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小青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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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一条山道上,周遭山清水秀,草木繁盛,风光是相当好啊。
路边草丛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我寻声望去,一条手臂粗的黑蛇正滑行在草间,黑蛇前面一条青色的小蛇正慌里慌张的溜钻着。好家伙,竟然以大欺小,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知道救蛇一命会怎么样的。我快速的拣起个石头朝黑蛇砸去,正砸在蛇旁边,黑蛇似乎吓了一下,扭头朝我看。我又扔了块石头过去,黑蛇一下溜不见了。我砸的兴起,拣着路边的石头朝黑蛇消失的方向一通乱扔。
“嘿,你干吗啊?想要人命啊。”我听到一个声音,拿着石头举在空中的手止住了,灌木丛里居然站起了个穿着青衣的女孩,她正瞪着我看。
我笑笑,解释我只是想砸一条黑蛇,没看见她在那里。
“你好端端的砸那蛇干吗呢?”青衣女孩问。
我说看那蛇不顺眼的,欺负别的小蛇。女孩笑笑,说连蛇的事我也管。我说我太无聊了,找点乐子。我叫她快从那树丛里出来,里面那么多蛇咬了可不好。青衣女孩说没事并一边走出来一边说了一大痛话:“你不知道你这么乱扔石头是不对的吗?这样子很容易砸到人,把人砸伤了就不好了。要是不小心砸到人家脑袋把人家砸成白痴了呢?就算不砸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以后可不要这样的了。”
我笑得无可奈何了,一个石头能砸出那么多问题来,真是一块疯狂的石头啊。我问女孩在里面干吗,她说在挖草药,我这才看到她背着个小背箩。她问去哪,我说就朝前面走。她说前面是断桥镇,她就住在那,现在也正要回去了。
“那,介意我和你一起走吗?”我友善的真诚的微笑的对她说。
女孩笑笑,看看我,说可以。
两个人走路总比一个人走路好多的,又特别是男女走在一起。有句话不是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这个青衣女孩人苗苗条条,性格是开朗中又带着蛮气。她说她叫小青,住在断桥镇她结拜姐姐的家里,她那姐姐人称白娘子,开了个“保安堂”药铺,所以她也就经常出来采挖草药。
一路上一说起她姐姐白娘子,小青就特来劲,她说白娘子是她的救命恩人。当年她孤苦伶仃的流浪时,是白娘子收留了她,把她当亲妹妹一般的看待。小青还说白娘子的爱情故事很有趣,她给我出了个问题:世上有没有最高又最矮的人?
最高又最矮?怪胎吧。我笑笑说。
“怪你个头。”小青瞪我一眼,接着说了:有一天一个相士给白娘子看相,说白娘子在那天会遇到她的如意郎君,一个最高又最矮的人。当时小青和白娘子都不明白相士的话。而当她们去逛街看戏时,邂逅了一个坐在树上的青年。她们才领悟了相士的话,青年坐在树上看戏,在所有人的头上,所以是最高的人;但他的影子在树下,人们都踩着他的影子过来过去,他又是最矮的人。以后事情的发展竟也是白娘子和这叫许仙的青年相识相知,相恋相爱并结成连理了。
“这种事都有?”听完小青的话,我一脸的怀疑“那家伙也太幸运了吧,随便的爬上树居然爬出个老婆来了,也太容易了。”
“这就叫缘分,缘分啊。”小青笑笑。
“哦,那,那天要是猪爬到树上,是不是和猪有缘分的了?”我笑着。
“那个相士说的是人。”小青瞪着我“再说了,猪能爬到树上吗?你家的猪能上树的?”
“我是说假如,假如猪能爬到树上?”
“哪来那么多假如,那我假如你是头猪,可不可以?”小青呵呵笑。
“恩,可以。”我装做考虑了一下“不过有个前提条件。”
“什么前提?”
