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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老叟见她仍不开口,重又说道:“实对你讲,阴手一魔狡猾绝伦,她给你的那颗丹丸,乃是一重奇淫绝毒的药物,那两瓶‘向心露’也是西贝货,真的现在老夫身畔,只要你答应这笔交易,老夫将药物和人一并给你,否则的话,老夫也只得将他放掉,让你们拼个死活了。”
谷寒香突然莞尔一笑,说道:“我有几点疑问,老前辈须得据实相告,否则交易不必谈了。”
无名老叟双眉一蹙,道:“老夫无名无姓,也不知‘问心子’有何用途,除此之外,你尽管问吧。”
这两点正是谷寒香急欲知道的,不料他先将谷寒香的嘴巴堵住。
谷寒香轻声一笑,问道:“老前辈的武功,胜过谷寒香许多,何不明抢硬要,却想出这个公平交易的法子?”
无名老叟双目怒睁,厉声道:“你以为老夫不敢明抢硬要吗?”
谷寒香淡然一笑,说道:“老前辈当然敢,正因为如此,晚辈才百思不解,想不出老人家因何顾忌迟迟不肯下手?”
她愈讲愈客气,无名老叟却越听越气,终于左臂一松,扔下阴手一魔,一步一步地逼了过来。
谷寒香见他逼近身前,立即横剑护身,毒针喷筒一指,纵声道:“老前辈站住,再进一步,休怨晚辈无礼!”
无名老叟怒不可抑,厉喝道:“你太不知道进退!”
喝声中,举手一掌,劈出一阵排空暗劲,直向谷寒香撞击过去。
他右手提着那个碧绿灯笼,仅凭一只左掌对敌,出手之际,神情傲慢,看起来漫不经意,但那强猛的掌风,却划起了呼啸之声,威势慑人。
谷寒香看那掌力来势,如江河下泻,猛不可当,情知毒针毒水攻不进去,匆迫之际,心中闪电般地转念道:“是福是祸,就看这一剑的结果!”
转念中,但见她翻身上步,右臂疾舒,倏地一剑刺出!
这一剑凝重如山,快捷无伦,剑出未半,陡然剑上寒芒暴涨,那剑恍忽长了数尺,直往掌力中心投去。
但听无名老叟厉声喝道:“亡命之徒,老夫教你识得历害!”左掌划了半个圆圈,欺身上步,霍地向谷寒香左腕攫去。
谷寒香将全身功力化作一股剑势,由剑尖上逼了过去,借着宝刃威力,猛刺无名老叟的掌心,无名老叟若不撤掌收招,势必与谷寒香两败俱伤。
这种打法有点近于无赖,不过无名老叟见她能将一身功力化作剑势伤人,虽然火候尚浅,却也暗暗敬佩。
谷寒香一剑刺出,眼看无名老叟撤掌变势,转攫自己左腕,顿时莲足一挫,施展“摘星步”法,猛地朝后疾闪。
但听无名老叟冷笑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话声中,五指一撮,业已抓住了毒针喷筒的前端。
谷寒香娇躯才动,陡感左手一震,骇然之下,右手剑倏地划个半弧,竖剑上撩,猛向无名老叟刺去。
这一剑又狠又快,凌厉之至,长剑才动,风涛之声霍然而起。
无名老叟却未料她在不能出剑的方位,突然刺来一剑,不觉双眉一蹙,左手一松,飘然闪出了丈余。
谷寒香也不追击,剑势一收,莞尔道:“老前辈,你老人家与亡夫可有渊源?”
无名老叟两眼精芒电射,恨声道:“丫头,你笑里藏刀……”话未讲完,突然转面朝着通往内洞处厉声喝道:“什么人!赶快滚进来!”
