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倚天屠龙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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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曹伟哥四人出了嵩山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昏暗了。
出了山,在山下村子里张老汉家里借了辆马车,放上两只死老虎用草席子盖了,曹伟一行人踏雪而去,直奔颍川城中客栈。只剩下张老汉老两口捧着大把的租金在门口发愣:“这帮家伙竟然把嵩山恶虎给杀了……唉呀,好多的钱啊,赶紧数数……”
曹小毛坐在马车上放肆地摸着老虎,心想:好肥的老虎哟!不过,老虎的窝里真暖和,正好给俺捂捂手,奶奶的,又饿又冷冻死了……谁说老虎摸不得?俺偏摸!俺就肆无忌惮地使劲摸……(曹小毛:唉呀……谁打俺小毛头?檀弓虎冷笑道:再摸夹掉你的毛爪子……啊呀,谁又来打老虎了……我闪!)
赶到颍川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里的风雪也小了许多,天空中似乎被谁勾兑了些许的墨汁,阴沉沉地冷着个脸,夜色开始上来了。
四个人四匹马挨冻受饿大半天了,许褚的大肚子直叫唤,腹内叽里咕噜地打鸣作响,一个劲的催促赶紧回客栈。进了城才发现大街上根本没有什么人,大冷的天大家都猫在家里搂着媳妇儿找温暖呢。四匹马还是减慢了速度,向客栈走来。
远远地听见“叮叮当当”的响声从一个大棚子里随着风跑了出来,曹伟一行转过街角才发现,原来是一个铁匠铺子。走近点仔细瞅了瞅,原来这个铁匠铺子里挤满了人。
看来都是些衣衫褴褛的流民,挤在打铁炉边上取暖呢,棚子里不时传来几声低低的抽泣和孩子的哭闹声。一个须发炸开壮汉正拿着打铁的大锤在铁砧上不停地敲打红通通的铁棒,那模样跟许褚有一拼,大冷天的这家伙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身上冒着热气,饱满的肌肉不停地抖动,身上油光华亮的竟是一身的臭汗。铁炉中的火苗在这壮汉的大眼睛里不停地跳动。
典型性肌肉猛男!
许褚看曹伟驻马停足,肚子又开始要饭吃了,弄得许褚一阵阵焦躁,低声嘟囔道:“公子,快走吧,都快饿死了……”
棚子里不少人开始注意街上骑着高头大马的这几个人,近一点的几个孩子看见许褚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好像身上还沾着许多黑血,吓得哇哇大哭,纷纷扑到自己的娘的怀里嘶声裂肺地嚎:“娘,我饿……咱们回家吧……”
几个孩子一哭不要紧,棚子里立刻哭声一片。那声音甚是凄惶。这是一帮北边过来躲避战乱的流民,一个个灰头土脸的,面色消瘦,头发上沾着许多杂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草垛子里躲避风雪挂上去的,脸上黑乎乎的就剩下一对眼白在那里木然地出神。
曹伟知道挨冻受饿的滋味儿,心中不禁泛酸,回头叫了一声曹小毛。曹小毛赶紧抽出老虎窝里的小手从马车上蹦了下来,哆哆嗦嗦颠颠地跑到伟哥的马旁。曹伟俯身在曹小毛耳边嘱咐了几句,听得曹小毛眼睛瞪得溜溜圆,刚要说话,看看少爷的眼睛,吓得啥也不敢说了,赶紧应承道:“少爷放心,你们先走……”
曹伟带着快饿疯了的许褚和黄忠来到客栈门口,许褚和黄忠揭开草席子扛起死老虎就往客栈里走,正好遇到客栈老板迎出来。这家伙一看许褚吓得叫了一声“俺那娘唻”就一坐到了地上。
两个一身血污的彪形大汉加上四只快饿疯了的眼睛,还有肩膀上体型硕大的两只死老虎,这个酷毙了的造型直接挑战店老板的心理承受极限。周围正在吃晚饭的一帮客人吓得跟木头人似的一动也不敢动:“坏了,盗贼抢到城里来了……”
客栈的李老板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瘟神把死老虎抗进大堂往地上一掼。店小二的水壶一把没拿住,“咣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吓得周围的人一哆嗦。
许褚早就瞪着铜铃眼扯开破锣嗓子嚎上了:“奶奶的,没见过好汉么?赶紧给俺们上一桌酒菜,爷爷都快饿死了……娘的,你坐在地上凉快呐?!”
