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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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日子以后,司马遥对于海岛的生活渐渐熟悉起来。
因为上次的海战,海贼的众多船只受到重创,岛上众人正在加紧建造新的船只。司马遥自告奋勇要求督造新船,并设计出许多新的海船样式。徐海烈看后大加赞赏,就认命他负责此事。
但是徐海烈万万没有想到,司马遥在设计图纸中巧妙地做了手脚,按照他的设计督造出来的海船,只怕在海上被火炮一击,就会立刻底舱进水,船沉大海。
此计一出,自然是在计划之外,连司马遥自己想来也颇为得意。虽然对于龙凌心的思念日渐加深,但是司马遥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以让正规军减少伤亡,就干劲十足。
只有一件事美中不足,岛上的食物实在是不尽如人意。
以前在金波宫里,司马遥天天山珍海味,精细佳肴,此刻到了天蝎岛,却只能吃一些粗陋的饭菜,让人难以下咽。好在司马遥并非娇生惯养之人,咬咬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一日傍晚,司马遥正在吃着手抓炒饭,其中一粒碎石子卡在他的牙里,他皱起眉头把石子吐出来。心中默默数着这是今天吃到的第七颗石子,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运气像昨天那样突破十颗大关。
正在此时,竹门“吱”的一声被人推开,司马遥回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一个头堪比两个大。
原来进来的人正是柳烟,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壶酒和几样小菜。
看情形,显然柳烟今天是刻意打扮过的,只见她穿着一件水红色轻纱长裙,上面绣满盛开的五色牡丹,衣襟半解,露出胸口大片白腻似雪的肌肤,乌云斜挽,上面插着一枝珍珠发簪,眉似翠柳,眼含秋波,唇似点朱,真是海棠含露,丰姿妖娆。
其实,柳烟的姿色不可谓不美,风韵也不可谓不撩人,只是她妩媚起来过于媚俗,自恃容貌出众却又失之温雅清华,让司马遥心生反感。
司马遥看着柳烟这身打扮,如此行止,不禁心里纳闷:这柳烟难道不是良家妇女出生,而是出自烟花之地,这般不知自重。想到这里,司马遥又哑然失笑,想那柳烟是岛主的压寨夫人,自己竟然要求她自重,真是有点与虎谋皮。
想着司马遥就站起来躬身道:“陈拓参见夫人。夫人,天色已晚,夫人只身到此,恐怕有所不便吧。”
柳烟身形袅娜的走进来说,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陈兄弟,你也太小心了。我只不过是看陈兄弟初来天蝎岛,水土不服,特地送一点好的酒菜来,谁敢多说闲话。”
司马遥连忙说:“夫人过虑了。陈拓本一海上流寇,每天如能粗茶淡饭已是万幸,哪里还敢奢望其它。今天实在不巧,陈某已经用过晚饭,只能辜负夫人的一番美意了。”
说着,司马遥就把托盘往外推了推,以示回绝的意思。
“你……”见司马遥如此不留余地,柳烟不禁气结,心想自己如此精心打扮,对方毫不动心也就算了,还回绝的如此干脆,未免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一时之间颇有些恼羞成怒。
转念一想,柳烟收敛怒容,微微一笑,将一杯酒举到司马遥面前说:“陈兄弟不愿意吃东西,那喝杯酒总可以吧。”
其实,柳烟已经在这酒里面下了烈性的春药,司马遥如果喝下,后果不堪设想。
司马遥哪里肯喝,他正色道:“夫人,陈某敬你是徐岛主的妻子,叫你一声夫人。人贵自重,您莫要做出什么事情来,自取其辱。天色已晚,陈某要休息了,夫人您请自便吧!”
此话一出,柳烟顿时气的浑身发抖,她指着司马遥说:“陈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得罪了本姑奶奶,到时候我一定让你追悔莫及。”
司马遥也不接话,他冷冷的看着柳烟,眼神里不带一丝温度,结果酒杯,将里面的酒倒在地上,一滴不剩。
见司马遥做的如此绝情,柳烟咬牙切齿,拂袖而去。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这个不解风情,不识好歹的小子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愤。
见此情景,司马遥摇了摇头,心想:这个梁子可真是结得不小,看来自己得速战速决,再也不能拖泥带水了。
想着,司马遥就把柳烟带来的酒菜端出去全部倒掉,却听见有人走到他面前来说:“您怎么想着贵脚踏贱地呀,淮海侯大人?”
