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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了平日,韩平肯定会拍着伊昱的肩头,说笑让他答应,顺便取笑他桃花运太盛之类的,但此刻他却是沉下脸,一把抱起昏迷的拓跋寒。
“小昱,我们走吧,我就不信天底下找不到一个神医救老寒。”
“原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兄弟情深。”由刚才就只是站在旁边,把发言权交给别人的天羿终于开口。“我不敢说一定没有其他人可以救他,但是现在不替他医治,恐怕会耽误救他的时机。我做人很公正,贸然让你答应跟我成亲,是有点说不过去。
这样如何?你我先订婚,以半年为期,如果半年内,你都无法接受我,那婚约就取消,否则,你若觉得可以跟我度一生的话,就给个机会我当你的妻子。我从来不会勉强别人,要不要救你的兄弟,决定权在于你。”
天羿直直地注视着,
从表面上看不出他任何思绪的伊昱。”
伊昱完全愣住了,眼前的女子美得可以令任何男人为了她而疯狂,可现在她却主动说要嫁给他,而且她所提出的条件合情合理,处处为他着想,这一切都太吸引人,完美得让人不禁怀疑那是褒着蜜糖的毒药。
让伊昱犹豫的不是天羿的别有用心,而是在天羿身上,伊昱感觉到他刚才所说的竟是真心话。
有时候,真心话反倒比谎言更难令人信服。
而且,天羿这种近趁火打劫的做法,让他很不舒服。
然而,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拓跋寒,伊昱抬眸看进天羿的眼底最深处,“请你救他。”
天羿手一扬,司玟立刻把一锦盒递到他手中。
开羿笑盈盈地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对白金介指。
“这是天城的习俗,一对情人戴上这对介,以此证明两人之间的盟誓。我们已是未婚夫妻了,这对介指就是我们的订情信物。”
天羿先帮伊昱戴上介指,接着伸出右手,让伊昱帮他戴上。“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了,你不能再花心爱上别的女人了,否则我会吃醋的哟!”天羿笑得很甜。
希林果然没有夸下海口,才短短一晚,他就将拓跋寒从阎罗王手中救回来。
伊昱现在坐在风临阁。
风临阁是凤朝凰的别院,伊昱会在这里,当然是因为天羿带他们到这儿,凤朝凰是天羿在洛阳的产业之一。
“拓跋寒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他。”担心了一晚的伊昱和韩平,马上随司玟走进厢房。
拓跋寒在白希林的帮助下,坐起身,朝他们绽开一抹略嫌虚弱的笑容,“今天你的气息好多了,大夫你真有一手。”
韩平开心地打量着,昨晚还奄奄一息的拓跋寒,“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哥你这次可以死里逃生,日后一定可以重振雄风,报玄叶一战之仇。”
闻言,拓跋寒脸上的神采显得有些黯淡,“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伊昱敏感到看向白希林。
后者道:“我是可以医好他的伤势,但是要让他像从前一样,还欠一样东西。”
“是什么?不会是那些千年人参,天山雪莲吧?”韩平追问道。
“如果是这些用钱买得到的东西,就不用这么烦恼了,”林希林轻笑,“钱可以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要医好他一定要带他回天城,可是……”他欲言又止。
伊昱灵机一动:“是不是天城不是我们这些外人可以去?”
虽然他对于他们口中一直提及的天城,从未听过,但也想象得出可以出像他们如此与众不同的人才的地方,肯定不是他们这种凡夫俗子可以随意出入的。
“如果得到城主的许可也不是不可以。”
“你们城主是?”韩平问道:“不就是我的主子,伊公子的未婚妻。”白希林笑道。
伊昱这才知道他被耍了。zybg
“我家主子这个时候,应该在后花园赏花。”希林笑着提示。
伊昱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见城主。”
来到后花园,一幅引人入胜的画面占据伊昱的眼睛。
秋阳底下,一抹淡粉的纤影在绚丽多彩的花丛中飞舞。曲悠扬乐韵徒然响起,伴随着乐音,伊昱仿佛看到了花中仙子翩翩起舞,一舞一回,一旋一转,每个舞姿都拿捏得恰如其分,炫目华丽的舞步似旋涡般将人席卷入迷幻的梦境中。
伊昱看得出神,心道此生都不会忘记今日的情景。
舞者一直背对他而起舞,忽然将手中一枝玫瑰花一扬,直直飞向伊昱手中,回眸一笑,百媚生。
“是你……”惊疑的眼瞳止于看清舞者的面容,赫然是天羿。
一阵香风扑鼻而来,天羿噙着一朵笑意,在伊昱怔仲间,站立于他面前。
伊昱蓦地心跳加速,陶然欲醉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你的脸好红,你觉得很热吗?”