曹伟等安排伙计牵了马去喂料,这才进了客栈门。李老板才认出来这帮子人是天字号的客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吩咐伙计抓紧上酒菜。
一群客人饭也不吃了,纷纷围上来看“巨型死老虎”,不时有客人伸手去碰老虎呜呜……)。客房中的许多客人也纷纷跑出来围观,一时间伟哥、许褚和黄忠成了整个客栈的焦点。
黄忠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煞有介事地在那开“新闻发布会”,把许褚徒手杀虎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述说了一遍。许褚也忘了肚子饥饿的事儿了,在那投桃报李把黄忠也给夸了一遍。两个家伙互相吹捧,跟骄傲的狗熊似的搞“背背山”,接受大堂、楼上一群粉丝的无限崇拜。人群里不时传来惊叹之声,议论不断。

楼上人群里一个儒生打扮的家伙眼睛里精光闪烁,盯着曹伟的脸看了看,在大伙的喧闹的叫好声中转过身去不见了。
李老板屁颠屁颠地跑到曹伟面前,弓着腰一脸媚笑地献殷勤:“公子,饭菜准备好了,俺看就在大堂用饭,这顿饭俺请了,真是英雄好汉天兵天将,为咱们颍川除了一害啊,今天小店有幸接待三位英雄,这是小店的福分,酒饱饭足还请公子给小店题个匾呐……”
许褚哈哈大笑兴致高的昏了头,盯着其他桌子上的酒菜咽了咽口水,一口应承下来:“好说好说,俺快饿死了……奶奶的,快给俺上酒上菜!”
曹伟哥心中暗笑,许褚啊你这家伙成明星了也跟暴发户似的没品味,俺那汉隶练得跟小学生似的写出去丢俺的人!
客栈最好的饭菜酒肉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大堂里重新热闹起来。大堂上灯火通明,这天也就不那么冷了。
看来许褚和黄忠真是饿坏了,一阵风卷残云,桌子上的酒肉一半已经进了这两个家伙的肚子。曹伟也是抓着个鸡腿乱啃,还要不时应付客栈里其他客人过来敬酒。楼上的客人也不吃方便面了,都下楼来大堂凑热闹。
李老板在一边暗笑:多吃多喝啊,俺这酒肉也不白送,俺马上就赚回来……
不一会,曹小毛就在外面跑进来了,看了看一桌子的酒菜狠狠地咽了一大口口水,低声在曹伟耳边说道:“少爷,安排妥当了,粮食已经下锅,只是……”
曹伟从嘴里拽出一只鸡爪子,瞪着三角眼问道:“只是什么?”
曹小毛看着沾满口水的鸡爪子直伸脖子,低声说道:“只是人太多了,好几百人呐,谁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要饭的太多了……可能不够……”
曹伟沉吟片刻,咂着鸡爪子,这鸡爪子没有谯县的香酥鸡爪子那味道,但是现在吃来就是香,饿的,朱元璋那个老流氓饿的时候吃那个“翡翠白玉汤”肯定就这感觉。
小时候听奶奶说朱元璋小时候要饭一连三日没讨到东西,又饿又气,在街上昏倒了,后来被一位路过的老婆婆救起带回家,老太太将家里仅有的一块豆腐和一小撮菠菜红根绿叶放在一起,浇上一碗剩粥一煮,喂给朱元津吃了。朱元璋吃后精神大振,问老婆婆刚才吃的是什么,那老婆婆苦中求乐,开玩笑说那叫“珍珠翡翠白玉汤”。后来老猪(朱)回味起来非得要吃什么“翡翠白玉汤”,弄得好几个国家级厨师弄个翡翠、白玉熬汤做不出当年的味道而为之丧命……
看着曹小毛的眼睛里饿得冒着火才想起这家伙还没吃饭呢,伟哥不禁咧开大嘴一笑:“行了,先别管了,你先吃饭!”
“嗳!谢少爷……”曹小毛赶紧在一边坐下,撕扯着一只烤鸭子就往嘴里送,鸭子肉劲道啊,噎得这曹小毛直翻白眼。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那个打铁铺周围已经挤满了争抢粥饭的饥民,黑压压的一大片鬼哭狼嚎的往前挤,黑乎乎的脸上那双深陷的眼睛里都冒着精光。人群中孩子的哭声不时传来。
许褚、黄忠酒饱饭足,“英雄主义”的感觉意犹未尽,在后院给大家表演扒老虎皮,引得大家都去围观。曹伟暗地里嘱咐这俩家伙把什么虎骨虎鞭留好,便带着曹小毛去看粥棚的情况,在离粥棚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曹伟还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民以食为天”,今天他才明白,什么叫生存的第一需要。好像饥民越来越多,还不时有黑影从其他街上飞奔过来,加入到抢粥的行列。曹伟半眯着三角眼,在一边咂着牙缝里的鸡肉丝儿,嘴角微微带着笑意。思忖片刻,伟哥对曹小毛说:“你去把李老板请到这里来,俺有话给他说……”
曹小毛弄不清楚少爷是啥意思,嘴上不说心里琢磨:少爷三角眼儿微闭嘴角带笑的时候肯定又在搞猫腻儿,急忙颠颠地跑回去叫李老板了。
曹伟一个人站在街角,心里暗笑:哼,虽然俺的汉隶写得不咋地,这个润笔费还是要的很丰厚的,谁让俺现在成了名人呢,人出了名,随便划拉几笔都够咱平头老百姓辛苦半年拿的工资了,当然,李老板,俺曹伟哥不会亏待你,这块匾够你下三辈子吃饭的了。
名利就是这么如影随形,这是老爷子教俺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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