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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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当真天下修真界宗师,华山圣地掌教紫阳真人张伯端也认为无邪无法再继续修真习武,这无疑是给他修真道路判定了“死刑”。而元重这样一个从没有修真经历的,只是无邪的一个奴仆,突然告诉他还有医治的希望。
一教之主和仆从的见解自然不能同日而语,但好好言,恶恶语乃是人之常情。无邪于绝望之时突然看到了一点希望,哪怕只是一根稻草,也是紧紧抓住。
他将狼王陶醉的内丹紧紧抓在手中,连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么?我真的有治愈的可能么?道经有记载么?上面是怎么说的?怎么张真人、邵院主他们从来没有提到过呢?”
元重道:“按道经的说法,这修真之法有阳光大道和也有曲折窄途,张真人、邵院主他们所行是正法,当然走得是正途。但也有一些人在特殊情况下不能走正路,要想继续前进就要独辟蹊径。但大道殊途同归,只要走下去就能达到同一个终点。就像修真界将‘自古华山一条路’来比喻修真,说是修真也只有一条路。其实少主不但知道也曾走过,在敌人扼守关口,无法从正路通行之时,还可以兵行险着,从猩猩谷直上云台峰。”
无邪听得茅塞顿开,说道:“你的意思是依修真常理推断我已经无法修真,而实际上我还没有完全失去希望。”
元重坚定的道:“不是没有失去希望,而且是大有希望,不但是大有希望,而且是通过这样的修炼的方法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
他解释道:“按道经记载,天下修真不单是人,一切有灵气的物质,只要能够聚灵为精,以精化气,以气化神,以神化虚,都能够实现修真的目的——与天地同在,与万物为一。而当今天下修真者不外乎人、妖、鬼,为人者阴阳合一,智慧高绝,修真可谓得天独厚,但也因为思虑过多,为世俗所牵涉,而导致修真道路上易起波折,大多半途而费,修成正果者往往百中无一。妖性属阳,须先炼**的性质,才能集合阴阳继续修炼,这也是为什么妖幻化为人的缘故。妖学人形,也慕仿人的情、思、真,却又学的似是而非,行事类人而不是人,所以被人类斥之为邪。鬼性属阴,他们由人的阴神超脱而来,具有着人的智缘,能量强大者还能聚气成形,恢复**的形态,但是所谓‘孤阴不生’,鬼类由阴力而生,在遇到阳力时,如不能融合就要被抵消,所以为鬼者可以存活于世,却难以升仙上天。”
“少主为人身,原本就具有人的阴阳二气,但是因为经为走丹,阴阳二气尽失。常人失去二气,早已离世而去。而少主之所以能存活于世,是因为体内有强大的阴力支撑,这就是所谓的阴魂附体,甚至可以说是借尸还魂,好在此魂被金台相公天遁剑击中,只有气而无神,所以只支撑着你的**,却没有控制你的灵魂。但养鬼于体,它早晚会恢复神,那时不但不能再靠阴力支撑,还有可能为其反噬,变成了行尸走肉。金台相公送少主来华山,就是想用人的阳力克制鬼的阴力,如果能够结成内丹,就能凭此消化体力阴力,但是现在由于走丹震动经脉,此路已经走不通了。但是我们可以在少主体内植入妖的阳丹,凭妖的阳力来融合鬼的阴力。”
“少主如果合阳妖、阴鬼为人之阴阳,不但能够接续断脉,更能够融人、鬼、妖三灵之所长,凝聚成强大无比的力量,到那时不但能够独行人、鬼、妖三界,便是直达天界也未可知。”
这一番话虽离经叛道,异想天开,却也包含无邪从所未知的妙理,无邪虽然不能尽解,却也有妙悟于心,就像在黑夜中见到了一丝晨光,虽然还不能为阳光所照耀,但是知道了坚持下去就能看到光明。
无邪刚刚见到希望,忽然间手下一动,把持得以不坠的河间巨石晃动起来。