语音甫落,忽听有人咳嗽一声,只见一个三旬左右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进来,碧绿灯光之下,但见来人一身黯色长衫,看去十分文弱,双眼闪动,气度却很沉稳。
来人当门而立,目光环掠石室一周之后,突然双拳一抱,朝着谷寒香遥遥一礼。
谷寒香与他相隔两丈之遥,眼看他抱拳行礼,双目之内,却流露出一片淫邪之色,不禁怒气横生,冷冷哼了一声。
只听来人敞声一笑,道:“区区张敬安,这位姑娘可是新主‘迷踪谷’的谷寒香吗?”
语调浮滑,隐含轻悔之意。
谷寒香心中有气,冷声道:“我叫谷寒香,你有何话讲?”
那张敬安用手一整衣襟,笑声道:“适才听姑娘口称亡夫,但不知指的是已故天下绿林盟主胡柏龄,还是天台‘万花宫’的主人佟公常?”
突然间,谷寒香眉心之上,露出一道深深的紫纹,一双俊目杀机腾腾,令人不敢直视。
张敬安凛然一惊,强笑一声,道:“姑娘何必动怒,夫死从子,无子再嫁,这也是人情之常,区区问的,只是姑娘……”
话未说完,那无名老叟突然厉声道:“畜生!快躲到老夫背后来!”
谷寒香杀机大盛,暗暗运集功力,正待飞身一剑,将那张敬安毁于剑下,闻言之下,不禁目注无名老叟,怒声道:“此人是酆秋的弟子,老丈袒护于他,莫非和他有什么关连?”
无名老叟轻哼一声,夷然不屑地道:“老夫何人?谁与这种不知死活的畜生有甚关连!”
忽听张敬安扬声一笑,道:“原来姑娘识得区区的来历,当真是荣宠之至。”说着迈出数步,朝着无名老叟道:“你这老儿,刚才可是与我说话?”
无名老叟面孔一板,用手一指地上的阴手一魔和麦小明,道:“这两人都已伤在谷寒香掌下,她已启动杀机,要取你的性命,你快躲到老夫身后,以免遭了她的毒手。”
张敬安进门之后,早已看出地上躺着阴手一魔和麦小明二人,这两人他都相识,武功深浅,他也知道,这时耳听他两人都伤在谷寒香的掌下,不禁满面疑惑,转眼朝她望去。
他来此这前,业已听过有关谷寒香的传说,虽知谷寒香以色盗艺,已经练成了一身绝艺,但想时日有限,纵然得窥绝学,功力亦必有限,因而要说阴手一魔是谷寒香所伤,他实难以相信,麦小明怎会伤在谷寒香掌下,他更不知所以。
谷寒香暗暗忖道:“这老叟当真古怪,口口声声畜生,却教人躲到他的身后,不知他想弄什么玄虚?”
恩忖中,忽听那无名老叟厉喝道:“畜生!你到底过不过来?”
张敬安勃然大怒,道:“老狗!大爷岂是你呼来喝去的!”
但见无名老叟嘿嘿一笑,道:“你不过来,老夫只得动手了。”欺身直上,五指箕张,径向张敬安当胸抓去。
张敬安怒火倏烧,左手一扬,疾扣敌腕,右掌一挥,猛地劈了过去。
谷寒香卓立一旁,冷眼观战,看那张敬安左手化解敌招,右掌同时攻敌,攻守兼备,使得恰得好处,掌劲如潮,大有海啸山崩之势,不禁暗暗忖道:“其徒如此,其师可知,要杀酆秋,看来实非易事。”思忖中,不觉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无名老叟亦未料到张敬安的火候如此老辣,冷哼一声,左臂倏缩倏吐,大袖摆动之间,已将张敬安的掌势逼住,食中二指一骈,霍地向他咽喉上点去。
他右手提着灯笼,虽在对敌之际,那灯笼纹风不动,丝毫不见摇摆。
张敬安一掌击出,陡觉一缕尖风,直对喉间刺来,不禁冷汗一乍,惊魂欲出,百忙中双掌连劈,封闭敌势,猛提丹田真气,闪电般地朝后疾退。
无名老叟变指为掌,沉腕一挥,竟然未曾把他抓住,顿时飘身向前,虚空一掌按去,口中冷冷地道:“能够挡住老夫三招,你也可以称霸江湖了!”