听声音,分明是李豫飞的。
听到这话,司马遥吃惊不小,但是他丝毫不动声色,将饭菜道掉以后直起身来说:“什么淮海侯?陈某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为官作宰的,李兄怕是认错人了吧?”
李豫飞笑了一笑说:“本来见陈兄气度不凡,就知并非俗流。李某就派人稍微调查了一番,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淮海侯两次出访沧海国,威名远播呢。”
司马遥本来以为李豫飞只是在试探他,没想到他连出访沧海国的事情都知道了,当下脸色一沉,就要杀人灭口。
李豫飞见司马遥已经动了杀机,却也不惊慌,摆摆手说:“陈兄何必动怒,知道了陈兄的真实身份以后,李某巴结还来不及,绝对不会向不相干的外人泄露半分的。”
李豫飞嘴上虽然说着要巴结,但是那双黑白分明,锐利异常的眼眸却透露出胜券在握的得意神色,笃定自己抓住了司马遥的软肋,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见此情景,司马遥直是恨的牙根痒痒,但是他知道李豫飞其实武功不弱于他,倘若不能一击成功,必定后患无穷。不过李豫飞既然知道实情,却不去告密,反而跑到这里来和自己谈判,司马遥觉得,这事情还是可以有商量的余地的。
于是,他垂下眼睑淡淡的问:“所谓明人不说暗话。李兄此番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就请直说吧。”
言下之意,就是承认了淮海侯的身份。
李豫飞见他承认了,心中一喜,笑着说:“陈兄果然是爽快人。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客套了。不瞒陈兄,李某本来也非海贼,来到天蝎岛是另有目的。其实这个天蝎岛上,藏有一幅地图,详细描绘了整个天蝎岛的地貌,除此以外,这地图上面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陈兄只要帮在下把地图拿到手,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在下也不会将陈兄来此卧底的事情向别人透露半句的。”
司马遥听见李豫飞说什么“天蝎岛上藏有一幅地图,详细描绘了整个天蝎岛的地貌”,心中大喜,寻思着如论如何都要将地图拿到手。只要地图一到手,自己马上就可以回朝复命,到时候就算身份泄漏,岛上众人也是鞭长莫及。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稳住李豫飞再说。

于是,司马遥就说:“一言为定。君子一言……”
李豫飞接着说:“驷马难追!”心里却在想:你是君子,我可是小人。只要地图一到手,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于是,两人在各怀鬼胎的情况下订了这个盟约。
李豫飞走了以后,司马遥立刻到海边飞鸽传书,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上报朝廷,但是他在信中恳求龙凌心不要急着将他招回,而是按兵不动,静观事态发展。从刚才李豫飞的态度来看,司马遥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正在这时,司马遥却听到草丛中传来细微的响动,好像是有人在走动,一时警惕之心大胜。心想刚才自己与李豫飞的对话大概已经被人全部听去,顿时喝道:“谁?给我出来!”