天羿困惑带笑的目光中,伊昱的脸似乎更红了。“我想请你准许拓跋寒到天城医病。”
“是白希林要你来找我的?”天羿微皱了下眉心。
“你跟我来。”天羿和伊昱走进房内。
拓拔寒的视线就落到天羿身上。
“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天城城主。”知道他没见到女装的天羿,白希林介绍道:“也是伊昱的未婚妻。”最后一句话是加重语气,不知道是否因为白希林觉得,拓拔寒停在天羿身上的视线时间过于长。
惊艳的视线变成讶然,“怎么才一晚你就多了个美艳未婚妻?你也不太够朋友了。之前一点风声也不露。”
“哈哈,这个……”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伊昱只好以笑化之,察觉伊昱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拓拔也没再追究。
“拓公子,你想到天城去的要求,我考虑过,当初我也答应过要令你完全康复,这样吧,明天你就随希林一起回天城。”天羿站起身,“我想你们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我们不妨碍你们,我们先出去了。”
伊昱,天羿,韩平和司玟此刻,正坐在一艘华丽的商船上。
船当然是天羿的,清晨送走拓跋寒他们后,韩平就接到消息,李密正准备攻打梁都。
梁都是韩平他们的军事基地,因此一接到消息,韩平就想快马加鞭赶回梁都,之后,天羿就提供了这艘商船送他们回去。
黄昏,夕阳映着江水泛着点点粼光,江湾处泊着五六艘战船,船上旗帜飘扬。
“是唐军,难道是李世民?”韩平望着过远处的战船道。
伊昱定晴瞧去,“是李元吉,不好!”只见敌船上人人弯弓搭箭,瞄准他们这个方向,就在此时,漫天箭雨朝他们洒来。一批又一批神箭手同时发箭。
一时破空声响遍海空,任何人在此天罗地网般箭阵中,都是难逃生天。
伊昱和韩平均是心中唤娘,危迫下人急生智,一人各抱着天羿和司玟冲入船舱。
正当他们以为安全之际,忽然船身几处着火。原来李元吉下命令箭手放火烧船。
眼看着火的地方越燃越大,“弃船,分开逃。”话音刚落,韩平和伊昱便各抱着怀中人跳落江中,逃逸而去。
一个时辰后,伊昱和天羿逃脱追兵,爬上岸边。
两人由于用力过甚,心跳力竭,此刻皆瘫坐在地上,累得无法站起来。
“好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伊昱抹抹脸上的水珠。“抱歉连累你了。”
“很久没做过这么激烈刺激的运动。不过下一次请你早点通知我,让我有心理准备。”天羿笑道,只是是笑声有些苍白。
苍白的原来是他的面容,“你没事吧?”天羿露出仿佛做坏事被抓到的心虚苦笑。“似乎有点不好。”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伊昱心头掠过。
他缓缓地看向天羿背后,气息瞬间紧窒在他的胸口,白衣映血,一支箭直**天羿背心。
染红的白衣让伊昱的心揪成一团,不是没见过血,他就记不清自己跟人比斗时,流了多少血,但天羿衣上的血看上去,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看在眼底,竟比他自己流血更痛。“为什么你不出声……”刚才竟然还跟他开玩笑。
“我不想你分心,我以为自己撑住……”
“你……”怎么这么傻?深吸一口气,伊昱手搭上箭矢,“忍着点,我帮你拔出箭头。”
天羿以一个虚弱的笑容鼓励他,下一刻,伊昱以闪电般手法将箭头拔出,并点了伤口周围的**道,以防止鲜血再涌出。
“你的动作很熟练快捷,很有做大夫的潜质,不要不要帮希白为师?”天羿倾靠在伊昱胸前,让他帮他包扎伤口。