谷寒香看这一掌虚幻空灵,玄奥难测,料那张敬安招架不住,于是娇叱一声,震腕出剑,突地向无名老叟刺去。
无名老叟怒哼一声,双肩微晃,陡然横飘半尺,两指一扣,蓦地往谷寒香剑尖上弹去。
这扣指一弹,当真是动如灵蛇,快似奔雷,刹那之间,手指已近剑叶。
谷寒香自忖剑术未成,猛将剑身一侧,欲将锋刃迎向无名老叟的手指。
但听“嘶!”的一声,无名老叟中指由剑身一扫而过,余音摇曳不绝。
忽听张敬安朗声喝道:“多谢嫂夫人援手。”
话声中,只见他手执一个金光灿烂的黄圈,拧身上步,猛朝无名老叟攻去。
谷寒香突然冷声道:“谁是你这畜生的嫂夫人!”话出口,宝剑惊芒暴涨,蓦地朝着张敬安臀下刺去。
张敬安回首一顾,骇然色变,危急中猛施一个驴打滚,手中金圈狂挥,舞起重重圈影。
谷寒香杀机未泯,冷笑声中,伏身探臂,陡地一剑下插,直刺金圈丛中。
但听一阵金铁交鸣,张敬安的腰际被剑尖一划而过,拉了一条长达尺许的剑口,鲜血涔涔,洒得满地都是。
谷寒香娇躯电闪,陡然一剑,猛挥而下。
这一剑势如奔雷激电,张敬安未及起立,眼看即要身遭腰斩。
无名老叟忽地一掌击来,冷声道:“未得老夫许可,岂能随便杀人。”
就在这倏忽之间,他已将那个碧绿灯笼插在壁上,去势如风,返回势更加迅快几分。
谷寒香面凝严雾,嗔然道:“你横生枝节,大概是不要‘问心子’了!”宝剑震起斗大的剑花,直往无名老叟面门刺去。
张敬安由地上一挺而起,怒火万丈中,正欲不顾伤势,趁着无名老叟与谷寒香动手之际,上前合力将谷寒香毁掉。
他作势欲扑,身形未动,忽听谷寒香口中道出“问心子”三字,不禁心神一动,脱口“嗯”了一声。
谷寒香霍地剑势一变,电掣星转,刹那间连攻八剑,飘身后闪,娇喝道:“老丈住手!”
无名老叟立定身形,嘿嘿一笑,问道:“你是否有话问那畜生?”
张敬安怒喝道:“老儿再要出口伤人,大爷可就骂你祖宗十八代了!”
只见无名老叟双眉一轩,右掌一扬,便待劈空击去。
谷寒香突然道:“老丈是否要杀人灭口!”
无名老叟牙根一挫,睨视谷寒香道:“丫头你尽管撩拨老夫,惹得老夫火起,迟早总会取你的性命。”
谷寒香淡淡一笑,道:“我想来想去,觉得老丈必然是欠我大哥一点人情,因而……”
无名老叟截口道:“你不必做梦,老夫与胡柏龄素不相识,凭他后生小辈,也与老夫攀不上交情。”
谷寒香微微一哂,面庞一转,冷冷地道:“张敬安,‘问心子’有何用处?”
张敬安口齿一动,正欲答话,突然感到四道眼神,仿佛四根利箭,同时盯在自己身上,不禁暗暗忖道:“老子横行江湖,几曾受过这般折辱,这一男一女武功之高,倒也罢上,只是行事怪僻,令人无法测度,老子可不要多言招尤,枉送了一条性命。”
转念之下,将头一昂,道:“师嫂,小弟纵然出言卤莽,冲撞了你,也不该得个死罪,师嫂骤下毒手,岂不太为过分?”