“那得首先假如你是头母猪。”
“你找死啊你。”小青哈哈笑着,一把揪着我的衣服“我现在就把你打成个猪头。”
“你把我打成猪头,我把你打成猪**。”
我们就这样说着笑着闹着,仿佛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其实,人和人之间是挺容易相处的,特别是开朗的人,只要怀着一颗真诚的友善的热忱的心。
我们走进了断桥镇。镇子挺热闹,小青说刚好碰上赶集了。店铺摊挡一家挨着一家的。街边一个瓜摊喧哗着,瓜摊上写着:王婆瓜摊。一个老婆子在摊前高声吆喝着:王婆的瓜是最最甜,王婆的瓜是最最圆。王婆的瓜送爷爷,个子长高不感冒;王婆的瓜送奶奶,皮肤红润气色好。王婆的瓜,瓜中的战斗瓜。吃前洗一洗,洗洗更健康。
又走一段,见一个铺子摆着尖矛厚盾的。铺子左边一个垂布写着:天下盾都刺得穿的矛。右边的垂布写着:天下矛都刺不穿的盾。搞没搞错,太离谱了吧。一看横联:一切皆有可能。
一阵香味飘来,是狗肉的香味,旁边有个摆着大锅卖熟狗肉的。奇怪的是摊主旁一根棍子上挂着个羊头。我问小青这是为什么,小青说这是这里卖狗肉的行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反正卖狗肉的都得挂个羊头在旁边。
我们走到一块比较空的地方,小青突然满脸不快的看着一个方向,嘟嚷着:“这死和尚,又来!”我顺着她看的方向,见是一个摆摊算命的和尚,问她是怎么回事。小青说那和尚叫法海,是附近金山寺的。由于寺里香火不盛,入不敷出,这和尚又不甘清苦的过着,就时不时的到这街上替人算命看相之类的赚些外快。这法海曾经一个劲的怂恿过白娘子的丈夫许仙也出家做和尚,说做和尚如何如何好,其实是希望许仙做和尚后可以把家里丰厚的资产也带去一些资助寺里。这和尚缺德不缺德的,人家小夫妻的日子过得好好,你要人家丈夫做和尚,岂有此理。不是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吗。所以小青特讨厌这法海和尚,又说这法海和尚好吃懒做,不务正事,专想歪主意。
“哎,你说我们整他一下好不好的?”小青偏着头,眼睛咕碌碌的转着。
“怎么整?”我对整人不怎么在行。
“就是要你想个法子啊,你看上去不是挺聪明的吗?”
我聪明她也看得出,真是有眼光的,我想了想:“那,我们过去狠狠拍下他的秃头,然后和他说好久不见,怎么摆摊算命来了。最后和他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说他真像一某某人。”
“不好不好。”小青一脸不屑“这方法也太土了,都用烂了,想些有创意的。”
“恩,若不你去色诱他,把他骗到一个偏僻角落,狠揍一顿。”
“诱你个头,叫我去诱个和尚。”小青把脚踩在我的脚背上“你怎么老是歪门邪道?”
“整人还不歪门邪道,那咱光明正大的去整?”我把我的脚抽出,去踩她的,她把脚躲开,踩我另一只脚,我跳起来说:“你踩我也没用啊,又不是踩了我就可以把办法想出来。”
“哼,你不想个好方法,就把你踩扁,踩成乌龟。”
我们商量来商量去,踩来又踩去,我还是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最后小青交给我一个任务:想尽一切办法把法海的眼睛蒙上。这任务也太艰巨了,我打又打不过他,我怎么蒙?

小青满脸期待的看着我,温柔的说:“你可以的,我相信你。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的天啊,女孩子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子温柔起来的魅力是可以杀死人的。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孩用那么可爱的声音,别说叫我去蒙法海的眼睛,就算让我上去揣他两脚我也会毫不迟疑,义无返顾,奋不顾身的前进了。英雄难过美人过,何况我离英雄还远着。
我很担心的问小青她要做什么,她诡秘的笑着,说呆会我就知道了。又和她说要是和法海打起来,一定要跑快一些的。小青说没事,一切后果她担着。
我来到法海的面前,蹲下去,跟他小聊了一会,说:“大师,素闻大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知阳光空气,大师应该道行很高吧?”
“不敢不敢。”法海笑笑“施主是要看哪方面呢?算命?测字?看手相?相面?”
“这些都普通得很,我想特别一些的,有个特别一些的要求,不知大师能否答应?”我有些心虚的说。
“施主不妨说说。”法海坐着看我。
“恩,是这样,大师一直是开着眼来行事,我想让大师不用看的,仅仅只是把脉,可以吗?”
“施主是想问病理,那也无妨,我把眼睛闭上即可。”
“我是想让大师在整个过程中都不用眼睛,会比较长时间,大师能把眼睛蒙上吗?这样比较方便些。”
“这个放心,施主要睁开时自会睁开,我可以一直闭着。”
“这个放心不了,要是一不小心,那不就前功尽弃了,浪费时间的。”
“可是这——”
“大师是道行不高,蒙了眼睛就没法子了不是?”
“倒也不是,施主若执意如此,也无妨。”
哈哈,没想我一番胡言乱语还真把这和尚给诓住了。我掏出小青给我准备好的布条,蒙住了法海的眼睛,然后蹲在他面前把手臂伸过去让他把脉。我转过头向身后寻找小青,街上的行人高矮胖瘦长短粗细都有,就是不见小青这丫头。
“施主的脉象好象有些乱,是否心里紧张或是害怕?”法海问着。
“是是是。”我回头应他,不紧张才怪呢,天知道小青要我把他的眼睛蒙了干吗的。我一回头差点叫出来,小青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站在了法海身后,朝我挤眉弄眼的笑笑,又悄悄的走到我旁边,递给我一个盒子,低头在我耳边小声的嘱咐一番,如何如何做。
法海在叽里呱啦的说着:“施主肝火旺盛,应该是行路已久;施主胃肠空虚,应是肚中饥饿;施主脾肾——”我打断了他:“大师,我知道这肾是最重要的,要是肾坏了做男人也没意思了。这人的肾每人有两个,要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也可以卖掉一个的。现在呢,大师,我想考考你,可以吧?”