伊昱心情复杂地望了他一眼,手中的动作更为轻柔小心。天羿不是多言,爱开玩笑之人,现在他来不断地逗自己,是怕他自责之故吧。
“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是我?之前你说你一直仰慕我,可是江湖上比我出色的人有许多,单是韩平和拓跋寒就比我优秀了,我实在想不通……”
不是说他自卑,妄自菲薄,但论身世,人才他伊昱也只是孤儿一名,成就并没有特别显赫。而天羿却是不论才貌或财势,均是万中无一的,这样的人却挑选他为丈夫,实在是美好得让你难以置信。
等了一会儿却得不到任何回答,伊昱低首一看,劳累过度的天羿贴靠在他的怀中睡过去了。
伊昱轻轻调整了一天羿的睡姿,让他睡得舒服些。低首看着他的睡脸,伊昱心神飘飘荡荡,心动的感觉轻叩他的心扉。
这是他初次看清楚天羿的面容,柔黄的月光悄然洒满天羿那张没有任何疵的绝美脸庞上。一股幽香,丝丝飘浮在四周静谥的空气里,闯进伊昱的鼻间,勾撩着他的神志。
他靠近地欣赏天羿的侧脸,他的指尖沿着他脸部的优美轮廓游走,轻轻描绘着他辱形优美的红唇,他缓缓挨近他,双唇轻轻落在那微启的唇瓣。
他承认,要爱上这个美丽而带着神秘圣洁气质的人不是难事。
伊昱自认是个对男女之情很懒散的人,他从来都跟热情如火之类强烈的情感沾不上边,韩平就曾担心他会遇不上心动的女子,跑去做高贤隐士。
其实,他只是觉得缘来缘去,强求不得。
天羿是个极特别的人,他十分强势地入侵了自己的生活中来,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他那样。故意地来讨好他,做出许许多多的事也只为了亲近他。
天羿的行为看似霸道强势,然而伊昱还是觉得,这些行为背后的似乎有着更深沉和意味。
有时候,人会为了自己或别人说谎,即使靠得多近,还是会猜不透对方的想法。对于天羿,伊昱也是如此。因为猜不透,想要更加了解他的想法,但又暗自害怕,害怕美好的虚像下掩盖的真相。
所以,伊昱压抑着自己情感,逃避天羿的追求,也故意忽略第一次见面时,对他的惊艳,虽然他一直对自己说,他没有爱上天羿,因为他太神秘,美好,不是他这个凡夫俗子可以拥有的,即使是天羿主动要投入他怀中。
直到这一刻,看到他中箭受伤,惧怕失去他的恐惧感,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这分痛感,一一都说明,他十分在乎他这个事实。
天上的月娘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丝丝的密雨滴落在如镜的江上,和伊昱、天羿身上。
紧抱着怀中熟睡的人儿,为他遮风挡雨,伊昱穿林过树往南方疾掠而去。
一道柔和的灯光在森林深处,显得特别明亮。走了大半个时辰,伊昱终于找到一间房舍。想到今晚不用露宿,有地方安顿好怀中人,不伊昱禁精神一振。
门窗紧闭,伊昱敲了几下门,但屋内却没有动静。屋子里亮着灯光,还有一些嗦嗦的声音传出。可就是没人应门。
雨越来越大,一道闪电带着响雷划破夜空,到了这时,伊昱也顾不得是否无礼了。用力推开了门,“请恕在下无礼,但雨实在太大了,只是她受了伤不能淋雨,所以我们才会贸然闯入来避雨。。。。。。”
伊昱的话音止于真正看清屋内的情形。
屋内正坐着两个人,正确的说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另一个人跨坐于那人身上,衣襟被敞开,腿被大大的张开着,口中不自觉地发出喃喃呻吟。
伊昱俊脸猛地一脸,好死不死地他竟然撞见了别人的情事。这辈子还未如此狼狈过的他惊不迭地转身想走出去。“抱歉,你们继续忙。”
就在此时,天羿忽然叫道:“我的伤口好痛。”
前进的脚步顿了顿,伊昱担心地低首察看他的伤口。“那里痛?”