谷寒香冷然道:“你罗嗦什么,我只问你‘问心子’有何用处?”
张敬安亢声道:“小弟不知,师嫂何不问那老……”他本待说“问那老儿”,突然想到无名老叟离奇难测的武功,话到唇边,终于缩了回去。
谷寒香暗暗忖道:“那‘问心子’不知有何用处,瞧他言语吱唔,和那老者势在必得的情形,其中必然另有隐秘。”
心念一转,突然向着无名老叟道:“老前辈,咱们交易不成,你还是另作打算吧。”无名老叟想是怒极,只见他敞声一阵狂笑,戟指谷寒香道:“老夫看你卧薪尝胆,念念不忘夫仇,故而对你存了几分敬意,谁知你贪婪成性,只图小惠,不顾大局,庸俗一至如此!”
说到此处,倏地大袖一挥,猛向地面拂去,将那阴手一魔震得腾空飞起,直对石壁撞去。
谷寒香被他激颜厉色一顿数落,不禁娇面生嗔,暗暗生出怒气,其实她想挟制无名老叟,目的也在夫仇。
倏地,只见阴手一魔右手一按石壁,疾若流矢,猛地向门外射去。
谷寒香芳心一震,娇喝道:“阴手一魔,扔下解药再走!”喝声中,一掠数丈,闪电般的追到了外面那间石室,震腕一剑,直向阴手一魔后心刺去。
这间石室内没有灯亮,仅凭门外射入的一线微光,幽暗之中,但见阴手一魔形如鬼魅,倏地拧身一旋,右掌一挥,击出一股冷森森的凉风。
谷寒香练的是至柔极阴的内功,情知只要被他的“阴风掌”击上,则所受之伤,必较他人远为严重。当下不敢托大,左腕一抡,疾劈一掌宝剑翻飞,护住了周身要害。
阴手一魔突然跑到右面壁下,大袖一扬,巧妙无比的在壁上按了几下,但听隆隆声响,通往峡外的石门霍然而开。
谷寒香冷声道:“你撒手一走,偌大一片家业,弃了岂不可惜?”

阴手一魔怪笑道:“你动了黑风峡的一草一本,我管教你‘迷踪谷’化为平地。”
忽听那张敬安笑声道:“老前辈,家师业已坐镇‘迷踪谷’内,在下奉命到此,即是为了与两位释嫌修好,请两位即时命驾,同至‘迷踪谷’共商大事。”
谷寒香闻听酆秋已到谷内,惊疑之下,双目冷电迸射,转向张敬安脸上望去。
张敬安当门而立,昂然发话,神情中流露出一股得意之色,他本来皮包骨头,而且面黄如蜡,好似久病初愈,一眼望去,文弱不堪,毫无起眼之处,这刻存心卖弄精神,点头晃脑暗影深沉中,看起来古怪可笑。
那无名老叟则更为怪异,但见他紧贴在张敬安身后,悄然而立,仿佛一条鬼影。
阴手一魔先前被无名老叟点住了“晕**”,**道一解,顿时向外逃窜,未曾留意到张敬安身上,这时听他发话,移目望了过去,不料目光所至,却见无名老叟如影附形,紧贴在他的背后。
老魔头已成惊弓之鸟,愣了一愣,陡地双足一顿,猛朝石门外纵去,他轻车熟路,勿须光亮,身形微晃,业已消失在腹道之中。
谷寒香心念电转,正在筹思应付无名老叟之策,张敬安陡然跨步向前,朗声笑道:“师嫂,这地上躺的,可是名叫钟一豪的那个家伙?”
他跨上一步,无名老叟跟上一步,如影随形,亦步亦趋,张敬安已具一身上乘内功,到了不着皮相之境,当年在“迷踪谷”的大寨之内,曾经当着群雄之间,将罗浮一叟伤在“血手印”下,无名老叟随在他的身后,他竟懵然不觉,怎不令人骇然!