法海问如何考,我说我这有一盒子,里面装着些东西,看他能不能凭手去摸了把东西猜出来的。法海说无妨无妨。我把小青给我的那盒子打开,里面黑糊糊的一团,我把盒子放把摊上,把法海的手引到那。法海的手摸进了盒子,侧着头老半天,鼻子使劲的动着。
“这东西粘湿粘湿,软软棉棉,应该是——面团吧?”法海摸了老半天才说。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看旁边站着的小青,她正托着脸笑着,朝我摆摆手。“大师,你再猜猜。”我特心虚的说。
法海又摸了一阵,用三个手指细细的把里面的东西捻起一些来。我闻到了一股异味,法海的鼻子动得更厉害了:“这是——这是——”
小青扑哧一下笑出,迅速的把盒子拿起砸到法海的脸上,大笑着说:“这是,这是面团啊。死和尚,把这面团拿回去做面吃吧。”那黑糊糊的东西粘了法海一脸。
“小丫头,又是你。”法海怒叫着“你你你,你这是什么东西,啊,呸呸,好臭啊。你居然拿牛大便整我。你上次把个蝎子放进我的脖子,咬得我肿了七天,你你你,你还来,啊,呸,臭死了。”法海一边叫着,一边站起身扯着蒙眼的布条。
小青早拉起我跑了一段路。我想这丫头也太无法无天太大胆太有创意了,居然拿牛大便整人。没跑多远,小青叫我站住,回转身叉着腰冲法海喊:“死和尚,有本事来打我啊。”
法海把脸上的牛粪抹去,叫骂不止的猛追过来。我赶紧拉着小青叫她快跑。她说不急,看好戏呢,叉着腰冲法海笑着。
法海猛跑的过程中突然脚步一顿,居然裤子直往下掉,法海赶紧的弯腰提裤子。
“快来看。大和尚当街脱裤子,免费免费,和尚脱裤子舞。”小青大嚷大叫着。街上行人马上就围过了一大堆。小青这才拍拍我,撒腿走人。
在一家汤圆馆,我和小青吃着汤圆。这是小青说要请我的。这家的汤圆卖得奇怪。买一个小汤圆的钱可以买三个大汤圆。小青说这才叫特色,因为小汤圆的皮和馅以及所用的汤料都是上乘的。直到坐在这了,我才问明白,原来小青在法海的裤带上搭了个小铁钩,铁钩一端系着绳,而绳则绑固定了。所以她才肆无忌惮的激怒法海让他跑起来追赶。这小丫头真是胆大包天。我问她难道就不怕法海找她麻烦。小青撇撇嘴说:“我整他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我整的人也不只他一个,不管哪个家伙跑到我们断桥镇来不安好心,我就非得让他不好过。整个镇子的人都认识我,也都帮着我,我怕什么的。还有你啊,”小青瞪着我“你要是不安好心,我也整你把你裤子给脱了。”
我笑笑:‘不用你整脱,你想我什么时候脱尽管告诉我,咱找个角落就可以.‘
小青咯咯笑着直吐舌头.
把一碗的小汤圆吃光后,小青说:“我只说请你,没说我要付钱啊。”
我说:“那,你这是不是故意整我的?”
‘不付那可以赊帐,把我压在这吧,呵呵.‘小青狡黠的笑着.
真无奈于这丫头了,乖乖把帐结了.
我该继续朝前走我的路了,小青也该回家了。小青叫我在这镇上多呆几天。我说我的路才刚刚开始走,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哪能多呆的。小青呵呵笑下,瞥一眼我:“那你就不想和我在一起久一些么?”我很肯定的回答她,说我想,做梦都想,但没办法,我选择了我的路我就要一直走下去,塌塌实实的走好。
我们默默的走到街上,小青跑去那王婆瓜摊买了个瓜送我,说路上解渴,又郑重其事的说:“要吃这瓜时,要念一句话,才吃得,知道吗?”
吃个瓜还要念什么话的,我奇怪。
“恩,我告诉你吧。”小青坏坏的笑着“当你拿刀要开瓜时,你得大叫我杀瓜了,我杀瓜了。叫得越大声越好,把这瓜吓一吓,吃起来更甜更可口,你一定要照办啊。”
大叫我杀瓜,我杀瓜?我杀瓜?我傻瓜!这小丫头,又想整我了。我也坏坏的冲她笑着,转身走了,再一回头,小青把头歪着,似笑非笑,手轻轻的挥着。我走,又回头,一步三回头的走。小青还是站在原地,在那轻轻的柔柔的挥着手。在她身影变得模糊后,我开始倒退着走,带着笑,苦苦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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