从他怀中抬起关头,天羿指了指后背心。“可能刚才淋了雨,伤口现在很痛。”伊昱疑惑地看了他没有一丝湿意的后背。
在对上他过分无辜的眼睛时,才恍悟,果然,屋子的主人开口留人。“既然这位小姐受了伤,两位就在寒舍留宿一宵。”
闻言,伊昱当然也不好推辞,放下天羿,拱手作辑道,“得你们肯收留我们,真是感激不尽。”
“不用客气,客房在那边,你们请早点休息。”
这时说话的是屋子的另一个主人。
伊昱一听却是一愣,刚才因为太窘他一直不好意思去看那两人。而且他冲进屋内时,那人是背对着他的,伊昱自然认为那是一男一女。谁知竟是两个男的。
“那就不妨碍你们。”失神也只有一刹那,伊昱很快压下愕然,带着天羿朝客房走。
天羿在床上坐下,朝忤在房中央不知在想什么的伊昱绽开一抹笑容,清冷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
“在我面前想别人想得入神,我可是会伤心的哟,尤其那是别人的男人。”
伊昱纳然张大了嘴,“你怎么。。。。。。”说到一半,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是想问我为何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天羿不疾不徐地点出他们心中的疑惑。
伊昱抹抹脸。“我也知道这世上有那种人,只不过突然遇见觉得有的那个……”尤其还是在这种不得了的场合下。
“你觉得他们很恶心?”如果是的话事情就有些棘手。
因为在天羿那个时代和天城,同性恋就和异性恋一样,再正常不过。即使司玟提出伊昱可能没法接受同性恋,轩辕坤他们以女儿身接近伊昱,他仍然没真正意识到,那代表什么。
他只是把这当作游戏的一部分而已。在理解别人的感受这一点上,天羿比小孩更不如。
“也不能说是恶心,我认为每个人都有权利,去选择他所爱的人。”在天羿锐利的目光下,伊昱试着将心中的看法表达清楚。

“那么你会否爱上一个男人,或接受一个男人对你的爱意?”天羿乘机试探。
因为他过于认真的表情,伊昱本想以‘你开玩笑吗’来唬弄过也未能。
伊昱挑高两眉,一对漂亮的紫色眼睛首先滑过他脑际,记忆中那人看似纯真温和,但他知道的,在这世间似乎没一人,一事一物能入得了那双紫眸。
现在想来,他竞会把那人当弟弟般怜惜,应该是他偶尔流露出来的寂寞,让他对其放心不下。说也奇怪,明明那人离开了,他却觉得那人一直在身边。
原因难道是因为眼前之人?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看伊昱脸上阴晴不定,天羿没来由觉得烦躁。
拉回四散的思绪,伊昱低着首看着左手上的介指,“我从来没遇上你所提的那种情况,不过如果真有男人爱上我的话,我大概只能把他当成朋友……”
“如果是你爱上对方,你会不会因为他是男人就抹杀你们之间的感情?”天羿咄咄逼人地追问。
不过话才出口,天羿才发觉自己似乎有点奇怪,他并没有爱上伊昱,那么他爱不爱男人与他何关?
伊昱狐疑地扬起眉,是不是刚才的事情太过刺激,所以才会让他胡思乱想?
“我想你刚才所说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所以这个问题就到此为止。”
天羿耸了下肩,“好吧!”
拍了拍身边的床位,“一直站着不累吗?这张床很大两个人睡应该没问题,你应该不会跟我说什么,男女授授不亲那么老套吧?”