谷寒香心知无名老叟是在向自己示威,那张敬安腰上血渍未干,却神气活现,直对自己行来,不禁心中一烦,厉喝道:“畜生,赶快闪到我的身后!”
张敬安闻言一呆,高声道:“师嫂是唤我吗?”说着身形一晃,直对谷寒香闪去。
无名老叟突然阴侧侧一笑,右臂疾操,一指戳在张敬安腰上,手腕一翻,将他挟在腋下。
谷寒香看在眼中,不觉满头云雾,讶然道:“此人是酆秋的弟子,老丈杀之则可,擒在手中,岂非无益有害?”
无名老叟冷嗤一声,道:“老夫要将这畜生带回山去,派作守洞之用,杀一杀酆秋的面皮。”
谷寒香忍不住莞尔一笑,双眸一转,道:“老丈在哪一座名山遁迹?倘若酆秋找上门去,岂不讨厌?”
只听无名老叟“呸”的一声,道:“酆秋可没有你这个丫头胆大,他对老夫避之犹恐不及。”
谷寒香本非少女,加之连年颠沛流离,境遇悲惨,因而失去了欢乐的心情,如今被无名老叟口口声声唤作丫头,不禁生出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暗暗忖道:“这老叟的武功,似乎不在佟公常之下,倘能得其臂助,对于报仇之事,必然大有俾益。”
无名老叟看她沉吟不语,顿时举步向她身前走近,幽暗之中,但见他目射寒光,冷焰逼人。
谷寒香背贴石壁,倏地滑开丈许,左手执定毒针喷筒,冷峻地道:“老丈意欲何为?”
无名老叟掌上早已凝足了功力,冷笑一声,道:“老夫念你是个女子,一直不忍搜索你的身上,如今可想出了一个法子。”
谷寒香秀目一挑,娇声喝道:“什么法子?”
无名老叟淡淡地道:“老夫先将你一掌击毙,在你的尸体上搜索,自然无男女之嫌。”
语音甫落,陡地欺身直上,身形之迅快,恍若电光一闪。
谷寒香冷笑一声,纤指一按喷筒上的机簧,双足一挫,横里闪开三步。
但听“咔喳”一声,一股毒针毒水疾射而出,直对无名老叟罩去。
她将时间拿捏得极准,无名老叟眼看手掌一挥,即可将她笼罩在掌力之下,无奈腥风刺鼻的毒雨,和沙沙作响的毒针,来势如电,罩定了自己面前的六尺方圆。
他虽早已相度好趋避之势,也不敢怠慢丝毫,紧迫中,一吸丹田真气,身子猛地一掠,闪到了钟一豪身旁,四散飞射的毒针毒雨,几乎是擦身而过。
谷寒香暗暗心焦,忖道:“这暗器虽然厉害,却只能暂保一时,他如能躲闪四次,毒针和毒水势必用尽。”
思忖间,忽听无名老叟厉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快点滚进来。”
甬道之内,传来拘魄索宋天铎的声音,道:“夫人可在里面?”谷寒香冷声道:“我在此地,你只管放胆进来。”只听宋天铎的声音逐渐移近,道:“阴手一魔由这面出去,又从正门进入了洞内,属下恐怕夫人中了他的诡计,特地前来接应。”
谷寒香暗暗冷笑,循声望去,只见拘魄索宋天铎手持单刀软索,慢步走了进来。
无名老叟突然沉声道:“丫头,你到底想死想活?”
谷寒香暗暗忖道:酆秋既已到了“迷踪谷”内,我还得早点回去,同来之人伤了大半,若不行个权宜之计,今日也逃不掉这老叟的纠缠。
心念一转,说道:“我倒是真的想死,不过为时尚嫌太早,这样吧,老丈若能再将阴手一魔擒住,晚辈但凭吩咐便了。”
无名老叟怒哼一声,道:“你敢弄鬼使诈,可别怨老夫无礼!”