草丛之中响动更盛,半日才犹犹豫豫的走出一个人来。
司马遥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出来的人是谁,都要杀人灭口,已绝后患。但是真的看见那个偷听的人以后,司马遥又犹豫了。
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岛主的女儿徐兰娜,只见她面红娇羞,唯唯诺诺,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却不见半分害怕,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生死边缘。
司马遥见是徐兰娜,也是大吃一惊,心想这个麻烦比李豫飞更难缠。李豫飞即使知道真相,自己不过与他放手一博,无论生死输赢,都问心无愧。但是徐兰娜则不同,要下狠心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司马遥扪心自问,还是无法下手。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徐兰娜开口了:“陈大哥,刚才您和李大哥的谈话我全都听到了。不过陈大哥你放心,兰娜不会向别人透露半句的。”
司马遥渐渐逼近徐兰娜,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没有流露出丝毫畏惧,确定她不是因为害怕才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司马遥问道:“为什么?你是岛主的女儿,我却是岛主的敌人,为什么你要帮我?”问话之时,司马遥的手中已经蓄满力道,只要徐兰娜一言不实,就要立刻将她扣下。
那徐兰娜低下头,眼眶微红的说:“其实我并非岛主的亲生女儿。我母亲本来也是官宦世家的夫人,在一次海上航行的途中,被岛主劫持。岛主强要了她,当时我母亲肚子里已经怀了我。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我母亲对岛主一口咬定我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岛主才留我到今日。母亲本来对岛主恨之入骨,但是一开始岛主对她还算体贴,日子长了母亲渐渐就认命了。没想到一年前,柳烟来到了岛上,岛主喜新厌旧,视她如敝屣,柳烟又处处羞辱母亲。她身体本就不好,有痨症,近几年日夜咳嗽竟没有好好看过大夫,以至身体越来越差。母亲在病重弥留之际告诉我这件事,她说她的一生就这么毁了,要我无论如何找机会逃出天蝎岛……”说着说着,徐兰娜越来越伤心,说完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泫然欲泣。
原来徐兰娜竟然有这么一段凄惨的身世,司马遥听了不禁一时无言,但是他现在重任在身,实在分不出这个闲心来管这档子事。
于是,他就问:“听姑娘这么说,只要在下能帮姑娘离开天蝎岛,姑娘就不会为难在下,是吗?”
徐兰娜俏丽的脸上顿时飞起两片红晕,她一边摆弄自己的衣角一边说:“其实,还有其它的原因的。我……我喜欢你。”说完兰娜就抬头看着司马遥,眼睛里满是希冀。
看徐兰娜这番模样,司马遥心里明白她的意思。徐兰娜正逢情蔻初开的时候,碰上一个清俊的男人,自然容易少女怀春。司马遥却是久经情场,知道“情”这个字,欢悦时自然甜蜜无比,令人心神俱醉;一旦伤起人来却能令人苦痛之极,世间其他一切苦楚俱不能与之相比。何况司马遥已经对龙凌心情根深种,当下心中再也容不下第二人,如果此刻不明说,难免误人误己。
于是,司马遥正色说:“承蒙兰娜姑娘厚爱,司马遥感激不尽。但是司马遥早已心有所属,也不愿为了当前形势虚情假意敷衍姑娘,只能辜负姑娘的盛情了。不过司马遥在此保证。姑娘只需对在下的来历守口如瓶,此事过后,姑娘自能获得自由。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司马遥言辞虽然宛转有礼,但是拒绝的意思已经表然无疑。徐兰娜伤心之余,更觉得司马遥此人有情有意,当下就说:“刚才你和李大哥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其实那张地图的下落,我知道……”
听徐兰娜说到这里,司马遥连忙握住她的手臂说:“真的?你怎么知道的?在哪里?”
司马遥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了徐兰娜的肌肤上,兰娜又是脸色一红,见此情景,司马遥自知失礼,抱歉的松开手说:“在下一时冲动,姑娘莫怪。”
兰娜接下去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一开始我母亲也曾想过要逃出此岛,听说岛上有一神秘的地图,上面绘有离岛的秘道,就千方百计的搜寻。正巧一日岛主酒醉后无意透露,那地图就藏在岛上的那个深潭里。我娘不识水性,况且那深潭传说有一凶猛的灵兽,岛上凡有人犯事,就将其丢下,尸骨无存。我娘只好做罢,只是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我,我水性虽好,但是如果碰上那个灵兽,就……”
听兰娜提到“凶猛的灵兽”,司马遥记起那日在潭边看见的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真是狰狞恐怖,嗜血如命。但是既然那地图就在潭底,这一次就是非去不可。
于是,司马遥就说:“这样吧!明天晚上请姑娘和我一同去潭边,我下去看看,有劳姑娘在旁边望风,以防万一。姑娘意下如何?”
兰娜欣然答允,正要离开,突然鼓起勇气在司马遥颊边轻吻一下说:“我知道你已经心有所属,但是我还是喜欢你。”说完就像小鹿一般的跳开,红着脸飞快的跑走了。
司马遥摸着被亲的脸哭笑不得,暗想:凌心,这事可不能怪我。万一你知道了,可不要像上次一样又捉弄起我来。
只是他们两人谁也没有料到,他们的这番谈话不久后就原原本本的传到李豫飞的耳朵里,李豫飞用手摸摸下巴说:“好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是等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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