看了看房内的情景,除了床还真找不到其它家俱可以让他睡觉。伊昱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出乎天羿意料地走向床边,在他身旁坐下。
“偶尔也让我表现一下,老是让你主动我的男性尊严摆在那里呀!”他像登徒浪子般倾身靠向天羿,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就在天羿以为,他真的像其它男人般兽性大发之际,伊昱再次不按牌理出牌,“晚安。”才说完这话,他就钻进被窝倒头就睡。
呆看了伊昱睡容一会,天羿眨眨眼,“你真的睡了吗?”回答他的是阵阵规律有致的呼吸声。
聆听着他的呼吸声,天羿睡意逐渐朦胧,伊昱身上似乎有让他昏昏欲睡的因子。
他翻身在伊昱身边躺下,身子更滑进他的怀中,将脸庞埋在宽厚的胸膛磨蹭了几下,便沉沉睡去。
装睡的伊昱在这时睁开眼睛,一抹苦笑滑过他的唇畔,怀中人悠悠的气息和他极力稳住的心跳声,在寂静深夜里似乎特别响亮。
伊昱的指尖滑下天羿的脸庞,将熟睡的天羿揽进怀里,把脸贴靠在他的发梢上。
不知是否刚才受一那男男话题的影响,他想起了那名与怀中人,长得极为相似的少年。
目睹刚才一幕,他心中的震憾其实比想象中来的更强烈,也让自己更清晰的看到,为何在心底中,他会下意识的抗拒着月华。
因为他们实在太相似了,相似到如果不是眼睛的颜色不同,他会把他们当作同一人来看待。
因为天羿是男人,所以他没可能会对他有兄弟以上的感情;而月华是女人,那么爱上她,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但是如果他承认爱上了月华,就好象承认了他其实是爱着天羿的。
然而,当月华受伤时,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当月华这么自然的窝在他怀中时,他拥着她时那种安心,满足感,如果这些都不能称之为爱的话,那还能用什么来形容?
承认吧,当感情要来的时候,是谁也挡不住,躲不掉的,不是吗?
“我喜欢上你了,你也快点爱上我吧。”
虽然很可悲,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天羿所说所做的一切只是做戏。他并没有真正爱上自己吧,也许是有一点,但还构不上爱。
今晚肯定是失眠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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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盘包子和几碗粥放在桌上,不一会儿便被吃光了。
屋主是两个年龄三十左右的男子。虽是粗布麻衣,但其举手投足间流泄出来的气韵,可以看得出他们很有教养,应该是出身于大户人家。
屋主中一个叫王仁,三十二岁,长得一表人才,另一个叫朱熙,三十岁,斯文的脸上总含着迷人的笑意,表面上虽温文秀雅,但其身上隐藏的阴冷酷寒却引起天羿警惕。
趁王仁收拾餐具时,朱熙笑吟吟的道:“昨晚让你们见笑了!”
“是我们太失礼了,还望你们见谅才是。”提起昨晚一事,伊昱满脸困窘地搔了搔头。
伊昱心中不是不好奇,像他们这样的人为何会隐居于此,只是大家只是萍水相逢,他实在没理由去打听别人的私事。
他不问,主人家倒是很大方地自己说出来了。
“我们会在这里是因为家人反对我们在一起……不过,现在却有一个机会让我们将功赎罪,我怎样都无所谓,但我欠仁哥太多,他来本不用陪我在这里过这种日子的……”
说到最后几句话,他已没有了开始的从容。
伊昱越听越觉得不妥,他的语气,就好像一个个做错事请求别人原谅时一样。
突然他觉得头晕,体内真气竟无法提起,可是食物明明没毒。
“不用费气力了,你越运功只会更辛苦。”朱熙温柔地说着,那里像是下毒害他们的样子。“放心,们们并没有中毒,我所下的只是麻药。”
“你们到底是谁?”想他伊昱聪明一世,竟会栽在他们手上。
王仁这时走回来,在朱熙身边坐下,“秦王李世民是我们的堂兄,我们并不想害你们,只要你肯交出天香,我可保证你和你夫人安全离开。其实,我与仁哥都很敬重你与韩平,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想必我们一定会结为好友的。”
他加重‘夫人’二字,显是知道伊昱为人重情义,情愿自己受伤害也不愿连累心爱之人。
“如果我们交不出呢?”天羿一句话听在不同人耳中,却有不同的想法。
他的话在朱熙两人耳中,自然是承认天香在他们手中。而伊昱则心中凛然,怎么天羿仿佛知道天香在他们手中毁灭似的。
“那么,我们只好将你们交给李元吉。他跟秦王不同,对付敌人手段凶狠,不会因为对方是妇嬬而心软。”朱熙若有所指的看着开羿,仿佛已看到伊昱不交出天香,天羿的下场会是多么的悲惨。
伊昱苦笑:“如果天香真在我手中,我一定会将它交出来,我看得出你们不是坏人,男人之间的事,就由我们男人来承担,无谓让女人受累。只要你们放了内人,要杀要剐我毫无怨言。”
天羿朝他望去,露出沉思的神色。
朱熙直直地看着伊昱,钻研着他话中的的可信性。
“我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朱熙有些意外地望着天羿,不解他的动机。
在这次行动中,他最忌惮的是伊昱的武功,因此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怎样对付伊昱上。
可是今早看到天羿时,他就有种感觉,最棘手的人不是伊昱,而是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天羿,因为在他身上,他嗅到同类的气息。
朱熙站起身,“有何不可,请。”
天羿尾随其后走入房中顺手关上门。
朱熙霍然转过身,讶然地看着他,“你怎会没事?”刚才没注意,现在才想到明明应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人,却像没事人般站在面前。
天羿轻轻一笑:“如果我说我的体质与别不同,任何药特均对我没效,这个解释不知你是否满意?”