谷寒香淡然道:“这个老丈放心,怕只怕阴手一魔早已远遁,老丈抓他不着。”
无名老叟突地左臂一松,扔下了张敬安,晃身一掠,一把抓住了宋天铎的右腕。
这一下动作奇快无比,张敬安的身子尚未落地,宋天铎业已被他抓住。
谷寒香冷冷地道:“此人是晚辈的属下,老丈抓住他则甚?”
无名老叟恍若未闻,却向宋天铎声色俱厉地道:“小子再讲,阴手一魔到了哪里?”
拘魄索宋天铎打量无名老叟一眼,道:“阁下何人?我刚才不是讲过,阴手一魔回到了洞内?”他虽两手执着兵刃,无奈腕脉被老叟扣住,半点劲力也使不出来。
无名老叟陡地暗将手指一紧,厉声道:“小子再讲,阴手一魔到了哪里?”
但听宋天铎惨叫一声,两手一松,单刀软索坠地,双膝一软,直往地面跪下。
谷寒香勃然色变,娇喝一声,飞身一剑刺到!
无名老叟头也不回,身形疾转,顺势一带那宋天铎的手腕,将他挡在中间。
谷寒香气沉丹田,猛地驻足撤剑,冷声道:“老丈这是什么意思?”
无名老叟干笑一声,道:“丫头,你还嫩的很,这小子言中有诈,你却觉察不出。”
拘魄索宋天铎满头大汗,颤声道:“老前辈松手,阴手一魔逃出峡外去了。”
谷寒香暗暗骂道:“该死的东西。”口中却微笑道:“老丈快追,迟恐不及。”
无名老叟目如利刃,盯注谷寒香道:“老夫若将阴手一魔抓住,你敢推三阻四,可莫怪老夫心狠手辣。”
谷寒香面露诡笑,道:“那得有个时限,如果老丈抓个三年五载……”
无名老叟怒哼一声,截口道:“任他逃到天边,不出一月,老夫必能将他抓住。”说罢随手一挥,将宋天铎扔了出去。
谷寒香看他要走,急声道:“老人家,请把‘向心露’留下。”
无名老叟微微一怔,接着将手一扬,掷出一个紧口玉瓶,道:“阴毒之物,用之只恐不祥,是福是祸,你自行思量。”语音甫落,人已消失于漆黑的甬道之内。
谷寒香皓腕一伸,接住了玉瓶,蓦地一个踉跄仆身朝前栽去。
第二十四回向心毒露狭路逢仇
拘魄索宋天铎见谷寒香快要跌倒,不由悚然一惊,情不自禁地闪身向前,伸手扶去,但见谷寒香双肩一晃,倏地横飘数尺,立定身形,冷冷问道:“巴天义人在何处?”
拘魄索宋天铎暗感到背脊一寒,垂首道:“他被阴手一魔的手下弄进洞内来了。”
谷寒香突然玉容一沉,阴森森一阵冷笑,道:“这‘向心露’不知有无效应,我想命你首先服用,你的意下如何?”
拘魄索宋天铎浑身一震,躬身道:“在下乃是胡盟主的属下,决不敢对夫人稍存异心。”
谷寒香嘿嘿地冷笑道:“你也知道念旧?巴天义与你是生死之交,你怎能见危不救?”
