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落魄金鳞与小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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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雨钦应声望去,终于想起了“降龙堡”这三个字。“降龙堡”曾是灵教所辖的一处重镇,除了一教二宗四门之外,也算雄霸一方的二流帮会,降龙堡有产有业,比起风云堂来又强个三个档次,当初列雨钦还在灵教当御行使,降龙堡堡主齐雪松曾给列雨钦提过亲,对象正是这位齐名秋齐大小姐。
他们见过二次面,不过列雨钦相信她绝不会认出自己。他勉强爬起来,冒着雨,捂着被踢到到身子,跌跌撞撞的往下走。他走了后良久,齐名秋空删灵雨般秀丽的轮廓还向着那个方向。
“小姐,要不要坐下再休息一会儿”。齐名秋身侧的丫鬟阿宛轻声说。
“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齐名秋语气冷冷的问,像在说一件事物。
“小姐?那个人是个乡巴佬,又似乎是哑巴,相貌也平凡得很,半点武功也没有,小姐问她干吗?”阿宛答,她生怕小姐把自己许配给那个卷着裤脚的农民。
“你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像一个人吗?”齐名秋偏头问道。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含着优雅,面上有种拒人千里之外、凛然不可侵犯、冰清玉洁得神情。
“不会是封爷吧?”阿宛眉头微皱,她口中得“封爷”便是封浪,小姐唯一另眼相代得男人,可惜又有2个多月没看到封爷的影子了。想起充满邪气又俊得无与伦比的封浪,阿宛的脸也有些红了。
“是列雨钦。”齐名秋突然散发出恶魔般的妖气,更充满怨毒和杀机。“那个拒绝娶我的男人。”她只说这么多,但阿宛明显感到了小姐的恨意。
“小姐是说,他就是列雨钦?”阿宛难以置信的问。
齐名秋冷笑一声,轻妻珠唇:“就算他不是,我也要他是。”她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又过了3天,列雨钦那天被踢到的伤基本上好了,虽然那脚足以踢死一头牛,也能踢死一个没有防备的武林高手,可列雨钦只养了3天。他被泥水弄脏的衣服也洗干净了,他身上的衣服虽旧但至少干净、不破烂。他也没有提到遇上齐名秋的事,这些事根本与老王一家毫无关系。
这天吃过午饭,三娘去收拾碗筷,老王和王大娘都没有离桌,老王拉住列雨钦的手,道:“阿东啊,你来咱们家也有些日子了,咱们一家也不当你是外人。”
“是啊,我们老两口看你一个人过活也不容易,人长大了也要成家立业,咱们寻思着给你娶房媳妇。”王大娘依着老王的话顺着往下说:“可咱们家穷,也没有多余的钱。”
“所以我和你大娘寻思着,咱们家三娘也没婆家,大家也都习惯了在一起,不若你入了我家,做真正的一家人。”老王终于说出了重点,要他入赘王家,不过这对列雨钦而言,也不算占了便宜,人家图他个啥!
列雨钦木坐在桌前,痴痴的出了半天神,想:“我爱着越三,心里还容得下其他女人吗,如果我娶了三娘又会怎么样?”他的心底恨清楚,即使自己不是列雨钦,也不是和他们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总有一天,自己会连累他们;夜总会有一天,自己会离他们而去,那时有该怎么样。
列雨钦的性子竟变了,已往百无禁忌、随心所欲的性子在元月十四那天晚上做错的一件事而开始改变。只因为他伤害了绝不想伤害的人、最后却伤了自己藏在深处的干净的心。痛有多深,足以见他的情有多重;痛得太彻底,令他开始未雨绸缪,想无数以后的事情,想着避免将来后悔,却不知这等于自寻烦恼,反倒碌碌庸庸起来。

过了良久,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冷冷的转身向门外走去,打定主意今晚就离开王家。走到门口,却看见三娘,看见她的伤心、悲哀、痛苦、毫无保留、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他面前,就像是被一桶冷水自头上淋下,整个人都呆住了。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准,三娘似乎早透过列雨钦落魄的外表,看出他的不凡,一颗芳心已暗许。就算知道未遇风云化龙前的金鳞,不会看上同一片水域里的小虾米,但也不由得辈从心来。
列雨钦还是那样呆呆的站着,看着,心里的歉意与无奈从目光中透出,可惜三娘已经看不到了。列雨钦无言的谢绝,令她眼中的泪流下来,手捂着嘴,眼睛不敢看他移向另一边,勉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终于她忍不住,一转身便要跑。突然一只细长、冷静,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那只伸出的手和细长的手指竟是如此的温暖。在列雨钦伸出手拉住她时,他已决定娶她了,既然不能和最心爱的女人结婚,那么娶谁都无所谓。
如果自己得不到幸福,就更希望自己能给对自己而言重要的人幸福。正因为知道这样的酸楚,才不希望她同样痛苦。一个人伤心没必要伤到第二个人,一个人痛总比二个人痛好。
四天后,老王头一家都没外出做工,这天是阿东与三娘结婚的日子,婚礼很简单,他换了一身颜色偏红的衣服,三娘穿的火红的新娘服是向人家借来的,家里的那些红花,红帐,红带都是租的,自个儿花钱买的只有高台上的那对红烛和三娘头上插的红绢花。
家里自个儿摆了桌酒菜,鸡、鱼、肉都还不缺,只请了七八个亲朋好友,大家似乎都知道阿东是个傻子,新娘子又坐在屋内,都没人找阿东敬酒、寒暄。人人都围着老王,老王今天也特别兴奋,有人敬酒他都来者不拒,脸列雨钦的份也一并喝了。酒是烈酒,但喝酒的人心情不坏,那酒也不觉得差了。
列雨钦像往常一样,木坐在那里,严重、脸上都没有一点神采,仿佛今天的新郎不是自己。旁人的吃喝划拳、敬酒行令搞得分外热闹。在列雨钦看来,他们之间坐得这么近,心却隔得好遥远。这些声音和这些事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
如此寒掺的场面,居然会是列雨钦今生唯一的一次婚礼。即使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婚礼后的第二天,他们还是要上工,因为老王家很穷。日子过得很平淡,没有人会来找他们的麻烦,因为他们家既没有惹人垂涎的家财,也没有招人觊觎的美色,若有人找茬也能忍气吞声陪个不是,息事宁人。
这天中午,老王和列雨钦正受雇为人搭棚,一起工作的还有另一帮人。吃午饭的时候三娘给他们送饭。列雨钦结果她带来的篮子,三娘便从袖里拿出张手巾,给他拭去额上的汗,三娘只看着他,便觉得好愉快,虽然列雨钦看她的眼神还是那么呆滞,但至少他并未再躲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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