其实,他体质有些像药人,像这些什么麻药,毒药都对均他毫无作用。
朱熙俊眉一皱,沉声道:“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天羿伸出一手到面前,手掌打开,一颗绽放着魅丽营光的夜明珠映入眼帘。
“汶莹夜明珠!”朱熙轻唤。
“有眼光。”天羿收回手,灿亮光彩顿时被玉掌所收藏。“天香无疑是无价宝,但像那样珍贵的稀世奇珍,普通人得到它只不过是自招灾难。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不是吗?”
朱熙被他说中痛处,眼瞳散发着凌厉的光芒,“你以为只凭你说几句话,就可以让我放了你们?”
天羿再次摊开手掌,任汶莹夜明珠在房中绽放它美丽的光彩。“再加上它,应该可以够分量吧,拿着它你们就可以过你们想要过的生活,不是吗?”
“如果汶莹夜明珠我要,人也要呢?”
微微敛起薄唇上的那抹浅笑,平静无波的表情,毫无感情可言的眼眸,让朱熙觉得天羿变了个人似的,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强烈的阴寒气息,仿佛要将朱熙吞噬般的气势,让他有种错觉,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而是从地狱来的死神。
“我不太喜欢回答你这种问答题,我比较会用行动来证明一切,如果你想知道答案,何不亲自试试?”
朱熙没有现说话,只是将解药放在天羿手上,当然不忘去取白玉夜明珠。
收下解药,天羿转身打开房门。
“其实你真要离开,我相信我们是拦不住你的。”朱熙幽幽的声音传至他耳中。
停下脚步,天羿转头看向他,“你其实是想问为什么我要多此一举收买你,而不直接带伊昱离开吧?这样说吧,女人太强男人就没有了表现的机会,只是一颗白玉夜明珠就可以得到他的怜惜,这笔交易很划得来呀。”
说完,天羿施施然走出去。
一个时辰后,伊昱和天羿站在密林的边缘一座山丘高处,遥观密林深处。
“如何?”天羿问道。
“他们放火烧了房子。”伊昱视线再向左移,“李元吉带兵四处搜索我们,走吧!”收回视线,不经意撞见天羿双目精芒烁动的看着他,“你似乎心情不错。”
“可以跟你在一起我没理由不开心呀,而且这两天过得很刺激,跟你在一起就不会觉得闷。”天羿笑地挽着他的手臂,“你不这样觉得吗?”
可是有时候,刺激跟危险只是一线之隔!
