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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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的幸福村
(九十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奔的眼前渐渐地有了亮光,他已经看见洞的尽头了,他的心在“砰砰”的跳动着,既有些恐惧,又有些期待。
那里,就是家的方向吧……
飞出洞口的一刹那,他看到了,是,是这里,我又会来了!没错,他又回到了那座他曾经居住过的城市,那个他出生的地方。小奔睁着火红的眼睛,浑身散发着淡红色的光芒,轻飘飘的浮在天空中,紧张的四下张望着,这里是哪?这不是他家的窗户前,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洞口已经发生了偏离,小奔仔细的定睛观察着地上,这里是哪儿呢?看着有些眼熟,可能是因为天黑的关系,脚下的那一片楼房很难分辨,虽然多少有些似曾相识,但北京城那些那些建设得毫无个性的住宅小区以及密密麻麻的车位,实在让他很难分清楚这是哪里。干脆飞的低些吧,那样看得清楚些。……不对!我怎么会在天上飞呢?小奔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胸前的魔石闪亮着,并且,浑身都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喂!魔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发光了?是不是你干的?”小奔的话音有些惊慌,怕魔石又要打什么鬼主意。“是的,主人,我正在调整我力量以与您同步,好让您浮在空中。您的灵魂很与众不同,不能自己浮在空中,所以我正在把我的力量注入您的身体里。”,魔石回答道。
“你是说我很笨么?就算死掉了,变成了鬼魂都不能飞是么?”,小奔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受到了践踏。“……不是,……只是,您这样的灵魂……不很常见……”,魔石已经有些了解小奔那死要面子的性格了,也不愿意触怒他,所以这话说的很违心。
“哼!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就知道,我是个废物!”,从打在牌局上输钱到现在,小奔的心情就没好过,好像离开了妞妞和扬扬,对!还有这颗魔石,好像离开了她们他就什么也干不成,就像个废物一样,白白糟践了这一身中国爷们儿的豪气。魔石不理他了,现在再和他说话,八成只会碰钉子,自讨没趣而已。
小奔仔细的观察着地面上的情景,啊!对,他看出来了,这里就是离他家不远的另一个小区的上空,因为是从天上看,在加上天又很黑,所以一时没有看出来,看来,在离开家的这段时间,这个空洞的位置已经偏离的很远了。有些麻烦啊,想要把妞妞送回人世间来,看来还要赶时间,要不然这个洞口就会飘移到很远的地方去,或者干脆消失了。但是还好,现在总算可以肯定,这个通道是拯救妞妞的唯一的途径,小奔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也落地了。
……回家去看看吧,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小奔依然放心不下家里,他想念他的爸爸,他的妈妈,他的爷爷,他迫切的想要回去看一看,即便是他们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说话。想到这里,小奔弯下身子,朝家的方向飞去。
一间古朴淡雅的书房里,一位儒雅的老人疲惫地坐倒在躺椅上,书桌上的一盏昏暗的台灯把淡黄色的光洒在他疲倦的脸上,变成蜡黄的颜色,让他那原本黯淡的面容显得更加的憔悴。两声“咚、咚”敲门声,一个中年妇女开门走了进来,关心的说:“爸,您吃些东西吧,已经给您热好了。”。
老人摇摇头:“不了,我不饿,建国呢?”,“建国在医院看护小奔,我这就去替他,爸,您要吃东西啊,还得吃药,要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了!”,女人显然很担心他。老人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捏了捏鼻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甭管我了,我没事,你去吧。……对了,淑琴,小奔的屋子收拾了么?”。
“……嗯,收拾了,……那,爸,我去了。”女人站着没有动,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老人睁开眼睛,淡淡的一笑:“你去吧,我没事,一会儿我饿了,自然会去吃饭的。”老人一摆手,示意她出去。女人低下头,默默的退出屋子,轻轻的关上了门。老人从书桌是拿起了一本书,戴上眼镜,又随意的翻了两页,不一会儿,又把书扔回书桌,摘下眼镜,轻轻的叹了口气,又疲惫的躺回躺椅上。躺椅轻轻地摇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它陪着这个老人一起走过了很多很多的年代。

因为还不太会控制自己的力量,小奔飞起来有些吃力,他摆出游泳的姿势,晃晃悠悠飘了半天,也也没飞出多远(呵呵,你是没看见,作为一个能飞来飞去鬼魂儿,郭小奔飞的可真够业余的~)。啊!已经看到自己家的窗户了,小奔的心紧张的“砰砰”直跳,听扬扬说,爷爷病得很厉害,又不肯吃药,身体每况愈下。他心里真是万分着急,从小,爷爷就是他的目标和楷模,尤其是爷爷的性格和气质,更是让他无比钦佩。那宽厚慈祥的笑容,那浩瀚渊博的知识,那家国天下的君子气概,那博大宽宏的长者之风。那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长久以来所憧憬的。他不敢相信,那样的爷爷,那个一生都没有被贫穷饥饿的生活、汹涌澎湃的政治运动、抽丝缠绵的病痛所打垮的爷爷,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就这样轻易的垮下了,他的心在疼。还记得,在被拉进幸福村之前的某一天晚上,在妈妈让他饿着肚子复习功课的时候,爷爷又像往常一样,趁着爸爸妈妈不注意,端着满满的一碗米饭和排骨,悄悄地从门缝里溜了进来,陪他说话解闷儿,鼓励他好好温习,还跟他约好:等考完试以后,一起去钓鱼……这一切,现在想起来,还跟昨天刚刚发生过一样。“爷爷,爷爷……”小奔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
小奔如同风一样穿过窗户,进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现在,他终于知道扬扬以前是怎么进到他的家里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屋里的陈设并没有改变,收拾的也如同往常一样干净:书桌和地板擦得一尘不染;扔地四处都是的书也整整齐齐的放回了书架上;干净整洁的床上,放着他常用的复读机;墙角还摆着一对他从不曾碰过的哑铃。这就是那个我曾经居住的家么?我竟还有机会回到么?这个曾无比温暖的家,才离开它短短的几日,却让小奔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对!爷爷,小奔恍然大悟,马上奔出房间,朝爷爷的书房跑去。
书房里,疲惫的老人睡着了。郭小奔蹲下身子,收敛身上的红光,静静地守在老人的躺椅旁。看着爷爷蜡黄的面色,消瘦的两腮,形态枯槁的身形,小奔的心就如同刀绞一样,他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爷爷……爷爷,我回来看您来了,您睁眼看看我呀……爷爷……”,泪水流到小奔的嘴唇上,是咸涩的,他紧紧地握着爷爷的手掌——他明明摸不到。
“……爷爷,我是小奔啊,您听的到么?我回来看您来了,我听我的好朋友扬扬说,我走了以后,您就病了,还不肯吃药,您知道吗,我担心死了……爷爷,您别着急,听我慢慢跟您说,我现在就在天堂的幸福村,我就住在那里,我现在过得可好了,那里有山有水,有稻田和拖拉机,还有我以前最好的好朋友妞妞,她是那里的村长。爷爷,我现在是幸福村小学的校长了,虽然我的课教的还不好,但是,我现在能自食其力了,而且孩子们也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们,爷爷,我是小学校的校长了,您听了高兴么?就算考不上大学,拿不了第一,我也不觉得丢脸了,也不觉得自己是窝囊废了……我……”小奔泣不成声,静静的书房里,只有昏暗的灯光和胸前的魔石陪着他掉眼泪。
这是一个凉爽的夏夜,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夏夜,一个为人儿孙的后辈伏在长者的怀里哭泣着。家,在这一刻,变得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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