这突起之石与河床并非连于一体,而是山洪暴发时从周边冲落的,它自身立足还未稳,又被无邪和元重两个人把持,无形中增加了阻力,被河水不断冲刷,终于摇晃起来,就要随河流向下滚动。

无邪大惊,在这种情形下,先不要讲什么阴阳了,若是随巨石滚落悬崖,全都成了鬼话了。
他刚刚见到希望,实在不想马上去死,禁不住大声呼救。可是救援未到,那巨石已经离地而起,向下游滚落。
无邪大惊,想要呼叫,头脸没入水中,口鼻中呛满了河水。无邪骇极自料必死之时,忽然间身体被一股大力托起,又露出了水面,只听一个声音说道:“今天是元重报恩之日,只愿少主纵横三界之时,不要忘了老奴。”
无邪在水中被元重举过头顶,奋力抛出,正好落在岸边,而元重随着那一方巨石滚入水帘飞瀑,直落千丈,坠入华山三峰下的深渊之中。
无邪大惊,呼喊着想要入水搭救,却哪里能够,只见溪水湍急,直泻而去,月明在天,映着手中那狼王丹珠仍烁烁生辉。
后来,镇岳宫的火工道人听到呼喊,首先赶了过来,而后五云精舍的贾善翔,先天宗的柴孤山、贺栖真,玉女宗的舒真、宁全真,调神宗的王诜等人也都先后赶来。
众人沿河溪而寻,次日绝早又到青坷坪下的深潭找寻,却哪里能够找到元重的踪影。随千丈飞瀑而下,就是铁人也砸得扁了,血肉之躯还不是摔个粉身碎骨。而且溪水湍急,不绝而流,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早被河水冲刷干净了。
“如果没有元重,现在他们找寻的应该是我吧?死的本应该是我,没想到是元重为我而死。元重已经跟了我四年多了,我却还不知道他的详细来历,他是哪里人呢,家中又有何人呢,就是想要报答也无从着手。他只在五云精舍做了一年火工道人,随意看了一些道经,对大道的理解就能如此通透,也当是一位智缘高绝之士,为何会潦到至此呢?……”
从日升之时,无邪就坐在青坷坪下的一方巨石上,静静的望着水帘飞瀑飞流直下,任飞溅的河水湿透衣裳,直到日落。
他从怀中取出件外形有些像大梨的奇异乐器,那是元重的遗物陶殒。元重在闲暇常放在嘴边呜呜咽咽吹奏。无邪早就学会了,坐在飞瀑下吹奏,低沉悲壮,如为元重召魂。
过了几天,华山掌教张真人亲自接见无邪,温言问他是否愿意到治道宗院学习易理玄学时,无邪的回答是:“弟子愿到五云精舍。”
张伯端微愕,温言道:“治道宗院虽然不教授玄功异法,但所学也是正道至理,掌握了也足以安身立命,若愿出仕为官,也能有大做为。而五云精舍不属九院之中,只是收藏道经法器之地,你在那里穷经白首,不怕虚渡光阴么?”
无邪道:“弟子此生唯钟于道,既不能以身实践,也要用心探查。五云精舍藏有古往今来的道经,弟子想从其中找到可以一生遵循的大道。”
张伯端点了点头,说道:“你有这样的理想,我怎能不成全,就依从你意,到五云精舍中做个学士吧。贾师貌似古拙,实刚大智若愚,希望你多多向他学习。”临行作“三界惟心颂”送于无邪:“三界惟心妙理,万物非此非彼。无一物非我心,无一物是我己。”
这一日无邪从先天宗院卷铺盖走人,石泰、柴孤山、贺栖真等人送下山来。
石泰与他相处虽然日短,但一向钟爱这个聪颖的弟子,原本有心倾其所学将他培养成先天宗一位继往开来的宗师,未想到半途而费,甚觉可惜。
柴孤山更是抱憾,无邪走丹时他有失护之责,师友虽未怪罪,他也是心中万分愧疚,拉着无邪的手,满面痛悔之情,反要无邪来劝慰他:“所谓‘大道三千,各走一边’,白陶子我虽然不能学习金丹大道,还可以学习其它的道法,未必就比你学的差。柴老大,你要好好的炼习,他日有机会比划一下,看看谁的厉害。”
贺栖真轻抚他的头发,轻叹道:“五云精舍那边只有贾师一人,不比我们这边热闹,你若无聊,就回这边来玩,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无邪只怕再这样下去,会流出泪来,急忙向众人躬身施礼,向五云精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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