山风呼呼,寒气袭人,蓦地几道人影笔直朝他们飞掠而来。
领先一人身材高挑,脸盖重纱,体态撩人,伊昱倏地倒抽一口冷气,“想不到竟是郑教主法驾亲临,在下至感荣幸。”
来人赫然是,罗刹教的教主郑清照。伊昱一早听闻李建成跟罗刹教有勾结,想不到传言竟是真的。
郑清照姿态优雅地落在山丘的另一边,与伊昱两人只隔了几丈,柔声到,“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会令我徒儿为你牵长挂肚。”
站在她身后一名妙龄少女,因她的话明显一震,朝分昱望来,美目凄迷,神色幽怒。
“可惜你和韩平不知好歹,竟敢坏我大事,屡次与李建成及我作对,不毁掉你们,实难消我心中之恨。玉玲!”她退后一步,让徒弟上战。此举显然是要玉玲斩断情丝。
玉玲双目射出凄然目光。
“你是令我倾心的英雄人物,只是你我各为其主,只恨我们终要兵刃想见,实教人心痛。但师命难违,请恕玉玲不能留情哩!”长剑遥指眼前她极爱慕的男人。
玉玲是罗刹教除郑清照外第一高手,在江湖上年轻一辈的高手中排名也是数一数二的。面对这罗刹教最聘书类拔萃的新一代传人,伊昱不敢轻敌,刹好坏间把功力提升到巅峰状态。
他只跟玉玲在一年前交过一次手,却未能摸清她的深浅,而且还有一个郑清照在此,其实以他天下无敌的逃走法,应该在打不过他们时,突围逃生,只是多了天羿在,他唯有全力以赴,置至死地而后生。
玉玲攻至。
叮的一声,剑锋硬攫指劲,劲气交击两人均被震退一步。伊昱低喝一声“咄”两手打出大金刚轮印,迎击玉玲凌空而至的剑势。
“叮叮。”几个回合后,伊昱给他割了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就在她的长剑直刺向伊昱胸口这际,他蓦地狂喝,一拳击出,玉玲给他全力一拳,震得长剑脱手落地。
人人都以为伊昱必败在玉玲手中,出乎意料的结果让众人怔了怔。
而伊昱就趁这刹那,一手抱起一旁的天羿向背后的下坡飞去。
郑清照怎会任他们就此逃去?这一次她会新自出手,除了伊昱与韩平多次坏了她与李建成的大事外,还因为听说天香落在他们手中。
她的原意是抓住伊昱,迫他拿出天香,然而经过刚才一役,她已舍去生擒他的念头,如果她得不到天香,她也不会让别人拥有它。
郑清照飞临头顶上方,一掌全力击向伊昱,劲力压得他全身气血不行畅,酸麻不堪。
在一般情况下,即使伊昱吸取了天香的神奇力量,功力突飞猛进,面对郑清照这一全力一击,仍不是他的对手,幸好有天羿在。
在郑清照玉掌快要击上伊昱之际,她闷哼一声,鲜艳的血从她的手,手臂,前胸洒出,伊昱趁机探足一点地,抱紧天羿斜掠而起,箭矢般投往远方。
两人在一隐蔽的峡谷颓然坐下,伊昱双手掬起溪水洗了把脸,再喝了几口清水,然后才在天羿旁边坐下。
“今趟可以检回小命,多亏有你在,对了,你是用什么打伤郑清照的?”
天羿将一个竹筒模样的东西交给他,“瀑雨梨花针。”
伊昱郑重地将梨花瀑雨针捧在手里观赏。
不要看这瀑雨梨花针,只是一个竹筒,它在兵器排行榜上位列第三,可以杀人于无形。任你是多厉害的武林高手,凡是在它的射程范围内,想避开它的九十九支沾上毒药的银针,可不是易事。当然它的珍贵之处并不只是这点,而是它乃雷家堡堡主所制,是每一任堡主继任的信物之一。
“为什么你会有这东西?”伊昱好奇地问。
“朋友送的。”天羿含糊带过,“你喜欢的话,就拿去。”
“不用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还是留着傍身。”伊昱把梨花瀑雨针交回给他。
“刚才那班女人是什么人?”天羿好奇地问。
“她们是罗刹教的人,那个带头的女人是郑清照,她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为人行事残酷狠毒,武林中人无不谈之色变。”
天羿眼珠一转,“那么那个玉玲的美人呢,她是你的旧情人?”
伊昱困窘地解释道:“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我们也只是见过几次面,我跟罗刹教是势不两立,除了敌人的关系,我们不会有其它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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