拘魄索宋天铎暗暗直冒冷汗,俯首道:“自今以后,属下再不敢贪生惜命。”
谷寒香暗暗一叹,忖道:“仰仗这种奴才坯子,怎能报大哥的血海冤仇?”思忖之际,不禁悲从中来,两滴热泪,夺眶而下。
拘魄索宋天铎俯首无言,心中却在思念她方才突然栽倒的事,原来谷寒香日间饮下那杯药酒后,虽然先声夺人,镇住了阴手一魔,得以安然离去,但那剧毒浸入脏腑,并未能全部炼化,她久战之余,心神一弛,竟为毒力所乘。
忽听谷寒香冷声说道:“这洞内灯笼甚多,你快去点亮,小心在意,不要触动了机关。”
拘魄索宋天铎应喏一声,举步往内洞奔去,谷寒香微一沉吟,接着走到钟一豪卧倒之处,蹲下身子解开他被点住的**道。
只见钟一豪吐出一口悠悠长气,双目缓缓张开,软弱无力的朝谷寒香望去,目光之内,流露出一片感激之色。
谷寒香轻叹一声,道:“你已服下‘万花宫’的保命神丹,性命可保无虞,‘阴风掌’须以纯阳内功治疗,我无法相助于你,你自行运功,五六日后,想来即可痊愈。”
钟一豪口齿一动,欲言又止,接着微微将头一点,手撑地面,意欲坐起。
谷寒香暗暗忖道:“他痴迷不悟,我不可过于关注,引起他的误解。”
心念一转,任他自行挣扎,提起地上的张敬安,飘身进入里间的石室之内。
麦小明依然仰面朝天,卧倒在地上,谷寒香看他脸上姹红未退,心知若无解药,势难将其救醒,于是扔下了张敬安,转身往内洞走去。
内洞中各处门户大开,壁上的灯笼多已被宋天铎点亮,谷寒香打量形势,暗忖道:“这洞中门户如此复杂,加上重重机关,今夜若非那老叟将阴手一魔制住,自己势必要陷身此处。”
忽听宋天铎的声音传入耳际,道:“夫人快来。”
谷寒香听他语声急迫,不知有何事故发生,连忙娇躯疾射,电闪云飘,循声赶去。窜入左面一座门内,纵目一扫,但见男男女女,倒了一地,纵横交错,几乎无落足之处。
宋天铎立在室中,手指地面道:“巴老大倒在此地,霍大哥却下落不明。”
谷寒香暗自惊道:“那老叟当真厉害,全洞之人,竟被他一人制住。”思忖中,跃到搜魂手巴天义身旁,翻过他的身子看,原来他的背上,挨了阴手一魔一掌,这一掌似乎手下留情,虽然依旧不轻,却非“阴风掌”力,仅是平常的重手法而已。
拘魄索宋天铎立在一旁,道:“阴手一魔的点**手法自成一家,属下试了几处,无法解开。”
谷寒香声色不动,一掌拍在巴天义的“神封”**上,但见巴天义咯出一口浓痰,两眼张了开来。
在一叟二奇中,巴天义的性子较为暴躁,鬼心眼却是较少,谷寒香想起宋天铎自称是胡柏龄的旧属的话,心肠一软,遂由怀中取出一个朱红葫芦,倾出一粒药丸,纤指一弹,投入了巴天义的口内。
搜魂手巴天义脸色大变,张口便往外吐,宋天铎突然反手一挥,拂在他的下颚之上,道:
“夫人赐的灵丹,赶快吞下去。”
谷寒香任他做作,视若未睹,飘身跃到一名绿衣少女身畔,检视她被点住的**道。
那无名老叟的点**手法极为怪异,谷寒香试了一盏热茶的时光,才将绿衣少女的**道解开。
这绿衣少女正是日间奉茶敬客那个,**道一解,本能地挺身而起,一看室中情势,骇得花容失色,疾步往门外奔去。
谷寒香冷哼一声,道:“你最好站住,出了门外,我便取你的性命。”
那绿衣女闻言一呆,停下脚步,在门边立着。
只见谷寒香玉掌连挥,一掌一个,转眼之间,解开了另外三个绿衣少女,和四个青衣少年的**道。
四个青衣少年人一醒转,立时在地上寻找兵刃,绿衣少女等一见,也纷纷检取自己的兵器,转瞬间,四男四女,分别并肩而立,横剑当胸,一副凝神待敌的样子。
谷寒香面露薄哂,冷冷地望着他们,待得众人站定之后,始才问道:“你们是阴手一魔的弟子,抑或仅是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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