下来，转过头问：“走得太快，鞋掉了么？”，“不是啦——”丢丢说：“死小奔，你笨死了，也没来过这里，就瞎走，我们走错方向啦！”。“是吗！”小奔脸一红，刚刚也不知道那里来一股的无名业火，对着介川龙一就是一顿暴打，不对，就是怪介川，谁让那个混蛋骂他是“东亚病夫”，就算他瘦了些，个子矮了些，眼睛近视了些，脸色灰了些，穿的旧了些，你也不能骂人呀？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现在的郭小奔已经不是初来乍到的那个小屁孩了，他现在是干部，是校长！就算是村支书欧阳峰和新任的派出所所长看到他，也是要先点头问好的，你介川龙一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他妈的鬼子，狗屎一样的东西，也敢来骂我？小奔寻思着，过些天找个猪笼，再寻他个晦气，把那个狗日的给沉塘，这事用不着丢丢作主，小奔自己就敢把事给办了。想到这，他心里就平衡多了，脸上也泛起了和善的笑容，就算是丢丢开玩笑，骂他是不认路的猪他也不生气，拉着丢丢朝村子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穿过一片玉米地，来到一个果园，小奔愣住了。这里，他来过，他似乎是想起来了，小时候他在这偷过橘子，小奔走到一棵树下，看着树梢上的一个青色的橘子，个头虽然不大，但是绝对是绿色食品，不含农药和添加剂，带着那芳香清晨露珠，就那样俏生生挂在树枝上，虽然孩没有成熟，却也透着果园主人辛勤呵护才有的那种光泽……一个小男孩抱着一根折断的树枝，树枝上挂这四五个又圆又大的橘子，他一边大哭一边跑，可爱的橘子在他手中的树枝上欢快地跳舞，男孩背后，一条特大特大的狼狗在追他，两个小女孩在远处的草丛里大喊：“小奔，这，快点啊，不然你就被吃了……”。狼狗没有追上来，男孩跑进草丛，把橘子往地上一丢，放声大哭：“死妞妞，坏妞妞，我下次再也不给你偷橘子了，下次你自己去吧！”，那个叫妞妞的小女孩没理他，把地上的橘子拣了起来，数了数，骂道：“死小奔，笨死你，怎么就偷来这么几个，你不怕笨死啊？长大还是做笨蛋好了！”，说着，对旁边的那个长头发的小女孩说：“来，扬扬，咱们一人两个，死小奔就吃一个好了！”，长头发的小女孩摇摇头，说：“这都是小奔带回来的，怎么能就给小奔一个呢？”，小女孩拿起手里的橘子，对小男孩说：“来，小奔，我的让给你，你吃两个，我吃一个好了……”，男孩擦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抽泣着说：“呜……还是扬扬好，不像妞妞那样可恶，我长大了要娶你做老婆，再也不理妞妞了……”，“你说不理谁？”妞妞大声说。男孩特别怕她，小声说：“理、理你还不行吗！”，“那你刚刚说娶谁？”小女孩不依不饶，“你那么凶，老打人，……我怕你。”小男孩仗着胆子说。妞妞拿过自己的一个橘子，塞给他，说：“给你。”，“我……我不要……”小男孩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阴谋，往后退了一步。“我要你拿着，你就拿着，听见没有？”妞妞生气地说。小男孩拿这橘子，又哭了。长头发的女孩说：“小奔，不哭了，妞妞也把橘子给你了，你不就可以吃三个了么？”，男孩哭着说：“还是你们吃吧，要不然一会没有吃够，又要我去弄……大狗会吃我的……”，“哼！扬扬最老实了，四眼大奔说要娶你，你就护着他，你不问问他敢么？”，妞妞自信地说：“小奔说过娶我做老婆的。”，“是你拿棍子威胁我的……”，男孩哭着解释说。“小奔，你会娶我么？”长头发的小女孩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丢丢拉拉郭小奔的衣角问：“小奔，你怎么了？”，小奔一怔，说：“橘子啊，丢丢，你想吃橘子么？”，丢丢骂道：“笨死你，什么季节吃橘子，也不怕酸死你……”。小奔哈哈大笑。
穿过一片树林，小奔又来到了那块他熟悉的大草地，“咱们去那边的渔家借条小船吧？”丢丢说。“嗯，”小奔答应了一声，淡淡地说：“丢丢，你知道么，我小时候来过这里，这片大草地，那片湖水，还有那棵大树，我都记起来了，我和两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在这一起玩。有一个叫妞妞的，老是叫我去给她偷橘子，还老是拿棍子追我，逼我娶她做老婆。”，丢丢没抬头，说：“是么，原来你来过这呀。”，小奔拉着丢丢的手紧了紧，说：“丢丢，你认得妞妞么？”，“笨死你啊，郭小奔，那时候我生出来了吗？”丢丢骂到。郭小奔恍然大悟，果然死自己太笨了，原来，自从他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后，就一直认为丢丢是小时候一起玩的妞妞，因为她们太像了，不管是性格还是棍子，还有就是小奔心里那本能的恐惧感，都来的是那么真实。可现在才想起来，不对，不是的，丢丢不可能是妞妞，现在的妞妞应该已经是一个十**岁的大姑娘了，按照村里的习俗，说不定已经嫁人了，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小奔轻轻地叹了口气，梦正因为美，所以才是梦，醒来，什么也就都结束了，就像他的童年一样。丢丢抬起头，偷偷地看了小奔一眼，小声问：“小奔，现在你还想妞妞吗？”，小奔抬起头，看着蓝蓝的天空，大声说：“想——”。
湖边，老实的渔户邓世昌拿起晒好的渔网，正要上他的小舢板，看见了丢丢，马上笑着跑过来，说：“村长好，您来有什么事吗？”，丢丢说：“小邓，把你的船借我一下吧。”，“村长要船做什么？”邓世昌问。丢丢说：“我要上一下岛。”，“不行呀！”邓世昌急着说：“村长，岛上闹鬼的。”，“废话，本村长怕鬼吗？”丢丢说。“是，村长神通广大，天王老子也不怕。”，邓世昌说：“可是，小人今天还要打鱼，不然会饿肚子……”，“小奔。”丢丢示意了一下，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小奔还是心如刀绞，脸上淌着五六行鼻涕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这个东西毕竟是万能的，比上帝都万能，他俩跳上邓世昌的“致远号”舢板，勇敢地出航了，邓世昌攥着零钱，站在岸边冲他们招手……小奔拿着浆乱摆，问道：“丢丢，你会划船吗？”，“不会，你会吗？”，丢丢问。小奔瞪着眼睛说：“我也不会……”，“那我来划！”丢丢说。“不行——”小奔说：“我不放心，你要是玩现了，我不也跟着一起喂水里的乌龟虾米了？”，“我偏要划！”。两个人在舢板上打了起来……“你划呀！”小奔大声说：“就剩一个浆了，我看你怎么划？”，丢丢看了看小奔，说：“把你的火枪给我当浆。”。“不行——”小奔大声说：“这是我的命根子，死也不给。”，“那你说怎么办？”丢丢说。“我来划。”小奔无奈地说。一个小舢板不知道在湖里绕了多少圈子，漂到了湖心的小岛上。两个人从船上跳下来，累得脚都软了，小奔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气，凄惨地说：“丢丢，我再也不跟你出远门了，别看你打坏人不手软，收拾起自家人也是心黑手辣……”，丢丢躺在地上，无精打采地说：“少废话，死小奔，快去弄点吃的，我饿了……”，“荒山野岭的，弄什么吃的呀。”小奔说。丢丢坐起来，说：“那边不是有只小兔子吗？你的枪呢？”，“少来了，咱们国家禁止狩猎的，再说那么可爱的小兔子你也舍得打死？”小奔也坐了起来，大声说。丢丢看了他也眼，不屑地说：“你打介川龙一的时候怎么不手软？现在装起好人来了，虚伪。”。“废话，这不是小兔子吗！那要是满山的介川龙一，我马上打死给你烤着吃，你要是想吃鲜的，我可以给你抓来，一片一片割下肉给你烤着吃，妈的，只要不是国货，怎么糟蹋都没事！”，小奔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说。丢丢看着他，可怜巴巴地说：“小奔——我饿了——”，小奔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骨子里就是怕她，没有一秒钟就妥协了，“好，我给你煮饭，咱们再往上面走走，这里风大……”。
小奔垒起几块石头，把锅放在上面，从包里倒出些米，又到湖里舀了些水来，找了些树枝当柴火，饭总算是做上了，再钓条鱼吃吧，小奔想着，从包里拿出鱼竿，坐在湖边钓起了鱼。丢丢静静地望着他，小奔晒黑了，也变强壮了，虽然个子还有些矮，但是给孩子们上课时依然神采飞扬，打架也是生龙活虎，脏话虽然说得不很流利，但还说得过去，谁要是敢惹他，他开枪就敢冒儿谁。真是不敢想像啊！当年那个偷个橘子都哇哇哭的的胆小鬼，如今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可是，当年那个调皮捣蛋、惹是生非小姑娘呢？到了今天却依然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想到这里，丢丢的眼睛模糊了，朦胧的眼眸中，小奔提起鱼竿，他们的午饭已经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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